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麻布换锦衣

    老婆婆抱起那孩子细看，脸圆而白净，一双眼睛亮堂深邃，极为讨喜，老婆婆抱起便舍不得再放下，将孩子抱回家中扶养。

    只是老婆婆的儿子与儿媳都不乐意了，将老婆婆赶出了家门，无处可去的老婆婆，只能带着小小的凡泰睡在破庙里，一床破棉被，两个破瓷碗，就是全部家当了。

    只是这孩子一日日渐长，而老婆婆一日日渐老，等到凡泰七八岁，能与老婆婆聊天做伴时，老婆婆身体却每况愈下，不久便撒手人寰了，此后，凡泰再也无人看管，每日饥肠辘辘。

    一开始，人们还会可怜凡泰的孤苦无依，给他一口饭吃，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但村里有些孩子甚是调皮，总是欺负他无依无靠，凡泰忍不住时便愤起反抗，将他们打倒在地，那些孩子便哇哇哭着回家，从此以后，村里的人再也不愿施舍他食物，认为他是个冥顽不灵的顽童。

    可凡泰年纪尚小，经不住久饿，饥肠辘辘时，便会钻进祠堂，将祭祀的菜肉拿来充饥，还会趁人不备时，偷吃别人家吃剩的饭菜。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连破庙也不让凡泰住了，直接把他赶了出去，凡泰便四处游荡，最后便在后山定居了下来。

    凡泰在后山这一住就是好几年，直至十五岁那年，村中一老道士云游而来，见这如世外桃源的村子，便多留了几日。闲游后山时，见到了木屋的主人凡泰，便与这孩子攀谈了起来，看这少年与常人不同，能见凡人所不能见之气息，便将他带至村外，让他出入人世，看人间烟火。

    这一去就是两三年，凡泰也从那个邋遢少年长成了俊朗小伙子，不仅没有饿死，还带着个女人回来了，令桃花村的人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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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大鱼
    白芷沉浸在一股股的暖意中，困意正袭来，突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女人的声音。

    “那小子是怎么赚的银子，不会是杀人放火吧。”说罢，那女人停了一会儿，突然诶呦一声，哈着嘴道:“这银子是真的，咬得我牙疼，等三哥再出村时托他买几身好看的衣裳，就是这路途太遥远，一去就得十天半个月的。”

    安静了一会儿，那女人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说你以后也别总去后山打鱼了，每次回来人都臭了，鱼还没抓住一条呢，衣裳就全湿了，我看啊干脆让凡泰带着你去村子外谋生去。”

    “隔壁李婶喊你”，男人没有搭她的话茬，仅说了这一句话，那女人便出了屋，关了门，嘴里还嘟囔了几句。

    “这个李婶找我啥事啊，真是的。”那女人的声音慢慢远去，直至再听不见。

    四周再次静谧起来，白芷躺在浴盆里又开始迷糊了。

    “吱呀”隔壁的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了，却没听见女人回来的声音，白芷想大概是那男人也出了屋吧。

    只听见那人踱了几步之后，久久没有了声响，白芷直起的身子又躺回木桶中，警惕的心松懈了下来。

    “窣窣”几声轻响，像是蘸水的糊纸被扎破的声音，白芷查看门前及窗台的糊纸，虽有几个破了洞，但并没有什么人影，该是风声了。

    几番警惕，白芷已心有余悸，还是快速的出了浴盆，拿了巾布擦拭完身子，将女子给的麻布衣裳穿在身上，白芷的细皮嫩肉，被这粗硬的布料磨生疼。

    “嘭”有人碰撞门的声音，而且是白芷眼前的木门，白芷抬头盯着门口，不敢挪眼，正想骂凡泰伪君子，道貌岸然之时。

    白芷看见门上糊纸破洞的地方，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贴在破了的糊纸前，眼珠子滴溜转，看见白芷正在看它，那个眼珠突然暴了出来，像是镶在了糊纸上。

    “咯咯咯”那东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啊～”白芷忘了呼救，惊声尖叫起来。

    那东西并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磨着白芷的性子，待她不再喊叫，方才推动房门。

    几下猛捶，门栓被硬生生拽开，白芷躲在角落里，求助无门，关键时刻，却不见这凡泰的身影。

    “吱呀”那门不是猛的被撞开的，而是缓缓的推动，那怪物耷拉着巨大的双手直立在门边，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地上湿了一片，那双眼睛鼓出眼眶，眼白中的血管一并爆出，嘴巴生的极为丑陋，不时流着粘液，滴落在地上。

    那怪物与白芷四目相对，兴奋不已，张了张血盆大口又闭上，尖细的牙齿布满了整张嘴，好似还吃到美味一样发出瘆人的咀嚼声。

    “凡泰”白芷再也承受不住，需要有人前来搭救。

    可是这一声唤并没有喊来凡泰，而是让眼前的妖怪更为兴奋，猛的冲进屋子，就要朝白芷扑去。

    “啊～”这声惨叫是怪物的，它踩到了白芷搁在浴盆前的剑，那怪物的脚像踩到烙铁一般冒着气，“呲溜”一下，这个怪物凭空消失了。

    而地上的那把铁剑渗出了一点鲜血，冒着气的鲜血。

    “白芷，洗完了吗”凡泰进了院子，透过敞开的大门，明知故问。

    “你去哪了”白芷质问他。

    “男女授受不亲，我当然是在大门外等着了。”凡泰解释道。

    “我喊你没听见吗”要不是运气好，自己差点就没命了，白芷有些责怪凡泰。

    “村民们吆喝着去后山深水区抓大鱼，正喊人，太热闹没听见。”凡泰委屈道。

    “这个家



029 白骨
    “你的住处还要走多远”白芷又被拉着往后山走去，一连几日的赶路，何时是个头。

    “看前方，先我们一步的村民，他们也是去后山，那有一小瀑布，他们要去的是瀑布下的深水潭，而我们要去的地方绕过瀑布就到了。”凡泰指着前方聚在一起的村民，他们已远远将白芷与凡泰抛在身后。

    看前方已有这么多人先行探路，这一趟也不算太冷清，白芷壮了些胆子，再一次提到方才那怪物:“我方才真看见怪物了，眼暴牙尖细，手大无比，全身流着粘稠的水，令人作呕。”

    “可是这样”只见凡泰也耷拉着两手，嘴巴大张做鬼脸，吓唬白芷。

    见白芷又气又恼，凡泰因奸计得逞而笑了起来，但这笑真的是极为好看的。

    两人沿着溪流，路过了破庙，绕到了这座小山的后面。

    又走了一段山路，前方便出现一断层石壁，潺潺水流腾空而下，凿出了一片青水潭，深不见底，水肥而池宽，周围树木缠绕，绿而阴冷。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瀑布，再往前走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凡泰指了指那瀑布，喷烟吐雾。

    “他们在这做什么”方才那聚众的百姓停留于水潭边而不走，白芷有些好奇。

    “他们正捞大鱼呢，说是见了比人还大的鱼。”凡泰将方才那话茬记心上了。

    只见众人向水潭下撒起大网，网下确有一群鱼儿四处逃窜，红的、黑的、花色的，但小而灵活，并不好抓获，水下还生出了条条水草挡了渔网的去路。

    “看看，那里真有条大鱼。”人群里有人喊了起来。

    更多人聚在一起，看着深水处的某个地方。

    “真有，真有条大鱼。”又有人应和道。

    “在哪”还没看清楚的人，有些急了。

    “看那，水草堆里。”有人伸手指着潭水深处，纠缠成一团的水草中，隐隐有一个黑影，随波而晃动。

    只是这渔网下不去，众人商议着该如何擒获这条大鱼，这条大鱼倒也乖巧的躲在水草中并不游动，只是随波晃个几下。

    “我来”一个壮汉从人群中站出来，自告奋勇。

    人们扔出一捆麻绳，几人合力将一股绳绑在壮汉腰间，另一股打了大圆环交与壮汉，拉扯结实后，壮汉独自入水，而众人站于潭水边拉绳放线。

    众人屏住呼吸，紧盯水中的动静，只听见壮汉“哗啦啦”的水中行步声。

    “嘣～哗啦～”众人手中的绳子突然被拽了出去，那壮汉一溜烟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几个胆小的村民面面相觑，欲要拔腿就跑，此刻，那捆绳子又动了起来。

    村民手中的绳索突然被拉紧，那壮汉从水中吃力的站起身，往回倒了几步，和潭水边的众人说道:“石头太滑，摔了一跤。”

    听罢，众人方才紧绷的心松了下来。

    “不过潭水在这突然变深，根本不见底，这鱼可不好抓啊。”后山鲜少有人来，更别说这深水潭了，谁知这大鱼是否就是个怪物，一转头就把人给咽了下去，壮汉也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又开始焦灼了起来:“难怪这鱼如此踏实的留在那不动，原来那块潭水这么深，我们该怎么才能过去”

    “我再试试吧”，再而衰，壮汉勉为其难，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着胆子。

    一时间，众人又有了一丝希望，紧紧拽着绳子，让壮汉无所顾忌的去一探究竟。

    “嘭～”壮汉这次一跃跳进深水区，哗啦哗啦的游向那片水草堆，身子底下则是无尽的水下深渊，漆黑一片。

    众人看得入了神，竟



030 讨封
    桃花村后山有一座山峰，如斧削壁，矗立于云雾层层之间，而凡泰所说的那间木屋，便位于其上。

    那木屋虽小，床榻、桌椅却一应俱全，屋旁还有一棵散发淡香的崖柏相伴。

    凡泰今日并没有陪伴在白芷左右，而是趁着天还算暖和，去树林打些猎物回来，以充饥用。

    出门前，凡泰嘱咐白芷墙上的葫芦万万动不得，因那是木屋曾经的主人，一位仙人的东西。

    在木屋一连好几日，白芷百无聊赖的坐于床榻，拿起蒲团，好生细看，看看这仙人所用之物与常人可有何不同。

    “唧唧啾啾”，一只鸟儿飞来，给这高耸的峭壁添了几分生气，那声似画眉，清脆婉转，长相却更胜于画眉，蓝衣白耳，丁嘴略弯，立于崖柏枝头呼朋引伴。

    远处半空中，闻声飞来一只鸟儿，黄腹打底琉璃作衣，蓝羽蓝尾，透亮而华美，扑闪着羽翼也朝着崖柏飞去，立于枝头与那只白耳画眉两相对望。

    这合鸣奏乐之声，再又引来了另一只鸟儿，尖嘴细长，羽翼黑白相间，靠近崖柏之时，伸出爪子立在枝头上，头顶凤冠竖起，欲要一绝高下。

    陆陆续续，这棵崖柏上，不下于十种鸟儿，争相对唱，热闹不已。

    这时，一声长鸣，一只鹤头戴红冠，白翅飞展而来，立于崖柏树下，脖劲高昂，久立而不动。待另一只同伴追逐而来，一跃飞下峭壁，将朵朵云雾拍腾而起，声声鸣叫回荡在山野之间，超凡不俗。

    白芷正心旷神怡之时，崖柏树上的鸟儿一哄而散，只见一只花鹿奔跑前来，灵动而机警，停在木屋前看了看，见白芷也探头看它，即刻转身跑回山下，待它觉得安全后，再又朝木屋看了看，见白芷还与它张望，便消失在了山林里。

    此刻，四周静了下来。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低语，似是一群人围坐着商议什么事，这声音似有似无，偶尔还伴有嬉笑声。

    一声轻咳，其中有人让这嬉闹安静了下来，似在酝酿什么。

    “姑娘～”有声音在远远的轻唤。

    “姑娘～”声音近了一些。

    “姑娘”这声笃定，感觉就在屋门前。

    白芷警惕的站在门框边，探了探头，扶在门外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猛的一拽。

    白芷被拉出了木屋，跌跌撞撞后，缓了缓神，方才直起身来，眼前还是空无一人。而四周的天色瞬间暗了下来，白芷狐疑，方才明明还是大清早的时辰，怎么一下天就黑了

    这时，白芷身后投来一道朦胧的金光，白芷即刻转身看去，原来的木屋也变了样，成了一座威严庙宇。

    “来者何人”这声音低沉而空灵，是来自这眼前的寺庙，白芷抵不住心中好奇，循着声前去看看。

    白芷踏进那敞开的大门，那门高而宽大，镀金镶银，几颗宝石嵌入门环中，而大门两边，站着两个身披袈裟的和尚，看着白芷而来，却视若无睹，继续盘珠念经。

    “来来来”那声音未让白芷多做停留，提醒她继续往前走走。

    白芷又前走了几步，里面别有洞天，琉璃镶顶，金碧辉煌，一尊巨大佛像立于正中央，威武庄严。

    “我是谁”那尊佛像问起话来。

    白芷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量起这座会说话的佛像，眼睛半眯着，耳朵齐大，身宽体胖，脖挂金佛珠，身披金袈裟，闪亮照眼。

    “我是谁”见白芷不语，那尊佛像前倾了倾身子，有些急了。

    随着佛像的晃动，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在佛像身后露了出来，吸引了白芷的目光。

    “我像谁”见白芷盯着自己身子后头，这尊佛像有些不自在。

    “尾巴尾巴。”门边站着的两个和尚不停的朝着那尊佛像使着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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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联姻
    白芷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几十里外的城墙内，一切寻常，又不如常。

    这日，二月初八，街道上鞭炮轰鸣，大红灯笼开路，八人齐抬一花轿紧跟在后，数十里红妆，花瓣满地，唢呐相迎，分外喜庆。

    直到花轿停在一对石狮子前，奏乐声停，围观的人们正静侯着，都想看一看轿子里的新人。

    此刻，华渊正与华府众人守在大门外，红绸双喜挂满院，华老爷与华夫人面露喜色，盛装相迎。

    “新人下轿”媒人一声喊。

    轿子里的人将手轻轻搭在媒婆手腕，慢慢挪出一小步，缓缓下轿。

    “踩毛毡”

    新娘不急不慢，踏上毛毡，脚不触地。

    “过炭火”

    新娘捏起裙摆，跨过炭火，身轻如燕。

    新娘行完应有的婚俗礼仪后，媒人将新娘交于早早侯着的华渊。

    华渊则接过绣花绸布的另一端，领着新娘进了华府，小心翼翼。

    众人行至正厅，对墙上，大红双喜显眼，香岸前，大红蜡烛高烧，堂屋布置的即喜庆又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