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马云耕看看凌若飞问:“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东风，当然是东风了！”凌若飞笑着坐在了王陵基的旁边看着马云耕说。

    马云耕看看乔五，乔五推着周凯旋还要往外走，凌若飞指了指周凯旋扭头问王陵基:“这位就是您的保安团团长周凯旋”

    “是的，不争气的东西，这不刚刚把马司令给惹了，马司令带着人来我这兴师问罪了！”

    凌若飞没理会王陵基的话，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唐曼宁，唐曼宁从口袋拿出一张纸展开念道:“四川省府保安军保安一团团长周凯旋，遵从上峰命令，严肃法纪，剿灭匪患，带人夜袭黑龙山，再袭伏牛山，趁夜连剿两座匪窟，清除我渝城多年匪患，使得百姓安乐，民运昌隆，此乃忠勇之举，特此嘉奖，保安军保安一团划归城防司令部统辖，任命周凯旋为城防司令部稽查队副队长，少校军衔！此令，中华民国国防部”

    当唐曼宁念完这份嘉奖令时，在座的所有人都蒙了，王陵基看着马云耕，马云耕看着凌若飞，凌若飞笑笑说:“还有呢!”

    马云耕一愣，凌若飞说道:“马长空是令公子吧在剿匪中不幸遇难，特追绶为国民革命军上校军衔，并发抚恤金一千大洋！”

    马云耕听完后是哭笑不得，他看看王陵基，再看看凌若飞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好好地儿子就这样白白没了凌处长，您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凌若飞站起身看着他道:“马司令借一步说话!”

    马云耕跟在凌若飞身后走出去，来到外面凌若飞看着他说:“马司令，你死了一个儿子，换回来一个团，这买卖合适，再说了，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王陵基暗中派人干的，你这又是何苦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处理令公子后事，整理你的队伍，对了，上面让我告诉你，给你拨了整整一个团的装备，马上就到你的司令部，赶紧带着人回去吧，这个周团长一个团的人归你了，你想想，难道这不是一笔好买卖吗”

    马云耕看看凌若飞道:“现在上面已经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服从了！”

    “我了解过了，这个周凯旋是条汉子，你好好待他，他会像你亲儿子一样跟在你左右！”凌若飞说着伸出手，马云耕握住他的

    手，凌若飞说:“云耕兄节哀，令公子的事情我会继续为你讨些说法的！”

    马云耕点点头:“谢谢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今日之事，容我日后再报！”

    凌若飞点点头:“回去先处理令公子的后事吧！”

    马云耕看看乔五说:“放开这小子，跟我一起回去！”

    周凯旋此时已经完全懵了，他看看马云耕，再看看彭海涛，彭海涛微微一笑，周凯旋冲着他抱了一下拳，转身跟着马云耕和乔五走出去。看着马云耕带人离去，凌若飞这才折回身回到客厅里。

    王陵基看着凌若飞问:“走了”

    凌若飞点点头说:“这件事您做的可不是很地道啊您的五夫人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杀了人家马司令的儿子呢常言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您看这事打算怎么了了呢”

    “这不是已经了了吗我的一个团都归他了，还要怎么了呢”王陵基有点激动的说。

    “哈哈，要是谁把您的公子杀了，说赔给您一个团，您干吗”凌若飞看着他问。

    王陵基低下头没说话，凌若飞微笑着说:“常言道破财免灾，您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上面为了帮您过这一关，已经答应了马云耕一个团的装备，但是，这一个团的装备也不是白白捡来的，所以，您得出点血，把这一个团的装备钱给了，另外，马云耕的儿子死了，您多少也得表示一下吧五千大洋，加上装备的费用五千，一共是一万现大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怎样”

    王陵基抬起头看看凌若飞，再看看戴雁翎，戴雁翎微微点点头，王陵基一咬牙说:“唉，算我倒霉！”

    “谁让您娶了那么一个倒霉的五姨太呢”戴雁翎说了句。

    王陵基脸色一红说:“二位就别笑话我了，家丑啊，这真是家丑啊！”

    凌若飞起身道:“王先生席一言九鼎，那我就回去复命了，这件事都惊动了委员长了，你们都是川人，又是同袍，切不可因私废公，误了党国大事，精诚团结是第一！这是委员长的意思”

    王陵基点着头:“明白，明白！”

    看着凌若飞一行走出王公馆，王陵基回身看着彭海涛问:“他们怎么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彭海涛摇摇头笑着说道:“先生您难道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吗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我，甚至您这公馆里的阿猫阿狗放个屁他们都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您的房间里飞进来一只苍蝇，他们都知道是公母！”

    王陵基叹口气道:“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站在一旁的老赵听到这话已经清楚王陵基的杀意已决了。

    王陵基看看彭海涛说:“那你就先去省府吧，我稍微歇息一下再过去！另外，我还有点私事处理一下！”

    彭海涛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赵点点头说:“那先生您先忙，我

    回省府去了，有事您给我电话!”

    看着彭海涛走出去，王陵基低声说了句:“这个彭侍卫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老赵一愣看了看王陵基问:“老爷您觉得彭侍卫他…….”

    王陵基自言自语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个彭海涛的道行不浅啊！”

    老赵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王陵基，王陵基看看他一努嘴说:“算啦，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清理了利索，省得添麻烦，做的干净点，对了，搞得像寻仇一般，你明白吗”

    “老爷，您真的舍得啊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王陵基瞪着眼睛看看老赵:“怎么你不舍得这种女人伤风败俗，他被涂黑龙掠上山谁知道这娘们都跟那个土匪做过什么否则怎么会衣衫整齐毫无惧怕的样子就回来了呢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老赵，你跟我多久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脾气秉性吗这种水性杨花，招惹是非的女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天下之大，找几个女人还难吗”

    老赵不住地点着头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我只是担心老爷您日后想起来后悔!”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因为女人后悔过”王陵基问。

    老赵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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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
    马云耕府上高搭灵棚，一片缟素，黑账悬厅，硕大的红木棺材横放在大厅的中央。正对着棺材的是马长空的大幅照片。家中佣人，婆子、老妈、丫鬟、门房、伙夫、脚力等全都是白衣白帽站了满满一院子。临时请来的几十个和尚正在院子中间送否念经，超度亡灵。

    马云耕一身戎装坐在厅上，乔五和周凯旋分站两旁，闻讯赶来的各个祭拜者陆续进到大厅焚香祭拜，问候家属。

    马云耕看着眼前的棺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自己戎马一生，娶了三房太太，单单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儿子又没了，三房太太也早早离开人世，这回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想到这，马云耕不由得老泪纵横，一阵心酸。

    周凯旋看着抹泪的马云耕，连忙走过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声说:“司令，马公子之死是我一手造成的，虽不是我亲手所为，但我也难脱干系，司令如果觉得周某一死能换回公子，我愿意此刻就死在你的面前。如果，司令觉得周某还有些用处，我愿意从此后唯您马首是瞻，更愿意代公子尽孝，做您的义子干儿！”

    马云耕抬起眼看看跪在地上的周凯旋问:“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和王陵基没有关系，更不是你们合谋，我便既往不咎!”

    狡猾的周凯旋眼睛眨了眨说:“司令，不是我为王陵基说好话，这件事他的确不知晓，我更是奉命行事，因为黑龙山的涂黑龙绑了他的五姨太，他才让我去剿了这帮土匪的！”

    马云耕冷冷一笑，突然抽出腰间的配枪扔在地上说:“你敢发誓吗你若敢用此枪在自己的大腿上轰一个窟窿出来，我马云耕今天就信了你的话，还认你做我的干儿子！”

    周凯旋看看地上枪，再看看坐在上面的马云耕，伸手把枪捡了起来，枪到了他的手上那一刻，周凯旋心中就笑了。这个周凯旋十几岁就莫枪，打得一手好枪法，对枪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解他自己，枪在他手里一掂量他就知道有没有子弹。

    周凯旋看看乔五道:“乔五兄，兄弟这一枪下去，这条腿就废了，但是，值了，只是可惜从今后不能在司令身边鞍前马后伺候他了，你就多费心吧！”周凯旋说着举起枪对着自己的左大腿便扣动了扳机。

    枪，没响，周凯旋愣了愣连着扣动了三次扳机，枪都没响，这时，坐在上面的马云耕哈哈一笑起身走下来说:“好样的，起来吧!”

    周凯旋眼珠一转，趁机抱住马云耕的大腿大喊着:“多谢父亲大人成全，儿子给您叩头了!”说吧，“咚咚咚”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马云耕伸手拉起他道:“明日起，你就是我马云耕的儿子，司令部的稽查队长，搬过来跟老子一起住吧!”

    周凯旋再次跪倒在地说:“一切听父亲安排！”看着马云耕仰

    天大笑的样子，周凯旋暗自高兴心里说:“彭海涛啊彭海涛，你真有两下子啊！老子一夜之间就得道升天了！”

    乔五看着周凯旋冷冷一笑，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的马云耕转身对乔五说:“老五，这小子你以后多替我调教调教，我看呀，是快好料！”

    乔五点点头说:“司令放心吧！”

    周凯旋听到这话心中暗骂:“姓马的，还是不相信老子，弄了个乔五盯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着便装的家伙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直奔马云耕而来，马云耕看着他大声问:“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火烧屁股了”

    那个人跑到马云耕面前俯首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马云耕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等那人说完之后，马云耕看看乔五，乔五走过去问:“司令，有事吗”

    “王陵基的五姨太被人沉到江里淹死了！”马云耕低声说。

    乔五一愣看着马云耕问:“他的五姨太死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五姨太的身上有一封信，信上好像和咱们有点关系！”马云耕看着乔五说。

    一直在下面的周凯旋看着马云耕和乔五嘀嘀咕咕的，实在憋不住了就问了一句:“父亲，又发生什么事了”

    马云耕看看他说:“王陵基的小老婆，就是那个五姨太被人沉江淹死了!”

    “啊！”马云耕的话让周凯旋吃了一惊，马云耕看着周凯旋吃惊的样子问:“你啊什么啊她又不是你妈，死就死了呗!”

    “父亲，你是不知道吗这个五姨太可是王陵基的心肝宝贝，把她沉江淹死了，您想想王陵基能善摆干休吗”

    “又不是我们把她沉江的，他王陵基还能怎么地”马云耕看了一眼周凯旋说。

    周凯旋跟随王陵基多年，他太了解王陵基了，这个时候，五姨太突然被人沉江，这一定是王陵基搞的鬼，其目的就是为了不承担马云耕这边的任何损失和补偿。

    马云耕见周凯旋不说话便大声问:“你小子琢磨什么呢说话！”

    周凯旋站起来来到马云耕身边俯下身子小声说:“父亲，您多少也了解一点这位王灵官吧这是一个地道的铁公鸡，想要从他身上拔根毛下来，那简直等于要了他的命，您想想啊，就在今天上午，那位保密局的大官，就那个姓凌的，说得那些，其实不都得让王灵官出吗这时候，五姨太突然被人沉江而死，您想想，那个王灵官能善罢甘休最起码，他也有理由不再给咱们那些赔偿了吧”

    马云耕翻着眼皮看了看周凯旋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说:“可是，这五姨太的死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不给啊”

    “没关系您想的太简单了，王灵官会让这事和您没关系，那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您呀，还是…….”

    周凯旋的话还没讲完，马云耕的副

    官刘昶从里面跑了出来喊着:“司令，司令，省府主席王陵基的电话，说是找您有要事！”

    马云耕看看刘昶道:“找我有要事有什么要事啊”

    “司令，您还是自己去接一下吧，他跟我什么都没说，就说找您呢！”刘昶站在马云耕面前说。

    马云耕站起身看看乔五说:“把灵堂给我赶紧弄好了，明日，我要给少爷出殡！”

    马云耕说完大步流星走向厅内，周凯旋和刘昶跟他后面一同进去。

    马云耕来到厅内，



一百六十
    刚刚用过饭餐的刘文辉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拿起一盏茶喝了口又放下，然后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翻看着。这时，副官付锦鹏走过来说:“刘总，邓长官电话！在书房！”

    刘文辉点点头说:“转过来吧，我在这接!”

    刘文辉接起电话:“晋康老弟，有事吗”

    “你那说话方便吗”邓锡侯在电话里小声问。

    刘文辉抬头看看左右，这时，付锦鹏已经关好客厅的大门，站在门外守着。刘文辉回答说:“你说吧，这时候还算是方便!”

    “自乾兄，我已经派人按着你的意思和那边接触了一下，他们非常欢迎，详细情况近期会有人来和我们面谈！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请他们过来一起坐坐呢”邓锡侯说完等着刘文辉的回复。

    刘文辉琢磨了一会说:“看他们时间安排吧，我这边最近总是有些生面孔在府外转悠，估计是那个姓凌的安排人在盯着我呢！你比我要自由些，你就全权代表了！”

    “不瞒你说啊，我这现在也不太平了，今天我就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我的住地周围转悠，看来老蒋是真的不放心你我呀！”邓锡侯说。

    刘文辉笑了笑说:“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明天胡宗南的部队就要进城了，一旦他进城，我们的处境就更难了，现在老蒋多少还有些忌惮，等胡宗南进城后，他的这点担心恐怕就不存在了，到那时，你我恐怕连行动自由都要受限了！”

    “是呀，我这不刚刚接到胡宗南的电话，说是明天他一进城就要召开紧急会议，商议下一步四川防务和具体安排部署，到时候看看他怎么说吧，你我先通个气，我的意思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我今晚就把队伍开出城，可不能让他们把咱们都困在城里，你说呢自乾兄！”邓锡侯用一种商议的口吻问刘文辉。

    “晋康，你考虑的很正周全，既然他胡宗南要进来，那就让他来，他来我走，咱们把部队带开出去，我看这样，就在城外五十里的驻马坡吧，那里地势险要，也是进出城的唯一官道必经之地，先把部队驻扎在那里！”刘文辉提议道。

    邓锡侯思考了片刻回答说:“好，就按你说的，先把部队开到驻马坡，然后你我分别找时间出城，再与部队汇和！”

    放下邓锡侯的电话后，刘文辉把付锦鹏叫了进来吩咐道:“告诉府中家人，做好出城准备！这件事一定绝对保密，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