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美人妆YM
“虎妞,这队里,可有与你交好的人”
虎妞对对拳头,她这副长相,做出这个动作,莫名有些讨喜,“没有啊。”
“现在有了,选一些你看着顺眼的,”她特意提示,“选不清楚,就到面前去看。”
“哦,好呀。”
虎妞在队里走了一圈,选了八个人,乐山暗暗点点头,扫了一圈,只道,“铃铛留下。”
嘱咐虎妞,“虎妞,现在你责任重大,赶紧着,领着这些人,绕着营帐去跑几圈。”
“唔……”虎妞有些不大情愿。
乐山自然看见了,“你可看好了,若有一个跑不动,你就踹,踹死都不要紧,但若是,我看见你没认真踹,,那明天,不,不用等到明天,现在你就收拾包袱,回家去吧。”
“不,不要!”
“那还不赶紧着跑起来。”
任凭剩下这七个人推推拖拖,但还是跟着虎妞跑了起来。
烈日当头,这可比出操累吧。
乐山挥挥手,“剩下的继续。”
视线扫了扫被她扣留下来的铃铛,只见她果然不愤,瞪着乐山的眼睛,都能冒出火来。
往常便是宋罗太松散了,但这也不是她的问题,是整个西山大营,都是这样。
勤勉练一个时辰,散漫练一个时辰,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乐山就在前头站着,说,“今日挥不出像样的矛锋来,就一直站着吧。”
一个时辰后,绕营跑的那七个,渐渐已经不行了。
就连虎妞自己,脚上也没劲了。
过了一会,虎妞跑来,气喘吁吁,面色苍白,“外委,有,有人晕倒了。”
哦,这个天,还不到夏日酷暑,才跑一个时辰,就有人受不住了。
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
“扶她去树下休息。”
转身,看着仍在操矛的这一队,乐山问,“既有人晕到了,可这加跑还要继续,可有人代替的”
已然又是一阵沉默。
“那算了,这些个人,身在军营,活着连同队的队友前去相帮的都没有,这要是上了战场,各个都自己跑,早死绝了,那干脆收拾行李,打什么仗,让她们都回去吧。”
虎妞着实被唬了一大跳,蹭地一声站直了,眼睛里开始蓄水花,“我不要——回家!”
怒视着陈乐山,铃铛攥紧了拳头,吼了一声,“我去。”
“慢。”
乐山止了她的步伐,轻轻一句话,“除了你。”
你不算数,“其他人,有要去的吗”
还是一个都没有。
乐山抿抿嘴,“虎妞,收拾行李,带着她们出营吧。”
“不要,不要不要。”
邱婆也说过,来营里当兵的女孩子,若不是家里迫不得已,谁会让她们来军营。
“你欺人太甚!”铃铛的怒意已经控制不住,“你凭什么决定她们的去留,你以为你说的我们就要听吗,我不服。”
短暂的沉默,队里齐刷刷地爆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不服!对,我不服。”
“凭什么”
乐山整理整理了左手的手袖,走到铃铛面前时,面色还是平静的。
下一秒,她一个回旋踢,就将她踢倒在地上。
不敢用太大的力,一成的力都没有,怕伤着了她。
可铃铛被踢倒在地,捂着胸口,仍停了一瞬。
再站起的时候,已经卯足了十成的劲。
“啊!”
任她气势十足,在乐山面前,乐山照例先让了她两招,第三招后,只需一掌,就甩得铃铛扑倒在地,十分迅速,她起不来了。
收回左手,脚底下,乐山的步伐一步也没迈动。
在原地,陪她耍了一遭猴。
铃铛起不来,底下就彻底安静了。
这之前,乐山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转眼,她就沉下了脸,“军有军规,以下犯上的人,是没有资格继续留在营中的,即日起,铃铛不是我七队的人了。”
“虎妞,带着你的人,归队。”
倾刻间,队里的人又站满了,就连在树下坐着无力的那位,听见乐山喊话,忙扣上帽子,也跑来了。
“现在,还能不能好好出操了。”
“能。”其中,虎妞的声音最为响亮。
只看了一遍,乐山伸出手,示意停止。
“方才那七个,出来单独演示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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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夜访
“你家大人如若执意不见,劳你再传一句话,就说,城东音柳巷的十三宅,可皆归属于大人门下”
城东音柳巷,从门面上看去,是一座为贵人提供娱乐的府宅,其中难免官宦来往,争相勾结,但这内里,其实还有一桩买卖。
乐山没记错的话,大历三年,作为京中中流砥柱的尚书曹大人,因为私下走卖食盐,被郑王党告发,而素与曹大人交好的韩王,理当受到惩戒,圣上罚他半年不入内务。
食盐专卖,百姓怨声载道,同时政府盐务机构庞大,开支惊人,恰逢圣上改革新政,韩王这一遭,可吃了不少暗亏。
小厮不知厉害,大人不愿见,他便没有耐心,也不欲去传话。
乐山沉了声,最后说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明日你家大人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今日没跟你说过这话!”
乐山的模样震慑到小厮,小厮一时也不知真假,犹豫中,又看了她一眼,拔了腿,还是决定去传了一遭话。
片刻功夫,乐山被请入府中,内堂面见。
“曹大人安。”
“怎么,”这位曹大人,不比他的儿子,衣着尽简,为人看去,也清廉的很,此刻,他正从内屋走来,看见乐山,面色直接沉了下去,“你们陈家没了人,如今就寻一届女娃子来找老夫谈话吗”
乐山不答她这句话,只道,“大人见谅,贵公子现下伤势可好”
“哼,”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曹舶就开始气不中来,“我曹舶不做无妄的事,我家儿子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这伤人的人也只不过暂压在了府衙而已,一切局势,只待拿我家儿子伤势说话。”
不能等了,“只怕现在是被扣押,到明日我家兄长就要枉死在牢狱之中了。”
曹舶眯了眼,当真小觑了这女子。
乐山开门见说话,不欲与他周旋,“我知大人你不是什么阴诡狡辩之人,也做不出什么权势压人的大事,但在乐山兄长一事上,只怕是个定局了,大人爱子心切,乐山能懂,但陈汴乃是乐山家中长子,自也是无可厚非的地位,大人在这件事上,倘若执意不松手,那乐山,陈家,定也要与大人拼个鱼死网破,阴柳巷一事,定不让大人失望。”
处事多年,与人商谈,攻心而已,乐山定会抓住面前人的神情,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
曹舶听完,面色明显紧了起来,眼角也微微皱起。
乐山再加一击,“实不相瞒,大人私下走商漕盐,乐山不懂朝务政变,遂说此事可大可小,究竟如何操持,还得看大人的意思。”
曹舶冷笑了一声,概不承认,“哦走商漕盐,这音柳巷,是谁名下的产地,一查可知,凭你空口白话,谁会信你,以你之身份,又有谁能知道这音柳巷的买卖,乃是我曹舶的产业呢”
“进门前不知道,进门后,看大人的模样,便已经确认了。”
曹舶的脸色越发难看,“哼,知道又怎么样,无凭无据,你只管言说。”
“倘若大人不忌惮,又岂会邀我进府呢,大人,”乐山说出最后一条线,“音柳巷不是你的府宅,却是东平马侍郎的旧宅,明面上官商的出入,想必侍郎大人定会记下笔录,而这其中往来的官人,你猜,又会不会有上头,”说到这里,乐山停了一下,容他遐想,“那位的记录呢,个中厉害,一查就知道了。”
她说的是——韩王。
曹舶的心猛然一惊。
他暗中为韩王效佐,此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此女,究竟是信口胡说,还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屋内有一刻钟的沉寂。
乐山端坐,在等他的思虑。
一刻钟后,曹舶叹了口气,问,“你欲几何”
“我想让你放了我家兄长,”乐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家兄长身体自小羸弱,吃不得太多的苦,这一日的受刑,已然足够,明日早,我希望就能看见我家兄长。”
“你,你欺人太甚!”难得也将曹舶这样的老古板气直了胡子,他咬牙切齿,按在桌上的手,使了十成十的劲,“我家儿子尚在床榻之上,能不能睁开眼睛,还是另话,我岂能饶过这伤人的人。”
“此事不与乐山有关,大人自行思量。”
“你在威胁本官”
“不敢。”
怪只怪这位曹大人顾忌的东西太多,胆子又小了些,乐山三两句话,就抓住了他的命脉。
“明早我便去府衙门口接人,大人,您仔细想清楚了。”
起身告辞,乐山与他见礼,还是道了一句,“望贵公子安,伤人之罪,我代我家兄长致以无上的歉意。”
夜静无声,乐山走在破落的街道上,不是宋罗说,乐山都不知道,长安城里还有这样贫苦的地方。
铃铛母亲重病,她回家了一日,一日便没有归。
牵马走在巷道里,观望天上的那轮皎月,想起月余与尚书曹大人的那番话,走到巷口,乐山无端的叹了一口气。
曹家公子,万幸
第十章吹笛暗撩
乐山暗叹了一口气,不与她做这些口舌之争。
摸了摸身旁灯笼的头,与她说话,“我听说你母亲病了,现在情况可好了些”
小姑娘情绪不怎么好,提到母亲,就红了眼,“早上都咳出了血,我吓坏了,娘亲要吃药,没有钱看病,我找舅母去借钱,借得次数多了,这回舅母怎么也不肯借了,午时,姐姐总算回来了,母亲看了病,现在已经睡着了。”
人走到门口,听说睡着了,乐山便没再进去。
“看了病就好。”
转头与铃铛说话,“铃铛,我知道你不会收下这份好意,”她从兜里掏出一些碎银,“但我此来,是特意来看望你母亲的,你收不收都不要紧,不收,那必是看不起我了,一些碎银,于我不值几个钱,于你来说,却是两个月的晌银,迫在眉睫,你收下,对你母亲有好处,”她递到她面前,“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吧,也给灯笼买些粮食吃,她的面色,也太过肌黄了。”
铃铛梗着脖子,不是不收,而是看见她这样,半天没缓过神。
宋把总说对了,陈外委,私底下,也不是半分人情都不讲。
接过她手里的碎银,她道,“我会还你的。”
“好。”
既已拜访,乐山也将告辞了,与铃铛打了招呼,“你母亲若安定好了,就即刻来军营吧,队里的训练,你已落下了一日。”
“好,好。”铃铛开始怔然。
出了门,去树底下牵战英,走了两步路,身后的木门一阵吱嘎响,“外委。”
“嗯”
铃铛走了出来,“我现在就回军营,”怕她担心,道,“娘亲的病已经稳下来了,有了银钱,按时抓药,灯笼在家里照顾,已经没有大碍了。”
“好,”铃铛家的条件,确实不怎么好,家无男丁,铃铛的爹,早些年,打仗打死了,“回营的路,经过长安街,你我一道回去吧。”
乐山陪着她,牵着马,走出了阴暗潮湿的巷道。
而街上,正是灯火通明时,一切事情,才刚刚揭开帷幕。
在铃铛家,乐山看见,她家墙上尚有一幅没有完成的笔墨,在家徒四壁的静室里,显得尤为突出。
想到这里,乐山问,“身名册里说,你从前读过几年书,还会写两个字,是吗”
这,陈外委来她家中,她已经万分不好意思,只觉得家里的污秽脏了她的脚,现在听她这么问,脸竟然红了起来,“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在私塾里读过几年书,到现在,已经忘全了。”
那画上的场景,是一幅船过水乡图,尚未完笔,船上的人没有画出面目。
恰此时,走到柳树底下,侧眼,就看见,长安街市喧嚣,护城河绕城一圈,灯影里船舶辉煌。
每日从这里走,看得见护城河,看得见河岸楼道的灯壁辉煌,却从未踏足过。
铃铛不禁侧眼看向身旁牵马的外委,外委清姿不瞿,注定了跟自己不是同一路人,半个月前,她还在跟她暗中较劲,殊不知,早已输了个底朝天。
接收到铃铛的视线,乐山当作不知,只道,“长安风景甚好,却少有闲情去赏,你可否晚些回营,陪我逛一逛”
“好。”
“来。”上船来。
兜里仅剩的这一丝碎银,乐山将它包了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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