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五岭山上有一座寺院,名为欢喜寺。
看着是个破旧寺院可内在却极不正经,有不少迷路的游客见了林间檐角,以为是高深寺院,上山求一份仙缘,可结果呢,进了寺院一看保准脸红,口中大喊阿弥陀佛。
只因这山上寺里全是女子。
女子,女子,肤白貌美的女子,漫山遍野全是,偏偏衣着简陋,见了香客一股脑全涌上来热情招呼,谁守得了!
今天就又遇到一个倒霉书生,本意上山许愿考取个好功名,可进寺一看,功名利禄如过眼浮烟,寒窗十年还不如上山当个和尚。
被莺莺燕燕围簇的书生差点窒息,幸好有一身披紫檀袈裟的和尚出面解围,挥手呵斥满圈的女子离去。
“这位檀越,贫僧便是欢喜寺的主持,有何指教。”
“不用找了,本寺确只有贫僧一男子,贫僧也确实是本寺主持,请问檀越有何愿,可进庙一叙。”
书生被吓得捏呆呆发愣,哪里敢说半句话,还以为遇见了山鬼狐精。
“大...大师,你就让我下山吧,本想求个功名愿,刚才在庙前就许过了。”
“檀越,既未进寺,如何许愿”
“大师,我真许过了,不骗你,书上不是说心诚则灵。”
“也对,檀越有慧根,有大造化!”
说了没两句,主持亲自把书生送下山来,挥手道别,书生哪敢多待,假装镇定走了两步绕过一山角,继而三步并作两步走,匆匆去了。主持回到寺院,寺院里的女子蜂拥而至,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纷纷起哄道:“主持何不把他留下。”
主持笑骂道:“哪里敢说这等大话,我等修得是欢喜禅,是禅,懂吗天地至理便在你情我愿,怎么敢强求,你着想了。”
被训斥的女子不岔:“主持,可那些书里都把咱们写作歪门邪道,一提到咱们就没好话,要打要杀的,平白受了委屈,还不如一了百了,当个恶人算了!”
“胡闹!”
主持再次大声训斥道:“管他们做什么,总有明白的写书人,你修你的禅,与他们何干,再敢说这种话,罚你抄经三百遍。”
女子晓得厉害,不再多言。
“唉,不说这个了,为师要下山一趟,你等给我守好了山,修好了禅,回来检查。”
“是,保准守好了山,修好了禅,对了师傅,到底守山重要还是修禅重要”
主持一恼:“废话,当然是修禅重要!”
一寺院的女子叽叽喳喳,唠唠叨叨,主持背着包袱早已下山。
这寺院,听着挺俗气,看着挺淫秽。
却透着股禅意。
————
拎着一长丝麈尾的中年道士却也潇洒,无舟无马唯有一双草鞋,飘飘乎已过了一座又一座上,山林间的鸟儿没受到丝毫的影响,在道人身后依然叫的欢快。天地间唯有风声,丝丝入耳,忽然肚子咕咚一声响,却是走的太急饿了,道人这才停下脚步,听到莫名的咕咚,伶俐的鸟儿这才回首,原来刚才过去个人
沿途寻了个酒楼吃饭,只点了两个便宜的素菜,酒却是好酒,半响吃喝完毕,一抹道袍兜才发现坏事了,走的太急竟忘了带银子,这可如何是好道人也不隐瞒,找店家说了个明白,静静等候。
却原来是个吃霸王餐的店家瞅了两眼道士,却也不像,就凭这人的模样、穿着、气质各方面都不像,再看那麈尾,可就更不好惹,拿麈尾便敢闯荡江湖的都不好惹,这是老店家开店十多年琢磨出来的道理,天晓得这道人能有多厉害,再说人家就只点了两盘素菜,酒虽贵点也就那样,犯不着戳破脸皮。
稍一掂量,店家便自认倒霉,感慨道:“真人尽管离去便是,两个素菜,不打紧的,回头有时间想起便来补上,忘了也不打紧,同在江湖,谁没个急处,就当交个朋友。”
店家也是个会说话的人,难怪酒楼开的长,本就此了断,可道人过意不去,回道:“店家好胸襟,是贫道过失,就在楼中刷碗抵一顿饭钱,如何”
结果,道人真的在店中刷了一天的盘子,店家吓了一跳,尊贵的道人能委身刷盘子连呼万万不可,可拗不过道人,就此刷了一天,劝了一天。
店家看的奇怪,走的太急忘带银子,偏偏又能花一天的时间刷盘子,便不急了真是怪哉!
晚上道人要走,店家留他吃顿晚饭,他也不许,问他名讳,道人哈哈大笑道:“条条大道可通天,一尘一人立中间,王侯将相车马前,苦鱼道人早登仙。”
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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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翠楣、流光溢彩的高门大院里,有人在楼上看风景。
是一少年,容貌平平却身材修长,站的直了仿佛一柄剑,背后背着一柄剑,此时虽然未出鞘便已剑气凛然,好似里面藏着惊人的妖魔鬼怪。
少年笑着,笑的开心,他能笑的开心,或者说有心情站在楼上看风景,完全是因为楼下有女子舞剑,女子衣妆楚楚,明眸善睐,二尺三寸短剑在她手中分花拂柳,愈显得仙姿佚貌。少年看的出神,风景再好,也不如她,或者换一句说法,她便是风景。
舞剑半天,少年便看了半天,等到休息,舞剑女子收剑上楼,清风拂面,吹散她一头秀发,她便折下一枝春柳粗略一系。
女子上了楼,背剑的少年转身相迎,满脸笑意。
女子冷淡问道:“风江远,你看我的剑法如何”
“稍微有一点点的花哨,杀人的时候慢一些,不过舞剑的时候极美,够了。”
背剑的少年一本正经回答道:“比我厉害,要真说起来,我肯定打不过你的。”
女子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仔细一瞧,就能发现不同,这位名叫风江远的少年剑气凛然不假,保藏在剑气之下却有一股死气,就挂在眉眼上,不认真对眼打量根本看不出来。江湖上能有这般模样的,只有从蜀山剑冢出来的人,毕竟常年枯坐在坟地里,就算是少年也会沾染一些。回到现实,风江远刚才说的话却又诡异,蜀山剑冢出来的人全如一柄柄冰冷的剑,可不会嬉皮笑脸说笑的,女子花哨却无杀招的舞剑,怎么也不可能胜过他的。
随后的冷哼便极为合理。
女子冷冷淡淡说道:“有消息了,宋一卜确实拿了少林寺大还丹,在恒州送给了一名叫做七斤的少年,说名字你可能陌生,就是临江楼前白衣观世音带着的两个少年,你去帮我把大还丹拿回来。”
听着女子明显更接近命令的口吻,风江远也不在意,毕竟他喜欢她,哪怕为她叛出蜀山剑冢。
这种事情向来没有道理可讲,所以风江远仔仔细细想了会,继而摇头道:“白衣观世音还是太厉害,细潮江上截江一指,我抵挡不住。”
这女子性子更加执拗,认真盯着风江远,加重语气命令道:“你欠我一命。”
风江远又一次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道:“好,不过我只能出一剑。”
第一百三十一章:檐下有剑光
春意越来越浓,百花中开的最迟的梨花也越来越多,城里城外爬满的白花覆盖的广,却也像雪。是个好日子没错,只是七斤昨日偶然听到第一声蝉鸣,预示着夏天也快到了,这却又不好。
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子里的一处石室,七斤盘膝做着,无数粘稠的天地元气在他的身边飞舞着,落在了他的身上,渗进他的衣衫里,融入他的经络中,最终汇入气海,这些天地元气原本是看不见的,却又因为太过粘稠产生一缕一缕的痕迹。
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任何修行者静坐修行时都会发生,毕竟天地间的元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有一丝丝的不同。
不光是天地间的元气由外至内,还有更多的精纯元气由内至外散发,像个小火炉放在七斤身体内,使得七斤身体上莫名的呈现出斑斑点点的透亮的光泽。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七斤才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变化。
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是大还丹的作用。
真气在体内凝聚的更加晶莹,更加纯粹了,这是质的飞跃。
慢慢感悟真气,彻底稳固下心神,一切如初。在饭桌之前,七斤啃着馒头就着酱,十分认真跟李成仁讨论了真气的提升,收益非常。
“老李,小牛鼻子说的还真不错,修行的时候竟真有莫名的助力在我体内,恍如破茧之力,一层一层凝练我的真气……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太大,我倒真想在这好好修行一段时间。”
李成仁吃着馒头,听七斤修为提升也挺开心的,以过来人的身份为七斤讲了许多修炼的细节与忌讳,嘱咐他保持心境最重要,说完他便微微犹豫了一下,嘴角轻颤,又补充了一句:“江湖上流传的广,宋一卜将大还丹送给了你,时间地点说的都很清楚,这些日子,不断有江湖游侠朝着恒州去了,咱们虽躲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该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走了。”
七斤忍不住朝着窗外白花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有这么严重”
李成仁摇头:“你可别想简单了,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发生在沧州边上,原本论剑的好汉,聚集起来容易的多。”
七斤点点头道:“确实是个麻烦。”
……
……
又是一天夜晚,七斤照常在巷子头小摊子上吃了碗酸汤面,老板的酸汤不够酸,但面却不错,正和他口味,修炼一久赶不上饭点,也就小摊子能候的住他。吃的痛快,然后和往常一样,一颠一颠朝自家院子走去。
几声异响从层房叠院的黑暗角落里传来,响动并不明显却被七斤听在脑海,于是不得不再一次抚上腰间的鱼鳞剑。
他们所在的院落,也只是寻常的街巷而已,住在里面的也都是平常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连油灯都舍不得多点一会,这几声异响,绝不寻常。
就在七斤转过某片檐角的这一瞬间,死寂的街巷中骤然响起数声轻微的剑鸣。
十余柄剑的痕迹在这一刻展露出来,带着凄厉的杀意,这些长剑反射的清光很是冰冷,从一片又片的屋面檐下角落刺出来,转眼已到七斤面前。
七斤的面容骤寒,他的身体急促而有力地旋转、腾挪,踩着玄奥的步伐,迅捷又敏锐地躲过一剑又一剑,鱼鳞已经出鞘。
叮叮叮…一阵密集的兵器交接声,冰冷而沉重,周遭百姓全被惊醒,有的懵懵懂懂就要点灯查看,有的稍微懂些立刻制止,大骂一句臭婆娘真不懂事,慌忙搂过自家婆娘包在被窝里瑟瑟发动,不敢声张。
兵器碰撞的声音自然夹杂着更加混乱的脚步声,这声音在夜晚也极为明显,拼杀了几计剑法,情形越发明了,对方估摸着得有十人上下,清一色的剑客。
七斤的面容没有什么改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右手握住了鱼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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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逃亡的开始
长道之上,七斤与李成仁还是遇到了拦路的农户与木把,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两句还是打了起来,面对对方雄劲的真气以及不同的兵刃,不同方式的进攻,七斤与李成仁难免有点相形见绌。
挑、拨、撩、刺、斩、拖、磕、震…各种各样的出剑方式一一被使用,组合成新的剑招,时不时还要拼一拼剑气,七斤实在落於下风,也是这两个庄稼汉子都是注重力量的修行者,兵器与招式全是力大势沉,腾挪起落就自然要差一些,七斤有他自己独一套的战斗方式,才堪堪抵挡下来。
至于能挡几时,就得看天意了。
农户与木把明显是先天以上的修为,修行的却是很冷门的锄头与大斧,看起来沉浸半辈子,自然有他们的本事,虽然笨重,每一锄头或斧子砍下都有五六种不同的后续变化应对敌人更加灵巧的反攻,但此刻却越打越心惊。
他俩遇到过无数使剑之人,剑法繁琐不够精炼,可以说,天下一大半的剑客根本不会使剑,杂多的剑招全得活学活用才行,举个例子,他们一斧子下去总会有四五个变招,而一剑刺出呢恐怕至少要有二三十种不同的应对手段,如何在繁杂的变化中找出最正确的哪一个,这是困扰在所有剑客心头的问题,然而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毫不犹豫,一招接着一招,剑势密不透风,到有点沉浸了大半辈子的感觉。
这是两个少年该有的吗明显不是,尤其是那个还未入先天的小子,竟能和先天之上的自己交战这么久,真是邪乎!
此时的七斤并不知道自己赢得了对手的由衷称赞,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出剑,收剑,再出剑而已,这就是底蕴的表现形式,能出一剑绝不出两剑,能省一份力绝对不多用,能偏一分绝不偏两分,这种东西,不是修为和招式能解释的。
然而战斗还在继续。
越是天才的表现,越是让人欣赏,要是一锄头杀了才越有成就感。
七斤的眼神坚定,手中鱼鳞动辄朝他俩咽喉、胸口而去,剑气频动,只是收效甚微,终于,棋差一招,农夫猛一运气,手中的锄头狠狠地披在七斤头等,护身剑气被撕裂,七斤一口鲜血喷出,已横飞十步开外,撞断了一座座树,狠狠地摔在地上。
李成仁也不轻松,受到七斤的拖累,他剑势不畅,猛挨了一下,也被振飞出十步外,不过他的情况要比七斤好许多,竖起长剑护在七斤身前。
自此,战局稍歇!
七斤已无力再站起来,这种剧烈的战斗,对他此时的修为和身体而言,都是沉重的负担,他的呼吸已经若有若无。
相比于他,面前两人无疑好好很多,也不着急,缓缓走来低声说了起来。
“老夫生平见惯了总以为自己已登堂入室的剑客,实则差的极远,你们两个小子倒真是不错,虽然修为不够,底子就比那些个人强太多了,我俩是为了大还丹而来,只要你乖乖奉上,便饶你一命。”
七斤没说什么,与李成仁对视看了一眼,明显感觉到了李成仁异样,李成仁悄悄说道:“两个第七境,知命高手。”
七斤略微点头,他知道,真正可怕的敌人终于出现了,不是这几日的小蟊贼能比的,两个第七境,他与李成仁对决第六境先天没问题,但第七境,就有些勉强了.....
不过却不是毫无机会!
农夫缓缓走来的途中,七斤挣扎着半坐起来,身躯再地上拖出半步,血印淋漓染红了一片大地,继而背靠在树干前,抬着的鱼鳞斜斜向下,没多少生机,更谈不上威胁。农夫脚步停滞,正对着靠在树干喘息的七斤,他稍讽刺的目光一掠而过,淡淡说道:“看得出你俩底子不错,还很年轻,必定是那个大门派出来的公子,潜心修炼总会有所成就的,何苦与我们这种下等人争一份机缘。”
农夫停下脚步,七斤也适时放下鱼鳞剑,两方紧张的气氛稍一缓和,看着鱼鳞剑身上的鲜血顺着云纹滴落,七斤调整着呼吸,平静的看着农夫与木把问道:“你们就不怕是个局,专门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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