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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河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泉浴

    #12288;#12288;乡镇干部和企业领导,近百人集体辞职,登上省日报头条,轰动一时,惊动朝野。窝里斗挑事端,闹矛盾捅娄子,越级投书,炮制热点话题,借媒体社论施压,挟胁,逼宫,用社会舆论把政府部门和管事领导架在火炉上焚烤,这就有点过分了。上司与下属发生冲突,即使檫枪走火,问题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别说各机关单体有政纪,党纪,督察部门的设置,就是政委,党委内部也配备了专职人员,负责协调处理此类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正式程序,举报,或申诉,只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必会调查核实,给以明确的处分意见,并通报示罚。若基层徇私舞弊,处理不公,还可向中层申请复查,或上访举报。不走寻常渠道,耍非常手段,投机取巧往往要承担后果。他们想逼走王为民,没料到王为民没轰走,谢清溪也没升级,保持原样,连任一届。乡镇干部和企业领导也原封不动。

    #12288;#12288;表面看不出谁输谁赢,大家都原地踏步,实际上却伤了他们的心。就像报社论坛,记者点评所述,在中国,决定一个人生存状况的,是人情关系,而不是才能、业务或学识。这个时代,一个人只有处事通融圆滑,八面玲珑,嘻嘻哈哈,并且拥有强大的人脉,才能在社会寻求一席之地,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某些人认为,只要不伤及面子,一切问题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说假话,空话,大话,一直受到褒奖和鼓励,而说真话则会受到压制,打击,和残酷的迫害,导致事实的真相被歪曲,遮蔽。因为“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习以为常,这恰恰是需要深刻反思的地方。

    #12288;#12288;此后几年,他们要么请调,逃离富有镇,要么辞职,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碗里有饭,大家抢着端,抢着吃,精明能干的弄潮儿走了,靠关系走后门的分食者来了,90年代,乡镇企业纷纷倒闭。再后来改革开放,他们施展才能的机会来了,或经商,或办工厂,企业再度崛起,不过变换了所有权,由集体变个人,由公办变民营,由国有变私有,代管变拥有。

    #12288;#12288;事件最大的受害人是袁焕轩。因为他是省日报的特约通讯员,王为民就认定他是报料人。事实上,间接报料人是华农的章文才教授。富有镇的砂糖橘,早熟蜜桔,无核甜橙,章教授带领门生弟子,不仅免费提供苗木,还义务传授培植,嫁接,贮藏,保鲜,销售技艺。1978年,经国家批准富有镇建设两万亩脐橙外贸出口基地,章教授一次引进了12个美国优良脐橙,夏橙品种,试种大获成功,章教授手把手传授栽培,修剪,施肥,防治病虫害,教出上百名柑橘“土专家”,培育新品种达50多个,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脐橙上市。果大无核,皮薄色鲜,肉脆汁多,香郁味甜的脐橙,颇受消费者青睐,产品畅销全国各地,并出口到东南亚国家。其后,“全国名优水果”,“省优质产品”,“全国农业博览会金奖”等,一个个荣誉相继落户在此。章教授十几年如一日,这才造就了家家有柑橘,户户有蜜桔,人人卖甜橙的盛况,果品畅销省内各大水果市场,让富有镇享有盛誉,成为柑桔之镇。

    #12288;#12288;由于货源充足,此后便开办了食品厂,其桔子罐头,瓶装橙汁,远渡重洋,畅销海外。村民视章教授如同财神菩萨,镇领导对他也毕恭毕敬。

    #12288;#12288;当时就是全国著名柑橘专家的章文才,国家一级教授,被誉为”柑橘之父”,为何会来偏远的富有镇公社1935年,章文才赴英国留学,在伦敦大学研究院东茂果树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获哲学博士学位。1938年,章文才回国,袁世杰是武汉大学校长,李昌瑛是武汉大学教授,居住在武汉大学十八栋的第四栋,夫妇俩交游




排座次
    #12288;#12288;王子安恨袁秋华的不配合,恨及她的同类。干部子弟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无法理解贫穷和苦累,带给劳苦大众子女的压力和磨难。他们吃冬储大白菜和五分一根的小豆冰棍,穿用粉笔抹过的白球鞋配老板裤,曾经被《十六岁的花季》里懵懂的情愫搞得心神不宁,还把翁美玲和山口百惠贴满了铅笔盒。

    #12288;#12288;原本乡村学生与城镇学生,吃穿用度皆与平常人家不同。袁秋华感觉冬天特别寒冷。外婆家的砖瓦房无法抵御寒气,临睡前,她喝剩下的半碗开水,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早晨醒来,把碗倒扣,就是一个半圆形的冰坨子。大人小孩的手脚和耳朵,没有一个囫囵的。疼不可怕,最烦的是气温一回暖,那冻疮便抓心挠肺地痒。据说没长毛的新生老鼠可以治冻疮,于是很多人便捉了不少红嘟嘟的小老鼠,挂在窗户上风干,与麻油一起熬制,幻想可以治好冻伤。

    #12288;#12288;乡村学生,每天早晨5点,就得起床赶到学校早读。其实,大家又冷又困,早起后连口热水都没喝,饿得饥肠辘辘,又能背下几段课文呢可是学校都这么要求,老师会在教室内不定期巡视,遇到打盹的,会马上给上几棍子。待到早自习结束,一个个过关,背不出来的孩子,往往被罚不许回家吃早饭。老师说,“饿饿心机灵”。上学,放学,路上学生则齐声哼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何背着包。我去炸教室,先生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的一声教室不见了。

    #12288;#12288;距学校最远的学生要早上五点半起床,披星戴月,步行一小时,翻过好几座山。在最寒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外套,头顶雨雪和冰花,蹬着破损的雨靴赶往学校。为了报答父母的栽培,为了自己长大后不用干农活,倔强地走过里山路,走进并不温暖的教室里,文史哲,数理化,畅想那些与种田无关的未来。

    #12288;#12288;袁秋华没有新雨靴,只有母亲穿旧的破雨靴,靴底有小破洞,靴帮有大裂缝,出门在雪泥混合物里没走几步,便会顺着破缝挤进来冰冷的泥水。她只好脱掉袜子,在雨靴里塞进一把从玉米棒上扯下来的须叶,凑合着赶到学校。有一天,袁秋华走到半路,头发,眉毛,睫毛全部冻出冰花,双脚被冻得几乎麻木,泥泞又黏着雨靴,又硬又重像铁靴,她想我的人生目标,又不是练就一双飞毛腿,一急之下,索性赤脚,拎着雨靴,走到了学校。

    #12288;#12288;家在集城的学生,衣衫整齐,手脚洁净,早早来到教室,课桌下还摆放着木炭火盆,抽屉里偷藏着零食。满头冰花的乡村同学,便是嘲弄取笑的开心对象了,落得几分屈辱。

    #12288;#12288;彼此就不是一类人,活在两个世界,形成两个阵营。但乡村同学也有让他们眼谗的东西——野果。上学途中,往往爬坡上树摘野果,刺树莓(覆盆子),羊奶果,油茶苞,桑树葚,八月炸(三叶木通),拐枣(枳椇),蜜罐(金樱子),梅楂(火棘),山葡萄,野樱桃,毛栗,杨梅,棠梨,酸筒杆(虎仗),茅草根,折耳根(鱼腥草),野山楂,乌饭籽,毛猴桃,野柿子等,四季都有,多到数不清,吃起来又软又润又多汁,有的脆甜之余,隐含丝丝缕缕的苦尾,有的酸爽之后,感受丁丁点点的涩口,比市场上卖的水果还可口,鲜水嫩,而且都是天然无公害的绿色食品。

    #12288;#12288;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王子安便涎着脸,伸手讨要:皇恩浩荡,赏我一口嘛,尝一下吧!

    #12288;#12288;袁秋华说:不白赏,可以交换!

    #12288;#12288;学校门口小卖部,水果糖块,两分钱就有1小把,还有各种性状和味道,有圆的,方的,三角的,草莓的,橙子的。爆米花及米花球,橘子糖,大大卷泡泡糖。1毛钱一根的果丹皮,花生软糖,高粱饴糖,小白兔奶糖。

    #12288;#12288;王子安就买哨子糖,来换刺树莓。哨子糖又可以吃,又可以玩,经常在一起比谁吹得最响亮。

    #12288;#12288;价钱贵的零食,我们就只有掏钱买了。字母和数字饼干,一毛钱两个,买五毛钱的,可以吃上一天!5分一根的冰棍。瓶装汽水,卖0.15元一瓶。夏天,拿出瓶冰镇北冰洋汽水,咬开瓶盖,两口下肚,再打了个夸张的饱嗝,没有什么比这更爽的享受了。袁秋华经常挣得到外快,比如放一晚电影挣五毛钱,炒一斤龙井茶挣一块,她请客让乡村同学尝遍小卖部的零食。一块钱一瓶的橘子汁,糖水罐头,她也是病了,才舍得吃。

    #12288;#12288;干部和工人子弟,就连老师也对他们另眼相待,客气三分,做错了事,也肯替他们遮蔽,掩盖。可农民子弟动辄得咎,不是被他们告状,就是被同类揭发,不是课堂上被当众罚站,就是被叫到办公室斥责,隔三差五还要令当事人传口信,请家长来协助管教。不懂得捍卫家庭的体面和尊严的家长,也屈行,也从风,跟着瞎起哄,帮着施压,老师一叫就屁颠屁颠地赶来,低头垂手孙子一样站着,听一番长篇大论的教训废话。在乡村干农活,忙得团团转的家长,仍下庄稼却去受憋屈,受闷气,黑头黑脸的回家,也不问原因,对子女就是一通臭揍,还有不许吃饭。

    #12288;#12288;只要王子安一开口,他们就群起而攻之,指着袁哲学同学说,头上有癞疮,经常挠痒痒,挠得鲜血长流,血淋淋的,肉糊糊的,挠得腥腻味扑鼻,挠得腥臊气熏心,好像来到屠宰场,怎能叫他们不害怕不恶心转身,掉头,又指着赵芙蓉同学说,脚跟有冻疮,经常脱落鞋袜揉搓,流脓水,有怪味,看疮疤,有血痕,害得他们每一想起,就连饭菜都吃不下啊!

    #12288;#12288;他们指着我们的痛处哈哈大笑,我们却只能傻傻地讪笑。我们翻脸,他们会说你们开不起玩笑。没钱治病,是我们的错么没鞋袜穿,就该遭耻笑么我们的自尊被撕破,他们永远无法感知,所以难堪,无奈,尴尬,孤独,凄惶,只能颜面扫地。

    #12288;#12288;初一的班主任是位未婚青年。他从乡村考去地区师专读大学,毕业后又从城里,分配到原籍乡镇当公办教师,自认是吃“国家饭”的国家干部,想通过保持讲究卫生,爱清洁,爱干净的城里生活习惯,跟过去的自己,自己的父母,家乡的农民,还有民办老师,区别开来。他听干部子女指点,工人子弟说说,再看看农村娃娃的癞脑壳,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到胃肠翻腾,自己忍不住要吐。吐了之后,首先对恶心颇有同感,接下来便是同意他们的看法,接受他们的想法,采纳他们的建议。他重新安排座位与同桌,让他们坐前排,让他们自由组合,自主选择同桌。乡村同学坐后排,也可以自选同桌。

    #12288;#12288;坐前排的优势,当过学生的,哪怕是木头人,都能明白。过去,为了平息座位前后之争,大体上以学习成绩优劣的名列,来安排座次。只有学习实在差劲的,完全没希望的,不必耽误时间的,谁都不存妄想的,根本懒得再管的,才被贬到后排,打入后排,任其来去自由,随其自取其咎。

    #12288;#12288;袁秋华学习成绩最好,只因为父母是农民,自己是农民子女,也享受同类待遇,一样被班主任抛到后排,弃之不管。她认为受到轻蔑,侮辱,感到十分生气,愤愤不平。

    #12288;#12288;她站起来说:报告老师,我个人认为,调整座位,是下策,上策该当是分教室,让干部子女一个教室,工人子女一个教室,农民子女一个教室。

    #12288;#12288;班主任说:这个主意不错,我请示校长,可以尝试一下。

    #12288;#12288;袁秋华说:我将上书教委,建议彻底改变现有教育模式,进行教学改革,让干部子女一个学校,工人子女一个学校,农民子女一个学校。

    #12288;#12288;班主任说:这种建议书,没必要上。大城市早就这样了,党员有党校,干部有干校,工人有工校,农民有农校,只不过你不晓得罢了。

    #12288;#12288;袁秋华说:五四运动前,蔡元培先生就倡导,人格独立,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有教无类。

    #12288;#12288;班主任说:我再提醒你一句,中考落榜后,干部子女还可以去直系机关,就读内部各类培训班,工人子女还可以去地区技工学校深造,可农民子女则没有学校,可以再去读书了,只有回家种田。

    #12288;#12288;袁秋华说:只因为皇家有私塾,贵族有私塾,地主有私塾,平民百姓没有平等受教育的机会,普罗大众也没有发表言论的自由。蔡先生才提出,“开门办学,兼容并包“。

    #12288;#12288;班主任说:他若能活到现在,我必定对他说,他这样想,错了,大错,特错,错得厉害。

    #12288



插班生
    #12288;#12288;父亲用才华加努力,辛勤加汗水,因作品而改变自身处境的成功之路,作为生活之中切实可行的社会实践,为袁秋华指示着一条人生之路。

    #12288;#12288;《十月》,《中篇小说选刊》,《收获》,《小说选刊》,《萌芽》,《小说月报》,《花城》,《长江文艺》,《当代》,《作品与争鸣》,《民间》,《啄木鸟》,《大众电影》等杂志,袁焕轩一订就是十年。袁秋华利用空闲时间,宛如饥民扑向面包一样,每一期每一本都读六七遍,时而会心微笑,时而悲伤落泪,读到动情处就猫在被窝落泪。方方的《祖父在父亲心中》,她仿写作文〈父亲的母亲〉,没想到题目被老师枪毙,改正为〈奶奶〉。

    #12288;#12288;文艺杂志向袁秋华开启另一扇心灵之窗。看书养成生活习惯后,只要拿到手,她什么样的书籍,报纸,刊物都看,即使是字典也能看上半个月。阅读丰富了知识面和功底,给予思考的空间,和想象的能力,她且像父亲一样,把习作各地投寄,在县报和市报,《武汉晚报》,《知音》,《芳草》,《今古传奇》,等杂志也偶有作品登场。

    #12288;#12288;十五岁那年,在全地区的征文比赛中,袁秋华拿下第一名。由此可见,她偏科偏得厉害,初中老师对她也是关照有加的,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12288;#12288;《大众电影》,《青年一代》,《新华文摘》,《电影画报》,等时尚杂志,朝袁秋华展示七彩滨纷的城市生活,灯红酒绿的璀璨场景。百花奖,金鸡奖,每一届的得主,最佳男,女主角,及配角,还有提名,她都如数家珍。八十年代最出名的明星,国内的刘晓庆,陈冲,张瑜,斯琴高娃,杨在葆,达式常,郭凯敏,王心刚,及日本的山口百惠,三浦友和,高仓健,田中裕子,香港的周润发,张国荣,钟楚红,陈美龄,台湾的林青霞,王祖贤,美国的梦露,赫本,泰勒,费雯丽,白兰度,盖博等,她们的起家影片,走红影片,袁秋华都看过,原型小说也都看过。最大的震惊,来自〈庐山恋〉里归国女华侨的四十套洋装,和浑身扬溢的洋气,娇气,贵气,傲气,第一次让她意识到原来女孩,除了才华横溢,气质优雅,心胸坦亮外,也可以娇憨可爱,还可以温柔似水,甚至撒娇发嗲,原来男孩,除了像高仓健似的满面沧桑,眉宇之间总有一种抹不掉的优虑郁闷,眼神却又坚毅果决外,也可以阳光帅气,还可以温文尔雅,更可以温柔体贴,甚至嚎啕大哭。

    #12288;#12288;袁秋华户口转入袁公馆,上学随后也转入十五中,读初二。她是插班生,同学期转入的插班生,还有一个男生,来自香港,父亲已故,母亲多病,在武汉市武警总医院当医生的小姨,就将他接到身边来照顾,他就是小李子。

    #12288;#12288;袁秋华来自僻远乡村,小李子来自繁华城市,两人来来没什么共同语言,但同为插班生,都感受到原班同学有意,或无形的排斥,他们上课说普通话,下课说武汉话,两人都听不太懂,神态拘谨,一脸的羞愧。袁秋华说乡村土话,小李子说广东白话,他们听不懂,却会哄传疯笑,取闹嘲笑,笑得两人无地自容。同病相怜,两人便慢慢走近了。放学后,约到某地,守着收音书,两人苦练普遍话,还互相当小师傅,教对方学自已的方言。至于武汉话嘛,日常生活中家里,上学途中,逛街,菜市场,只要和当地人搭话,就能学着说,几个月过下来,两人已然烂熟。

    #12288;#12288;乡村孩子上学晚,又没有幼儿园,袁秋华读小学一年级时,年龄已到八岁,再赶上小学添加了六年级,十四岁才毕业。初二时,已长到十六岁了,仅听年纪,在成人心里,她是大姑娘了。但袁秋华是早产儿,母亲怀到七个月时,挑水滑倒在地,摔了一跤,就把她摔出来了,体重只有三斤八两,光见骨架,还没来得及长肉,像只剥皮的猫。父母精心喂养,奶水不足,就喂牛奶,喂米糊汤,喂糯米浆,害怕她命不长,活不久。外婆说,“七个月的,活,八个月的,不活。这孩命大,没嘛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甭担心”。袁秋华的确命大,活下来了,也长大了。可由于先天气血不足,再加后天营养不良,她不仅体弱多病,还发育迟缓,看起来仍是十四岁的样子。

    #12288;#12288;小李子是十三岁,高大壮硕,还带点婴儿肥,脸大,身肥,手短,脚粗,胖乎乎,肉嘟嘟,像狗熊。他比她高一个头,宽三分之二,两人一起玩耍,结伴上学,表面也看不出年龄差别。但内在的差别仍然巨大,先不说男女有别,也不说出身地域差别,又不说家庭环境差别,只说理想的差别。从国家级雪庵图书馆的捐建,袁世杰的儿女团聚欢庆,宣告家世显赫,后辈不弱起,袁秋华就想和祖辈一样,靠无与伦比的实力,毕业于国内一流大学,再出国深造,讲一口流利的英语,然后学成回国,奋勇拼事业,一路披荆斩棘,历经风霜雨雪,最终成为一流的学者,或者一流的生意人。现如今她能够成为省城人,能够和城里孩一样,上学和生活,似乎时来运转,她当然要加倍努力,奋斗不止。可小李子呢,虽然男孩晚熟,贪玩,竟然对未来没有任何计划,生活没目标,留在武汉没关系,回到香港无所谓,学习没动力,考前十名不兴奋,考后十名没愁容,除了吃成胖子,就是玩成疯子。两人之间没有你追我赶的学友切蹉,只是一起上学的伙伴。

    #12288;#12288;这种简单的同行,天长日久也会养成习惯。袁秋华站在武珞路与中山路交叉的大东门十字路口,隔着马路,朝从千家街转角冒出来的小李子一招手,他书包拍打着屁股,蹦蹦跳跳一路小跑过来。他那么胖,跑得身上的肉一颤,又一抖,尤其穿短裤的时节,膝盖上下的肉,一圈套一圈,像九连环,跑起来抖上又垂下,似乎在拨打巨大的算盘珠,样子特滑稽,她就忍不住笑,冲着他乐。小李子不生气,从书包里掏出零食,拍她手上,然后,一笑,一挥手,他走前头带路,她跟后边慢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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