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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蜜”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途南

    正经事总是能够很好地平静心情,说完那一长段话,李非鱼眼角的红已经褪下去了,她哂笑一声,做了总结:“他不仅是复仇者,更把自己定位为唯一正确也唯一能够保护陈宛的人,或许在他看来,陈宛选择了张临本就是个错误。”

    说到这一点,就让人忍不住开始想,在凶手的计划中,剩下的目标又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李非鱼一本正经地提议:“回去吧”

    顾行没动。

    李非鱼:“……”

    但她紧接着就发现,顾行也并没有再做出什么与工作不相称的举动,他连表情都很严肃,眉头习惯性地皱起,像是在认真思考案情,只不过仍然环抱着她。

    这种诡异的混搭风让李非鱼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怀疑自己这会儿跟家里那位毛绒绒的尖嘴宠妃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

    终于,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她从这种微妙的处境中解救了出来,余成言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人呢我们都快把整个楼翻过来了!”

    李非鱼在耳膜爆裂之前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天台。”

    余成言仍然没好气:“大冷天的上那儿干什么去!喝风吗!”

    李非鱼默默瞅了顾行一眼,毫无愧疚地甩锅:“哦,顾队要抽烟,我顺便来跟他分析下案情。”

    这句话说完,她清晰地听到庄恬又“咕咕咕”地开始偷笑,其欠抽的程度,简直想让人当场把她做成一盘烤乳鸽。

    顾行伸手拿过手机:“陈宛卷宗。”

    余成言愤怒的抱怨顿了一下,疑惑道:“她不是自杀么要那个做什么”

    顾行没作答,直接挂断了电话,作风一如既往地粗暴而果断。

    一个小时之后,五年前的陈旧卷宗已经被

    调了出来,连同与陈宛之死有关的其他零零碎碎的信息一起,都摆到了特侦组的办公桌上。

    当年的调查十分细致,对于陈宛自杀的认定上并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而顾行关注的也并不是这方面,他将所有的记录粗略分为了两部分——陈宛自杀的原因,和在她死后周围众人的反应,然后自己选择了前面一部分。

    李非鱼随手翻起的则是另外一半。

    乍一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陈宛被高钧伤害的事情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在那些详细的记录里占用哪怕一点笔墨,不知是她自己隐藏得太好,以至于根本不曾被家人发觉,还是她的亲朋好友们明知道这可能是导致她自杀的重要原因,却不约而同地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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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公道
    顾行放下卷宗,咳嗽了一声。

    陈宛的葬礼过后,自杀案也就渐渐尘埃落定,余韵像是在几天之内就被她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给压了下去,伴随着数月后张临调职出国,此事更是再没有人提起了。

    那么在她死前呢

    从受害到选择自杀,陈宛经历了将近一年的煎熬,在这期间有没有人曾经发现过她的异常

    陈旧的纸页上记载了许多当时记录下来的证词,顾行说道:“基本只有近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当时警方根本不知道在一年前陈宛的遭遇,那么他们调查的重点自然不会放在那么早期的时间点上。

    陆离接过顾行递过来的几张纸,挑他标出的重点解说起来:“陈宛很内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同学、同事和大部分亲属的说法都没问题,只有关系最近的一部分人知道她近期患了严重的抑郁症,但都声称不清楚原因,认为她除了在申请博士的事情上好像受了些挫折以外,并没有异常经历。男友张临也表示两人感情稳定,并且在准备结婚事宜,甚至连婚房都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确实已经差不多装修完毕,只差主卧里还没来得及挂上去的婚纱照。

    虽然见惯了生死离别,但几人想到这件事,都还是忍不住感觉到些许唏嘘。

    陆离翻了翻手里的记录,叹道:“几乎没人说过有用的信息,张临当时自己的精神也濒临崩溃,所以也是一样,最后就靠着法医和现场检验,以及医生开具的诊断,下了抑郁症自杀的结论。”

    看起来,陈宛并没有向张临诉说过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从小受到严苛教育的内向的女孩子来说,这种事的确太难启齿了。

    但是……

    晚饭时间,张临又被带回了审讯室中。

    这回坐在他对面的是李非鱼和顾行。

    张临在家中就见过面前的两人,他仍旧清楚地记得对面俊美而冷厉的男人将同行的女警小心地护在身后的样子,那个景象隐约勾起了什么久远之前的回忆,让他怀念,也让他嫉妒。

    但这一次,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被他认为需要人保护的漂亮女警先开的口。她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温柔而腼腆,甚至没有费力去进行多余的开场白,第一句话就直截了当地问:“你知道陈宛在六年前被人强奸了么”

    张临猛然僵住。

    真正的震惊是无法被隐藏的,哪怕只持续一瞬,也会被有心人捕捉到。李非鱼便点点头:“嗯,你不知道。所以,你不可能是凶手。”

    她不再多问,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按下播放键。

    被痛苦和恐惧撕扯得变了调子的惨叫从音响里流泻出来,张临短促地吸了口气,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一下——他听出了恋人的声音。

    整个过程中,张临的双眼一直大张着,目光却毫无神采,直到电脑中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终至平息下去,只剩下另一个人粗重的喘息。

    泪水终于从他的眼中无声地淌了下来。

    李非鱼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临嘴唇颤抖了几下,轻声问:“他杀的,都是害过小宛的人,是不是”

    李非鱼点头:“是。”

    张临怔忪片刻,突然笑了:“活该!死得好!”他低下头,定定地看着左手无名指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冰冷地笑道:“我该感谢他,他干了我该干的事情!如果我知道……如果我知道,那些畜生应该死在我手里!所以,你们不要想从我这里知道……”

    “不对。”李非鱼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她耸耸肩,用一种关爱弱智的眼神看向对面的人,“如果你知道,陈宛就不会死了。”

    张临蓦地闭了嘴。

    李非鱼讥讽一笑,淡淡道:“你不该感谢那个凶手,报仇,只是满足活人的**,对陈宛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而相对的,如果他早在最初就知道陈宛遭遇的事情,却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把这件事及时告诉能够帮助她的人——比如你,那么,他自己就也是个害死陈宛的帮凶。”

    顾行稍微改变了一点坐姿,意味不明地瞥了李非鱼一眼,像是在无声地谴责她又开始了的胡说八道——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凶手在陈宛生前就知道了内情。

    李非鱼飞快地瞪了回去。

    张临并没有看出两人的眼神交锋,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李非鱼方才的话上。

    而就在这时,李非鱼又循循善诱道:“当然,你也可以一个字都不说,毕竟凶手确实杀了一些伤害过陈宛的人。”她右手垂到桌下,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掐了顾行一把,警告他不许插嘴,然后一脸诚恳正直地继续说道:“但我认为,比起复仇,陈宛更需要的是公正。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陈宛生前曾经遭遇了非常残忍的事情,不仅是那些突发的灾难,还有接下来持续了一年的冷暴力与羞辱,而这些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陈宛是个好女孩,我希望她能够得到一个迟来的公道。”

    顾行抿了下嘴唇

    ,假装没听见李非鱼话中自相矛盾的部分。

    人死都死了,如果复仇对她来说没有意义,那么公道也是一样。

    不过张临正在神思不属,当然没有听出来其中的问题,他愣愣地看向满面正气凛然的李非鱼,喃喃道:“……公道”

    李非鱼颔首,她的声音清澈而舒缓,像是能渗进人心中的泉水:“对,其他人也许会通过杀人来泄愤,但只有你能真正还陈宛一个公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陈宛最后的那一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张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从眼眶漫出,李非鱼亲自解开了他的手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哽咽一声,将脸埋进掌心,双肩不停地颤抖着,李非鱼没有催促,反而还递上一张纸巾。

    终于,张临重新抬起了头,他眼



27 愤怒
    依旧是一张桌子隔着两边的人,只不过这一次问询的地点却改成了会客室。

    自从方才的谈话过后,张临也不再生无可恋地一口咬定是自己杀的人了。他双手捧着一杯用来缓和情绪的温水,半晌也没有动作,但玻璃杯中的水面却随着身体的颤抖而不停晃动,过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低头说道:“小宛……她可能有个追求者。”

    李非鱼眯了眯眼睛。

    但在别人开口之前,张临就又立刻澄清:“你们不要误会!小宛不是那种……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我们两个都一样,只知道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但根本就不清楚他是谁。”

    这倒是条新线索,李非鱼点头道:“身份不明的暗恋者是么”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但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古怪,果然,顾行饶有深意地瞥过来一眼,随即道:“详情。”

    李非鱼尴尬地摸了下脸,把那封夜半情书和火红的玫瑰花从脑海里抛出去,这才听张临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我们都不确定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哦”她心头一动,总算提起了点额外的兴致。

    张临面露迷茫,苦笑道:“是这样的,小宛认识我之前,大概高一开始身边就总发生怪事,比如轮到她值日的时候,一早就发现有人把教室打扫干净了,或者课桌螺丝松了,还没告诉别人,隔了一晚上,就莫名其妙被修好了,还有,整个高中期间,小宛从来没给自己的手机充值过,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给她充钱,我们去营业厅打听过,也没有结果……”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不安:“但是,小宛又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或者告白什么的,也没有哪个男生总往她身边凑,所以她也说不准这些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在关注她。我当时以为是女孩子胆小,还取笑她说如果有人愿意每个月给我充话费,管他是人是鬼,我都要乐死了……”

    当时不以为意,但如今回想起来,这些琐事看似体贴,但若身在其中,恐怕感觉到的并不是喜悦,反而是分分秒秒都在被窥视的毛骨悚然吧。

    顾行平静地问道:“大学呢”

    他一如往常的冷静和镇定很大程度地缓解了对方隐隐的焦躁,张临放下水杯,双手蜷在膝上握了握:“我们还是没发现过那个人,但……我们大学打水都要到统一的开水房,很多人就早上提着空水壶过去,然后下了课再顺路打水回宿舍,小宛也是这样,可每次下课的时候都发现原本的空水壶已经被人装满了热水……还有很多这样的小事,要说是巧合或者失误也可能,但要说是有人故意的,也……”

    又问了几句,李非鱼心里大致有了数,不动声色地给余成言发了条消息——凶手和陈宛高中是同班同学,大学也有可能同校。

    刚按下发送键,就听顾行突兀地转开了话题,问道:“剩下四个人是谁”

    张临一头雾水地回视过去:“什么”

    李非鱼放下了手机,解释道:“凶手自认为是在为陈宛复仇,你也是最了解陈宛的人之一,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回忆一下,在你看来,还有什么人对陈宛的离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呢”

    如果张岱业代表贪婪,高钧代表淫欲,汪洁代表嫉妒的话——

    张临明显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嘴角抖动几下,似乎想要挤出个潦草的笑,但费了好大力气却仍没成功,白白把自己扭曲成了个羊癫疯患者,最后只能一弯脖子,把脑袋深埋了下去。

    可他的手却在膝盖上越攥越紧。

    李非鱼的目光像是黏在了那双手上,她语气舒缓下来,带上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悲悯:“我知道这个问题一定让你很为难,毕竟那些人是……他们虽然对陈宛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但毕竟……”

    她垂敛着眉眼的模样毫无侵略性,温柔得简直像是朵出水的白莲花,顾行默然瞅着她惺惺作态,觉得近几个月来,特侦组都快被她捯饬成了个戏台子了。却不想张临偏偏就吃这套,那套半个关键字都没有的万能说辞也不知在他心里被脑补出了多少爱恨情仇,不过几秒钟的工夫,他眼眶居然浅浅地红了一圈。

    张临单手搭在眉骨下方,虚虚挡住了那点局促的红,半天,他摇摇头,那迟来的一声笑终于从喉咙口漏了出来,其中尽是悲苦:“陈学军。”

    他没头没尾地吐出一个名字,又停顿了足有半分钟,像是在享受这句话带来的异样沉默,然后才哑声冷笑道:“如果我是凶手,我下一个要杀的一定是陈学军!那年,为了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陈学军骂过她好几次,有一次甚至差点动了手!他大发雷霆,骂小宛丢人、不要脸,我不知道,我当时以为他只是老古板,对心理疾病有偏见,但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他是……他、他该死!”

    其实不必额外的解释,这个属于陈

    宛父亲的名字本身就足够让人警醒了,它早已列在了特侦组最关注的那张名单顶头,但有了张临的这番话,这个名字便立刻被单提了出来,几乎要让人看到上面快要画好的代表死人的黑框。

    李非鱼突然就没了装相的心情,她狭长的眼尾倏然挑了起来,仿佛出水的白莲花还没全开就基因突变成了一朵鲜红的罂粟,让张临吓了一跳。

    李非鱼眼珠转向顾行,语声冰冷:“愤怒。”

    七宗罪之一,愤怒。

    最普遍不过的情绪反应,经常表现为争吵,谩骂羞辱,指



28 来都来了
    市中心本就人流如织,恰逢此时是圣诞节前最后一个周末,不少商家促销,便愈发吸引了无数凑热闹或采购礼品的人们,到了晚餐时间,处处酒店餐厅也都随之爆满,但凡是个有点名气的餐馆,等桌位的牌子至少已经发出去了二三十个。

    李非鱼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呆若木鸡地在街口站了好一会,好悬没转身就跑——她上次正儿八经地逛街还是几个月前被她妈拖来的,基本上全程蹲在店门口树根底下干熬时间。

    “这个……”她头皮发麻地拽了下顾行,决定给这不合时宜的头一次约会直接画上句号,“我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顾行:“嗯”

    李非鱼揉揉耳朵:“太吵了!”

    几十米外,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仍在载歌载舞,零度以下的气温也没有阻挡住台上白花花大腿的蹦跶,鼓点和歌声响彻夜空,绮丽的霓虹灯光更是看得人目眩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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