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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蜜”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途南

    李非鱼闭上眼,往后靠去。

    或许并没有真的陷入穷途末路,但是,一马平川的路上,只需要走到一半,便可以看见终点处的风景。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在最后的那堵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才肯回头呢!

    一阵刻骨




41 击西
    下午两点半,仅剩的几个走访弃车线索的警员仍没传来好消息,但已经没有人太过在意此事了,绝大部分人手已经回到了原本布控的位置上。

    陈学军的第二任妻子蒋文若挡在一道门前,她长相温温柔柔的,此时却表现得异常坚持,寸步不让:“我们家都是守法公民,这些日子就算有那么多不方便,也还是配合了你们警方工作,但这不代表你们就能得寸进尺了!之前你们说是为了我家老陈的安全,不让他出门也就算了,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改了说法,又觉得我们家窝藏罪犯了吗我家老陈虽然退休了,也还认识几个人,你们再这么胡来,我这就让他打电话过去问……”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振振有词!

    蒋文若呆了呆,身子反射性地缩了下,不敢置信地望向身旁被踹开的房门。

    顾行从她身边走过去,看也不看她一眼,视线在卧室里扫了一圈:“人呢!”

    床上被褥平整,根本就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也不知正“卧病在床”的陈学军究竟是卧到哪张床上去了。

    蒋文若被戳穿了借口,一时哑口无言,慌忙间,一眼瞧见卧室内侧紧闭着的小门,赶紧跑过去,支吾道:“老陈他……”

    认出那是主卧室的洗手间,陆离气极反笑,平日的斯文再不见分毫,眼中泛起一丝煞气:“还真让小鱼说准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在里面上吐下泻呢!”

    蒋文若听出这话不对,正要拦,陆离却扭住她的胳膊,干脆利落地往卧室门口一推,在她踉跄站稳之前,顾行已经走上前去,又是一脚踢开了那道门。

    里面空无一人。

    那门原本就没锁,只要轻轻一拧把手就能打开,现在却被踹坏了锁,毛玻璃也哗啦啦碎了一地,蒋文若嗫嚅着发出了点不满的抱怨,却在对上顾行冰冷慑人的目光时不自觉地消了音。

    顾行注视着强作镇定的女人,声音愈发低沉,再次问了同样的两个字:“人呢”

    蒋文若下意识地往后避开半步,但立刻就想起来这是自己家,连忙壮了壮胆:“你、你们这是警察还是土匪啊,这也太……”

    “霸道”二字尚未出口,顾行已经移开了视线,下令道:“搜!”

    “你们!”

    蒋文若目瞪口呆,失声惊叫起来。

    没人理会她的意见,两名刑警寸步不离地看着她,还有人把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也领了过来,俩人凑成一对,一起塞进了一楼的小客厅,像是一双待宰的鹌鹑。

    同一层的书房和厨房都找过了,全都不见人影,二楼的卧室与其他房间也是一样。

    眼看着剩下的房间越来越少,蒋文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在沙发上坐不住了,她神经质地弹了起来,尖声道:“你们别太过分了!这是我家!你们怎么敢说搜就搜,你们这是——”

    一声混不在意的轻笑打断了她。

    小客厅的门悄然开启,李非鱼不知何时来了,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她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捏着一张纸,慢条斯理道:“虽然特殊情况下可以事后补办搜查证,但是既然陈老先生在上面有人,那我们也得付出一点相应的敬意,陈夫人您说是不是”

    蒋文若的指责声戛然而止,她双手攥成拳紧贴在身侧,脖子微微向前伸着,看起来像是只愤怒的斗鸡,但不停张合的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李非鱼往前走了几步,一点也不见外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反客为主道:“请坐啊,站着等不累吗趁现在好好歇一歇,回头张罗丧事可累着呢!”

    蒋文若愣住,随即勃然大怒,像是被人掐住了的嗓子里挤出一声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身后脚步声渐渐接近,李非鱼却没回头,仍旧笑吟吟地打量着面前气白了脸的女人:“哎,对了,冒昧问一句,陈老先生立遗嘱了吗他死得突然,银行存款什么的处理起来还挺麻烦,公证处和派出所两边折腾,一时半会办不下来,估计您可有的忙了——来,喝口水,要我说,这个节骨眼上您还得多保重身体,可别先把自己急出病来。”

    岂止急出病来,蒋文若呼吸愈发急促,胸口急速地起伏着,全身直哆嗦,好似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一旁的保姆连忙过去给她顺气倒水,忙得脚不点地,却再没了之前面对陆离时那副狐假虎威的气势,低眉顺眼得堪比进了土匪窝。

    陆离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副景象,不禁若有所思地往顾行和李非鱼脸上瞄了眼,分明觉得像是头独狼配上了只白毛大狐狸。

    李非鱼弹了弹指甲,继续抬到嘴边慢吞吞地啃着,漫不经心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了,为什么您要是想说就说说吧。”

    虽然问着,她却像是对答案并没有多少兴趣似的,挑了挑眉毛,嘲弄地笑道:“其实不

    说也行,我差不多也知道了,上午这边人员调动,刚一漏了点空隙,他忙不迭就跑了,这都——”她看了眼时间:“五六个小时过去,人估计早就死透了!我们不急,反正过阵子总能有人发现尸体,到时候再去收尸也来得及。”

    蒋文若刚缓过来一口气,听到这话,眼前又是一黑。

    李非鱼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白脸唱得差不多了,于是见好就收,把接下来的戏份交给了身后的同事,起身朝两人颔首致意:“顾队,陆离,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她来得毫无预兆,走也走得干脆利落,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的迹象,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过去。

    顾行面无表情,心里却无端地缩紧了一分,他



42 中继
    六个多小时过去,就算再往好处想,陈学军恐怕也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蒋文若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强人所难,还是单纯的愚蠢,居然还拉着陆离试图逼他承诺一定会把陈学军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自然没人搭理她。

    陈学军并没给家人留下其他口信,那张从窗缝塞进来的纸条就成了唯一的线索,好在陈学军总算做了件好事,在离家前把它给留了下来。那截纸条已经被人攥得皱巴巴的,展开来才发现,像是随手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两端参差不齐,上面一行铅笔小字细如蝇头,都被汗水洇得模糊了,除了威胁的话与时间以外,还有一个地址,在龙江市火车站附近。

    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绝不可能是于航动手杀人的地方,应当只是个摆脱盯梢的中转站。

    陈学军很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多次想要把纸条揉碎扔掉,但也不知该说他胆子大还是刚愎自用,犹豫了三天之后居然还是张嘴咬上了凶手扔出来的饵。

    不过,若是多了一个中继站,陈学军与凶手碰面所需的时间一定会大幅增加,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同时浮现在每个人心里,但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却没有一个人说出口,像是生怕在问出声的瞬间,这一渺茫的希望就会随之破灭。

    整整一路,疾驰的车中气氛都分外凝重。

    火车站虽然人潮熙攘,但来回巡逻的警力也异常充足,关键之处甚至还有特警值守,并不是能让于航大摇大摆露面接头的好地方,所以他必然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将下一个目的地告知于陈学军!

    李非鱼打开车门,一阵寒风吹进来,稍微冲散了沉郁凝滞的氛围,她从站前广场一端远眺过去,将整个车站尽收眼底。

    如果她是于航,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接触陈学军呢

    不会是手机,陈学军的手机一直有警方监听,否则于航从最开始就不必传递纸条了,也不会是公用电话,附近的投币电话亭都在监控区域内,很容易被人发现异常,而且最关键的是,与国外电视剧中的场景不同,国内人太多,无端响起的电话会被陈学军接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还有什么报摊,便利店,长椅,或者是乞丐

    李非鱼脑子里飞快地评判着各种可能性,但无论哪一种,只要加上了“陈学军对这一手段一无所知”和“火车站人流量极大”这两个前提,就全都变得难以成立起来。

    “不对,”她对自己说,“全都不对,无论是王鹏章还是于航,所选择的只会是万无一失的途径!”

    庄恬颓然地再次放下电话,从车里探头出来:“还是打不通,一直关机!言哥也说没法定位!”

    看起来常规手段很难快速找到陈学军的位置了。

    就在这时,顾行突然开口:“纸条。”

    李非鱼错愕地看向他,先是有些不解其意,但很快,脑中就回忆起了蒋文若交给他们的那张纸条的样子。

    ——像是在匆忙间从什么本子上手撕下来的,除了上边,剩下的三处边缘全都参差不齐。

    她细细地琢磨了一会,蓦地面露恍然:“行李寄存处!”

    其他两人满头雾水,李非鱼语速极快地解释:“纸条如果是从记事本上方撕下来的话,那么除了上缘以外,或左或右必然还有一边是平整的,而这张纸条左右两边都有手撕痕迹,证明——”

    陆离也反应了过来:“还有什么内容被陈学军撕下来了!”

    而这个被他撕下来的纸条一角上,记录的定然是他到达火车站之后与于航的联络方式。

    李非鱼赞同地点头,冲他弯了弯眼睛。

    可是……

    陆离刚往行李寄存处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皱眉道:“为什么不是别的地方”

    他一收步子,风风火火往前赶的庄恬差点直接撞上他的后背,连忙推了他一把:“边走边说!”

    李非鱼正要回答,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她的目光在陆离身上打了个转,像是别有深意,好一会才淡淡地瞥了走在最前面的顾行一眼。

    或许是错觉,但陆离总觉得从她那轻描淡写的一眼里看出了点让人不舒服的意味,他隐约知道两个人有过争吵,但在这个时候他所看到的却不是埋怨或伤心,反倒像是一种内敛的疲倦,就如同盛宴散场,灯火阑珊之时,主人目送着宾客远去,独自一人面对着喧嚣过后的狼藉。

    他让自己过于丰富的联想吓了一跳。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寄存处就已经到了。现在调监控有些费时,但好在前来寄存行李的人并不多,在此工作的大妈记性不错,一听人提个开头就想起来了。

    “啊,那个人我记得的!”大妈胸有成竹地保证,指向最内侧一排柜子中间的区域,“用的就是那几个柜子里的一个!

    我记得那人穿得很讲究很气派,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但手里却拎着个旧登山包,一点都不搭……哦对了,我看他紧张得很,总往身后看,还以为有人跟着他呢,但我问他要不要找警察过来,他却还吓了一跳!嘁,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坏事!”

    她坐在桌边,看着几人挨个撬锁,“噗”地往烟灰缸里吐了片瓜子皮:“警察同志,那个老头子究竟干了什么坏事啊”

    没人回答她,她便自己耸耸肩,悻悻地走到一旁收拾起垃圾桶来。

    “等等!”

    她刚提起半满的垃圾袋,就突然听到这么一声。顾行过来接过了垃圾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他望向和他同时出声的李非鱼,后者



43 脱逃
    临江苑虽然在江边,却位于盘龙江的另一侧,与龙江市区隔水相望,二者中间有一座长桥连通,桥面距水并不远,清晨或黄昏的时候江面上的雾气随风扬起,影影绰绰地将桥面笼罩在其中,景色有如仙境。

    但也正因此,在起雾的时间段里,车辆只能缓行通过桥上,避免一不小心发生事故。

    警车过桥的时候,桥上视野虽然还算开阔,但下方江水表层已经开始浮起些白色的水雾了,水汽氤氲在枯败的苇草之间,让这篇夏日里山清水碧的消暑好去处透出一派萧索荒芜的气息。远处未建成的度假村黑黢黢的,如同背山面水盘踞着的巨兽,支楞着光秃秃的骨架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庄恬目不转睛地瞪着那片像是刚过了一场火似的灰黑色建筑工地,嘴唇微微动了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就又闭了嘴,瓷娃娃似的脸上显出了一种神经质的焦虑。

    一路上几辆车都没有开警笛,悄无声息地从桥头岔路分别驶向两侧,朝工地包抄过去。

    庄恬神色中的那种不正常的感觉更重了。

    就在停车前的几秒钟,她突然小声说:“我师父是炸死的。”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李非鱼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从里到外翻了个个,她知道庄恬是因为某些原因从特警队排爆手的位置上退下来的,也听秦队说过,特侦组这几个人都各有各的问题,却没想到庄恬的心结居然是这样。

    陆离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回过头来,低声向李非鱼解释:“现场是个度假村的扩建工地,忌日就在这几天。”他没多说,但言下之意尽人皆知。

    车子停下,庄恬跳下车,迎着冷风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工地被一圈围墙环绕,整体是仿古的设计,墙体足有两米多高,每隔一段就设计出一道漏窗,连通度假村内外的林木与江景。

    度假村占地面积太大,无法全部围住,而内里花园已经堆叠起来的假山和小丘更是遮蔽了视线,让人很难通览全局,权衡之下,警方也只能着重守住几处围墙尚未合拢的缺口,而特侦组所在的位置恰好在大门附近。只不过,现在门还没有装上,只留下数米宽的通道,虽然停工近一个月,但沙土地面上仍留有车辆驶过的轮胎痕迹。

    顾行观察片刻,弯腰触摸了下其中一道车辙,触手略微有些松散,还没有被冻实。

    “新的。”他低声说,“有人来过。”

    而这个“有人”,很可能就是近来犯下累累血案的于航。

    他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庄恬和另外一车警员留守在此地,自己则带着另两人顺着车辙的方向摸了进去。

    度假村中楼体尚未完全建好,除了主楼初具规模以外,其他地方大多甚至连外墙还没有,只是些钢筋水泥的骨架罢了,空荡荡的一眼就能望到头。

    暂时没有发现陈学军或者嫌疑人的踪迹,脚下的沙土渐渐被沥青路面代替,车辆行驶的痕迹也消失了。

    顾行站在道路分岔口,抬头向一旁的主楼看去,未经粉刷修饰的楼体呈现出暗淡的灰黑色,给人以一种阴沉不祥的压抑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在那里。”

    从另一边过来的同事对他们简单地致意了下,然后迅速地沿着楼梯鱼贯爬了上去,脚步声轻得仿佛要融入呼啸的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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