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颜頵亦回礼,“姑娘。”
“公子不必吃惊,公子乃京中名流,小女自然识得你。”
才说了一句话,这颜頵脸色就红了几度。
乐山便又问他,“不知公子唤小女,是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他忙答,“便是那日楼前,撞了姑娘的事,上次匆忙,正想致歉,一转身,你就不见了,今见了,我这里,还是赔一声不是的好。”
他作势就见礼,乐山一把扶住。
怪道说当兵的不能遇见读书的,这样的事,乐山少见,“公子莫看我一届女流,我乃俗人,当不得公子一二再,再而三的礼,楼前的事,既是无意,就不要提了,小女也并不当一回事。”
说着说着,这面前的颜頵脸又红了起来,都红到了耳朵上,乐山见势头不对,这一看,不就是扶了他那一把,手还搭在他手臂上嘛。
乐山忙收了手,“失礼失礼。”
“无碍无碍。”
“公子既已将事情说清了,小女还有事,那便走了。”
“嗯,请罢。”
转头去寻郭曙,想与他招呼一声,却见着他在那头,遇见了谢家的谢筚,二人正阔阔言谈。
她也就没扰,转身去了院子里头。
过去招呼一声,其实她的心思,还是在外头的。
听说沈家为了今日之宴,特意从洛阳,许都搬来了新开的牡丹,各样颜色都有,这光院子,就摆了一条道。
她进里头,是想见一见沈家的四夫人,王氏,王家与陈家,结了沉芫这门亲,此亲,还是王氏母亲在世时,替他家的孙子定的,那时候,王家老太太,还有意将刘氏做她的儿媳妇,可儿子不愿意,那也没办法,连累着刘氏,年纪渐大,下嫁了城东的陈家。
这老太太,以前确实喜欢刘氏,况刘氏又是她的表侄女,放在身边养过几年的,后来到底是愧疚,这临终之际,想了许久,这才想了这门亲。
至于为什么是二女儿,那要问刘氏了,她许是钟意王家高门大户,只盼着心仪的女儿嫁得好,至于乐山,刘氏就没怎么有心思了。
但乐山不计较,她想着,沉芫到了年纪,就不要讲究礼节,先她嫁了也不是不行,就怕拖,这一拖,若拖出了前世的事,可怎么好。
领着沉芫去见王四夫人,同时也认识认识王家那边来的人。
果然说,这
第42章玉京宴(一)
裴定贤骂她,陈媛觉得像日常,见面了,这人总要损她。
“我让丫头捉一条鱼,怎么就粗鄙了,那也比你见面就说人两句要强的多吧。”
裴定贤冷冷一笑,没再理她,领着定苒,回了屋。
小姑娘嬉闹,乐山没兴趣听,可她看着,那灯笼,跪在池边,又是捞鱼,又是折腾的,模样还挺认真。
谁家丫头出门,还替自家姑娘干这个闲事呢。
主子一旁与人说话,她也不敢闹,只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灯笼的性子乖,这事怪乐山自己,叫问兰带话,让她过去服侍媛儿,是做些清减的活,只今日一看,种种迹象表明,媛儿似乎没有把她的话当话。
手里这串佛珠有些热乎,她取了下来,放在手里转了转,在廊外站了有一会,众人围在一起打闹,没人见到她,是灯笼抬眼时,注意到,看见了,眉眼顿时一喜。
乐山挂佛珠的这手,轻轻朝她佛了佛,她该明白这个意思。
灯笼将湿手在身上拍了拍,十分高兴,大小姐喊她过去呢。
但一时又不敢过去,心里想,是不是要先告诉小主子一声的好。
可三小姐在与人聊天,她也说不上话。
陈媛身边的大丫头,眼睛极快,三两下瞧见了廊外的大小姐,既瞧见了,忙拉了自家小姐一下。
“长姐喊你过去”陈媛走过来,轻轻问了问灯笼。
灯笼点头。
“那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奴婢,知道。”
灯笼走了过来,一路的花开,乐山见着,思绪良多。
“大小姐。”灯笼顿时笑开了,比这满园子里的花还娇艳。
以前没注意,灯笼这丫头,果真有几分颜色。
“不必多礼。”
乐山向陈媛那头望了一眼,媛儿等着她走,见她又望了过去,隔着半湖,给她行了个半膝礼。
“你这几日,在三儿那边,过得可还习惯”
灯笼伸头,也向媛儿那边望了一眼,迅速收回了视线,低头就答,“习惯。”
罢。
媛儿的性子,改也改不了。
手里掂着那串佛珠,乐山想了想,跟她招手,“我这要去前头走一遭,你不如跟着我吧,倒也比在三儿面前舒坦。”
“奴,奴婢,谢大小姐。”
乐山步子大,为了迁就她,特意走的慢了些,“灯笼啊,你姐姐闻铃呢,我昨日还遇到了,她呀,是个好姑娘。”
“嗯,姐姐再好不过了。”
乐山施施然一笑,“你也是。”
此地不罚她家三妹,便是为了顾忌陈媛的面子,回去了,定要说她几句,怎么着,灯笼也是她带回来的人。
出了内宅,绕到了亭上。
远远就见着那亭中心,有一高台,左右朱联,四周尽是席位,绕着水亭,呈环保之势。
台上一二,左侧端坐的正是颜真卿,他老人家捋胡须,正为今日的空前盛况叹兴。那右边也有一席位,可席上没坐人,席边站了人,那人一身白月衣袍,阔袖汉衿,腰间系了两圈朱红色腰带,坠下来的赫然是一枚朱红色的玉石,形状也是圆形。
沈璞这样穿,乐山瞧着,甚是满意,既不俗气,又十分应场。
这个时候,宴会也不知进行到哪里了,只见他对着颜阁老做了一个弯腰的拜礼,然后站直了身,伸出了右手,向身后高高甩了一声,衣袖随之摆了摆,这时,身边唱名的人高喊,“清河崔氏崔筱论一篇。”
灯笼跟在乐山身后,怵得很,她嗫嚅几句,“大小姐,这儿全是人——”
时间到了,乐山也没有办法入席了,本也是与案上围观的人一道驻足看着的,灯笼刚问了她一句,身后就有人喊她,“陈姑娘。”
那侍从说,“我家小爷与郭七爷正侯着你呢。”
乐山拢袖子踮脚往里头看了一眼,是谢筚啊,“好。”
“姑娘请
第43章玉京宴(二)
小公子凶神恶煞,大抵是他们的通病,丫头犯了错,就恨不得拖下去狠狠地罚才好。
“哪里来的不懂事的丫头,湿了爷一身。”
他这样一说,周遭听见的,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灯笼意识到自己犯错,面色刹时土灰,转了身,就要叩头,“公子,公子——”
乐山一把拉住。
那小公子湿了衣服,火气有两分,见丫头赔罪,却被她家主子拉住,复一看,哎,她家主子,这小娘子的模样,才要得,要得啊。
“怎么的,你丫头湿了我的衣服,她赔个礼还有错了”
“公子,你待几何”乐山问。
那小公子就是见她生得好看,戏说了两句,“这丫头,倒酒也倒不稳,不若,”他想一想,半开玩笑的说,“你让她哪只手抖的,就赔我哪只手,如此,这事就算了了,哈哈。”
坐在乐山右侧的郭曙,这样一听见,脾气就上来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宴,更何况这人是坐在谁身边的,他刷地一声站起,想说,我砍了你一只手。
刚站起,乐山右手就伸了过来,按着他的肩膀,活生生将他压下了。
乐山紧了紧面色,低头看了一眼吓哭了灯笼,答,“好。”
灯笼软了身子,整个人陷入无边的恐惧里。
乐山摘下了左手上的佛珠,将它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抬头对那人说话,“丫头犯了事,是我的错。”
说话间,就从郭曙左侧的腰间,拔出了他贴身用的短匕。
速度之快,郭曙都没反应过来。
“陈乐山!”
乐山右手反握住刀柄,将左手抬到了面前,转了面,露出了掌心。
“公子,我这手,留着有用,赔不了完全,你看着,觉得合适就行。”
匕首由右及左,重重划了过去。
周遭俱静,突然间,两滴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从乐山手上留下来的血,一滴两滴,往桌上的酒杯里,滴个不停。
郭曙从桌上惊起,火气完全上来了,就要提剑,“你信不信我剁了你啊”
那公子是读书人,这样场面,吓也吓死,真是没见过这样有毛病的人,他骂乐山,“我戏说两句,你怎么就当真了!”
乐山从衣兜里掏出了帕子,抖了抖,完全展开。
刀是好刀,用刀之快,刀锋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乐山拿帕子,却给它从头到尾,轻轻地擦了一遍。
“公子,小女本就是一个容易较真的人,”她将匕首递到郭曙桌上,转头来跟那公子说话,“这样,算了了吗”
小公子的嘴皮上下都在颤抖。
“了不了,”郭曙这个气啊,“你把手伸出来,我也来划一刀。”
小公子吓得后退了两步,半天才抖着嘴皮子,喊了出来,“你们有病啊!”
“郭曙!”乐山瞥了他一眼,他在这里闹,嗓门又比别人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乐山沉了声,“坐下。”
“我——”哼,这乐山,还对他生起气来了,他,他莫名心生畏惧,所以乖乖就坐了下来。
摸到桌上的匕首,插进来腰间,不解气,隔着陈乐山,他身子向后伸了过去,看见那公子,狠狠对他凶了一表情。
而地上的灯笼,已经吓傻了。
“大,大小姐。”
左手上的血流个不停,乐山伸出手来,给灯笼看,问她,“会不会包扎”
“会,会。”
没有包扎的东西,乐山眼神示意她怀里的帕子,灯笼便从自己的怀里抽了出来,将帕子系在了她的手上,暂时止了血,打了个结。
这期间,手一直在抖。
“灯笼。”
灯笼身子一抽搐,略略抬头,不敢看
第44章玉京宴(三)
经方才一闹,没注意到台上的事,再想认真看时,已经到了那颜家二公子颜頵下台了。
这个时候,前头尽是喝彩之声,那上头,颜阁老摸着胡子,亦是点头称赞。
“孺子言,囊括四海言,家不平,不论世道,当以此句尊上。”
沈璞起身,给颜阁老拜了礼,点评了此话,底下载簿的人,自是拿笔记了下来。
而后,沈璞又说了句,“颜公子此言,自受阁老之感教,阁老风气,颜氏风骨,晚生钦佩。”
这沈璞,这样毫不顾忌地夸赞颜真卿,意味十分明显,他这是想,收纳颜家。
颜真卿听他一言,摇了摇头,“当不得令君一言,”他是人精,听懂里头的意思,却不表态,“时辰泰半,另有才识尚比老夫之人,后生有畏,君再看看。”
“啊,自然。”沈璞这才伸手,请唱名的人接着唱。
这一回,唱得是,元家元季能。
乐山一晃神,她问郭曙,“适才颜頵颜二公子,说了什么”
“我哪里知道,没注意。”
颜頵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元家的人,也可以上高台论文了。
如今当朝宰相,正是元季能的父亲元载,奸臣当道,位高权重,把持朝政,皇帝亦没有办法。
但乐山很是对他家的两个儿子,印象深刻。
元载的大儿子元伯和,尚任扬州兵曹参军,那年她兵到扬州,元伯和心生恐惧,唯恐伤到自己,闭城不让她进,这一举,不知枉死了多少将士。
元载的次子,元仲武,更是可恨,丧尽天良,杀了不知无辜百姓,偏偏碍于他的身份,没有人敢说什么,然流光要报的仇,便是此人。
就是没听过这三子,元家风气,这沈璞怎么也邀了元三子呢。
今夜戌时,前世里,乐山本从营中回来,刚走到无安街,那一片寂静无人的路口。
就遇到刺客成群,似来杀什么人。
彼时,沈璞送的就是这一行人出府,送了几里路,走到僻静的路口,刺客追围,乐山路过,恰巧救下了沈璞。
而那刺客,乐山是初见,后来才知道,此人正是流光,他伤人,误伤了来送客的沈璞,那晚,乐山追了他几栋楼,都没追到他。
沈璞却因这一伤,险些丢了命,待养好了,还是落了残疾,每逢阴雨,身体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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