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崇祯有个约定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发苏苏
钱谦益乃万历三十八年探花,曾任翰林院编修、浙江乡试主考官、右春坊中允,年前因为卷入浙江科场案,暂且告病在家,正好碰上了这次“文会”,苏州人岂有不邀请他来点评的道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陆扬暗暗心喜,上辈子,看过陈寅恪先生的《柳如是别传》,对钱谦益、柳如是的因缘、行迹自然并不陌生,还背过一首钱谦益写给柳如是的诗“清樽细雨不知愁……”,对了,就是这首诗,待会便当面回赠给钱谦益,定能将钱谦益感动个半死不活,浊泪横流,用他尚未写出的诗,感动现在的他,真是太有才了,陆扬自我赞赏道。显然对于文抄公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当然,钱谦益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诗被小陆抄去太多,谁让他的诗,往往用典过多,入清后,为了避祸,又故意用曲笔,写得晦暗难懂,陆扬就是有心去背,恐怕也不会想费这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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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钱谦益再次落座后,苏州知府寇慎宣布道:“文会开始”。于是乎,从苏州府各县赶过来的一众士子,开始三两成群,相互交流起诗词歌赋,同时,也在推敲着文会主题,各自准备着应景的诗赋,待会好提交给钱宗主点评。当然了,现场的士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钱谦益一个人看,肯定是看不过来的,送到钱谦益手中的,都是主台上各位文坛前辈看过,认为还能入眼的,甄选后,才会呈递给他。
最令陆扬感到奇特的是,这“文会”,除了士子以外,竟然还有不少女子出席,似乎都是苏州府各位官员、士绅家的夫人、小姐,原来这“文会”还有社交的功能,也是难得。难怪古板如李教谕,也让李玥跟着过来,原来“文会”上女子比比皆是。最令陆扬满意的是,到了“文会”后,李教谕便同几个同僚
第二十章 诗酒相得
“这就是张兄的问题”陆扬微笑道。
“这就是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怕你答不上”,张标傲然道。其实,张标有个哥们,与以前的那个赌鬼陆扬,也是赌场上的赌友。在李玥嫁给陆扬后,张标专门了解过陆扬过去的情况,所以,他才那么笃定,陆扬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进而笃定那《咏雪》是抄来的,只要自己稍微提点问题,他便会原形毕露。张标暗道:就你这样的草包,还敢来参加文会,简直是自取其辱,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
“好,那我便说说何谓‘文会’”,陆扬说道,“所谓‘文会’,从字面上来讲,无非是‘以文会友’的意思”。
“这谁不知道”张标哂笑道,其实,他心里倒有点发慌,没想到陆扬那“草包”竟然知道“文会”的涵义。
“听陆公子说完”,钱蓶出声道,她对张标很是厌恶,那张标以前就想来缠她的玥儿姐姐,只是李玥不喜欢他那种纨绔性子,从来不假颜色,张标却还是没脸没皮地凑过来,让她很是反感。
陆扬向钱蓶微微颔首,又接着说道:“‘以文会友’者,最早出于《论语》,《论语》中‘颜渊’篇有云:‘君子以文会友’,是以后世常有‘文会’的举办,远如魏晋,近如唐宋,皆不例外”,陆扬侃侃而谈,“例如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便常常聚集士子,谈诗论赋,曹子建一篇《箜篌引》便是出自‘文会’的千古佳作,至于晋代王右军的兰亭之会,更是有流芳百世的《兰亭集序》,至于唐宋以下,李太白、杜少陵、白乐天、苏仙等等风流人物的‘文会’更是不胜枚举矣”。
“‘文会’,便只是‘以文会友’吗”一名中年人,走过来笑呵呵道。原来是周顺昌,他刚看到陆扬被一群少爷、小姐给围住了,便过来看看,恰好听到陆扬上面一番议论,忍不住开口道。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周顺昌,赶紧行礼道:“蓼洲先生”。回神一看,原来,除了周顺昌,同行的,还有苏州知府寇慎、长洲董县令、嘉定白县令以及吴县范县令、张县丞等。
众人赶紧再次行礼:“拜见府尊,并诸位大人”。
寇慎笑呵呵道:“不必多礼”,说完看着陆扬道:“你便是老周挂在嘴边的‘陆小友’,呵呵,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学识过人,刚老周问道:‘文会’,便只是‘以文会友’吗你且再给我们大伙说说”。寇知府说话时,张县丞狠狠瞪了张标一眼,张标赶紧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今天又惹事了。
“是,府尊”,陆扬稽首道,“如蓼洲先生所言,‘文会’自然不会只是‘以文会友’,如果只有‘文’,岂不枯燥”。
“哦”,寇慎笑道,“那还应该有什么”
“诗酒不分家,自然不能有诗无酒”,陆扬笑道,“‘文会’全名,乃是‘文酒会’或‘文字饮’,‘文’只是一个方面,‘酒’与‘饮’则是另一个方面,故而才有‘曲水流觞’、‘临流赋诗’的典故。不宴饮一番,如何放开胸襟,各抒怀抱,靖节先生、青莲先生,可都既是诗仙,又是酒仙”。
听到“靖节先生”、“青莲先生”,众人都是点头微笑,是啊,陶渊明、李太白,那可是出了名的酒鬼,哦,不,是酒仙。
“哪怕是本朝,又是有酒仙的”,陆扬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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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徐大家
一边等着“徐大家”,大伙一边随意聊着天,寇慎还将范县令赞扬了一番:“范县令来吴县不过短短一年,县里就涌现了不少青年才俊,也是有功劳的”。
“府尊谬赞了,卑职惭愧,惭愧”,范县令赶紧谦虚道,“其实,陆扬不仅仅擅长于诗、酒之道,他对公门之事,似乎也颇为练达”。
“哦!”寇慎略感惊讶,一个少年公子,还能对繁复无比的衙门事务,有所了解便听那范县令将陆扬在杨氏、赵巡检两桩命案中的精彩表现,一一说来,听得知府大人频频点头,赞道:“果然是少年英才,他日,或可成为朝廷干臣,亦未可知啊。到时,我辈便要让贤咯”。
周顺昌接话道:“苏州只知道陆小友的那首《咏雪》,其实不知,他还曾写过一首绝句,也是极佳的”,说完,便将那日陆扬在周园写的《竹石》吟诵了出来,又引起一阵赞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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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好诗”,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飘来,“真想不到,《咏雪》《竹石》这样的绝妙好诗,竟然出自一个束髻少年,难得,难得啊”。一位杏脸桃腮、风姿绰约而又仪态优雅的女子,头戴钿头银篦,身着鹅黄罗裙,手持玉坠香扇,款款而来。
“徐大家”,众人纷纷招呼道,寇知府亦不例外。
“以前只听说过公子的《咏雪》,已经惊为奇才,今日又得闻《竹石》,真是令人啧啧称奇啊”,徐佛笑意吟吟道。
“徐大家谬赞”,陆扬只好俯身道。对于众人趋之若鹜、疯狂崇拜的徐佛,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前世就不是一个追星族。
若说女子的魅力,他眼里已然只有李玥,似乎已经很难对其他女子动心。对于李玥的感觉很奇妙,陆扬前辈子,真的从来没有体验到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所以,他格外珍视这种缘分,所有的心思,都系在李玥那儿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女人。
想明白了这点,陆扬突然升起了一丝明悟:嗯,我必须将李玥追到手,前世今生,这可是唯一让自己动心的女子,这或许是上天赐予的一份尘缘。
“公子似乎若有所思”,徐佛笑问道。
陆扬歉意道:“不好意思,走神了”。众人皆是绝倒,李玥也不例外,别人跟“徐大家”说话,唯恐自己少长了一对耳朵,生怕漏听了她的话语,陆扬倒好,竟然还能走神,真是个呆头鹅。
徐佛竟然毫不生气,反而对陆扬更有好奇心了,继续道:“《咏雪》《竹石》各有千秋,《咏雪》凄美、孤芳,《竹石》苍凉、峻傲,蓼洲先生或许更爱《竹石》”,说着顿了一顿,看了周顺昌一眼,只见周顺昌微微颔首,显然是认可的,便又道,“然而,于我而言,却是更爱《咏雪》的”,说完意兴阑珊道:“雪花有如冰姿柔骨,凌波轻舞,然而过眼即逝,泯然于天地之间,故曰‘凄美’;至于梅花,傲雪独开,其中芬菲,又有几人得知,故曰‘孤芳’”。
众人皆未知徐佛深意,以为只是就诗论诗,纷纷附和、赞扬,徐佛也只是淡然一笑。
从这淡然一笑中,陆扬把握到徐佛真意。其实无论是雪花、梅花,还是凄美、孤芳,都是徐佛的自伤之语罢了。她徐佛因绝世姿容而博得举世赞捧,然而,容颜亦逝,犹如雪花易灭一般,转瞬间,或许眼前的这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自己也将泯然众人。白居易《琵琶行》里的那个“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的女子,便是徐佛的一个伤影。至于梅花的冷艳孤芳,则是徐佛借以指代自己的才识、性情,世人看中的,无非是她的色、艺,其实对于她内心的声音,又有几人得闻,或者说,有兴趣去聆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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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任他疏影蘸寒流
一个小小插曲揭过,“文会”继续进行。不过,张标等人已经灰溜溜走开了,倒也省得陆扬他们烦心了。李玥旁边的钱蓶,拉着李玥的手儿,悄声道:“玥儿姐姐,你夫君好厉害呀,竟然能先后折服蓼洲先生、徐大家,连我父亲对他也是赞扬有加”。
李玥俏脸微红,却不知说些什么,对于别人称陆扬为她“夫君”,她毕竟还是感到有些难为情的,却听陆扬笑道:“感谢钱妹妹谬赞了”,好吧,这家伙耳朵,还真是好,隔这么远,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听到陆扬这句话,李玥都忍俊不禁起来。
钱蓶嗤笑道:“不用谢”,便与李玥笑作一团。
“文会”上,自然又作了不少诗,陆扬有时自己作了几首中规中矩的,有时又从《红楼梦》里抄来两首,倒也如鱼得水。对于文抄公这件事情,他自我安慰道:都是为了保护文化啊,自己这只小蝴蝶,不小心飞入了历史时空的岔道,说不定就会引起传说中的‘蝴蝶效应’,到那时,还有没有郑板桥、纳兰性德、曹雪芹,谁又说得准呢。所以,得先将这些作为文化隗宝的诗词写下来,也算是抢救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午后,参加“文会”的士子,纷纷将自己现场完成的诗作,择一首作为代表,呈给主台的文坛前辈们点评,至于陆扬,已经得到寇知府的首肯,自然跳过了这个海选的筛选环节。他的诗作,被直接摆在了“宗主”钱谦益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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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宣布本届‘文会’的名次了,姐夫,你紧不紧张”在一起打闹了一天,陆扬、李玥与钱蓶早已谙熟。特别是陆扬与李玥之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生疏的感觉了。这算是陆扬这次最大的收获了。
“姐夫!”陆扬、李玥同时讶道。
“对啊,我喊玥儿姐姐为姐姐,你又是姐姐的夫君,不是姐夫,是什么”钱蓶理所当然道。
李玥大窘,陆扬却笑吟吟道:“也是,也是”。
“姐夫,你到底紧张不紧张嘛”
“紧张……倒是不紧张,但是有些饿了,希望早点开宴,我还等着喝府尊备下的‘冬酿’呢”,陆扬微笑道。
“姐姐你看,姐夫简直狂得没边了。你回去,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钱蓶不忿道。
“好了,好了”,李玥自然不好说什么,拉着钱蓶的手道,“你看府尊大人与钱宗主出来了,怕是要宣布名单了”。
不知怎么,刚才还与陆扬置气的钱蓶立刻紧张了起来,心中默念,希望陆扬能有个好名次,李玥拉着钱蓶的手儿,也是越抓越紧。只有陆扬,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在旁一个劲的笑着。
“各位,现在请牧斋先生为我们公布前十名的名单”,依惯例,“文会”将从所有提交的诗作中,筛选出十篇最好的,排出先后名次,一一公布。文坛前辈们,则会当众点评,来提携后学。
“第十名,吴彩,作品《忆江南》……”,钱谦益那颇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第九名……”
“……”
“第二名,张宗子,作品《岳王坟》:西泠烟雨岳王宫,鬼气阴森碧树丛。函谷金人长堕泪,昭陵石马自嘶风……”
一直听到了第二名,也没听到陆扬的名字,钱蓶也没心思听钱谦益诵读、点评那第二名张宗子的诗作了,叹气道:“姐夫,下次努力哦,千万不要气馁”。
陆扬微笑道:“好”,李玥也看着他,递来一个安慰的眼神,陆扬同样报之以微笑,又道:“不是还有第一名没公布吗”
“噗”,那张县丞的公子张标不知什么时候又钻了出来,“就你,还想拿第一名你知不知道,这苏州‘文会’的
第二十三章 虎丘
在返回吴县县城的半道上,李府马车途径虎丘山附近,李教谕感慨道:“这虎丘山,乃吴中第一名胜、江左丘壑之表,绝岩耸壑,又有三绝九宜十八景之胜。下次天晴,贤婿不妨与玥儿同来,散散心”。
“谨遵泰山之命”,对于陪李玥散心,这样的好差事,陆扬自然不会推迟,赶紧满口应承下来,“听闻吴王阖闾埋葬于斯,有机会,倒是应该来瞻仰瞻仰”。
吴王阖闾,乃春秋五霸之一,建立了不世功业,乃苏州人的骄傲,陆扬提起他,李教谕自然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肃然道:“是该来瞻仰瞻仰”,顿了一顿,李教谕又道:“说起来,老夫上次来,还是前年的事了。嗯,那这样吧,下次老夫与你们俩一块来游历虎丘”。
“……”,陆扬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一句随口之言,竟然引来了这样的结果,正懊恼不迭中,却瞥见李玥分明在暗自偷笑。
看到李玥笑意不掩,李教谕会错了意,也捻须笑道:“贤婿你一个吴县人,生于斯,长于斯,竟然还未曾踏足过本县第一名山——虎丘,说起来,也真是好笑”。
陆扬还能说啥,只好陪着苦笑不已。
就在马车里谈笑宴宴、其乐融融时,突然听到车外传来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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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车外那声刺耳的嘶吼,车里陆扬、李玥、李教谕都是一愣,还是陆扬反应快,说道:“八成是匪人,泰山您与玥儿,快躲起来”。
“匪人不会吧!”李教谕却是不信,“吴县向来平静无事,哪来的匪徒”李老头显然忘了前些时日让自己身陷囹圄的杨氏案与赵巡检案,那可是两桩命案啊。
“先躲起来,再说吧”,陆扬懒得与他聒噪,正准备直接将李教谕推到车内横椅下面去时,便听到一声惨叫,从车头传来。驾车的马夫,被匪徒用刀背直接打翻,紧接着,车帘便被撩开,一个神色狰狞的蒙面匪徒便出现在了车帘门口。
“许久不见了,各位”,一个阴恻恻的磔磔笑声,随即扬起。
只凭这一句话,一个声音,陆扬便已断定,眼前这个蒙面的狰狞歹徒,必是“那人”不可。陆扬沉声道:“黄员外,倒真是许久未见了”。
“哦!”蒙面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陆扬似笑非笑道。
蒙面人愣了一愣,随后豪声大笑道:“很好,很好,上次栽在你小子手里,老子不冤”。
“黄员外黄霸天!”李教谕却是讶异不已。没错,蒙面人,便是那漏网逃走的黄霸天。
“冤有头,债有主,你上次既然是栽在我的手里。这次,我也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陆扬看了李教谕、李玥一眼,又道,“但请黄员外高抬贵手,放过李教谕父女,他们与你,可并无仇怨”。
“话虽如此,但像李家小姐这样的绝色佳人,将其放过,岂不可惜!”黄霸天淫笑道,“罢了,罢了,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父女俩,我放过一个”,话音未落,便见那黄霸天以掌为刀,劈在李教谕侧颈,将其直接打昏了过去,“至于剩下的这个,却是不好意思了,老哥哥我还没傻,必须得留着自己享用一番”。
说完,黄霸天退了出去,一挥手,“带走”,便有几名劲装大汉,飞步上车,将陆扬、李玥绑了出来。至于已经晕厥过去了的李教谕与那马夫,则被背靠背绑在了一块,被随意地扔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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