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第七零零章 索要饥民
?
“这……”
突变的画风,如潮水般的咒骂让人膛目结舌,也气愤填膺。
柳兰子便是气的浑身发抖,大怒道:“掠夺他们家财的是石虎,淫辱他们妻女的也是石虎,驱之为劳役,杀之取血肉的还是石虎,这些人讲不讲道理啊,与大王您又有何干有本事转过身去与羯贼搏杀啊,或许我军趁乱而入,真有机会大破石虎呢。”
杨彦倒是不怒,前世作为老师和医生,各种医闹,以及学生为翘课的种种伎俩见识的太多了,对人性有深刻的认识,说句难听话,气还气不过来。
如果石虎现在向人群宣布,只有一个能活,那些人自相残杀他都不意外,他只是转头向荀灌问道:“女郎还打算再发兵相救么”
“不救了,死了活该!”
荀灌也是气的不行。
“呵”
杨彦笑着摇了摇头:“人都有欺软怕硬的天性,当危在旦夕之时,更是会表现到极致,因我总示人以和善、仁慈的一面,让人下意识的认为骂我不会被报复,故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和怨恨,只能逮着我骂,罢了罢了,要骂便骂,我也不少块肉,或还有人因骂我骂的狠,被石虎另眼相待,留条性命下来呢,也算是救人一命罢。”
荀灌一阵愕然,这心态也太好了吧,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道:“有这力气骂你,真不如拱死一搏。”
杨彦问道:“女郎见过羊会有组织的反抗狼群么羊脑袋上的角,并不是用来反抗狼,而是与同类残杀,争夺配偶,凌驾于族群之上。”
荀灌给噎的无言以对,但是细细一想,又很有道理,诸胡的人口不及晋人的一成,却偏偏能肆虐于北国,晋人要么南逃,要么结垒固守,大好河山沦为人间地狱,而江东晋人,卯足了劲内斗,唯一有心北伐的祖逖,还被猜忌掣肘,致郁郁而终,这不就是那家伙口中的羊群么
突然她发现,杨彦自请为东海国相,敢于领数千老弱病残北上郯城,这得是多大的勇气与胆识啊,固然祖逖先于杨彦北上,但两者所处的环境与面临的敌手是不一样的。
祖逖北上之时,石勒羽翼未丰,对其采怀柔措施,与祖逖作战未尽全力,祖逖真正的对手是豫西北的流民帅,而杨彦是实打实的与石虎直接争锋,其间还有青兖流民帅的敌视与围攻,却仅凭着一座郯城,大破石虎,奠定了基业。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杨彦北上,青徐乃至中原,仍是胡骑肆虐,百姓民不潦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杨彦撑天倾,挽狂澜,前无古人,功盖秦皇汉武!
荀灌望向杨彦的目中,不由现出了一抹柔和。
杨彦又回头道:“传令,命蒋炎暂回师濮阳,让石勒运些粮过来。”
“大王!”
荀虎惊愕。
“哎”
杨彦叹了口气:“怎么办呢,总不能真叫石虎以人为食罢”
荀灌倒是现出了欣赏之色,点点头道:“杨彦之,我果然没看错你,几年大王当下来,你的心还算没黑,其实石虎有粮了又能如何,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无非是多吃几顿饱饭罢了。”
杨彦笑道:“女郎可为我感动,可有打算以身相许”
“滚,杨彦之,你越来越过份了!”
荀灌俏面一红,恶狠狠道。
周围众人均是咋舌,这是叫大王滚啊!
“走罢,我们去会会刘曜!”
杨彦浑如不在意,招了招手。
数千骑勒转马头,向长安驰去。
“明王,别走,别走啊!”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杨彦之,你草菅人命,见死不救,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杨彦突然勒转马头,回头一一扫视。
顿时,寨中的喧闹声嘎然而止。
杨彦大声道:“石虎,孤已命水军撤回濮阳,不日将有粮草运来,望你好自为之,否则今世你食人,下世投身畜生道,别人以你为食。”
“放肆,杨彦之,可敢与我一战”
石虎大怒。
杨彦也不理会,又道:“各位父老,眼下尚未到决战之时,孤若冒然进击,胜败姑且不论,你等怕是十难存一,孤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还望诸位好好反思,落到沦为猪羊的境地,自己可有责任走!”
说完,一夹马腹,继续向前驰去。
“明王,明王,我不是人,不是人啊!”
“瞧我这张嘴,刚才就是我骂的最凶,啪啪啪!”
陡然间,民众们哭声大作,充满着悔恨,还有人狠抽自己的耳光。
“大王,杨彦之真有那么好心”
屈支六也向石虎问道。
石虎的脸阴沉的可怕,他隐隐预感到自己搬起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却仍是强撑着哼道:“妇人之仁,杨彦之不外如是,都带下去!”
羯人上前,还如赶羊般,驱赶跪在寨前的民众,但是已经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么容易了,队伍中开始有人反抗咒骂,直到抽刀杀了十余人,才渐渐平竭下来,可是一股仇恨的氛围,已经在蔓延滋生。
“陛下,明王来了,必不怀好意,陛下不如暂避!”
长安城头,刘岳向刘曜道。
如果刘岳不提醒,刘曜或会考虑下去留问题,偏偏刘岳说了,那刘曜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去,当即哼道:”莫非朕还怕了他不成有种他就来攻!”
游子远也道:“陛下乃大赵之主,见见明王有何干系若是因拒见让人误会陛下量窄,岂不是正中了明王下怀”
“哎”
刘岳叹了口气,闭上嘴巴。
“去找刘曜做什么”
石虎营寨距长安仅数里,骑队不急不忙,缓缓驰行,荀灌侧坐在柳兰子的马上,被轻揽着小蛮腰,一双绣花鞋随意踢动,随着风儿飘起的长裙间,隐约可见那洁白的脚踝,这时看了眼杨彦,转头问道。
杨彦一看,真恨不得把柳兰子换成自己啊,荀灌似乎也注意到了杨彦的异样,轻蔑的笑了笑,带着些挑恤,还有些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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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一章 刘曜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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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刘曜仰天长笑起来,直接向交战方讨要百姓,这种事闻所未闻,他不明白杨彦的脑回路怎会如此新奇,是真的心怀慈悲还是另有阴谋
可是笑着笑着,刘曜的脸面突然泛出了怒容,指节不自觉的捏的啪啪作响。
游子远不解道:“陛下,您这是为何纵使明王的要求过份了点,您也泛不着发怒啊”
“哼!”
刘曜冷哼一声:“都说明王奸诈似鬼,他摆出一幅为民请命的嘴脸,是料定朕不可能放百姓出城,如此一来,好名声尽归于他,而朕将背负上恶名,游卿你说,此人歹毒不歹毒”
游子远望向城下,现出了挣扎之色,试着道:“既然如此,陛下您把百姓给他不就得了他自恃粮草充足,让他养着便是,反正百姓们留在城里也是饿死,另据臣揣测,明王未必是真心实意要人,只为图个名声罢了,您把百姓放出去,或许让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已脚呢。”
“你不懂!”
刘曜不耐道:“杨彦之根本不缺粮,真心也好,假义也罢,对他影响不大,况有百万百姓在手,明国的实力只会更加壮大,反之。若朕把百姓释放出去,朕这个大赵皇帝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
刘岳从旁阴阳怪气道:“臣之前就提醒,明王相邀必有毒计,但陛下忠言逆耳,如今倒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你……“
刘曜大怒,目中杀机缭绕,恨恨的瞪着刘岳,但最终还是猛一挥手:“咱们走,不理他。”
刘曜才转身一半,杨彦的警告已传上城头:“赵主,长安已是一座孤城,纵你还有十余万锐卒也做不了田单,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他日城破,既便孤想留你一命,长安百姓也不愿意,孤明白你把百姓放走心有不甘,那好,孤先替你养着,你若有本事破我大军,再取走亦不迟!”
刘曜面色剧变,杨彦毫不留情的警告令他光火,但他想撂狠话却撂不出来,说来也可怜,堂堂大赵皇帝,手头只剩了一座城池,长安以外,几乎如摧枯拉朽般的失陷,称其量相当于一个郡太守罢了。
田单能以一座孤城光复齐国故土,他刘曜何德何能,敢与田单相提并论
“哼!”
刘曜强忍着怒火,重重一哼,头也不回的继续迈出步伐。
杨彦的第二次警告再度传来:“刘永明,你莫要顽冥不灵,石虎以人为食,孤今日指天为誓,他日生擒石虎,必以其身点天灯,待之将死未死之时,封入水泥,制成跪像,遗臭万年!
你刘永明与孤争天下,各施手段,无可厚非,胜者为王,败者亦可为安乐公归命候之流,孤本无杀你之心,但你若自己作死可怪不得孤了。
刘永明,今日你不放人,他日孤破了长安,满城匈奴,悉数屠尽!”
刘曜脸涨的通红,因气愤嘴角不停的抽搐,可那步伐就是生生滞在了半空,硬是不敢落下地面。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内心,始终缺了一把与杨彦死怼到底的劲头,关键是他没有必胜的信心,从最开始的宛洛之战,到失武关,失秦州,直至明军大举入关,他居然一仗没胜。
他怕了!
如果杨彦摆道理,讲仁慈,或许他顺水推舟,放了也就放了,但杨彦的话非常难听,他拉不下脸面啊!
长安城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刘曜如雕塑般,一脚踏地,一脚悬空,动都不动,群臣也是以目光交流,暗暗思索着对策。
杨彦向城头望了望,便转头道:“兰子,着人把月华和朱纪请来,告诉朱纪,若愿戴罪立功,孤饶他不死!”
杨彦曾声称到了长安就把朱纪做成水泥跪像,但初来乍到,连番大战,忘了这事,后面想起来,觉得留着朱纪或还有些用处,实在不行,破了长安一起做成水泥跪像也不为迟。
“诺!”
柳兰子立刻安排两名女千牛卫,飞驰而去。
见着城下的动静,游子远猛一咬牙,拱了拱手:“陛下,明王已经亮出了名份大义,您若坚持不放人,致百万长安民众活活饿死,难免背负恶名啊。”
回到城头的呼延瑜冷哼一声:“要名声有何用,我匈奴以铁骑称霸天下,凡有不服者,杀了便是,只有你等晋人,瞻前顾后,凡事遮遮掩掩,着实可恨!”
“诶话可不是这样说!”
侍中乔豫摆了摆手:“陛下入主中国,自为中国之主,应以仁义为先,倘若百万饥民悉数饿死,难道就是陛下所愿见之陛下行仁义之举,放人出城,百姓们也会心生感激,固然明王得了百万民众,实力大增,可是没有他们,难道明军就不强”
“放人乃圣人之义,不放乃桀纣不如!”
“哼,少他娘的放屁,你等晋人,无非是不愿得罪明王太狠,给自己留后路罢了,如此首鼠两端之辈,臣请陛下不可纵容,应杀之以儆效尤!”
“胡狄之辈,穿上衣衫也免不了腥骚味道!”
城头居然激烈争吵起来,晋人与匈奴人明显分为两派,刘曜无奈之极,但是也给了他拖延的台阶,他
第七零二章 现身说法
晋颜血正文卷第七零二章现身说法?“好!”
杨彦道了声好:“请赵主放心,孤绝不会趁机攻城,在此指天为誓!”随即就话音一转,微微笑道:“听说长安有十来万驻军,请问赵主以区区一城,可能养的起是否吃力”
刘曜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色变道:“明王,你意欲何为”
“请赵主稍待!”
杨彦转头吩咐道:“来人,请朱将军及所部上前!”
“诺!”
两名千牛卫匆匆而去。
众人都明白杨彦要做什么了,现出了会心的笑容,荀灌也嘀咕道:“杨彦之,你劝降倒是有一套呢,刘曜的家底要给你掏空了。”
杨彦暗道一声,我上辈子是当老师的,做思想工作能不拿手么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只是笑笑。
不片刻,朱纪领着数百匈奴降卒来到了直城门下方,脸色都很不自然。
起初在萧关,朱纪还有一死以报社稷的激情,被俘之后,也能横眉冷对杨彦,但是水泥跪像让他知道了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屈辱的开始,长期的关押又渐渐消磨着他的意志,及至明军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积小胜为大胜,胜利的天平已出现了倾斜,朱纪就不得不思考起了自己的死究竟有没有意义。
死后的屈辱,家族的兴衰与一口意气作着斗争,很明显,人在冲动下,作出死的决定不难,但是冷静下来,难免瞻前顾后,即便朱纪不在乎身后名,可是家族呢
匈奴人可不比华夏人有伦理道理约束,通常强势家主身亡,最常见的现象是族中争斗四起,内乱分裂,被外人所趁,族势就此衰落都是幸运,更有可能是永世不得翻身。
想的越多,就越畏惧死亡,好死不如赖活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的朱纪只求戴罪立功,好好活着。
对于长安的困境,朱纪也能猜出几分,不着急是不可能的,他也明白杨彦叫他来的目地,炫耀一番,动摇守军的军心士气,立了功至少可为平民,甚至还有可能封个官当当,这让他不敢殆慢,只是面见旧主,心里别扭的很。
“我等见过大王!”
朱纪咬了咬牙,领着匈奴降卒上前给杨彦施礼。
杨彦还未开口,刘曜已按耐不住的厉声怒斥:“朱纪,孤还以为你殉国了,特意加封你的族人,并为你撰写悼辞,好啊,你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你还有脸出现”
朱纪现出了愧疚之色,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望向城头,这倒令杨彦对他生了些好感,摆摆手道:“朱将军,有话直言便是,赵主并非蛮横之辈,当能理解你的苦衷,再让长安城里的赵军都瞧瞧,这半年来,大家伙儿过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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