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云起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韩十三
“来来来,喝酒喝酒。”
店内再次热闹起来,那些只当是看了一场热闹的三教九流,表面虽相安无事,心里在各自盘算着什么亦不可知。
要说那打人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澜沧盟的一路坛主,名叫赵大同的,他们几人本是段玉桥安排来暗中保护段非烟的。一行人,足足在石佛峡附近等了个把月,才好不容易发现上了小船西去的大小姐,驾船远远跟着,却不想船在虎跳峡附近触礁,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爬上岸来,段非烟却没了踪影。等几人快马加鞭赶到
第20章:英雄美人
那一日,料想柴房里的尸首由几位镖师守着,那下毒的锦商跟自己亦无瓜葛,店外的确也没有好的去处,燕、常二位也只得决定先在这里住上一夜。回到楼上,段非烟正站在他们门外,脸上的表情惊恐未定:“楼下死人了,你们知道吗”
常牧风和师弟互换了一下眼色,决定将惊寒驿外看到的情形瞒着快人快语的段非烟,免得陡生事端。
燕戈行和师兄都能看得出来,段非烟很害怕,虽然从小在澜沧盟长大,性格也像个男人,但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女儿家。
常牧风安慰了几句,再三向她保证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赶往白阳城,这才将她哄进隔壁房中。
那一晚,常牧风竟一夜未眠,一直抱剑站在段非烟门口,时不时地对里面轻声说一句“段姑娘,我在呢”,直到第二天天微亮,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才回到自己房间,打了个盹。想必段非烟是真怕了,那一夜居然没有出门来轰常牧风,虽然强打着精神,无奈舟船劳顿,熬到子夜时刻,也忍不住浅浅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向懒床的燕戈行倒是起得最早,等他伸着胳膊打着哈欠推开窗子看时,才发现,早有心急起早的客商,在他们还在熟睡时,就骑马赶去白阳城,又赶回来了。
“大家别去了,都把行礼搬回屋里吧,白阳城今天也不开城门,好像还增派了官兵,看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我们是回不去了。”
一语既出,叫骂声无数。
燕戈行正要去叫师兄,把听到的告诉他好早做打算,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回身看时,才发现昨晚那个为首的镖师,正带着一队官差,从白阳城的方向赶往这边。那些官差是镖师在白阳城附近的清泉镇上请来的,原本不负责这种人命案子,无奈白阳城封城,身为公职又不能眼看着不管,才找了一辆马车,先把尸首拉回去再做打算。
那一队官差黑着脸,在镖师的带领下穿堂来到柴房,捂着鼻子打探一番后,把那三具尸体用铁钩勾着,拖上随行而来的一辆马车,又向着白阳城的方向去了。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官爷们说了,那三人本是去南边的百越小国做生意的,不想在那里中了奇异的蛊毒,来到这里才发作。”
官爷自没有这么说,那只是店家和婆娘、镖师商量了一夜才商量出的对策罢了,为的是稳住住店的客商。三位客商毒死在惊寒驿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以后客栈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那几位走南闯北的镖师见识颇多,也曾去过百越多国,自然知道那里盛产奇毒巫蛊,而这里的客商大多没去过百越,哪里会知道他们所说是真是假
听老板娘如此说,原本聚拢在院子里的客商们全都长舒一口气,毒既然是在百越之地染上的,想必惊寒驿是干净的,现如今,城门紧闭,也只得平心静气在这里住店等着了。
老板娘的嗓门高,楼上的燕戈行自然也听见了,轻叹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既然白阳城没开门,又何不让师兄睡足了再说本想叫醒师兄的他,关上了窗子,索性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虽是这般,店内那些忌讳死了人的客商也走掉一些,眼下还剩下六七成。
待到巳时,睡梦之中的燕戈行被一阵猛烈的踹门声吵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听到段非烟在门外大喊:“两头死猪,起床了,起床了,不去白阳城了”
燕戈行还未从床上爬起来,睡过了头,先他一步跳下床去的师兄已经打开了房门。
睡眼惺忪的燕戈行无奈,只得把早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他们二位解释一番。又用老板娘的原话骗了段非烟,告诉他们,眼下之计唯有在这惊寒驿里等着。
此时,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待三人推开门窗向下看时,才发现三匹骏马不知何时已勒停在惊寒驿门口。三匹马儿两黑一白,没有一丝杂毛,个个膘肥体壮,眼神雪亮,一看就是千金难求的良驹。而马背上驮着的三个姑娘,更是姿色出众,万里挑一。特别是那个骑着白马,约莫二十来岁的姑娘,她身着藕粉色长裙,青丝垂肩,勒着缰绳的纤手上带着一副冰丝手套,手套上用极细的丝线勾绣着三两朵艳红色的梅花。虽然戴着敷了白纱的斗笠,却依然能从隐约的轮廓中看出定然是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微风徐来,吹起面前的薄纱,竟有阵阵异香飘来。
白马上的女子,仿佛对围在周围那些对自己品头论足的臭男人视而不见,骑在马上,对着店内喊道:“店家,还有空房吗,要两间上房。”
脸上堆着笑的老板娘连道三个“有有有”,一边赶上前去帮那女子牵马,一边对身边的那些垂涎欲滴的男人大骂:“看什么看,小心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楼上的段非烟重复着老板娘的话,恨恨地踢了燕戈行屁股一脚,走回房内,气鼓鼓地坐到了椅子上,常牧风连忙跟上前去,讨好道:“段姑娘饿了吧,昨天的鱼羹可还吃得顺口要不我再去让店家做一碗”
段
非烟只顾拿眼剜着燕戈行的后背,也不理他。
常牧风自知无趣,尴尬一笑,走到师弟身边,咳嗽一声朝他使了个眼色。
燕戈行却佯装没看见,眼睛始终盯着楼下的三位美人,摆了摆手对师兄道:“师兄快去给段姑娘熬鱼汤啊,昨天她吃的最多。”
其实,燕戈行原本对楼下的几位女子并无太大兴趣,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如今,看到段非烟既然反感,那便索性多看几眼。
常牧风知道师弟用意,摇了摇头,独自走出房门,向着楼下走去。
师兄刚一出门,段非烟便跑了过来,拍了拍燕戈行的肩膀,撅起下巴点了点正跳下白
第21章:二护法
“劳驾,请问一下,你们听没听说过一个叫赵破虏的人”
熙熙攘攘的惊寒驿内,腆着笑的燕戈行一遍遍向旁人打听着赵破虏的下落。
眼下,他们已在惊寒驿整整住了三天,付了房费吃喝,师兄口袋里的银子只还剩下二三两,如若再这么等下去,恐怕还未见到师父故交,他和师兄已经饿死了,何况如今还多了一张挑三拣四的嘴。
他想起师父交代过,说赵破虏住在白阳城一带,却没说就住在白阳城里。
为了不白白浪费时间和银钱,索性就从这里开始找起,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无奈,他们要找的是一位二十年前就隐姓埋名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打扰了,请问阁下认不认识一个叫赵破虏的,大约五六十岁……”
“去去去,走开走开,什么破驴破牛的,破鞋哥几个倒有几双,要不要”
在被一桌正在行酒令吃酒的混人骂了一句后,燕戈行双肩低垂,走向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坐在那里的男人带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儿,想来必是好说话些的。
“劳驾,请问前辈听没听说过一个叫赵破虏的人。”
听到“赵破虏”三个字,原本坐着吃饭的江寒下意识地按紧了桌下布袋里的天瀑剑,待发现对面的少年一脸真诚,不像是在有意试探后,黑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心下早已记住了那少年的脸。
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到丝毫与赵破虏相关的消息,沮丧无比的燕戈行又累又饿,竟顺手抓起江寒面前的一只鸡爪,塞进了嘴巴里。回转身,还朝着坐在对面的沈雪吟眨了一下眼,伸出手指在她粉嘟嘟的下巴上勾了一下,笑道:“小妹妹,鸡爪分给我一个好不好,哥哥饿了!”
“小妹妹”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江寒不禁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在他的印象中,圣使是最厌恶听到这种字眼的,上一个喊她小妹妹的人已经被丢到乱坟岗喂狼了。
然而这一次沈雪吟却没有发火,她怔怔地看着对面那个“非礼”了自己的少年,只见他穿了一件青色束袖长衫,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头顶用布条打了一个髻,余下的松散地垂落在肩头,眉目疏朗,形相清癯。
那一刻,竟有一种前所未见的奇异感觉席卷了沈雪吟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每一个毛孔。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儿突突跳个不停,脸上火辣辣的,心口处似被什么人猛然握紧,却又突然崩裂,一股暖流似春日里细碎的花海从荒漠中漫展开来。
二十多年来,她还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
“我抢了你的鸡腿,你怎么还脸红了,该我脸红才是。”
燕戈行大笑着,又在那张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大步向对面的师兄走去,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收获。
燕戈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被唐突了的沈雪吟却不敢回头去看,这几日,她一直在二楼的房间内运功调养寒病,今日阳光大好,才听了江寒的建议,下楼来吃饭透风,偏不巧遇到这么一个冒失鬼。
咚咚咚。
沈雪吟的心还在跳个不停,江寒留意到了圣使的异样,探身低声问道:“要不要暗中查查那小子,看他跟赵破虏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雪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心中却疑惑不已:“为何看到他的那一刻,原本全身上下无一不寒痛难忍的骨节却突然不疼了,体内倒似有一股暖流烘托着,好不爽快。”
她下意识地握拳运了一下力,力气竟也比方才大了许多。
此刻,燕戈行已经啃完了鸡腿,正大喇喇地朝师兄走去,却不想被什么人绊了一脚,回身看时才发现绊了自己一个趔趄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那三位妙龄少女中的其中一位。此刻,那个名叫苏婳的姑娘正坐在对面的首席上,笑笑地看着他和常师兄。
“少侠,可否一叙”
见到桌子上有酒有肉,燕戈行自不推辞,拉过板凳便坐了下来,朝着常牧风喊道:“师兄,过来吃肉!”
苏婳微微一笑:“既然在这荒原之中的惊寒驿碰到了,想必我和你们师兄弟也是有缘,小女子苏婳,敢问少侠大名”
“我……”
燕戈行心大,本想照实回答,不想后脑勺却被什么人猛拍了一巴掌,含着筷子转身看时,才发现段非烟已经把那柄苗刀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她环视一圈后,单脚踩在燕戈行的凳子边,故意大声道:“相公,大鱼大肉吃多了伤身,我们还是回房去吃吧。”
她那句话里的相公二字,远处的沈雪吟听得真切,不禁微微皱眉,心口突地疼了一下。
而对面桌的三位姑娘仿佛却不在意,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只顾吃吃笑着,心说眼前这个嘴里塞满了鱼肉的少年定也是位惧内的主。
“谁……谁是你……”
嘴巴已被塞满的燕戈行想要狡辩,无奈段非烟又抓起一只鸡腿塞了过来:“吃吃吃,吃死你!”
眼下,常牧风已经走上前来,在对着三位姑娘行了个礼后,接话答道:“那日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我和师兄粗名鄙姓,更无需劳烦姑娘挂记。”
说话间,已朝师弟和段非烟使了个眼色,拉着二人朝惊寒驿外走去,这店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便明说。
“好你个常牧风,算还有些眼力。”苏婳这般想着,本来她备下好酒好肉,是想从这二位旁敲侧击,看看楼主到底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现在看来,势必另作打算了。
“婳小姐,要不要把他们的行踪报告楼主”
&
nbsp; 左边的丫鬟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却被苏婳狠狠地瞪了一眼:“告不告诉魏九渊还轮不到你做主!”
此时,常牧风三人已行至惊寒驿外,放手后,常牧风怒气冲冲地对师弟低吼:“什么人的饭你都敢吃,难道你觉得三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出现在惊寒驿这种地方会有那么简单”
“就是,肯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才管不住自己的腿了。”
段非烟随声附和着,这一次,一向跟师兄不睦的她破天荒地跟常牧风站在了同一战线。
燕戈行后知后觉,这才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当真是大意了,可是那几位姑娘到底哪里不对,自己却又说不出来。
“师兄觉得她们是做什么的”
被燕戈行这么一问,常牧风也只得摇头,叹了一口气,
第22章:银甲破军
“十三楼办事,众人回避。十三楼办事,众人回避!”
浩浩荡荡的官家马队已行至湖畔,官道上偏有三辆行商的马车陷入了污泥里。被挡住了去路的马队里当下便派出一骑,大喊着,挥动马鞭,朝着为首的那辆马车扑去。
“啪”的一声,马鞭抽在一位老年客商的脸上,转瞬间已鲜血淋漓。
被吓破了胆的老人噗通一声跪倒在烂泥里,苦苦央求道:“马车陷进泥里了,实在走不动啊。”
马背上的官军在查探一番后,也不跟他废话,当下便策马回到大队中,叫了些人过来,几十位兵士一齐用力,竟生生把那装满货物的三架马车全都推进了湖里。
任那几个行商哭天抢地,大队人马只顾策马而过,马蹄踏起的泥水,已将老人溅城一个泥人。
“太过分了!”
对面的燕戈行将这一切看得清楚,大骂一声,早已把魏九渊还在抓自己的事情抛到到了九霄云外。本想上前帮忙,无奈雪澈剑留在了客房内,等回去取剑马队估计早已跑得没影了。索性弓身捡起一块石头,就朝着湖对岸的马队打去。燕戈行本想着出口恶气,马队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少说也有两三百米的距离,石头就算能扔过去,等打到马身上时也已是强弩之末,构不成任何伤害的。
却没想到,那枚从他手中掷出的石子,在嗖地一下掠过湖面后,竟然打翻一匹千八百斤的高头大马。
嘭的一声,那匹枣红色的军马倒地之时,把身上的骑兵一同甩了出去。一时间,人仰马翻,人和马一同惨叫着,马队陷入了慌乱之中。
燕戈行难以置信看了看自己那还沾着泥土的手掌,朝愣在身后的师兄投过去一个匪夷所思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力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厚的。
这边三人还在纳闷,对面的马路已经停了下来,有人大叫着:“刺客,有刺客!”
话音未落,已有十几名手持长矛、训练有素的骑兵在马队周围围了一圈,矛尖向外,布防卫阵型。
常牧风见师弟闯祸,也不再去管那石子是如何掷出的,只顾拉着他和段非烟一起跑到一片灌木丛后面,拼命按低燕戈行的肩膀。燕戈行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对面马队中已策马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着一身银色软甲,手持黄杨长弓,看起来不久前策马跑过那人身上的两箭正是他所射。
“附近定有红莲教同党,留下一队人马跟我一同围了那家客栈,其余人继续寻着马蹄印去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