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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那是一张分外美丽的小脸,眉被描的很细,头发因为淋了雨湿漉漉的随意搭在肩上,脸颊上各种色彩混在一起,将一切毁于一旦。

    然后,她哭了,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不仅没有冲淡脸颊上的脂粉,反而将脂粉更加溶融了。

    从一早到傍晚,在秋千上,在水井边,在书桌前,乃至在柳树下,在门槛上,她都没有哭,她把手臂掐的青红提醒自己不能哭,到现在,一个人在房中,她终究忍不住了。

    “有的人注定是要成佛的。”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

    ......

    小和尚这一日黄昏陪着林家小姐在雨中的对话,七斤与李成仁听得很清楚,包括最后一句的呐喊,在小和尚的脸上瞧不出是狼狈还是悲切。等他俩后知后觉赶来安慰的时候,只看到小和尚消失在风中雨中碎屑中的身影,过意不去的七斤遮掩不住满脸心疼意,咬牙切齿说了个追字,他俩便紧跟着小和尚在风雨中前行。

    小和尚心里很慌,这在他歪七扭八的前进路线中就能看的清楚,但小和尚的修为还是太高,别看他只是歪七扭八地窜来窜去,却不是七斤能跟上的,哪怕是运起全部真气毫无保留也不行,若非李成仁在中间承上启下接连指路,单凭七斤一人早就跟丢了。

    追了整整一夜,风雨飘摇,在临近日出的时间李成仁停了,李成仁朝湖畔一努嘴,七斤这才看清站在湖畔的小和尚,小和尚回过头朝他俩挤出一个笑脸,看得七斤心里难受,浑身上下像泄了气,险些从树枝上跌下去,李成仁赶紧扶他一把,来到树下,七斤一屁股坐在树根前,小腿肚有撕裂的感觉,挥挥手示意不行了,开口嘟囔道:“不跑了,不跑了,就算女魔头现在追上来也不跑了。”

    随即问道:“这是跟到哪里来了”

    李成仁摇头道:“不知道,黑天麻地的只知道跟着小和尚埋头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哪能知道什么地方,以咱的脚力来讲一百里地该有了。”

    七斤连连苦笑道:“可惜了咱那两匹骏马,能换不少银子呢。”

    李成仁跟着苦笑了一下,低沉说道:“别说,这事说不定是好事,咱们两匹马是从杨前辈哪里顺来的,说不定人家就认识,现在弃了马反倒是一种伪装。你仔细想想,昨夜要是杨前辈追过来,你肯定跑不了这么快,但经过昨夜的折腾你已经习惯了,说不定下次杨前辈追来后你放开了跑,比这次还快。”

    七斤苦笑道:“屁,我就是马丢了穷酸抱怨两句,你要安慰我就想个好点的理由,别拿这烂借口恶心我,就算跑的再快,快一倍,快两倍,能跑的了不是瞎扯淡吗”

    李成仁嘿嘿一笑:“本来想怎么安稳小和尚的,先在你身上试试手,现在看来,我还真没有安慰别人的本事。”

    ......

    ......

    晨光熹微,阳光洒在湖面映出淡淡的金黄色光泽。

    七斤喘着粗气扶着树干缓缓站起来,试着在地上走动,疲惫地喘息着,时不时地小腿一紧哎呀一声叫出来。

    一夜的全力奔跑,让他现在不剩半点力气,真气枯竭到了极点,小腿的伤势比他预想中还要严重一点,毕竟他昨晚的追赶一直是超负荷的状态,与寻常的量力奔跑是不一样的。

    “还真他娘的奇怪,昨晚撒丫子跑,边跑还边骂天骂地,一点都不感觉累,甚至感觉还能再跑个三天三夜,何等的豪迈壮阔,等真正停下,又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怪不怪难道说我真是个贱皮子,不被人敲打跑不快的”

    被李成仁扶着走出林中,七斤无所事事地嘟囔一句,企图用略微欢快的语句打破近乎凝固的气氛。

    抬头看着河畔的小和尚,只是一眼却愣住了,小和尚浑身上下透着淡淡的金光,尤其是圆润的脑袋上金光更盛,猛一抬头看天上,没错啊,天上一个太阳,为何小和尚头上也有一个太阳。

    这种感觉在七斤学会揣摩剑意之后愈发明显,转头看李成仁,李成仁明显也感受到小和尚的不同,七斤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天生佛陀只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这人是佛祖转世”

    七斤企图从李成仁那里得到答案,李成仁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和你一样,这次给不了你答案。”

    七斤问道:“那你相信佛陀转世的说法吗”

    李成仁摇头说道:“以前不信,按照佛教的说法,能称为佛陀,定然是证得大业解脱去了的,那么,我们生了又死、




第一百零七章:剑意与佛
    小和尚哭了一个早上,大概是眼泪哭干了,现在变得安静,静静盘坐在湖畔草甸上,原本该念佛经的现在没有,只是闭目坐着。

    七斤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没有休息了,包括拼尽全力奔波了一夜,他到现在没有吃一粒米没有饮一滴水,他身心俱疲甚至站都站不稳,原本早就该叫嚷着吃东西的,现在也没有,就静静坐在小和尚对面,端详着小和尚的面容。

    不管是从小镇子里出来还是从越州裴家出来,七斤都有他自己的目的,或者说目标,然而这种目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薄,尤其是在日子过得还不错的情况下,昨天夜晚小和尚与那位林家小姐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我要嫁给别人了”,短短几个字就像是魔咒般在他脑海中漂浮,时而沉底,时而浮出水面,本来这几个字在夜晚拼命的奔波中暂时沉了下去,但今天早上听了小和尚无助的哭喊,这魔咒又一次浮现。

    倘若有一天再见到裴绀香时她对自己说要嫁给别人了甚至有可能永远再也看不到她七斤遇见此生最大的恐惧,甚至有了立刻回会稽看一眼她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跟裴绀香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思量的感觉深深刻在脑海,他也很纠结很苦恼地分析过这种感觉,最终不得其法,统一归结到缘分一类。

    小和尚与林家小姐的缘分他看在眼里,更多的是可怜以及愤怒的情绪,但对于裴绀香,则是真真切切的痛。

    有一年春天来到,裴绀香还在会稽城里苦苦守着梨花开,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多快啊,两年,三年,是不是也会在悄然无息中过去,他怎么能这么自私,难道人家就该苦苦等他

    漫天飞舞的柳絮是林家小姐与小和尚的约定,洁白如玉的梨花则是他与裴绀香的约定,还有小和尚与他的珠花,自己与香囊,太多太多相似的东西,让七斤看小和尚的时候如同在看自己。

    他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松懈好日子过惯了总会让人松懈,但他有不能松懈的理由,他还有个人在远方等他回去.....

    天气还很晴朗,春日里姹紫嫣红,林子茂密的能遮住天,湖水汩汩流淌,草木摇飏,枝叶葳蕤。

    但下一刻,风停了。

    姹紫嫣红的花朵缓缓低头,有的甚至把腰完全弯下去,脑袋落在湿润浩渺的黑色大地上,头与根一起将腰身融成弓形,峋峋的林子打了个寒颤,林子太过密集发出一阵哗哗声,到晌午仍旧未化的露珠从缝隙中落下,啪的一声迸溅的粉碎,近处湖畔里的水花潺潺汤汤加快了流动,尤其是靠近七斤的部分,像恐惧般朝四处流散。

    七斤抽出鱼鳞剑,放在膝上,他跟对面的小和尚一样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动作缓慢而平稳,神态轻松自如。

    但他的气息涌动逶迤且又波折,如同大海。

    随着他气息的流动,天地间那些天地元气一片扰动,数干数万片的风为躲避七斤的气息四处逃逸,形成无数道湍流。

    湖畔成了真空地带。

    逃不掉的花草腐叶,小石瓦砾被气机扯动,漂浮旋转,逐渐在空中呼啸成一道风旋,向着更冷清更高的空中飞去,慢慢地形成一道剑的轮廓,剑的形状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东西被飘飘摇摇吸附进去,汇聚在半空覆盖住中央原本虚无的空隙。

    太多的吸附让这道剑趋于完全,所有空隙都被覆盖,所以这柄剑愈发清晰,许多细节的地方也袒露出现,最核心的剑身被密密麻麻重叠的花草树叶遮掩,从边缘缝隙中隐隐透出磅礴莫测的气势。

    这就是七斤的剑意,得之不易稀疏不全的剑意。

    但已经是不易。

    七斤的气机牵动让整个湖畔臣服,所有事或物都要恐惧他的剑意纷纷外逃,但小和尚不用,因为他是一尊佛。

    小和尚在这一刻真的成了一尊佛,他头顶金灿灿的一片虚无,沿着金光的轮廓让人看清楚这一尊佛,这尊佛拈花一笑,对于距离很急近的那柄剑并不畏惧。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小和尚的头顶明明是一片虚无,但虚无为什么会发出颜色不管是什么颜色都很诡异,情理之外又好似意料之中,这金色就该在那里。

    这是小和尚的念,或许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不知为何出现,也不知何时消失的禅念。

    有的人天生就是要成佛的,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七斤对于凝聚剑意的经验很少,毕竟他今天是第一次感悟出剑意,像是呀呀学语的婴孩举起一柄比他身躯还要半大的剑,在砍翻别人之前或许会先砍翻自己,所以杀机才会那么明显,气势才会那么锋利,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臣服在七斤的气机之下,俯首称臣,所有的一切才会争先恐后远离他,因为他只表现了剑意的杀人如麻,并没有更多的东西,这是极为危险的局面,七斤原本就已经枯竭了的身躯强行挤出真气来,一丝一毫全是从体内神藏中榨取的,杀人前先杀己,江湖中有个很好记的名字,叫做入魔。

    剑意与杀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

    不用过多解释,单从字面意思来看便能看的明白,既然都是两个不一样的词语了,怎么可能一样

    杀意是整个江湖修行人士最忌讳的存在,原因在于它的强大。它无处不在,包括极其弱小的普通人,没有人能有效地抑制它,许多修为高深的前辈会告诉你无需排斥,顺其自然即可,意为想杀就杀,然而当杀意能够左右你思想的时候,当你变成不想杀还要杀的时候,你一无所知,你已经入魔了。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无疑,七斤刚才在做的就是这般。

    七斤险些误入歧途,这个时候最好有前辈能告诉他真相,但并没有,他身边只有小和尚,准确的说小和尚也不是,小和尚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危险,费尽心思劝七斤尽量平和而已,但这些已经够了。

    要不怎么说有的人天生佛性呢!

    将心神从杀意中拉回来,七斤不再沉迷,身上的杀意尽消,一股一股强大的剑意透过他手中的鱼鳞剑,注入天空的那道剑,扩展至身周的空间之中,天地间的花草树木不在畏惧的俯首称臣,转而半弓着身子认真打量这一道剑意。

    自从杨素心教他感悟剑意起,七斤便常常感受天地间细微的存在,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注视之内,他的剑意在酝酿,在发酵,在质变,一直到现在,像是万里长堤被一处细微的蚁穴击毁,他脑海里的弦被拨开,七斤脑海中关于剑意的描写及印象愈发凝练,天地变得清晰,七斤就这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他孕育而出的剑意。

    这剑意可以刚猛,可以柔软,可以伐树,可以填海,可以杀人。

    忽然间,七斤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道记。

    “三教之道,圣道而已。儒曰至诚,道曰金丹,释曰



第一百零八章:修行,改道,煮鱼,看山,赶路
    时间渐渐流逝,春意更浓,花开千树,万物始生。

    南山山麓前一片安静,明明是白昼,然而森林笼罩之下反而漆黑,林中一人盘坐散发的光辉分外明显,萤火虫般的豆丁大光辉逐渐凝实,天地之间的元气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进七斤体内,他的周身各处有肉眼可见的粘稠精华,最终顺着一些固定的线路,源源不断以恒定的速度涌入七斤的身体。

    七斤身上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像是烧开了的沸水,在背后形成了滚滚的白色云气。

    他的肌肤变得光滑,散发着一种润泽的光泽。

    最令人心悸难安的是他周身各处有若实质的剑意,那种压迫性的力量使得林中树叶摇晃,传出的无数沙沙声,无风自动。

    七斤有很大的进步,内外皆有。

    从四周天地间汇入他体内真元之中的天地元气,从一开始如星星点点的杂质,已经彻底和他的真元融为一体,在他体内流动的真元,在他的感知里,就像一条银色的琼液,晶莹而透明的在他的经脉之中穿行。

    更强更凝聚的真元也在不断的改变着七斤的身体。

    另外,他领悟剑意之后一切都变得清晰,精神力量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增强,剑意与精神力量是相辅相成的结果,他的感知随之增强,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增加,感知天地方圆的范围扩大,他脑海中的火苗越来越旺,可以让他看见更多的地方。

    气与意齐头并进。

    叹息一声停下吐纳调息,七斤试着一拳挥出感受体内的力量,真气夯实,单纯以体内真气的量而言,已经算是跨过了第四境的节点,抬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扔到不远处一颗树上,顿时划下一道白印,很标准的第四境。

    前面就曾说过,七斤在先天前的一切阻碍都不存在,他所缺的只是真气的积累罢了,这就是他的底蕴。

    从初入四境体悟真气妙用乃至进入五境,这对于寻常的修行者而言,或许要用去很多年乃至半生的时间,然而七斤不用,他只需要一个契机。

    ……

    ……

    在林子的尾部,仍旧白衣佩剑潇洒模样的李成仁慢慢走出来,认真看着七斤。

    打量的眼神反而让七斤诧异,抬起头的瞬间就此定格,满是愕然。

    七斤微微摇头,站起身来问道:“我脸上有花吗看我干什么,大老爷们盯着我瞧,怪渗人的。”

    “你脸上没花,但你心里藏着朵花,你的剑里也藏着一朵。”

    李成仁看着七斤笑呵呵打趣一声,继续道:“看你自然是要向你学习的。”

    七斤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离先天都还有好远,有什么资格可以让你学习的”

    李成仁特别认真看了七斤一眼,严肃道:“我可没说假话,你的剑意已经到了百丈开外,而我却丝毫没有领悟,这不是要向你学习的同样一个老师一起学的,你怎么就这么快。”

    七斤的面容也顿时严肃起来,眉头微蹙道:“能发不能收,不够凝练,还得花大工夫。”

    李成仁一耸肩膀,直接道:“总比我什么都没有的强。”

    七斤也是一挑肩膀:“那个女魔头说你以后肯定在我之上,那么厉害的人说的话你都不信晚点怕什么。”

    越说越无聊,七斤想要别开话题,但是还未等他出声,李成仁已经抢先说道:“江湖上又发生了不少事情。”

    可能觉得话没说清楚,李成仁再低声补充道:“跟宋一卜有关。”

    “说来听听。”

    “宋一卜惹了大麻烦,投了这家的抢了那家的,整个江湖被他得罪了个遍,坏事做尽终究是要被人拆穿的,纸里包不住火,现在有名的江湖人士正商量着怎么找他出来,顺便给他的颜色瞧瞧,就这一点来说跟咱是一道的。”李成仁看了七斤一眼,平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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