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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是把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声不响

    她看了好一会儿,很肯定的说,“不认识,不过他长得挺像一个人。”

    心下一紧,我问,“谁”

    她想了想说,“老厂的厂长,陈实。”

    我如遭雷击。

    陈实,姓陈的,我妈害死了姓陈的……

    我掩住心底的震惊,只听老太太娓娓回忆道。

    陈实这小伙子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法国留学生,我们最厉害的一任厂长。如果他还在,现在厂子不可能这样,他脑子多活泛啊。

    这儿原本是个衬衫厂,只有三百多名职工,陈实接手时企业频临破产,年产四五十万件衬衣近一半堆在仓库。

    老工人的退休金无处可支,被逼得走投无路,陈实就大刀阔斧搞改革,一出手就是几大“班斧”。

    首先学农村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在车间实行了“联产计酬制”,做多少拿多少,上不封顶,下不包底,简单概括就是打破大锅饭。

    再就是抓质量,做坏一件衬衫要赔两件,没人敢不把质量放在第一位。

    三是规定请假不发工资,若真生病要由他来决定是否补贴,当时“泡病假单”在企业中很流行,即使在企业生产最繁忙的季节出勤率也只有八成,而真正生病的不到“泡病假”的三分之一。

    四是每年要开订货会,邀请全国各地百货商店的负责人到青口来,吃住行由厂商全包,每年大约要花上万元,这在当时已是相当大的数目。

    五是打响衬衫牌子,他常说,靠牌子吃饭可以传代,靠关系吃饭倒台,这种思想在当时看来可以说是很超前了。

    六是要讲工作效率和速度,他当厂长的几年,员工人数翻了三倍,企业利润每年以50幅度增长。

    当时厂里最漂亮的姑娘叫谭莹,是厂里的会计,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生得如花似玉,追她的人能从厂里排到巷子口,可她只看得上陈实。

    两人后来自然结婚了,郎才女貌,原本好好的一对,陈实却遇到个更加年轻貌美的女人,就犯了作风问题。

    谭盈受不了上吊自杀,陈实被猪油蒙了心,不管妻儿和那女人私奔,结果出了车祸。

    为保护那个女人,陈实护在那女人身上,失血过多而死,但那个女人还好好活着,只是听说后来疯了。

    我们谁也没见过那个女人,陈实到死都护着她。

    只是可怜两个孩子,陈铭和陈望都还小,兄弟两没人照看,吃了一年百家饭才被人接走。

    从老太太家出来,天地突然暗下来,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置身于黑暗的我想吼,可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样,无法发声,只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像有什么重物压在心口。

    我想跑,想尽快离开这个黑暗之地,可是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根本无法迈步。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向前一仆,感觉自己在向无底的深渊里掉。

    掉啊掉啊,怎么也落不到底,我希望能触到底,可是粉身碎骨的感觉始终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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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他原来是魔鬼
    翠姐的眼里露出难得一见的同情,是的,同情。她在同情我。

    她说,“谭先生刚来南都时,我听到他和别人在讲电话,他说……他说他的目标就是毁掉你。”

    心抽痛,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发问,“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两年前吧。我已经在这里做了两年了,有一次我看到他在家里放视频,那视频应该是专门为你录的,说是打算在他生日或者你生日的时候,作为礼物给他,或者给你。”

    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什么痛都不及心痛。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他送我的礼物不是什么视频,而是一套俗气的生肖黄金,不过设计倒也是花了心思的。

    而他的生日不远了,莫非他想在那天送份大礼给自己。

    我问翠姐,“你说的视频在哪儿”

    翠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他放过,就看到过两次,他一边看一边抽烟,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来这里以后他就再也没放过,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好像变了…”

    翠姐话没说完,我站起来,“别告诉他,我问过你这些。”

    翠姐狠狠点头,“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李小姐,你自己……要保重。”

    回到家,我把谭粤铭用过的东西全部打包好装进箱子,放回他的公寓,又把我送给他的所有东西打包丢到楼下垃圾桶。

    想了想,找了徐川过来,把他送我的所有贵重物品列成清单,拟好协议,通通物归原主。

    我不要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利益纠葛。但是这一晚,我又很矛盾地住在他的公寓里。

    夜风微凉,南都的夜色如此醉人,这是高处,我很想就这么跳下去。

    但也只是想想。

    电话响起,谭粤铭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撩人,“睡了吗宝贝儿,我好想你。”

    我说不出任何话。

    过了几秒,他的声音添了焦急,“怎么了宝贝,你在听吗说句话。”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我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

    那头还要说什么,我直接按了关机。

    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只好把安眠药一片片倒在手心,一把一把的吞,吞到后来直作呕,又赶紧冲到厕所里抠,然后抱着马桶狂吐。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做。

    我要问清楚,我们之间除了仇恨,到底还有什么。

    外面风起云涌,窗帘被吹得沙沙作响,风吹过前尘往事,在灯影摇曳的城市里久久低徊,像不绝的叹息。

    这一夜,美梦不断,全是与他的回忆。

    翌日,我给钟庭打了电话,说要出去几天,让他把图图接走。

    还有王爽,我不放心他一个人,让他一并照看下。

    其实我不该这么麻烦他,但在法律上,他是图图的爸爸,他有义务抚养照顾她,直到成人。

    钟庭大概在忙,一一应下,随后礼貌地挂了电话。

    我看了看银行卡里的数字,再三思索,又给阿古丽那张卡上打了一千万,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在公司参加完例会,向人事递交了一周的请假条,让秘书订了一张去贵阳的机票。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所有事情想清楚、理清楚。

    到了黔东南,我依旧住在山顶的酒店,面朝悬崖的景观房。

    屋里的每个角落,仿佛都能看见两个人甜蜜的身影,如今知道是假象,很伤感。

    景区没开放,根本没有几个游客,酒店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名留守的大堂经理和零散的服务人员。

    晚上谭粤铭打来电话,“你怎么又去那儿了”

    我望着远处的山峦,“最近糟心事太多,来这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他什么也没说,提醒我注意安全,天凉了注意加衣,不要乱吃东西…啰啰嗦嗦一堆才挂电话。

    如果说他恨我,为何演得如此实诚,不累么。

    我用了四天时间,把周边的集市都逛了一遍。

    卖银饰的特别多,我还给自己买了个手工打造的纯银头饰,起码五斤重,听说苗家姑娘结婚都得戴。

    我还碰见了苗巫,人家都说她非常有本事,有起死回生之能,我一下想到宫城,问她可不可以让他醒过来。

    苗巫神秘的说,可以是可以,但需要本人的头发和血。

    我掉头就走,觉得那都是骗人的把戏,我到底是个无神论者,怎么能为这瞎耗时间。

    回到酒店,又恍恍惚惚睡了两天,一早起来,服务员敲开我的门,“李小姐,这里有你的包裹。”

    包裹

    我接过来,见寄件人写着姜小白,心下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着就拨通了他的电话,“小白,你给我寄东西了”

    他嗯了一声,“我冒充客户给你公司去了电话,秘书告诉我的。”

    我哦了一声,“你给我寄的什么”

    他沉默数秒,“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想要了,连活着都不想要了。

    听我没有说话,他又道,“你前几天不是找过我妈么,她不知道东西在哪儿,我知道。我是学计算机的,我知道该去哪儿找。”

    我有些惊讶,“你动过他的电脑”

    他嗯了一声,“我不想你被骗,可我也不想你伤心。但是你既然问我妈,那我就想办法帮你拿到,他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就是个骗子。希望你,忘记他。”

    说完挂了电话。

    我打开箱子,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是个白色u盘,拇指大小。

    我这次过来没带电脑,想了想揣着u盘到了楼下,跟前台要了台手提。

    酒店左面是一片林子,精心打造过,摆了些茶座,景色极美,四下又无人,我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钟庭,声音里透着一丝庆幸,“秋思,王爽的报告出来了,是阴性。他没事了。”

    我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谢谢你。”收了线。

    真好,王爽没事。



148你的
    他冷冷道,“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你听话,我可以让你名扬天下,你要不听,我一样可以换种方式让你出名。”

    林双儿赶紧道,“我知道了,我懂我懂。”

    “还有,”他想起什么,“不要对她透露半个字,哪怕提醒也不行,否则……”

    “知道,”林双儿嘻笑,“不管你将来怎么对付她,反正你现在是不想伤害她。”

    “滚出去。”

    林双儿悻悻的披上外套,离开了房间。

    谭粤铭对着镜头,对我说,“李秋思,你确定她和你是一母同胞,怎么一点也不像,她比你更像你妈。”

    接下来是意料之中的,谭粤铭和曾小雅,地点是办公室。

    他坐在椅子上,她弓着身子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脸蛋贴着他的,娇嗔道,“你好久都没主动见人家了,人家好想你啊。”

    他不动声色拿开她的手,声音也冰冰凉凉,“让你办的事,办好了没”

    说这个她脸色就不太好,靠在桌边,“办好了,那天她喝得醉醺醺的,我就拿她手机发了短信。”

    他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她又道,“那晚她还碰见了于子新,两人一块儿从卫生间出来…”

    他站起来,睥睨着她,“说下去。”

    曾小雅吞了口唾沫,“你这么关心他两做什么,反正你也不过是玩玩儿她,她和谁一起你干嘛要在意。”

    他捏住她的下巴,“我让你说下去,你没听见吗!”

    曾小雅喊着痛,他放开。

    她揉着下巴,“自从有了她,你连碰都没碰过人家,还对人家这么凶……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么,他们聊了会儿天就开车走了,谁知道干什么去了,你不是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么。”

    谭粤铭没说话,隔了一会儿道,“出去,我数三声。”

    曾小雅狠狠跺了下脚,抓起包包跑了出去。

    看到过芳芳,再看到宫良,我已经不惊讶了。

    谭粤铭和宫良正在用餐,地方是山海关,极其隐秘的会所。

    宫良似乎有点怕他,我从没见过他讨好别人的样子,“谭总,现在私有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的那一部分是不是该…”

    谭粤铭淡淡的看着他,“你没去查一下你的海外户头吗。”

    宫良笑起来,频频点着头,动手切起牛排来,吃了两口,“我这么对秋思,李老师若泉下有知应该会怪我吧。”

    谭粤铭冷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做都做了就别想太多,庸人自扰是最无聊的行为。”

    宫良讪讪点头,又道,“秋思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谭总有没有想过。”

    谭粤铭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笑了,“那就是我要的结果,我想我会高兴。”

    谭粤铭和……赵医生,我妈的主治大夫。

    赵医生态度谦卑而恭敬,“谭总,我已经按你的要求用药,她随时可以清醒,也随时可以疯。”

    谭粤铭笑了笑,“很好,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通知你,我要她在清醒中看到什么叫家破人亡。”

    原来,我妈的病是人为,太可怕了。

    跟着是谭粤铭和一个陌生人。

    他坐着,陌生人站着,动作表情都给人一种冷峻的酷烈感,如同机器人,“谭总,他已经没法参加考试了。”

    谭粤铭点了下头,手扣了扣桌面,“后头,找机会让他接触x,用那玩意儿彻底毁掉他。”

    陌生人说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谭粤铭的脸对准镜头,笑得阴恻,“李秋思,你弟弟真的是个废物,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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