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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挽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王拾肆

    每一步都如同拖着镣铐,心中忐忑不已。她宁愿面对心狠手辣的凌占筠,老奸巨猾的韦澳,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曾经把自己当姐姐,如今自己抢了她夫君的女人。

    唉,只能打骂由人了。

    魏守言的丫头见她过来,神色便不善:“明娘子有何贵干”

    “我来看看守言。”明夷拿捏着,自己年岁比魏守言大许多,本当唤她妹妹,但入府比她晚,又当尊称,这却为难了。不过既然为平妻,直呼其名也不逾矩。

    丫头还想刁难,明夷扫她一眼,面色不善,她也不敢多言,翻了个白眼:“我去问过夫人。”

    明夷站在门口等着,也预备好了或许会吃个闭门羹,更可能是个下马威,在门口晾上一个时辰,她也认了。

    没想到魏守言很快迎了出来,虽算不得笑容满面,也未有冷色,眼睛有些肿,怕是昨夜没睡好。笑得牵强,让人心疼。

    “姐姐……”魏守言拉住她的手,怔了一下,看她一眼,“都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明夷勉强笑了笑:“就直呼我明夷吧。”

    魏守言低头说道:“是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二人往里走,一路沉默。明夷听这话,也不是滋味。一家人,唉,尽管已经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但她怎么都难以接受,可以和另一个女子,成为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事一夫,是不可能的。

    她只想,快速结束这次会面,大家能达成默契,互相当作不存在,才是最好的。

    魏守言将明夷领到自己房中,这里她曾来过。还记得伍谦平与她分床而居,之后便极少回来了。

    魏守言请她坐到桌边,让丫头出去,带上门。

    “我猜,你今日一定会来见我,若你不来,我总是也要去见你的。我们住在一个府中,总不能真当彼此不存在。”魏守言给她倒上一杯温热的菊花茶。

    明夷看着金黄色的茶水,绽放着一朵已经变得惨白的菊花,香气扑鼻,拿在手中,闻了下,还是放下了:“我以为你宁愿再不见我。”

    魏守言盯着她面前的杯子:“这府里迟早是要进来别的女子,与其是他人,我宁愿是明夷。”

    明夷疑惑道:“他早有纳妾之意”

    魏守言苦笑道:“他并未说过,只是自那日我三朝回来,求他与我同房之后,他再也未碰过我。我明白,他是要我弄清楚,我不过是魏家给他的饵,他娶了,但不会吞下去。他总是要有子嗣的,我不能给他,自然需要别的女子进府。”

    明夷不敢看魏守言,这场政治婚姻,虽然是魏家和伍谦平博弈的结果,但自己还是在其中推波助澜了,总是有愧:“对不起,我当日劝你坚持,以为能日久生情,我害了你。”

    “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每个人都清楚,这是一场交易。我们魏家给出的不过是个无用的女儿,如今他当上侍郎,确实让魏家在朝中更加稳固,连我兄长也有了晋升。他没负我们,对我也礼遇有加,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魏守言喝了一口茶,叹道。

    该说的,魏守言都说了,明夷反而不知所措。安慰的话她不擅长,说来也毫无用处。

    声音干涩,问道:“你不恨我”

    魏守言摇了摇头:“我哪有资格恨你我们魏家欠你一条命,我一直担心的,是你不会原谅我。”

    是啊




第六百九十九章 隔世
    “守言,我只想问你一句,伍谦平此人,与你们魏家的荣耀,孰轻孰重”明夷最想知道的,便是这句。

    魏守言缓缓扭动着颈项,眼神中的疯癫渐渐涤去,化为一池死水:“我以为我可以与他共兴我魏氏,毕竟他并无世家根基,我家便是他家。可他的野心怕不止于此,也不会为我魏氏驱使。我看明白了,魏氏只是他所需的一分助力,没了他也会找寻其他的。阿爷之前冲动,怕已经与他结下仇怨,我只想留在这里,一为魏家未来少一个厉害的仇敌,二为自己免于颠沛流离而已。”

    明夷看着她,越发觉得陌生。当初那个魏守言,不识男女之情,满怀兴家之志,如此单纯可爱。现在,她爱而不得,成为夫家与娘家的夹板,这难处痛处,明夷能明白,可却无能为力了。

    “守言,无论对他,还是对你魏家,你若能放下些,心里便舒畅些。你不能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明夷是真心想劝慰她。

    魏守言垂着眼,说道:“他我放得下,放不下也得放。可我姓魏,此生此世,都改不了。”

    明夷走出魏守言的房间时候,才觉得透了口气。时代之别,都非代沟可以形容,那是隔了汪洋大海。明夷永远不会明白,一个世家子女,自出生,就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家族繁衍昌盛的小小一环而已。那姓氏,扣在他们身上,烙在骨子里,比死生都重要。

    或许,这是另一种信仰,是他们能戮力前行,变得卓越上进的所有动力。如此看,也并非不好。只不过,抹杀了个体,抹杀了自由与情感。

    可若非这些世家各自稳固,国也不能定,民也不能安。或许这些世家子女所承载的命运,比她想象的更沉重,不仅仅是华衣美服,豪宅名驹,更多是生来注定的,不得自由。

    她难免会想起,身为世家血脉,却被当作工具和质子存在的,时之初。应当比魏守言心思更重吧。只可惜当她开始了解他身上的那种沉重,已经是陌路人。

    回到自己的小楼,她将整栋无猜楼看了一遍,虽然比不得自家新宅华丽宽敞,但在伍府中已经是极为特别的存在,哪怕是一案一席,都是崭新的。算来,这是她与伍谦平去益州这段日子赶工搭建的,虽规模不大,但时间紧,应当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楼台的设计应当是伍谦平定的,他真算有心了。

    答应了伍谦平不出去,况且头还真的有些晕,明夷打算白天好好休息,晚上还要与伍谦平商讨春善席的事,时间紧迫,他须尽快与韦澳汇报此事。她也想知道伍谦平下一步的打算,虽然自己未必帮得上忙。

    把十东支了出去,让她去东市看望下葵娘与七郎,不知他二人有没有受到苛待,也不知拾靥坊如今货物水准有没有维持好,销量如何。胤娘虽聪明,但始终不如连山熟悉拾靥坊的生产运作,这一点很让她担心。

    明夷回房休憩,也不断在思虑关于拾靥坊的问题。她真不是很在意什么百年的招牌,虽然觉得若败在自己手里,对已经离开的丰明夷有所愧疚。但连山死了,想要好好维持拾靥坊也不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有的配方都在连山手中,也由他进行创新。如今,核心竞争力没了,按原来的传统方子的比例、程序继续制作没太大问题,但再遇上恶性竞争之类,怕是不堪一击。

    对于拾靥坊,明夷最舍不得



第七百章 真伪
    “好,那我希望你能尽快把拾靥坊还我,连同原有的工人和葵娘、五郎、七郎。他们是我带出来的,我要负责。”明夷心中渐渐平静,这已经不是可以感情用事的关系,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时之初的作为都是为了情感而已。

    他是韦澳的隐形门徒,是令狐家的嫡亲血脉。他的立场或许从来不仅仅是个游侠,他曾为令狐家甘于潜伏在丰明夷身边,又一直受着韦澳的理想蛊惑。有这么一身绝世武功,真的甘于做个闲云野鹤吗

    他截断明夷在江湖上的平坦大道,占了她精心建立起来的承未阁,受损的不止是明夷,还有伍谦平,及伍谦平背后代表的势力,最亲近的,崔氏和魏氏。

    明夷基本可以肯定,时之初,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是哪边,还不能确定。

    时之初点了点头:“可以,明后日你就可以去接收。”

    “看来,胤娘对你是言听计从啊。”明夷冷笑道,“不知她是什么时候从我的徒弟成了你的心腹”

    “她是谁安排在我身边的,你应当清楚了。”时之初目光深邃,终于直视明夷,“作为得到上官帮派的交换,她已经都与我说了。你那日去找凌占筠,我也知道。”

    明夷早有准备,既然胤娘与他合作,极可能把凌占筠收买她的事告知时之初,但时之初未必知道凌占筠是丽竞门的头目。

    “那天,你跟踪我”明夷回想那日,并未觉得有异样,不过他武功高强,不被发现才正常。自己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也定都落入他眼底,真让人气恼。

    时之初点头:“你或许不信,我担心你去那里,有危险。”

    明夷哈哈笑了两声:“我哪敢如此高看自己在时大侠心中的地位。”

    声音落下,二人各自沉默。

    明夷觉得,这应当真的是最后一面了。有些事,她必须要说清楚,尽管没有太大意义,自己也不能顶着莫须有的污名。

    “小寒那日,你为何没来”她问了出口,又有些后悔,问,显得自己还有所介意,不问,这问题纠缠自己太久。

    时之初嘴角扬起一种格外苦涩的笑意:“我比谁都盼望那一天。我家里出了些变故,是我阿爷的事,不能细述,但我绝不是有意失约。”

    “我知道那之前你回过长安,不来,你也可以告诉我一声。不想见,留个口信也好。”明夷还是情愿相信他不是有意失约,并非还留有一份情意,而是要对得起曾经的自己。

    “我去了你那里,胤娘说你去了伍谦平府上,夜里未必回来。我还是选择信你,留了口信,让你推迟婚期。还怕胤娘没有好好转述,在你房里留了封信。”

    “我没有见到任何书信,更没有口信。”明夷叹道,“你留口信给谁都比给胤娘好啊。”

    时之初仿佛未听到她的回应,继续说道:“小寒前夜,我去了你卧房,信不在,你也不在。如果你认定第二天要成婚,怎么还会彻夜不归”

    明夷回想起那时,已经记忆模糊,似乎小寒前夜,她喝了些酒,与伍谦平在客房中商讨,如果第二日大婚不成,该如何应对。伍谦平对酒后的她说过,要重新来过。而她醉倒在客房榻上,一晚未回房。

     



第七百零一章 认命
    时之初没有等到他所想要的,无论是明夷低落的神色,还是一丝震惊,哪怕激烈的驳斥,什么都没有。

    明夷则觉得自己死机了。并且,不想重启。

    时之初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剑:“这个,我从你房里找到的,收着吧。以防万一。”

    他见明夷没有接手的意思,便放在了桌上。立了会儿,转身出门,明夷回过神,他早已踪影不见。

    桌上的剑,还有他身上的余温。明夷有些想笑,有剑又如何她还没有学会剑招,真来了仇敌,这把剑恐怕反而成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武器。

    拿起短剑,手握之处微有异样,细看,剑柄处有新篆刻的纹样,乃一圈“回”字纹。

    回回到何时回到何处回到晚唐是命运弄人,如今她不可回头,却不能再怨命运,只怨情难自禁。

    明夷把短剑收藏在箱底,希望再无用到它的一日。可有些话,既然入了耳,再也难当作从未听过。

    明夷坐回桌边,看着这仍旧很陌生的房间,昨夜春雪之后,微微阴冷。今日阳光不盛,搅得心情也莫名有些阴霾。不过大半,还是因为时之初最后那番话,那番即便他不说,她也曾想到过的话。

    她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历经这近一年的起伏,更是看谁都很难全然信任。她自觉很了解伍谦平,与他相见相处的时间怕是比与任何人都多。从一开始为外表所惑,稍有绮想,到对他的算计悭吝不以为然,而后合作越来越紧密,也越来越了解此人,他的缜密心思,强大的自控力,处事能力,各个方面,都让她自愧弗如,交织着二人不由自主的吸引,感情,也当是在这个过程中滋生,不可自拔。

    所以,当她决定去面对凌占筠的时候,她已经权衡过。

    以前她曾经试图去剖析感情,比如她与时之初之间,多少是因为人本身,多少是因为他的武功所代表的价值。可很快她就想通了,满心都是那人的时候,一切附加的东西都不再重要了。

    她自己何尝不是怀着这样的权衡,在凌占筠那儿获得一席之地,为伍谦平铺路,这不仅是伍谦平的路,也是自己的路。她要增加自己在他面前的分量和筹码,为感情加注,两个人的共同利益越多,这段关系必定越稳固。

    但伍谦平心中,迈出这一步,有多少是情感,多少是利益,她深究不了。她唯一能确定的,也必须去深信的,就是其中有真的感情。

    无论时之初还是伍谦平,结果是喜是悲,她都深深相信,那些甜蜜的相处,那些面红耳赤的瞬间,是真的。如果一个女子,连动情时分的真假都分不出,未免太伤她的自尊。

    伍谦平向她示好,求爱,并不是眼前发生的,他几乎未掩饰过对她的心思,这份心思,还在二人相处越久时,越发难以抑制。松口肯嫁他,是自己理智与情感纠结许久之后,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让自己放弃了底线。而他能为她细心周到至此,是她未想过的,仿佛每一天都在增加二人的羁绊。

    如此,真心多少,利益多少,真的再难区分。

    可有些话,她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则全然不同。仿佛被剥光了衣裳示众,所有窘迫和凄惨,无所遁形。

    她心中还有一个结,缪四娘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谎话。那可是她的嫡亲侄儿,她



第七百零二章 真实
    醒来感受到伍谦平的那一刻,明夷所有的心慌、郁闷,全部瞬间消散。何必管那么多因果,是非,真伪,多少,此刻就是真的,就是全部,就是毫无理由,就是心甘情愿。

    伍谦平也觉得怀中的她有所不同:“你很少对我如此撒娇,显得格外柔弱惹人怜爱。”

    “不喜欢吗”她也不记得自己何曾有过此刻的娇柔。

    “喜不自禁,诚惶诚恐。”伍谦平笑道,将她抱起了些,坐在自己怀里,搂个满怀。

    “喜不自禁便罢了,诚惶诚恐是什么意思怕我欺负你不成”明夷嗓子细细的,有几分喜欢上自己这种小女人的情态。

    伍谦平把脸贴到她脸庞,嘴唇摩梭着她的脸颊,声音愈发低沉:“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想诱惑我,无缘无故诱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见了不该见的人之类”

    明夷身子一僵,这话感觉有圈套啊。以时之初的武功,来去必定不留痕迹,除非……除非他故意让人见到他出入这无猜楼,他要的就是让明夷与伍谦平不能“无猜”。

    这些人对待感情,都要这么处心积虑吗罢了,自己也不遑多让,安全起见,还是自己招认。

    她反身投入他怀里:“我说了,你不许生气的。”

    屋内虽暗,明夷都能感觉出伍谦平的脸色有变:“还真的有事啊我的夫人怎么新婚转天就要给我个大惊吓不成”

    明夷坐正了,拉住他的手:“方才时之初来过。”

    伍谦平的手抽动了一下,想要离开明夷的掌握,却被她死死拉住,只得作罢:“呵,他进我府中真是如入无人之地啊。你,没事吧”

    伍谦平翻了翻明夷的双臂:“他为难你了吗”

    “还算你有良心。”明夷心中欢喜了几分,第一反应虽是抗拒,但毕竟还是更顾惜她的周全,“他来只是说些不太重要的话,算是个终结吧。比如,一直坚信我怀了你的孩子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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