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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之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灯巷曲直

    詹沛哑巴吃黄莲,憋下了这一口气,听到吕唯立在身后狂笑,只能当没听见一般,跟随周知行步出宅门。

    “济之啊,”周知行一出门便换了语重心长的口吻,?“吕唯立是弋州头一波跟咱们打交道的人,送钱送粮的也算有功,多少该给点面子。他们混江湖的,都有些左性,你素来不是量小之人,他言语上有冒犯,你只念着他兄长之死,别跟他一般见识吧。”

    詹沛听了,只有连连点头的份。不知为何,早前周知行对自己耳提面命时,詹沛倒还觉踏实些,如今周知行客气起来,他的心里却莫名有些打鼓。

    说话间两人上了马,周知行又道:“吕唯立有句话虽言过其实,可也不是淡话——他背后是弋州杨氏,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就算有凭有据都要先知会杨昉一声,更别提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你这样针对他,就不怕杨昉大做文章”

    “定国公虑得极是,属下何尝不知,所以本不愿出面,只想着让左右拿住打一顿出出气罢了。”

    “济之,你不是糊涂人,你跟我实话实说,吕唯立到底跟你有什么大的过节,你要这样对付他。”

    “没有什么,不过是常听人说,他常在背后出言毁谤于我……酒后还曾数度扬言要杀了我……”詹沛只好随口编造了些不轻不重的“过节”来应对,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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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沛被吕唯立反将一军,在上司处挨了问责,心中憋闷,并不愿回家,而是先去找杜霄汉吃了顿酒,再回到家时,因着醉意,不免带了几分脸色。郑楹见了,心中一阵紧张——自己昨日才见过吕唯立,今日丈夫就喝得酩酊大醉而归,莫非是他已察觉了什么

    郑楹正惴惴不安时,只




六十七、兄弟
    吕唯立虽得以侥幸躲过这场风波,心中却并不宁静,猜想自己定然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留在京城早晚要成为詹沛刀下之鬼,便把心一横,官也不做了,不辞而别奔回了弋州。

    吕唯立一回到弋州,第一件是便是去节度使府面见杨昉。杨昉问起他擅离职守的原因,吕唯立便将詹沛如何以重罪“栽赃”自己并借机连坐打压弋州文武之意图向杨昉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杨昉听后疑惑问道:“詹沛这果真是要向弋州发难了何以毫无征兆来由”

    吕唯立正不知如何作答,忽神思一晃,想到一件旧事,虽不相干,但稍加描摹,或可充作此事的“缘由”——

    “主上,要说来由,有件事,牵连世子,属下怕……”

    “但说无妨。”

    “主上,去年四月间,世子意欲将郑氏姐弟带回弋州,刚出城便被詹沛拦下。詹沛兴许是将世子之举当成了您的授意,猜测杨大夫您对础州依旧虎视眈眈,对权力野心勃勃,这才如此敌视弋州……”

    “来人!带杨综过来!”杨昉不及听完,已怒气冲天。

    趁着杨综未到的当儿,?吕唯立心想,既已得罪了杨综,不如索性再推一把,让杨综再无翻身之日,总好过他做上弋州主人后找自己算账,便又对杨昉道:“还有一事,小的不知您是否知情:世子着小的出面在京城南郊拾香原花费千两购置了一处大宅子,还采买了不少歌姬舞伎填充其中,说是要送给什么人打点关系使。”

    看着杨昉的脸一点点阴沉下去,到最后变为铁青,吕唯立知道,自己的预想应该**不离十了。

    杨综被带来后,见吕唯立也在,自知瞒不过,对父亲的问话只得悻悻承认了,又辩解道:“父亲,儿子是想,此事若成,弋州便可翻身……”

    “那你就没想过,若是不成,你的祸心野心便全然暴露无遗!你的居心可是会被当成是我的居心!”

    “本是十拿九稳的……”

    “闭嘴吧你!事已至此,现而今说这些何益!”杨昉大怒,再不想听杨综多说一句,甚至压根没问起拾香原私宅的事,便大声唤手下带走了痛哭不止的杨综。

    本来,念在础州权贵特意多提拔了弋州文武的情分上,杨昉是想忍气吞声放下与詹沛的诸多怨仇,不料而今横生出了杨综这一枝节,引得詹沛再度对弋州显露凶相。杨昉心中琢磨着,暗暗决定,这口憋了多年的恶气,终究还是要出一出了。

    杨综走后,杨昉对吕唯立道:“你仍旧回去,跟周知行认个错,说自己心性浮躁,又怕又怒,才会犯糊涂擅离职守,求他给你官复原职——而今局势不妙,别弄的剑拔弩张的。”

    “可、主上,”吕唯立为难道,“小的曾被詹沛算计,若是回去,岂不等同于送死。”

    “他算计你不成,反落得上司一顿责备,哪里敢再算计第二次。你不必太高抬他,管他在础州那群人里再怎么有权有势,在周知行跟前,不过是个打头阵的喽啰罢了,你回去后诸事小心即可,我这就为你写封信给周知行,叫他担待你擅离之过。”

    吕唯立还想说什么,只听杨昉又道:“叫你回去,还有别的事用得着你——那个詹沛,我不找他麻烦,他倒找我麻烦,也是时候一并清算了,到时我的人过去,你熟知京城,好从中帮衬。”

    吕唯立素来对杨昉忠心无二,又惧恨詹沛,一听主人此言,立马拿了信便打道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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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础州郭宅,刚探视完父亲回到础州的杨氏不住的抽抽噎噎。

    “你先别哭,”郭满关切地向新婚妻子道,“先跟



六十八、伏击
    永正二十年,腊月将至,郭满不顾风雪,孤身来京“公办”。

    郭满与吕唯立战时就已相识,只是不熟,来到京城,便遵照妻子的主意先找了吕唯立,说此来是为杨家杀詹沛,又恭维吕唯立武功高强,人脉广,托他找些江湖朋友相帮。

    因主公杨昉之前的嘱咐,吕唯立只当郭满是主公所派,满口应了下来,况且他自知不容于詹沛,早有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只缺一个下手的良机,郭满也恰便是这送上门的良机。

    郭满听吕唯立答应得爽利,诧异道:“吕兄莫非是和詹沛有什么过节,但不知是何仇怨”

    “稍后再说,先说正事。”吕唯立急切道。

    郭满会心一笑:“好,先说正事!”

    随后两人秘密议定了击杀詹沛的所有细节,一切似乎天衣无缝,而郭满很快却又忧虑道:“此事非同小可,就多多拜托吕兄了,若是失手,吕兄可有退路留给自己”

    “要什么退路,你放心,我横竖不供出你就是了。”

    郭满闻言颇显动容,脸上亦有几分错愕神色:?“你我不曾深交,吕兄为何对我这般仗义。”

    “你是杨家贵婿,我若供出你,恐牵连主上。况且,你我虽不曾深交,却也无冤无仇,”吕唯立徐徐说到此处,脸色一阴,“我要招,不妨招个仇人出来。”

    “仇人你是指”

    “詹沛之妻,郑氏。”

    郭满大哗:“可这一听就是假的,你栽赃她,詹沛不但不会信,说不定对你还会更狠些。”

    吕唯立嘴角牵起一丝阴邪的冷笑:“我还知道些别的,说出来,由不得他不信。有周知行在,他也不敢杀我。咳,总之,这些你不需管也不要问,我多半死不了,就算死,也要让他们活不安宁。”

    郭满点了点头,仍旧一脸忧虑,又问:“吕兄莫怪,我是实在想不通你怎会与她一个妇道人家结仇”

    吕唯立深思许久,道:“也罢,我就把与他夫妇二人的过节一五一十讲给你:郑氏密谋假意刺杀薛王以栽赃永正帝,托我帮忙。我好心帮了她,可不知怎么被詹沛发现了蛛丝马迹,找来要捉我。料想必是那疯女人言行不谨,露了马脚,詹沛一问,她便不仁不义地供出了我,害我险些丧命。她不仁,我也必不让她好过。我把这些告诉你,是想着,我万一有去无回,你可把我所知的这些秘密转告给杨大夫,兴许多少有些用。”

    “噢,”郭满疑惑解开,满意笑道,“原来如此,想不到郑二娘这些年越发能折腾了,想我那哥哥,空有滔天之权,在家中的日子也必不好过。”

    吕唯立不做回应,另正色嘱咐道:?“但是,若事败,你切不可心虚逃跑,否则,你就洗不清了,我这替罪羊也就白当了。”

    郭满表情凝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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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初一,詹沛在任上收到郭满拜帖,帖子上说自己已人在京城,请詹沛赴桃源会馆临江阁一见。詹沛看完,先喜后忧,喜的是兄弟久违,正可借机一见,忧得是弟兄二人已不再同心,不知其此来可有别的目的。詹沛将帖子翻来覆去在手中摩挲着,神游天外,发起呆来。

    午后。

    “济之,找我何事”蒋相毅见门开着,一脚踏进来问道。

    “哦,没什么,明日陪我去会会我那兄弟,小满。”

    “你们兄弟见面,找我去做什么”

    “好地方,”詹沛笑道,“桃源会馆的临江阁,当真不去”

    “哟,临江阁那我肯定去,桃源会馆京城第一阔气,又以临江阁为最雅,我在京多年也只去过一次而已。为给令弟洗尘,你也真够舍得的。”

    詹沛笑道:“我哪里舍得,是小满包了请我的。”

    “这岂不是反了,你是主,人家远道而来是客,你不给人家接风洗尘就罢了,怎能叫人家请你。”

    “是啊,哪有远来之客宴请东道的理呢。”詹沛笑道,而此时的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愉



六十九、挑拨
    当晚,翊府监牢里,吕唯立被重重锁链捆缚在刑架上,浑身因方才在桃源会馆的激战多处受伤见血,而头颅依旧高昂,幽暗灯火映出他眼中的不屑,那股桀骜劲儿与先前相比也是丝毫不减。

    詹沛进来看到囚犯这幅模样,并不觉如临大敌,只发出一声嗤笑——翊府大牢刑具是出了名的苛酷,在这里,只需稍加用刑,还能忍住不哭爹喊娘的囚犯尚不超过三个。

    吕唯立也深知个中厉害,一看到詹沛进屋后直接走向存放刑具的壁龛,急忙便张口招认:“指使我今日行刺你的,跟指使我七月七演苦肉计的,都是同一个人——尊夫人焦邑公主。”

    詹沛此时正准备开锁,听到这话,冷哼一声,转身厉声驳斥道:?“你少跟我胡吣,更别当我是傻子——九月初五之后,她根本没再见过你。不想吃苦头就少玩花样。”

    “那之后是没再见过,”吕唯立一笑,淡定说道,“可那之前我们有过几次密谈,谈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也都了如指掌吗很多事情,是那时便谈妥了的。”

    詹沛一言不发,只听由对方去说——多年摸爬滚打于战场官场,詹沛最不放在心上的就是无证之词。

    吕唯立继续道:“初次密会她便同我抱怨,说你掌管宫廷禁卫,取郑峦性命易如反掌,而你却毫无作为,逼得她不得不使出苦肉计。她说,使出苦肉计之后,你若两个月内还不杀郑峦,便再指望不上你了,你活着反而是她复仇的阻碍,是阻碍当然就要除掉……”

    詹沛一脸不屑,几乎听不下去:??“你找的这些由头,牵强得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牵强”吕唯立噗嗤一笑,“她对你有无怨怼,你自己最清楚,反正连我一个外人,也看得出她跟你不是一条心,不然她也不会轻易随她舅舅而去。六月间你们同赴杨绰寿诞,你为她夹菜,她当众一把推开,我隔着好几席都看得出你们不睦。现如今一提起你们,无人不知你们是一对怨偶……”吕唯立自知疏难间亲,仍是费尽口舌指郑楹确有杀夫的动机。

    詹沛却清楚知道,先时的不睦是因郑楹那时刚刚得知了父亲之事,也就更看透了吕唯立挑拨离间的居心,便不动声色由他絮絮说着,唯独听到“怨偶”一词时目色一恸。

    “说完了”詹沛蓦然抬头,“既然你不肯招出同谋,那就上路吧……”说着,手已握上佩刀刀柄。

    詹沛此举本是想逼出实话,不料却逼出了另一句话——

    “她背后可是有三颗痣”

    这平淡一语来的毫无征兆,詹沛无半分准备,猛一听到,如当头一棒,顿时呆若木鸡,继而血气上涌,上前一把揪起吕唯立前襟,脸憋得酱红,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

    吕唯立一脸得意,更显桀骜,羞辱詹沛道:“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是如何得知的吧起初,我以为你们之间就只郑峦这一个怨结。后来,尊夫人不顾身份,轻易便委身于我一个落拓浪子,我猜,你们之间定还有别的芥蒂吧——莫非你战时伤了命根子”

    詹沛方寸一乱,抽刀砍下。

    吕唯立桀骜地大睁着眼睛,然而当汩汩的气劲迎面袭来,还是不由闭上了双目。

    刀却停在了皮肉之上不及两寸之处——不出吕唯立所料,近半年来,詹沛已越过周知行做下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私罚郑峦是一件,私捉吕唯立又是一件。如今,这私取吕唯立人命之事,他再不敢绕过上司轻易做下。

    詹沛死死盯住囚犯,紧紧咬合的唇齿渗出猩红血丝。

    吕唯立睁开眼,看到停在眼前的刀锋,定了定神,咧嘴朝詹沛轻蔑一笑:“你不敢背着你们定国公杀我,更不敢让你们定国公看到我——你怕我当他面说出尊夫人的丑事来,到时你也好,她也好,就都颜面无存了。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你想让我放了你,权当没这回事”

    吕唯立笑而不答。

    詹沛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囚犯对视许久,而后猛然收刀入鞘,转身大步走到监牢主道口,对候在那里的虞昴故意高声道:“明日一早,将今晚之事,前前后后报知定国公!请定国公亲来审问。”

    吕唯立远远听到,顿时乱了心神。他早听说詹沛最是能忍,本以为自己的盘算十拿九稳,现在才发现,詹沛虽能忍,倒并不至于窝囊,而詹沛心里的盘算,也不会轻易叫外人看明白。

    —————————

    次日一早,周知行果然亲自出面来听审吕唯立。

    监牢里,詹沛开始了问话:?“昨夜郭满未来赴约,倒是你埋伏在约定之地,你们都是杨家的人,那你们昨夜所为,想必也是受杨家指使”

    “你莫要诬蔑杨大夫。郭满不知情,是我探听到他来会你,找他探问出你们见面的时刻和所在,使人弄坏他的车驾,引人埋伏于临江阁。”

    “既然不是杨家和郭满,那是何人指使”詹沛又问。

    吕唯立知道若当着周知行的面指出郑楹,势必要牵出七月七伤及薛王之事,当即便换了口供,绝口不提郑楹:?“是我自己要杀你!”

    ——吕唯立



七十、痣(二)
    周知行走后,监牢中又只剩下两人,然而形势已然逆转——昨夜还自信满满的囚徒如今却是一脸惊惧,而昨夜愤恨不安的审讯者此刻已重据上风。

    詹沛送走上司,回身看到吕唯立的表情,冷冷笑问:“想死个明白”

    吕唯立盯住詹沛,等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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