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与此同时,经快马传报,郯城与不其水军也各自出动战舰于长江口汇集。
恰逢蒋炎已于月前由倭国赶回,这一趟还算顺利,毕竟有着杨彦给的地图,按图索骥,在大海对面找到了石见国,征发当地土著开采银矿。
不过要想有所产出,至少还得再等一年。
七月初,全军抵达襄阳,休息三日后,任让领军两万相随,继续南下江陵,果然,王敦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邓岳弟邓宇献城出降。
江陵曾是楚国故都郢,长江中游的重要城池,南临大江,北依沔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楚国就是因丢失了郢,就此一厥不振,自汉代以来,江陵一直是荆州的州治。
杨彦带着任让,也有把州治迁于江陵的打算,不过鉴于邓宇刚降,为安定人心,暂未对江陵作任何变动,仍以邓宇任江陵太守,统辖旧部,只是长史由洛阳委派。
孙吴时期,荆州是与扬州并列的大州,因荆州势大,足以威胁到大江下游,故于惠帝元康元年,析扬州七郡与荆州之武昌、桂阳、安成三郡置江州,又于永嘉元年,析广州始兴、如安、临贺三郡与荆州长沙、衡阳、湘东、零陵、邵陵五郡及江州之桂阳置湘州,荆州被三分,主体位于江北,江南只余下了寥寥数郡。
南平即是荆州位于江南的寥寥数郡之一,郡治江安,与江陵仅一江之隔,为江陵的南大门,素有东联江汉,西接巴蜀,南控湘越,北通秦豫之称,与青草湖一衣带水,战略地位不逊于江陵,有水军长驻于此,因此杨彦暂留江陵,等着自家水军前来接应。
也在这一日,明国水军于长江口汇合之后,合计有龙骨战舰两百艘,最新式的桨帆战舰三十艘,各型商船运输船一百五十艘,总共近四百条船过了建康,靠近了姑孰江面。
“报丞相,明国水军还有三十里可过姑孰。”
听得军卒来报,王应急问道:“明军来了多少条船”
军卒道:“近四百条,俱有斗舰大小。”
“哼!”
王含冷哼一声:“老夫承认明国陆战厉害,但于大江之上,我荆襄军何惧于他,大兄不必犹豫,应与之决一死战。”
王应重重一拱手:“钱士仪与成国于夷陵布下陷阱等着杨彦之钻,若让其水军西进,怕有不测变数,儿不才,愿领水军与明国水军决战于大江!“
”好!“
王敦站起来,猛一挥手:”此战有进无退,为父于采石矶头为尔等助威!“
”诺!“
王应拱手,匆匆而去。
王敦的水军力量大半都在姑孰,合计有大小战舰一千余条,当然了,超过半数都是舢板和商船,斗舰有三百余艘,艨艟近三百艘,实力已经远超明国水军,更何况姑孰还泊着条楼船。
时值六七月,长江水涨,径流宽阔,恰可供楼船行驶。
大江姑孰段有一硕大的江心洲,邻着姑孰一面的航道宽约两至三里,而在江心洲另一边,航道约有六里宽度,水情复杂,不适于大军团作战,因此王应到水寨之后,下令全军准备,将驶向下游,背倚江心洲列阵,借助宽达十余里的长江主航道占据顺流而下的优势。
姑孰一段的江面,称为之横江,战略地位重要,这不仅仅是江水自南向北流动,是建康的天然屏障,另还在于,该段江面水情复杂,沙洲众多。
王应乘上楼船,居高临下眺望,前方五里左右,便有一巨型沙洲把江水分隔为几乎均等的两股,不要小看这个沙洲的作用,沙洲的长度近十里,当下游有舰队溯流而上之时,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集中兵力从一股水道行进,因航道仅数里宽度,当充塞大量船只之时,很容易前后拥堵,影响速度与灵活性,二是分兵从沙洲左右绕过,而沙洲是天然阻隔,两边的舰队难以呼应,也很容易被上游舰队集中优势兵力打击。
虽然另一边存在着突破过去的可能,但是江心洲已被王敦经营成了一座坚固的水寨,洲上依地势,密布堡垒,码头水渠多达数十处,分布有投石机上百架之多,足以抵挡舰队的进攻,待得另一边的战斗结束,可回过头来,两面夹击,则大势定矣。
而且江心洲由周抚把守,周抚亦是一员老将。
“世
第六零三章 逆转劣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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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钊跟随杨彦之时已年近五旬,如今五年过去,奔波『操』劳,把全副心血倾注于水军,更见苍老,不过精神却是抖擞,腰背依然笔挺,身着皮甲,大氅迎风哗啦作响。
蒋炎也在迅速成长,尤其是东渡倭岛之后,见识了异域风情,经历了真正的风浪,整个人都带上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放下望远镜,蒋钊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道:“此役过后,为父将向大王告老辞官,水军就靠你了。”
蒋炎浑身一震,连忙道:“阿翁,您虽已五十多,可身体依旧康健,而今水军正值蓬勃发展之时,您何必离开大王曾说过,过上几年,将派遣远洋舰队,去探索大海的另一边,您何不再等等“
”自古以来,从无父子二人于军中同执大权之先例,大王宽厚,未必会多想,却难保旁人不进馋言,而水军一旦离港,便音讯全无,大王对我父子的信任,为父自是感激,可也始终诚惶诚恐啊,随着水军规模愈发壮大,为父心里的压力也愈见沉重。
况为父确实老了,卸任之后,于洛阳颐养天年,或许还能再活个一二十年哪,哈哈“
蒋钊豁达的哈哈一笑,不过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之『色』,毕竟这支舰队,是他亲手打造,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蒋炎明白了,老父辞官,等同于在洛阳做人质,不由暗暗叹息,但他心里是理解的,并未生出不满,因为权力必须平衡,哪怕杨彦从来没有过任何表示,可自己不能没数,一支常年漂泊在外的水军会让很多人心里不安,会向杨彦进馋,虽然目前,明国需要水军,不会把水军解散,但是将来统一了全国,水军还有什么用再加上馋言与猜疑,晋室水军的无疾而终就是先例。
老父请辞,终老洛阳,是为保全水军所做出的必要牺牲。
蒋炎传承自蒋琬那一脉,蜀汉在诸葛亮死后,内部斗争极其残酷,魏延被杨仪斩杀,姜维bp离京,他先祖蒋琬在汉中筹备水军意图沿沔水顺流而下攻打魏兴、襄阳,也因朝庭内争bp放弃,因此一定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当然了,父子俩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受见知所限,不明白杨彦的真正打算是走军队国家化的道路。
要说水军出了海就控制不住,那么大英帝国是如何在无线电发明之前打造出了全球最为庞大的海军舰队尽管国情有所不同,却并非没有可供借鉴之处。
“阿翁,前面有火船下来!”
蒋炎突然留意到了上游有浓烟冒出,再举起望远镜一看,数百条小扁舟堆满了薪柴正逐一点燃,船头及船身加装了密密麻麻的或直、或斜、或弯曲的钝口铁钉,只要贴上敌船,借着水流的冲力,就能很好的吸附上去,可以有效的防止火船顺着船舷滑向两边。
每船配有两人,奋力划桨,顺流而下,速度极快。
蒋钊道:“此役由你指挥,若有不妥,为父再点出。”
“诺!”
蒋炎郑重拱手应下,回头下达命令。
道道令旗挥出,各船传来呼喝声,舵手,『操』帆手与桨手协同运作,使得船只的速度略有减慢。
当时的『操』帆手不同于大航海时代欧洲炮舰上的『操』帆手,后者需爬上桅杆『操』作,且人数众多,对船只的重要『性』极大,而前者是在桅杆下方『操』作,通过拽拉绳索调整帆的角度,一艘斗舰标配三人,而同船划桨的桨手最多时竟达五十人,『操』帆手在水军中的地位不高,根源在于一个是内河船只,另一个是远洋战舰。
虽然明军水军成功东渡了倭国,却依然是在近海游曳,风浪较算不得远洋航行。
八里!
七里!
六里!
五里!
火船的接近只在转瞬之间。
“点火!”
前方突然暴出一声大喝。
“轰轰轰”
连片的爆燃声骤然响起,小船上窜出了两到三丈高的火舌,划船的桨手逃命般的跳入江里,奋力回游,后面的舰队掷下绳索,把桨手一一拽了上来。
被点燃的火船如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一字排开占据了整个江面,顺流而下。
“呵,雕虫小技!“
蒋炎冷冷一笑,这招有用么自已又不是在黄河那狭窄的水道里难以动弹,还被从后面追赶,迎头撞上,总是能化解的。
果然,各船都有数名手持长杆的军士奔向了船头。
受起伏不定的波浪影响,火船不再如开始般成一条直线,而是逐渐散开有前有后,形成一不规则图案向着下游飘去。
 
第六零四章 打响头炮
浩浩荡荡的舰队顺流而下,那场面壮观,壮阔,高踞在如堡垒般的楼船上,完全感觉不到船只所应有的颠簸,王应只觉得胸怀凌云壮志,恨不能当场咏叹以发泄出来。
不过考虑到周围不是丘八就是大老粗,咏叹出来也无人能懂,如对牛弹琴,王应还是忍住了。
可这时,一名部将探头,吞吞吐吐道:“世子,情况不大对啊!”
“哦为何”
王应回头问道。
那名部将道:“明国水军似乎在有意放慢速度,等着我军进入沙洲航道。”
王应顿时心里一突,他不是草包,至少长期跟随王敦在外,比王彭之等居于建康的同辈强多了,连忙仔细看去,这一看,果然如此。
“哼!”
王应冷哼一声:“他会减速,莫非我不会,传令,放慢速度!”
“世子,不可啊!”
又有部将急劝。
王应顿时脸一沉。
该将拱手道:“明军于下游,溯流而上,他减速只须收起部分船桨,即可轻易做到,而我军居于上游,减速必须倒划桨,还须整齐一致,才能减慢速度,难度要远远大于明军。
更何况我军船多,政令通达不易,而今距明军仅有数里,若是于两军交接之前未能全军减速,届时各船有快有慢,我军或会不战自乱,请世子三思啊!“
王应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禁怒骂道:”他娘的,居于上游,顺风顺水,反成了劣势,天理何在“
众将面面相觑,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归根结底,还是这百来里的横江江面遍布沙洲,有如陆地上的山区,到处是峡谷,在山里,跑的快未必是优势,主要是看双方谁能更加善于利用地形。
而荆州军由于明军的一个小小调整,优势竟荡然无存,也难怪王应会不顾风度的谩骂。
“那该如何是好”
王应又问道。
有部将道:“就目前来看,我军很难发挥出船多势众的优势,故末将以为,当以楼船为前锋,挫其锋锐,毕竟我军占据上游,顺江而下的优势并非区区沙洲便能抵销,但战阵凶险,祸福难测,还请世子上岸。“
“请世子上岸!”
众将纷纷拱手。
王应眼里隐现挣扎之色,水军的第一线固然凶险无比,出动楼船的必要性他也清楚,可是自己能退么众目睽睽之下,避往二线,恐怕终其一生都会被部下耻笑。
‘罢了,罢了,我有楼船,怕他作甚!’
王应猛一咬牙,大呼道:“我受丞相所托,统领水军,自无后退之理,此战有进无退,船在人在,船沉人亡!”
“诺!”
众将均是心头激动,重重拱手应下。
随着一阵旗语打出,前后左右的船只纷纷让道,楼船缓缓驶向前,荆州水军激动之下,纷纷高呼万岁。
也确实,寻常斗舰上没法装投石机,但楼船不同,甲板的各个部位,投石机有十余架,另还有拍杆,比斗舰上的拍杆要大好几号,只要拍中,立就是船体粉碎的结果。
对面隔着数里的蒋炎倒吸了口凉气道:“好家伙,竟把楼船开上来了,看来荆州水军已意识到了不妙,孤注一掷,求取胜利。”
蒋钊郑重道:”楼船虽不灵活,却不可小觑,我家祖先当初造楼船,乃是采用上好柏木,以三至五层板建造,坚固结实,不惧冲撞,且载有多副拍杆,切不可被其靠近。“
“儿明白!”
蒋炎点了点头。
江面上,两支舰队尽量排成松散队形相互接近,明军战舰大小一样,相对而言,荆州水军更具层次感,以楼船和斗舰布于阵前,艨艟穿插于其间,另有些舢板来回划动,用以传达命令,因着入了沙洲水道,故在数量上与明军旗鼓相当,没有明显的优势。
但上游就是上游,可以分出大半桨手去甲板投掷矛戈,而明军逆流而上,接战中又没法操帆以蛇行溯水前进,只能用足桨手提供动力,就人力上来讲,已是处于劣势。
两军舰船的望楼上,都布有弩手,以女墙掩护,船头女墙后方,依次布有弩手、弓手与矛戈手,半蹲于甲板,互相之间,已可看清对方的脸面。
“放!”
“放!”
几乎同一时间,两军双双下令!
顿时,江面上空密如飞蝗般的漆黑弩箭交替而过,钉上船帆,也钉上桅杆与船头,笃笃
第六零五章 硬碰硬
蒋炎首先命令那三十条桨帆战舰择机穿插,利用速度快,火力猛,灵活度高的优势,主攻楼船,并传令各船,尽量远程打击,勿与敌舰迎头撞上,也尽量不要给荆襄水军跳帮的机会。
炮火暂时停歇,在双方弓弩手的对射中,舰队继续接近,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法准确估计出已方的伤亡人数,其实严格算起来,这还是明国水军打的第一场硬仗。
以前打苏峻、入黄河,在本质上是对步骑兵的支援任务,发挥的是海军陆战队的作用,只有今次,才是水军真正的独立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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