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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之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灯巷曲直

    “后面的一切想必你都知道了,不知道也能猜个差不离。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放我身上最合适不过了,好在我这条烂命




七十三、密令
    因受詹沛嘱托,五月十五先王忌日这天,郁娘专程前来詹府陪同郑楹一起遥祭逝者。

    两人许久不见,然而祭拜过后郁娘只陪着稍叙了一会儿,便要告辞离去。郑楹平时难得遇到陪聊的人,故而十分不舍郁娘,软磨硬泡将郁娘强留下来,林儿睡去后,两人便开始促膝长谈。

    说着说着,郑楹忽道:“定国公现已不问政事了。”

    郁娘一听见“定国公”三字,脸上笑意一僵——自打周知行当年不顾郁娘脸面,捕风捉影猜疑郁娘并明令其不得改嫁之后,两人彼此间便存了芥蒂,偶尔见面时常装作没看到对方。

    于是郁娘只轻蔑一笑:“他以前不是什么都要管的怕又只是嘴上说说吧。”

    郑楹忙道:“确实不问了,连客也不大见,统统让高将军和济之他们接待,把济之忙得都快不着家了。听说忌日过后还要搬去北边的广宁过夏,那里干燥,利于养伤,定国公若觉得舒适,兴许会在那里长住下去。”

    郁娘似听非听,淡漠异常,显然对于周知行相关的一切消息都毫无兴趣,只随口应道:“哦,知道了。”

    “既如此,我想,那你跟蒋……”

    “哎呦,快别提了,”郁娘急忙打断,“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着,当初这事把我弄得有多没面你没忘吧,只千万千万别再提起了,再者,他那么不拘小节的人,这些年在京,应是又有了相好的了。”

    “那……郁娘,你就甘愿一直守寡么”郑楹脸上虽是小心翼翼的表情,问得倒是直直白白。

    郁娘掩口轻笑道:“看来你是深知个中妙处了,才这般可怜做寡妇的。”

    郑楹记得曾带给郁娘的难堪,听郁娘取笑自己,只红了脸,并不辩解什么。

    只听郁娘又道:“我没有那般不堪,且我明明一早就说过,我之所以看重蒋大侠,只因他和你父亲是一样的气魄威仪,听他说话、看他练武时,就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你父亲身边。”

    “不错,”郑楹点头认同道,“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他除了长相之外,举手投足间与父亲真的很像。”

    郁娘轻轻一叹,直面郑楹:“跟你也没什么要隐瞒的——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威武豪迈,直爽朗利,可惜这样的男人太少了。”

    郑楹听了,忽低下头掩口一笑,继而抬头低声道:“说句你不爱听的:济之要是年长些,正可配你。”

    郁娘白了对方一眼,不屑笑道:“那我也说句你不爱听的:在我眼里,你的如意郎君詹济之可不比你父亲还有蒋大侠这样的男子。”

    郑楹一愣,又听郁娘补充道:“济之虽允文允武,但为人上……应只是看似坦诚磊落,实则亦有矫饰之嫌,总之,他有时给我感觉心思太多了些,权衡得也太过。”

    “你也这么觉得”郑楹惊呼。

    “哟,你既这么问,难道说,你也这么想”

    郑楹停顿片刻,几次犹豫后,还是向郁娘坦诚道:“外公早同我说过这样的话,他很是不满于当初济之和高将军使诈霸占京城的举动,外公的死,我猜也是因此受了气,积郁所致。以前我还十拿九稳地觉得自己嫁对了人,从外公那里听来的也只当是弋州人恶意中伤济之的话,现在也拿不准了……他总让我觉得捉摸不透。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是何时看出来的”

    郁娘轻挑眉毛,悠悠回忆道:“那就早了,那时你还是孩子模样,我也还不曾见过济之,是听你父亲说的:因济之是在你父亲身边长大的,你父亲知道他的武功在那群子弟里绝对是数一数二,可年年子弟们比武,他因自知是外来的,怕抢了础州子弟的风头,又怕不得提拔,每年便都是争第三第四,从不争前两席,也从不落于第五名之后,故而在荇泽既有人缘,又得赏识,混得很开。当时我还想着是个年近弱冠的寒门子弟,后来知道才十五不到,且出身京城官宦之家。我当时便想,年纪轻轻有如此卓越的武功已很难得了,竟还有这样的城府,可见不是简单的。现在看来,我猜得真是一点不错——济之如今更是不得,越发后来居上了,也不算后来居上,应该说,‘外来居上。”

    陡然听闻丈夫早年的作为,郑楹略感吃惊,不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沉吟良久,又假装嗔怨地对郁娘道:“你早知他心机深重,当年还一心促成我们。”

    “心思复杂又不代表心肠坏,况且那会正是多事之秋,他的缜密多虑正好能庇护你——当初若不是他,你如今不知已沦落到哪里去了呢。”

    郑楹立刻摇了摇头:“心思既然复杂,自然不会给外人看出自己肚内心肠好坏的。我偶尔看到他想事情入了神,眼神里不经意显出……那种光,我也不知该怎样向你描述。见过几次后,我心中开始有些感觉——他并非善茬。不过,一直以来,他对我也着实不错,就算我对他偶有不满和猜疑,只要一想起当年密道中的救助,也就都算了。”

    ……

    两个女子谈得收不住话匣,转眼已是深夜,?郁娘当晚便留宿于詹府。

    ————————

    林儿风寒初愈,多日不曾出门。就在郁娘第二天准备离去时,林儿正跟母亲吵嚷着非要去骑马,郑楹却不愿父母兄长忌日刚过就出门玩乐,任凭林儿哭闹,只是不准。

    郁娘见了,便为林儿求情道:“再不趁凉爽多出门几趟,马上可就要暑热起来了。”

    郑楹看儿子实在想外出,本已松动,又听郁娘这么说,便笑了笑,应允了林儿,还请郁娘也同去骑马。

    就在郑楹和郁娘来至门外等候仆人牵马过来时,巧遇办事回来的蒋相毅。郁娘虽戴了幂篱,蒋相毅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可也只能尴尬一笑,加快脚步匆匆往府门里进。

    “蒋伯伯一起去嘛。”林儿看到蒋相毅,突然大喊。

    本来郑楹称蒋相毅为四叔,而詹沛却称其为兄长,两边弄差了辈份,干脆将错就错,只管让林儿呼其为伯伯。蒋相毅常陪林儿骑射,又会逗趣,林儿最喜欢与蒋相处,两人素日里没大没小几乎成为忘年交。

    郑楹听见连忙阻拦道:“蒋伯伯还有事要忙,你听话,不许闹,啊。”

    林儿却倔强地扯着蒋相毅不放。

    “你这样,那就谁都去不成咯。”做母亲的也坚持不肯让步。

    林儿于是更加撒起泼来,执意要蒋相毅同去,还要同骑一匹马。

    郑楹宠溺林儿,与儿子对峙了一阵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要不……一起吧”郑楹一脸难为情地向蒋相毅和郁娘探问道,“这不还有这么多人呢,无妨的。”

    这话一出,气氛更为尴尬,惟有郑楹浑然不觉,更不知这无心的一句话,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于是蒋相毅、郁娘、郑楹、林儿外加三个侍女和三个护卫一行共十人,彼此都是最熟稔的,一路谈笑风生地往西郊骑行。半天的时间就这样打发过去。

    ————

    太子被废的消息传到皎津,魏如虎众部下都劝说不应为此轻启战端,以回应础州拉拢之意。

    万举却从旁怂恿道:“础州叛逆离废立只差一步,我们再无动作,待他们篡位夺权后倾举国之力图之,哪里还有胜算一旦落败,您的这些部下落在他们手里多半不会有性命之忧,您却不一样——二公子逃去京城投奔了周知行和高契,不知说了您多少坏话,您若落到他们手里只怕凶多吉少。先主那些旧部为一己私利,便一味主降,而不考虑当今主上您的生死,实在不足与谋。”

    魏如虎听了觉得有理,却又恐起兵会招致础州军大举来攻,万举便又劝道:“将军不必担心础州军会打来,当初他们刚入主京城,就对弋州群僚大加封赏以拉拢讨好弋州,对皎津也是一样,可见是不愿分赃时闹出矛盾而动摇眼前的形势。他们求稳之心这么重,自然不愿轻启战端,他们也应看得出,我们此举不为引战,只



七十四、驱逐
    隔日,詹沛在桃源会馆东乡阁置下酒席宴请蒋相毅。酉时,两人一同来到阁中,落座不久,便有乐伎舞姬前来助兴。

    詹沛看出蒋相毅脸上的惊喜之色,解释道:“常听你说想见识一下赵十一娘的舞姿,今天为你请来了,连同他们康平坊里最好的乐伎,也一并请了来为你助兴。”

    “在桃源会馆设宴已很是破费了,竟还请来京城最好的乐伎跟舞姬”蒋相毅受宠若惊道,“搞出这么大排场来,却只你我二人观赏,真有些浪费。”

    “人多固然热闹,但与那些不甚亲熟之人饮宴,终究不大自在。越是花了钱,越不舍得请不近不远的朋友给自己找不痛快。”

    蒋相毅狡黠一笑:“无功不受禄,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又有事求我”

    “蒋兄可不是无功之人,你难道忘了,”詹沛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吕唯立的事能得以摆平,蒋兄两次立功、功不可没。此事既摆平,楹娘也不用变卖首饰了,我省下的钱,估摸着足够包桃源会馆一整天了——蒋兄今日只管畅快吃喝,无需顾及钱不钱的。”

    “原来是为那件事请我,那这顿酒可请晚了,这都已过去半年还多,我都快忘个一干二净了。”

    两人就这样一面赏曲观舞,一面谈笑风生,蒋相毅豪迈地大吃大喝,一点没有防备。

    三柱香功夫后,歌姬舞伎起身施礼告辞,詹沛赏了一大块银子,又向一脸失落的蒋相毅解释道:“怪不得我,赵十一娘如今大受追捧,晚上可不止我一家邀约。”

    之后两人便继续把酒言欢。又一轮酒上来,蒋相毅并未注意到送酒之人换了面孔,更猜不到自己面前的酒中掺有剧毒。

    詹沛因要务在身,喝得节制,酒过三巡,猜测不久蒋相毅便要毒发倒毙,正准备找借口离席,却忍不住想最后再试着问一次长久以来的疑惑。

    “永正十五年,在萝泽驿站,我曾问你为何不杀我,你说是因为信佛。此后我一直在想,到底背后是怎样的隐情,使你宁可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也不肯实话实说。”

    “这个问题,几年间你问过我不止一次,今日又问……可见你还是不相信有虔心信佛的淄衣侍,也没念过老子的不杀之恩。”蒋相毅已有醉意,语带不满,“信不信随你便,说一万遍也是这句话——就只因为我信佛,再没别的隐情。”

    詹沛嗯了一声,默然起身,借口小解离席。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候蒋毒发身亡。

    离门只剩几步远时,忽听身后蒋相毅醉醺醺又道:“也难怪你不相信,起初我也原是打算杀那么几个的。后来……”

    “后来怎样”詹沛转身问道。

    “上面的吩咐是见一个杀一个,鸡犬不留。我本就不愿行滥杀之事,心想杀那么五六个潦草应付一下,却看到你们王妃惨死……我便改了主意——除了你主公,我一个也没再杀。我心想,这五六个人因王妃的苦厄得以多享几十年阳寿,这样的功德加在王妃身上,定可助其早登极乐。”

    追根究底,原来是王妃救了我一命!谜题终于揭开,詹沛又走回座上,大为感慨。“你所谓的上面……”詹沛心中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声。

    “那还用问,就是令尊,”蒋相毅还以为詹沛在犯迷糊,解释道,“咳,你也无需自愧,此案中令尊和我们这些打手一样,都是棋子罢了。无非令尊的位置更关紧些。你不是曾写信告诉令尊说你调去了西营令尊谋划时也就没什么顾虑,手腕自然也硬些。”

    “棋子……不错,都是棋子罢了。”詹沛幽幽叹道,“是否身为棋子,心都不能太善”

    “不,身为棋子,应该连心都不要有。”蒋相毅决绝应答。

    “而你似乎是个例外”

    “那可不,”蒋相毅扬起眉毛,傲然道,“我要是没有心,你早成一把枯骨了,哪里还能坐在这等景致中与我吹着晚风吃喝纳凉,又哪里能得娶娇妻,享荣华富贵”

    “唉……”詹沛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忧愁,“若果真如你所言,我是该念你的恩。”

    蒋相毅听了纳闷且不满道:“这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还有,什么叫‘果真如我所言’蒋某平生从不说谎!”

    詹沛笑着随口附和一声,心中游移起来——他做事向来果断且不留后患,却也不愿杀一个对自己有不杀之恩的人。他开始后悔于自己的多此一问,如果不问,一切都将干净利落地了结在今夜,无非心中疑问永远成谜罢了。可惜,蒋相毅早不说晚不说,偏此时说,他既知晓了谜底,就再不可能下得去手了。方才的一声叹息,就是为此。

    “这是解药,你先吃下。”詹沛忽然严肃,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递给蒋相毅。这是他随身携带以防备自己误食含毒食物的解药。

    蒋相毅一愣,急吐出口中未咽下的食物,问道:“什么解药你……”

    “你方才饮下的酒是下过毒的。”

    “你、你要杀我”说话的同时,蒋相毅开始感到虚弱无力。

    “先吃下去把



七十五、又见故人
    永正二十一年九月,皎津军将官哗变,缚了魏如虎及万举等主战谋士,浩浩荡荡羁押入京,交付掌刑司。周知行大喜过望。

    原来,当初魏如豹逃来京城后透露了一件事——魏鲲身边有一位名叫秦酣的武将,是魏鲲的死忠心服。后来魏鲲暴毙,也是秦酣第一时间起疑并提醒魏如豹速速逃离,他自己则留在皎津军中,假意继续效忠于继任的世子魏如虎,静观其变,留待里应外合之机。

    高契知晓这一内情后,火速与众僚商议并拿定计策。此后一年多时间里高契数次派使者安抚魏如虎,却无人注意到使团中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吏正是詹沛的心腹手下虞昴。

    虞昴得以顺利密会秦酣,授意其严密观察魏如虎一举一动,若魏如虎继承其父遗志、安分守己便罢,一旦其有引战之举,则随机应变,可活捉便活捉,当杀则杀。至于万举,虞昴却交待秦酣尽其所能捉活的。

    军中众将都知主公魏鲲生前主和反战,对础州军的骁勇也有些胆寒,于是秦酣没费多少力气就暗中集结到不少反战同僚。魏如虎起兵攻陷杞乡不久,秦酣振臂一呼,诸将引兵围合,将魏如虎一举拿下。

    ————————

    作为万举家人,冯广略和万愿圆也被分开羁押入京,关押在不同的地方,次日一早,万愿圆便被开释。万愿圆一出监房门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丈夫,夫妻二人担忧彼此多日,如今终于相见,再顾不得别的,激动得抱头痛哭。

    “这些钱,二位请赶紧拿了走人。”一个面貌衣着都十分普通的男子在一旁冷冷催促道,说完便准备离去。

    “阁下请留步……”冯广略慌忙道。

    “还有何事”

    “敢问是何人这般关照我夫妇”冯广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可是……可是詹济之”

    官差顿时面露不耐烦之色,蹙眉厉声恐吓道:“你两个既保住了性命,还不尽早赶路似这般婆婆妈妈瞎问瞎想,保不齐又会走上死路!”

    武官说完又要离开,却再次被女子叫住:“这位大哥,求求您,既然詹将军……”

    武官猛然转头,手按佩刀,目露凶光,把万愿圆吓得一声不敢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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