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麻布换锦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七叶华重楼
这样两人便来到这悬崖木屋中生活。
凡泰每夜卧躺于崖柏树下,总会转头看着白芷的背影入睡,凡泰虽未读书学字,但也行君子之道,从不碰她一寸肌肤,只是远远的看着。
一连数日的相处,凡泰见白芷已有些厌倦了山林里的寡欲,是啊,一个小姐怎能受的了这粗茶淡饭。
思绪纷乱间,白芷的几声“娘”,打断了凡泰的回忆,凡泰这才警觉的摸了摸白芷的额头。
凡泰松开紧握白芷的手,起身向山下赶去,前往桃花村,和那嫂嫂要份汤药,要份治受惊吓的药汤。
一路的疾驰,路过深水潭,水中白骨与衣服已无踪迹,未顾得上思考,凡泰径直下了山。
“嘭嘭嘭”几下敲门声,凡泰焦急的等着屋里的人开门。
“谁呀”还是那女人的声音,只是没有前几日的气力,显得病病秧秧。
“嫂……嫂嫂,我想和你要份汤药,治受惊吓的汤药。”眼前的女人,下眼圈像是抹上了黑灰,眼皮下耷,毫无精气神,凡泰被
035 葫芦(2)
凡泰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跑到破庙前的山脚下。
一辆马车正疾驰远去,与凡泰擦肩而过,马车所经之处抖落缕缕灰蒙之气。
凡泰只看了那马车一眼,未放心上,失魂落魄的继续往山后跑去,一路不停的冲进木屋,空落落的床榻,白芷已无踪迹,凡泰这才想到那辆马车的怪异。
凡泰思索了片刻,拿起铁剑,取下葫芦,欲前去与那鱼妖换取白芷的性命。
又是一路不停,生怕白芷出一丝意外。
再次走到嫂嫂家门口,却不见方才那辆马车,而那条大鱼也收敛了自身浊气,又变回男人模样。
“诶,葫芦。”那男人见凡泰手中的葫芦,垂涎不止。
“人呢”不见白芷,凡泰怎会轻易交出这个筹码。
“在你嫂子的三叔那,你把葫芦给我,他自然把人还你。”那条大鱼欲上前抢夺,被凡泰一闪给躲避了过去,男人扑了个空。
这三叔,就是经常来往村里村外,受人所托带些外面的东西回村,布匹,胭脂,金银等都可以托三叔从外头带回来,但需给些路费做打点。
凡泰拿出葫芦,并未立刻交给眼前这妖怪,而是用铁剑在掌心中划了一道痕,将血抹于葫芦上,剑指鱼妖。
“你别忘了,这是地上,不是水里,岂能容你随意施展你的妖术。”
“我就算再不能打,也能扛半柱香,现在香恰好只剩一半,再不给我,怕那女人就要被吞半个身子了。”那男人示意凡泰看看香炉上的佛香,已烧了一半。
听罢,凡泰扔出葫芦,沿着那马车的轨迹飞奔而去。
而那妖怪接过凡泰手中葫芦,因抹上凡泰的血,像那炙热的山芋,妖怪抓它不住,“嘭嘭”掉地,妖怪的爪子也被烫出好几块烙印。
而此时的白芷,正半清醒半迷糊地躺在马车里,朦朦胧胧,一直将眼前的人视为白夫人。
“娘,我怎么看不见你了。”白芷说着胡话。
那无头怪自出了村子,也原形毕露出来,未有保留的现了形,将一颗滚烂的头颅搁在白芷身旁。
“娘的脸在这呢。”声音来自那颗头颅。
白芷昏沉间,缓慢的转过头,看见身旁有一张脸,那张脸竟竖放在马车上,与白芷两两相望。
“女儿,你该醒醒了。”那颗烂头颅朝白芷吹了一口气。
白芷脑袋中的迷雾似也随之被吹开,一时的清醒,白芷看清了眼前这颗头颅。
那颗头,眼珠溃烂,几条蛆虫里外爬动,鼻子空剩一副骨头,还有那嘴巴,根本已不像嘴巴,更像那骷髅的牙架子,后脑勺的几个血窟窿还残留着黑色的血块。
伴随着一声惨叫,白芷并没有立刻冲出马车,而是一脚将头颅踢了出去。
此刻,白芷觉得马车比外头安全多了。
“这三叔年纪大了,这头一点也不好用,没三两天就烂了,我还得每天给他整块人皮易个容。”那无头怪捡起地上的头颅,将它抱在腹中,头颅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嘶哑难听。
那无头怪边说边往马车靠近,白芷听见脚步声往马车角落里躲去。
“唰”一下,那无头怪并未从轿子前方进来,而是将头颅搁在马车的窗子处,那眼珠滴溜着看着白芷,这无头怪看似还未玩尽兴,“还是年轻的姑娘好,细皮嫩肉的,等再把你的胆吓破,那汁液嚼起来,才是美味。”
说罢,那头颅咯咯咯的笑起来,那笑声似是被水扑灭的木炭,发出嗞啦嗞啦的杂音。
那无头怪正准备下一步动作,伸出尖长的爪子,欲要划破车子前的帘布。
这时,一把剑刺向那无头怪,随着嗷一声惨叫,凡泰夺过马车的缰绳,甩下那颗头颅,带着白芷驱车离开。
他们这次走的也是进出村子的路,但这条路与上次回村的那条并不相同,这条远远长于那一条路。
一路的疾驰,从白天到夜里,马车未有停歇,马已累躺在地上,不跑了。
036 狐狸
那人形黑影,一步步向白芷飘去,却没有伤她的意思,形似脸庞的黑雾抵在白芷眼前,冷冷道,“倒还长出几分她的模样来,呵呵。”
见此举动,凡泰拔剑向黑影,却无可奈何,那剑只是在空中晃了个几下,而那团黑影却不聚也不散。
此举虽未触及黑影,但也着实吸引了它的注意,那黑影转身朝凡泰飘去,却恶狠狠道,“你困我上百年,如今你却躲在一个肉眼凡胎里做缩头乌龟,等我破了你的封印,我定要你偿命。”
说罢,那黑影像是被突然抽空了一般,“唰”的一下没有了任何踪迹。
树上的那只夜猫也扑腾而起,朝更深的黑暗的飞去。
凡泰扶起白芷坐上了马车,几经折腾,本就虚弱的白芷彻底昏睡了过去,这次她的梦里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一处美丽的花海,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五百年前,在桃花村还未有人烟之时,那是辟谷修仙的好去处。
那时,飞禽走兽还未沾染人世浊气,若能守心定性,寡欲而不贪求,便能修成正果。
只是此番圣地慢慢被人气所侵占,久而久之这便形成了村落,有了人烟。
一日清晨,天空高阔,秋风爽朗,一只小东西窜进了一片花海中,几番打滚,“啪嗒”一声,花海里便再无动静。
“抓着了,抓着了。”躲避于树下的汉子露了头,走到机关前,拨开一看,“唉,是只小狐狸”
只见那花海下,一只小狐狸的腿被机关夹住,动弹不得,几抹血渗了出来。
“小东西,你怎么跑进我的机关里了,那就拿你扒皮卖吧。”说罢,那人打开机关,不顾那只小狐狸苛求的眼神,正准备将它放进麻袋里。
“这位福主,可否将那只小狐狸让给我,我拿这身道服与你交换。”眼前一道童,恭恭敬敬的递出手中湿漉未干的衣裳。
“我要你道袍何用,我又不修仙。”说着,那汉子还是扯了扯那件道服,展开看了看,“不算旧,倒是能改身麻布衣来穿穿。”
小道童冲那汉子笑笑。
“你要我这个”那人拎了拎那狐狸,那小狐狸因腿部的皮开肉绽,被拉扯的生疼,哼唧了几声。
小道童急忙点点头。
“嘿,你这小道士倒是有心,怜悯一小畜牲。”说罢,那人把狐狸给了眼前的小道童,一路拎着道服左看右看。
小道童接过狐狸,将它抱进怀里,轻抚了几下,往深山里一处欲塌未塌的破旧道观而去。
道观虽破,却干净整洁,干枯的树木下不见一片落叶,石阶之间也没有藏污纳垢,就连柴房也不凌乱。
“在柴房藏什么呢”
“师傅,没藏什么,只是找些东西。”
“不是给我洗道袍去了吗,道袍呢”
“我……我不小心丢进河里了。”
“快去唱诵经文,师兄弟正等着你。”
“是,师傅。”
小道士正将小狐狸藏于柴房,被身后的师傅抓了个正着。得幸于未被师傅发现,小道童如释重负的去颂念经文了。
等小道童离开后,白胡子老道士则在柴房里停留了会儿,看了眼躲在角落因害怕而蜷缩着的小狐狸,哀叹一声,手背过身后出了屋。
此后,每日晌午,小道童都会给小狐狸敷药换食,直至小狐狸能跑会跳,道观里的人也要跟着老道士继续云游去了。
这几位道士居无定所,云游四海,只是偶尔借破庙以歇脚。
这日,小道童收拾好包袱,去往柴火房,准备给小狐狸多备几日食物,那小狐狸竟忘恩负义的咬了他手臂一口,未来得及包扎,小道童便被师傅喊了去。
“玄儿,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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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白霜
桃花村已是妖魔混杂,就算木屋再安全,白芷也是住不得了。
凡泰透过帷幕的缝隙,朝马车内看了眼,白芷倚靠在车子的角落,脸色煞白。
此刻的白芷正虚弱,经不起过多折腾,未多犹豫,凡泰鞭策马匹,驱车进了锦绣城内,那里热闹非凡,少有妖魔鬼怪,有的是白芷熟悉的家人们。
城门下,两名守卫掀开帘子按例查看一番,便放了行。
天未亮,街道空荡荡,凡泰驱车一路无阻,颠簸一阵后,缓了下来,马车停在了一对色暗的小石狮子前。
“吁”,凡泰勒马停车。
此刻,白府大门紧闭,无人来迎,只有门上两个灯笼晃晃悠悠。
凡泰跃下马,拉起门环接连拍打着。
“谁呀”管家开了个小侧门,哈欠连连。
凡泰示意管家往马车走去,掀开布帘一瞧。
“夫人,老爷,回来了,回来了,小姐回来了。”管家将这惊人却不喜人的事,传遍了整个白府。
不多时,本冷冷清清的白府,从里面出来了好些人,却没有一个是面露喜色的,大多一脸严肃,正审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凡泰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也等得不自在,一把撩起马车布帘,将白芷抱了出来,欲往白府大门走去
“管家,快把小姐扶进去。”白夫人挡住去路未给凡泰放行。
凡泰迟疑了会儿,将怀中的白芷交给了管家。
从始至终,白家众人都未与凡泰有过一句言语,接过白芷后便都回了府。
白家人缓缓关上大门,凡泰透过即将合上的门缝,担心的看着白芷下耷的手腕和裙摆。
在回白芷寝屋的路上,白夫人在前,一众人跟随其后。
“小诺,你这几日先照顾七小姐吧。”白夫人发了话,朝身后的小诺吩咐道。
“娘,不是说把小诺给我了吗,怎么又给要回去了”小诺身旁的主子不乐意了。
“霜儿,你已经有花碧伺候了,小诺就先给你妹妹吧。”白夫人握过那姑娘的手,安抚道。
“娘偏心,哼。”白霜甩下一句气话,自顾自的走了。
“傻丫头”,白夫人望着穿一袭艳色华服,负气而走的白霜,不禁摇了摇头,低声笑她。
这白霜前些日子跟着自家姑姑去往京都住了些时日,本想认识几个达官显贵,觅个如意郎君,可这京都达官显贵是不少,如意郎君却没寻着。
倒是有一位皇族远亲只见了白霜一面,便垂涎她的年轻娇嫩,想要纳她为小妾。
可惜这皇族远亲已是垂暮之年,白霜实在不乐意,不得已早早躲回锦绣城,却奈何没能躲过这老头子的穷追不舍,那老头终是打听到白府来了。
白家人是忧喜参半,犹犹豫豫的和那老头打着太极。
这事还没处理完,白芷就自己跑回来了。
“小诺,把小姐衣服给换了,那身麻布即难看又难穿。”到了寝屋,白夫人捏着鼻子,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白芷,嘱咐小诺。
“是,夫人。”小诺作辑,正要伸手给白芷解扣,突然又转身,问欲要出屋的白夫人,“那小姐该穿什么衣服”
白夫人停在门口,思索了片刻,“剩什么穿什么。”
说罢,白夫人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小诺打开衣柜,在剩余两件的旧衣裳里,挑了一件。
头发蓬乱,脸颊素白无粉,身上的麻布衣,沟沟缝缝里藏着黑黑点点,这是白芷第一次以如此狼狈的样子示人。
小诺解扣,轻捏衣裳,将白芷的麻布衣裳扔在一边,换上了一身旧而未破的锦衣。
而方才从白芷屋里离开的白夫人,循着方才白霜离开的方向,找到了后院的湖水边。
春江水已暖,几只鸳鸯正游于湖面。
白霜捡起一颗石子抛了出去,打散了几对鸳鸯,却还不解
038 白霜(2)
过了一个多时辰,白府又恢复了初始的平静。
“咳咳咳”,几声有气无力的猛咳,白芷双手撑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看着四周熟悉的格局。
“小姐,你醒了。”小诺端着碗正往屋里来,将手中的汤药递给白芷,“小姐,这是退烧的老方子,我们下人都喝这个,三碗能见效,就是苦些。”
“他把我送回来了。”白芷见来人是小诺,突然清醒,低声喃喃自语。
“小姐,你说什么”小诺听见了白芷的说话声,却没听见白芷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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