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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你都知道了”阿爷皱眉

    “不知道。”七斤回答的坚决,略一沉默,继续说道:“但或多或少总能猜到点……”

    阿爷拎起他那破茶壶,又狠狠地嘬了两口,“这事不能急...”

    ……

    ……

    昨夜的一场雨,让整个小阵又湿又润,能站人的地方不多,村头那棵大榆树自然成了父老乡亲们的聚集地。此时的树下一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瘦马正安安静静吃着新草,又是春发,又是雨润,这新草该很好吃才对。

    好吃到,能让它对周遭吵翻了天的情况熟视无睹。

    村头王寡妇正拿脏手绢抹着眼哭着笑着,一时情急之下操起一口家乡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听不清也是好事,刚嫁到镇子没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剩下她孤寡一人,寻常只有大黄与七斤能说的上话,至于现在,她正哭诉着七斤与大黄同等的重要性。

    “二婶啊,实在是拿不下了,鸡蛋吃多了不好,一会还得骑马,又不是走路,肚子一颠一颠的,等会....等会该放屁了....”

    在小镇父老乡亲的眼中,七斤还是那个青葱少年,此时此刻,也是少年该有的娇羞。而在七斤眼中,虽然对于准备多年的崭新长袍上的那些油渍印有些不满,却成功地将那种不满与留恋汇聚成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

    “鸡蛋也就算了,二婶你往我怀里塞的韭菜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我生嚼不成又或者,是给这畜生准备的”

    “七斤你还小,不懂...”中年胖婶还特意地给七斤挤了挤眼睛,也许是用力过度的缘故,脸颊上的油光泛的亮堂,“傻孩子,迟早用的上....总而言之,鸡蛋不拿也就算了,这还阳草不能不带。”

    “可...可...”七斤说话也有些急了。

    “七斤莫急,五姨有办法。”声音从稍远处传来,一偏瘦妇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挤将进来,之所以这么费劲,一方面是瘦弱无力,一方面是手里提着一头母鸡,施展不开,“把这鸡一块炖了,一举两得。”

    七斤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垂首沉默以对,脚边瘦马正吃的香,完全没有被周边的嘈杂扰乱,如此说来,这马比自己强得多。

    不对,一匹马而已,怎么可能比自己强得多一定是新草太好吃了。

    “糊涂,一帮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尽在这出馊主意。”身材高大的壮汉排开众人,一瘸一拐地挤进人群,狠狠地瞪了面前叽叽喳喳的妇人一眼,训斥了两声,总算是清净了,继而转头向七斤道:“七斤啊,别听她们的,鸡鸭鱼肉的要那么多有什么用还能生吃不成来,孩子,听叔的,这口锅你拿着,用着也方便,不用手提,不用肩抗,就背在背上,简单,方便.....”

    七斤的脸色逐渐呆滞了,牙齿无意识地上下抖动、碰撞,苦笑答道:“叔,背上是要背剑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俺们当兵那会,将军教我们一个道理,今天就教给你,你且听好了。”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壮汉回忆起当年将军的模样,模仿着在地上摆了个前后脚弓步,气沉丹田,大声吼了出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余音袅袅....

    ......

    ......

    几声带着笑意的骂声,又或者是带着哭意的笑声中,七斤终于策马而出,沿着大道往外疾驰,回首一望,小镇越来越远,能看到的也只有那棵大榆树




第八章:鱼鳞横于膝上
    东林府顾名思义便在帝国东三道,且最靠外,也是最贫荒的地方。只是若与东荒想比,那自然是好多了。

    “亏了,亏了,这买卖亏了!”

    山林之中,七斤一脸惆怅,时不时地叫骂着,连累胯下瘦马,虽然没了力气,时不时地还得挨一道鞭子。

    “该死的老头子,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倒好,屁都没捞着,反而落人口实。”

    哪怕是过了许多天了,七斤还是闷闷不乐,他现在只想再遇到那个叫做景轻玥的仙子,解释那一晚为什么喝了点酒,为什么说了那话,说辞都准备好了,反正一切推到酒上去就完事了。

    酒后无真言,那晚的话自然是不能作数的。

    只是无奈,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为了所谓闯荡江湖的美梦,七斤自然认真查过地图典籍,只要朝着西北而去就自然不会出事,然而这道理虽简单,等真正行之效之的时候,才发现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半点不假。

    老天也不许七斤愿,本来还相安无事的天气,突然间就变了,星辉隐去,彤云逐渐聚拢起来,不过三时,一场春雨便油然而至,道路变得泥泞。

    却不是前些时候的大雨,只是小雨纷纷,细如牛毛,沾衣不湿,让七斤也没打算埋怨什么。

    身为习武之人,体内真气逼发,到也能挡雨,但七斤感受了一下体内弱如发丝的真气,迅速打消了这念头,发丝和牛毛一比,估计还是牛毛要强些。

    虽然手中有阿爷给他的那幅颇为正式的寻路地图,可惜年代久远,终究有看不清的地方,依稀能看清七八里外才有一处驿站,回首一看,天色也变得暗淡,越往西走,就越是荒凉,一片山林之中,见不到一个人家。

    七斤心里咯噔一下,没来由地觉得不对劲,书中说的逢林莫入莫非就是这意思

    牛毛细雨不停地下,身体无恙却乱了心神,云层低得似乎就压在头顶,天色阴暗,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繁花著锦,烈火烹油,更令人气急的是身下的瘦马顶着风雨踯躅不行,一时间犯了难。

    “你这畜生,这些时日也没亏待了你,怎么关键时候撂了”七斤恼怒地嚷嚷着,瘦马低眉沉默以对。

    这几天的日子不错吗如果不算那些鞭子的话....

    无法,七斤下马在前方拉着,人和马全都低着头,在风雨中一点点地挪动,行进的非常缓慢。却在此时,一道闪电撕裂了乌沉沉的天空,云层被照的通红,电光犹如实质,一时让七斤惊了神,边上的瘦马更是不堪,昂首嘶鸣一声,竟转头跑了,疾趋而去,沓如流星,哪里还有半天刚才踯躅的模样。

    留下七斤又呆立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摊手苦笑道:“你个小娘皮,好不知情,纵然待你薄些,就如此绝情离我而去”

    ......

    ......

    心里哀叹着遇人遇马皆不淑,还得继续前行,七斤揣着鱼鳞,背着行囊,在夜色与细雨之中寻找可以借宿的地方,走了半响,柳暗花明之处,还真给他找到个容身之处。

    透过细细雨幕依稀看到前方朦胧的建筑轮廓,夜色中看不真切,只能初步判断这建筑的轮廓应该不小。

    快步上前,临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一座破旧的庙宇,庙宇依山而建,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山门之上悬挂着一副横匾,只是因年月久远,历经风吹雨淋,字体的鎏金漆色已看不清,寺庙的院墙也非常的古旧,墙头长满荒草,看来已经许久无人修葺维护了。

    地方虽破,但就在当前的形势中已算不错,正堂之中挂壁之上还剩三两残烛,从怀中掏出火捻子点着,四处亮堂,是个好去处。

    为了安全起见,七斤特意插上了门,还用大山石再挡了一层,奔波了一天的七斤斜靠在草堆里便沉沉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寺院外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吵起。

    门外仿佛是老年男子的声音,低沉且无力,咣咣咣在外重重敲着兽环,“有人吗有人吗”

    正在此时,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或许是没人,要不咱们继续赶路吧”七斤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恰如黄莺出谷、乳燕新啼,让七斤一下愣了神。

    鬼使神差地,七斤在里面应了声:“什么人”

    老者听到声音,顿时抬高了音色回答道:“大师,我们是过路的客商,遇到雨夜无法前行,请求借宿一宿,请大师行个方便。”

    乍一听大师两字,才让七斤反应过来,自己也是鸠占鹊巢,只是来的早些,没道理就拦着别人的路,听声音也不像个坏人,七斤一拍脑袋,暗自埋怨自己太过小心了,太平年间,哪来那么多强盗匪徒。

    铿的一声门栓响,先是有昏黄的光线透出,然后是咯吱的声音,大门从里面拉开了一条过人的缝,七斤探出头来,面前是四十多岁乃至五十的瘦弱老人,身着家仆装扮,用料却不便



第九章:谁让小姐太美
    一夜无话。

    莺莺燕燕齐鸣,将众人吵醒,借着晨光才能够看到这破旧寺庙,也还算齐整,正殿摆放着弥勒佛,不过七斤喜欢叫他弥勒菩萨,传闻他要在将在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后成佛,也不知他的劫数过了没

    偏殿内摆放着十八罗汉像,大都残缺不全,结满蛛网尘丝,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七斤睡的极好,但他的表情却满是惊愕及不满。

    “你们要我帮忙护送”

    他看着面前这名美到极点的小姐,压抑情绪,尽可能温和说道:“何处相逢不相识,虽然同宿破寺一晚,可既然不同路,还是各奔东西的好。”

    老仆的面容有些不悦,明显是对面前浪荡风流客口中的“同宿一晚”的叫法表示不满,小姐的清名在他眼里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只是更前方的小姐沉静如初,还没开口,也就没他说话的份。

    “对于刚才的话,我表示抱歉。”七斤也觉得不妥,看着小姐,带着歉意说道:“我向来说话放荡,对于你们感官上的不悦,我深表歉意,但若论内在,肯定是没有那层意思的.....至于护送,那还是算了,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各不相欠。”

    美人美则美矣,所幸七斤也没失了心智。

    小姐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神态半分未变,轻言轻语道:“若公子不愿,那便罢了,请一路走好。”说完轻轻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恰恰就是这一眼,如同春风看绿水,晓云抚青山,淡淡的一眼,就是让人忘不了.....

    老仆焦急地跟小姐争吵着什么,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放手,小姐只是抿唇凝思,轻轻摇了摇头。

    七斤把鱼鳞紧了紧,他也不傻,关于主仆二人车辕上那擦不掉的血迹,小姐左袖筒断了一截的襦衫,全都在表示着这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旅程。

    七斤很紧张,毕竟是初出江湖,实在是太过紧张,以致于主仆二人刚刚提出“同行”的一刹那,他便偷换概念变成了“护送”。

    小姐很温柔,温柔如水的程度大概和七斤紧张的程度是一样的,于是就没有太在乎七斤口中的说法,甚至没有太多解释,只是轻轻摇头。

    去还是不去

    七斤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喜欢小姐的温柔,他想把这温柔带回家,于是就只能交给荷尔蒙来做决定了!

    小姐已上了车,七斤看着正在打包行李的老仆,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马车上还有位置的话,同行也不是很难的事,真是不巧,昨夜落雨惊雷,把我那千金骢吓的跑了,对了,你们昨夜看到我那千金骢没有高头大马,背宽且直。”

    “千金骢到没看见,昨夜只见个驴子叫的欢.....”

    “那必定不是我的。”

    ......

    ......

    轻易就上了车,七斤拨开两支插在窗柩上的两支箭羽,总算是腾出个坐人的地方,傻傻地看着面前小姐,又陷入了痴迷状态。

    噗嗤一声笑,小姐笑的极美,颔首问道:“小女子江绀香,多谢公子搭救,还不知公子姓名。”

    因是音译,听不真切,等被解释过后,才觉得诗情画意,“一月首阳,二月绀香,三月莺时,四月槐序.....我猜你是二月生人,正好是这月份,难怪这么美....”

    小姐偶露娇羞模样,七斤咧了咧嘴,继续道:“说起来我的名字和你也满搭的,据说生下来便有七斤重,便叫做七斤。”

    七斤说话很郑重,试图将整个气氛拉回来,却也只是徒劳,小姐银铃般的笑声虽然不刺耳,却也足够让人恼怒。

    但也是切到好处的笑声,林绀香忽而变得蹙眉,也从后方拿出一柄禁止鱼肠剑,说道:“公子好心,只是假如事发突然,公子可直接离去,不必理会。”

    “应该没多大问题。”七斤仰着头说道。

    “对了,你是怎么惹着他们了”

    些许沉默了片刻,江绀香摇了摇头回答道:“有人不想让我回家.....”

    七斤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询问,人生已经这么苦了,没道理再戳穿别人的伤心事,至于现在坐在这马车上,七斤也是单纯地喜欢面前的小姐,和其他无关。

    ......

    ......

    东林府还在东荒之外,两者有很明显的疆域划分,那便是横亘在靠海这一片最大的山脉,名为神居山。也正是因为这sd荒近年来充盈进很多人,可依旧与东林府有着天差地别。

    别以为神居山的名号有多好听,便是什么名苑仙境,事实上,内在的意思却是无人居住在此,只剩神仙了。

    二月至三月的天气,南方气候率先回温,马车一路行来的景色也是越来越鲜活青葱,说不上万紫千红,一片春色,但也蔚然大观。

    此时马车上的三人却感受不到这春意,只剩下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也笼罩住了整个马车,因为有较为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已经能逐渐看到庄户人家。

    这自然是越来越靠近东林府的意味,而自然而然地,人越多,反而越危险,不知从何而来的想要阻碍小姐回家的某些人物,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

    在紧张的警惕中,马车急驰在山林之中,空气很



第十章:初出江湖第一战
    日头正盛,对方能挑这个时间动手,简单来讲就两个原因,要不无所忌惮,要不就是狗急跳墙。

    两个原因都十分危险。

    七斤心中默默想道,感受到身旁佳人的异样,身躯微微颤抖,扭头望去,发现江绀香玉颜微红,铅华婉约模样,正侧着脸仰头看着自己。

    对视一秒两秒,平时很短,此时漫长。

    “别怕,有我在。”美人面前,七斤没来由地生出一阵英雄气概,只以为美人害怕,轻言安慰道。

    谁知美人脸色更加红润了,在与七斤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垂下头看着脚边蚂蚁,声音细微犹如蚊声:“混蛋.....你什么时候把手放开”七斤这才发现,刚才一时情急,美人柔荑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到现在也未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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