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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之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灯巷曲直

    “没有。”

    郑楹一阵慌乱:“还没有我不是早就嘱咐你……”

    陌如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提溜出一串钥匙:“钥匙都到手了,还需劝么”

    郑楹一见钥匙,顿时两眼放光,惊喜万分:“你这是如何弄到手的”

    陌如得意一笑,答道:“我给他送晚饭,饭里面加了蒙汗药,等他睡下,我拿了钥匙才来与你汇合。”

    “真是我的好妹妹,姐姐平日没白疼你。”郑楹说着接过钥匙,加快脚步往书房匆匆行去。

    主仆俩轻而易举进入书房,郑楹怕有人巡逻,不敢点灯,便将搜罗到的信笺公文尽数移到窗前,借月光来看,陌如则出了屋子在外放风。

    郑楹草草翻阅着,见大部分信函无外乎举荐、检举、通报兵务政务琐事之类。翻找半天,终于在一封信里看到些蛛丝马迹:一探报称探看到弋州杨府书房有两位在京任职的弋州系高官的来信,且见到过不止一次,信中内容不得而知。在这封信后,紧跟着就是詹沛的笔迹,詹沛的指令是写给一虞姓手下,令他去这二人任上突袭搜查,若查出确有泄露础州机密的蛛丝马迹,则立即拘入掌刑司审问,若查不出,也尽快请吏部将两人重迁回弋州。

    郑楹虽早疑心丈夫醉心权术,可没想到竟至于将线报一直放到了遥远的弋州,这样提防着曾同舟共济的弋州,却无一字提及如何处置真正的仇敌,这哪里是弄权之心重于报仇之心,这分明是只有弄权之心,至于报仇,恐早已抛诸脑后了——外公所言,果然不虚。

    郑楹将此信揣进怀里,又去翻阅余下的公文,而她决然想不到的是,此时此刻,詹沛已回到京城。

     




五十六、舅父
    去年十月的那次提拔封赏中,定国公周知行有意无意地授意另加封亲础州的杨昉次子杨绰为右军都尉,世子杨综则未有新的加封,此后,在京的弋州系官员更纷纷向础州靠拢。

    封赏过后,础州和弋州两部势力将显爵要职分了个精光。身处荣耀巅峰,正是赫赫扬扬志得意满的时候,杨综却恼了——他身为杨昉世子,自认为功勋最为卓著,然而所获封赏竟少于二弟杨绰。回弋州后,杨综将烦怨一股脑倾倒给了妻子。

    杨综之妻听闻也担忧不已:“二弟不过是跟础州走得近些,就凭空得了许多好处,如今已压你一头,日后,待你做了弋州之主又如何镇得住况且依我看,能不能坐稳这世子之位都还两说——我早觉得他有夺世子之位的野心,数他成天最会哄爹,背地里却一早就开始暗中巴结础州,这等心机,可见野心不小,就算以前没这样的心思,如今跃到你头上来了,可就难保安份了。”

    杨综最是看重自己的世子之位,听了妻子的话,更觉焦虑,一时间也无计可施,直到女儿嫁给郭满后,杨综作为岳丈,也从郭满口中知悉了全部的“内情”,想起父亲杨昉曾数次念叨着说后悔放回了郑氏姐弟,便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讨回郑樟,在父亲面前立一大功,稳固世子之位。

    ————————

    永正二十年四月,杨综进京“公干”,抵京次日就先找到吕唯立,说自己此来是受其父杨昉指派,需吕唯立找几个功夫扎实的弋州武官帮忙保驾。吕唯立一听是主公所遣,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杨综很快打点好一切,五日后一大清早便带着人手来到詹府外等候。远远看到詹沛骑马出府后,杨综立即令吕唯立等人在府门外等候,自己一人入府去见郑楹,欲告知以郭满所透露之事。

    当年杨昉盛怒之下曾将詹盛之事透露给郑楹,却因念及郭满尚知其他秘密而没有捅出郭满来,又无其他佐证,听来确像诽谤,未能说服郑楹。有了这个教训,杨综一开口便指明消息是出自詹沛义弟——郭满。

    “楹儿,有件事,舅舅以前也是蒙在鼓里,这不郭满娶了你筠妹妹,我们翁婿俩不久前私下里饮酒,郭满因自知昧了良心,心里难受,酒后一股脑倾倒了出来给我,我这才知道这桩天大的秘密。”

    郑楹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郭溢之……昧了良心大舅舅,究竟怎么回事”

    “事关你夫婿詹济之,我一听到,想起你与他朝夕相处,实在担心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疏不间亲的道理了,赶紧就跑来提醒你,楹儿,你可要千万提防他些!”杨综开了个不短的头,虚张声势地卖起了关子。

    郑楹听了,想起当年外公骂詹沛时用的几乎是一样的开头,便笑问道:?“舅舅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可是小满亲言,”杨综再次强调,“当年的薛王案,他们捉了两个淄衣侍活口,詹济之怕这二人捅出他父亲,便秘派郭满杀了他两个,又捏造了一份口供出来。”

    郑楹听了,忽想起两个月前在丈夫书房看到的信函,心想:济之同弋州之间的仇果然结得不轻,合力之时还维持着和气,一休战就撕破脸皮,背地里互安眼线,明里互咬互骂。郑楹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像是看到了两条恶犬撕搏的场景,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杨综一见此情不妙,冷脸问道:“怎么,事关父母枉死之案,在你眼中只如儿戏不成”

    “当然不是,舅舅勿怪……”郑楹忙止住笑,肃然问道,“这些,果真是郭溢之亲口所述”

    “不错,且不止于此,郭满还说,他们弟兄两个原本在护卫司干得好好的,后来詹济之不知为何忽然急求调去西营,还不是一般的急,听说,光是请调信,他都修来改去地写了足有一箩筐,生怕言辞不够恳切,又经多方周旋,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调去西营,得以躲过毒杀这一劫。”

    “舅舅是说,我家的案子……济之早知道会发生”

    “不然就是能掐会算。”

    郑楹皱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心想:丈夫与弋州仇视彼此,这应是弋州欲加之罪、捕风捉影的毁谤,可若真是出自郭满之口……

    杨综见外甥女仿佛不信,便继续往外倾倒郭满的毁谤:“郭满起初不肯私杀重要囚犯,也苦劝詹济之不可无故行凶,甚至不惜以死相争。詹济之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将内情透露给郭满。郭满这才知道,原来詹济之根本不是能掐会算,之所以料事如神,只因他是詹盛安插础州的眼线!詹盛回京布置谋划,自然需要知晓础州的动向,让詹济之做他的线报再合适不过了,毕竟是亲生儿子,不怕怀有二心,也就难怪詹济之当年不肯随父回京,而詹盛竟也由他去了。世上哪有这般纵容儿子的呢,连儿子的前途也不计较了想来,无非是狗皇帝许诺事成后定会大加赏赐提拔,詹盛这才让他儿子留在础州立功。郭满早不肯说,是念着詹济之当初强令他一并调离,可见没忘兄弟之谊,也算救了他一命,郭满念及此处,少不得也要为其遮掩着些,可此案毕竟牵扯数百条人命,郭满实在良心难安,每晚都梦到冤魂索命,倍受折磨。后来我找他喝酒,他一杯一杯地借酒消愁,喝醉了,哭得跟什么似的,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将心里话倾倒出来给我。”

    郑楹早听出疑点,好容易等舅舅说完,才寻隙开口讲出:“可公公回京那年他才十六岁,哪里当得起这样的重任。”

    “唉,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夫婿也难怪,他对内对外大约是两副面孔。你虽不知他在外的样子,我可知道——最是个少年老成的,十六岁只怕比别人家二十六岁的还精明些。那等的心机,莫说旁人,就连你外公一大把年纪了,也被他戏弄过不止一



五十七、险象
    吕唯立拿着杨综令符回到詹府,说郑楹有东西落下,派他回来取。詹府上下听说杨综的人又来了,大加警惕,派了四人随吕唯立去取。

    吕唯立走到回廊,见四下无人,忽然回身,一把抓握住其中一个尾随之人的脖子,问道:“薛王殿下在何处”

    此人正犹豫,顿觉脖子一紧,上不来气,挣扎道:“我、说……我说……”

    吕唯立松了手:“前面带路!”

    其余尾随的三人自有默契,先是不动声色继续跟随,没走几步,一人瞅准时机,准备溜去前边通报。

    “要跟就跟到底。”吕唯立头也不回。

    三人知道吕唯立不好惹,一听这话,再无一人敢轻动。

    一行人来到郑樟住处。白日里门户大敞着,吕唯立一脚才踏进门槛,便开口道:“属下奉夫人命,来接殿下同赴础州。”一边高声说着,一边逼近郑樟,十分狂妄无礼。

    “怎么……”郑樟惊住。

    “夫人半路改了主意,说,按理应携你同去陵前祭拜,这才像样。”吕唯立不爱啰嗦,把杨综交待的话只捡紧要的说了,与此同时,吕唯立身后跟随的四人挤眉弄眼地朝郑樟拼命使眼色。

    别说十五岁的郑樟,此情此景,连旁边的仆婢都觉出了蹊跷。有人上前两步正欲开口,被吕唯立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

    “殿下,请吧!”吕唯立说着上前捉住郑樟臂膀。此时外面响起脚步,不用想也知道是前面又增派了人手,吕唯立却再无顾忌——薛王郑樟在手,来再多人也不怕。

    “放开我!”郑樟挣扎着喊道,吕唯立恍若未闻。郑樟喊了几声,忽然转为“啊啊”地怪叫,听起来狞厉惊怖已极,神情更是如鬼怪附身一般,吓得在场者俱是一愣。

    吕唯立眉头一皱,也吃了一惊,恰此时十数人冲入屋内,七嘴八舌高喊着放开殿下。吕唯立知道,越是如此,越不能撒手,于是也不顾郑樟如何惨叫,只用力一提,携了郑樟便要拖走。

    终于有一个服侍嬷嬷上前,拦腰抱住吕唯立哭喊道:“你把个有癔病的人吓死了,我看将军回来是否与你干休!你睁大眼睛瞧瞧,这可是薛王殿下!”

    吕唯立一听,扭头细察,只见郑樟歪头斜嘴,眼珠上翻,口水早淌了一滩,身子僵直着抽搐不止。吕唯立一丢手,郑樟便如同一截木头一般直挺挺硬绑绑倒地,兀自抽搐不止。

    “快去叫大夫来!”

    下人们唤着“殿下”,一窝蜂似的扑上。嬷嬷死死抱住郑樟的脑袋朝吕唯立哭道:“谁不知我们殿下四五岁上因那件案子受了惊吓,得了癔症,险些夭折,万不可再受惊,每常发作,都是鬼门关上拉扯回来的!”说完忽然撒开手,连滚带爬地上前抱住吕唯立腿脚,喝道,“你只在此站着,哪也别想去!——殿下若有闪失,你自去跟定国公和我们将军解释,也省得我们替你枉担罪名……”

    “殿下!”此时几个仆婢忽然惊叫起来,原来方才郑樟忽身子一震,昏厥过去。嬷嬷这才放开吕唯立,赶紧又爬回去,伏到小主人身上放声大哭。

    吕唯立受命捉郑樟,但也知道若真把郑樟弄出个三长两短,自己纵有九条命也不够周知行砍的,两害相权,自然是宁可得罪杨综,也不能得罪周知行,于是提脚就要走。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做戏要做全套,乱纷纷拿着绳索上前要绑了吕唯立。吕唯立踹开几个,余下的假装怯怕不敢上前,吕唯立这才得以离去。

    ————————

    杨综一行人眼看即将出城,吕唯立才赶上。杨综见他独自一人返回,知道郑樟的事终究落了空,好在郑楹也有些份量,若带回去给父亲攥在手里,础州一样会有所收敛。

    当着郑楹,杨综自是不便责备吕唯立,一行人只匆匆赶路。出城不久,詹沛便亲自带着人马追来了。

    “舅丈人降临寒舍,是甥婿的荣幸,只是不知为何舅丈也不相告一声,便携了楹娘同去”

    “济之,”郑楹撩开帘子替杨综答道,“不怪舅舅,是我想着父母忌日临近,刚好舅舅回弋州,可顺路随舅舅南下。”

    “那好歹也等我回来,跟我说一声再走,晚一日都等不了么”

    &



五十八、怨起
    詹沛忙活完手头公务已是戌时,独对沉沉暮霭回到家,心中万分郁闷。一进府门,便有管事之人迎上前,诉说了杨综手下一护卫曾来强捉郑樟之事。詹沛面无表情听完,径直来到卧房。

    屋内只有郑楹一人,正抱膝坐在案前,案上摆着分毫未动的晚饭。

    “吃饭吧。”詹沛平和道,说着坐到郑楹身旁,将菜碟往郑楹这边推了推,端起自己的一份大口吃了起来。

    郑楹已听说了捉阿樟的事,才知道舅舅是另有居心,自己轻信舅舅几乎酿成大错,十分愧悔,只默不作声,更无心吃什么饭。

    “阿樟还知道装病、知道去不得。你长阿樟十岁,竟瞧不出古怪,可见杨综同你说了不少吧先吃饭,吃完饭把杨综诓骗你的话如实告诉我,切不可隐瞒。”

    郑楹并不吃饭,直接老实交代道:“他说公公是为郑峦谋划薛王案之人。”

    詹沛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句,毕竟父亲死期蹊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自己背地也曾偶然听到过类似的风言风语,于是只继续用着饭,平静追问道:?“还有呢”

    “就这些。”

    “就这些可你为何听了这话便要回础州去这中间是什么因果,我竟想不明白。”

    郑楹不愿捅出郭满,便避重就轻地去回答前一个问题:“舅舅他还说……”

    “说了什么”

    郑楹迟疑片刻,继而语速飞快道:“说你是你父亲留在础州的线报,凭借你,你父亲谋划时才好知己知彼。”

    詹沛瞬间狂怒,重重搁下碗筷:“真有意思,说下去,说说他凭什么空口白牙指我作奸!”

    说罢,他只想抄起碗筷朝地上砸个稀巴烂,他知道自己与杨家结怨颇深,但想不到杨综竟编排得出这样恶毒的毁谤,更想不到妻子郑楹居然信以为真。

    郑楹平静地开始“抽丝剥茧”:“我记得很清楚,起初你只说什么‘从长计议’,自打知晓你爹离奇亡故后,你口风忽变,开始和定国公一道起事,因在那之前,你仍是效忠于郑峦的,是吗”

    “定国公恰在那时拿定主意起事罢了。”

    詹沛话音刚落,郑楹便欲开口,却听丈夫抢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无需问定国公求证,也无需相信我说的,我只问你,张太监拿着圣旨要接你进宫时,我还不知爹已故去的事吧”

    “是啊,那又怎样”

    “照你所言,我那时应仍是效忠郑峦的,那我为何偏不让他得逞,偏要煞费苦心地把你和阿樟从地道送出去!”

    郑楹想了想,恍然明白,确实是这个理,脸上露出惭色:“你说得对,我竟疏略了这节事。”

    “人都是偏听偏信的,他只捡不利于我的说,你听了,就忘了有利于我的那些桩桩件件。”詹沛婉转说道。

    “可是,还……还有别的。”

    “你只管说。”

    “你以前一直在护卫司当值,好好地,忽然调去西营……”

    “你怀疑我早知道会有薛王一案”

    “你先解释吧。”郑楹竟是质询的口气。

    詹沛好歹也算是个人物,平日里只有对别人耳提面命的份,哪怕是周知行、高契,近年来也不曾有一次对自己这般不客气过。然而今日,本是妻子郑楹险犯下大错,自己没舍得说一句重话,反倒是妻子以犀利言辞逼问质询,甚至怀疑自己参与谋划薛王案!他早已数度寒心,却不能任由自己的心一寸寸寒凉下去,若夫妻两个一个疑心一个寒心,再深的情意也要消磨殆尽。

    念及此处,詹沛冷静回道:?“没得解释,因为确有此事。硬要说我是因知晓内情而调离,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我不是,但你也许不知,三营之间调动也频,案发前调离的可不止我一个。”

    “正常的调动当然没什么,只不过,听说你是急切请求调去西营请调的信修修改改写了几箩筐我只是好奇,你何以这般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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