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挽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王拾肆
明夷明白了夏幻枫的意思:“你觉得她怀孕是假的”
“有此可能,怎么会那么巧合,你离开长安这段日子,她突然就有孕,并借此钳制住储娘子,为她所用。你信吗”夏幻枫冷哼道。
明夷对怀孕这两个字还是有些敏感的,虽然不得不承认,假孕的可能极大:“那我想办法去验证下就怕此事我说了没用,必须储娘子确信无疑。”
夏幻枫轻描淡写道:“即便是真的,也可以变成假的。”
明夷瞪大眼,立刻摇头:“不行!”
夏幻枫叹了声:“罢了,我也知道你做不出。你将个中利害告知储娘子,并直言,觉得她怀孕之事蹊跷,余下的事,相信储娘子自然会去验证。她比你我更关心这真假。”
“也好。”明夷松了口气,“待春善席之后,我尽快与储娘子联络。”
“你啊,自己小心些。给别人留生路,很可能成为你自己的陷阱。”夏幻枫将手伸过来,拽着她,轻松越过悬崖。
“幻枫!”一声激动的呼唤,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 春风
锦衣挽唐酩酊行第七百一十三章春风?明夷感到了极度舒适,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拾靥坊。
一个在胤娘眼里,又忙又累赚不到大钱的胭脂铺。
在明夷心里,这是个原点,拾靥坊回来了,就表明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还可以重新开始。只是,少了连山。
拾靥坊其实已经停工了,胤娘把周转的钱银收走后,买不了原料继续生产,即便葵娘他们在出存货,也养不了那么多工人。明夷到工坊中看了一圈,晒花的石板都干裂了,而碾花的碾子起了苔痕。
冥冥中,她见到连山的身影,还在这工坊里忙碌着,弯腰检验,亲历亲为。他还没过二十岁生辰吧,那常带三分忧虑的眼,似乎还在眼前。
她连他的生辰何时都没来得及问,在身边时,总觉得时间还多,以后有几十年时光,可以补偿。但转瞬,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被草草掩埋,甚至没有一场正经的丧礼。
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他可以去陪伴他的明娘子了。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会回到无忧无虑的时候。
明夷关上工坊的门,深觉无力。背后有马蹄声,下马,一声娘子。
是辛五郎,许久未见,黑瘦了些,依旧丰姿绰约。在街头,与别不同。
明夷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竹君教坊上八郎,个个是常人眼里的人中仙,能请得他们出场的,非富即贵。衣着光鲜,举止优雅,似不食人间烟火。如今他身上已经全然没了那脱尘之气,但多了许多男子气概,显得更有担当,也更添魅力。
“娘子……”五郎话到嘴边,略有哽咽。
明夷笑了笑,眼有泪光:“辛苦你们了,这一阵,应当很困难吧”
“我们没事,花馆主让我跟着给武馆办些杂务,足够营生。葵娘在店铺守着,七郎送货。余下的原料我们也都做出来了,不过存货确实不多了。我们没敢去找你,怕你最近心烦,我们却无法解忧。”辛五郎说得轻描淡写,但明夷猜得出他们近日的惨淡。
明夷立好,端端正正给辛五郎九十度鞠躬:“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信我,跟着我。我只忧心自己性命,将你们弃之不顾。这段时间,辛苦你们。”
辛五郎连忙过去相扶:“娘子言重了。若非娘子出手相助,我们三个都还在青楼男风馆,浑浑噩噩。即便不愁衣食,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徒留躯壳。如今娘子遇挫折,我们能与娘子共患难,虽无珍馐,却觉甘甜。只望娘子能重新振作,若有用得上我们三人的,愿肝脑涂地。”
明夷内心澎湃不已。幸而还有他们,还有十东、绫罗、殷妈妈,让她觉得这世上除了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还有值得留恋的温暖。为了他们,她也必须活出个人样,把属于自己的拿回来,给这些可爱的人们,一片天。
明夷踮起脚拍了拍五郎的肩膀:“放心,我回来了。拾靥坊,我打算重新开起来。百年的招牌,不能说散就散。即便没有新品,也要把最招牌的胭脂和水粉做下去。”
五郎笑道:“这个我倒是能做到。以往我不送货的时候,一直跟着连山学,基本的胭脂水粉还是可以做到成。”
明夷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兴奋道:“你会做了”
五郎点头:“虽不是很熟练,但基本的工序,我记得清清楚楚,也曾试过两次,如果娘子相信我,给我些时间,相信不会辱没拾靥坊的牌子。”
 
第七百一十四章 四使
锦衣挽唐酩酊行第七百一十四章四使?明夷把未来的打算告诉了葵娘与七郎。
拾靥坊的胭脂要做,但因为没有了连山,必定会影响新品的研制,目前只能售卖经典的产品。更重要的一点,桃七帮的蜀锦也要做,这会是最重要的一桩生意。
拾靥坊二楼原本是打算做胭脂水粉与护肤的体验区,如今有了承未阁,这一块就没有必要了。明夷想把二楼改为陶氏蜀锦的展示区,预约参观。
五郎负责生产,葵娘负责店铺,明夷会让十东白天也过来帮忙,自己没有那么娇气,不用十东贴身照顾。七郎则负责送货,和往常一样,如果生意多了,再从花子贤那儿借调一二长得好看,做事玲珑的少年,不是难事。
葵娘认真听着明夷所说,若有所思:“我们如果只是帮陶氏蜀锦售卖,那会不会她们得到了客人,有一天再把蜀锦庄开起来,踢开我们”
明夷摸了摸葵娘的脑袋:“葵娘在店铺里一段时间,果然有长进,熟悉了坐商之道,且懂得居安思危。”
葵娘笑得眼睛弯弯,可爱如同当初少女时:“明夷姐姐莫夸我太多,我会骄傲。”
七郎在旁边宠溺地看着,摇头道:“是啊,娘子一回来,葵娘又像孩子一样了。”
明夷笑着说道:“我真希望,你永远都像个孩子,无忧无虑。外面这些风雨,我能为你们挡了,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葵娘使劲摇头:“不要,我要为姐姐挡风遮雨。姐姐,太不容易了。”
明夷眼睛有些酸:“哈哈,别想了,前头或许并无风雨,只有艳阳天。蜀锦的事,我会有办法,你们这两天早些回去,帮着七郎把工坊收拾起来,要重新开张了。过两日还有春善席,我与谦平也捐了百席,权当作我们的大婚之礼,到时你们都来,算是我娘家人。”
葵娘边落泪边笑:“十东说你和伍大人很好,我还一直担心,现在看姐姐这模样,他应当待你极好的。我记得他总是冷冰冰的,眼神让人害怕,还怕你受了委屈。”
明夷想起初见伍谦平,他给人的感觉确实冰冷可怕,端着官威,那双眼里全是阴骘之气,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抵不住那容颜俊美,让她这个隐藏的颜控心跳不止。
但现在的他,那双眼里常常都是挑逗和戏谑,每次盯着瞧她,总会让她浑身发烫,预感要来一场暴风雨。哪来的冰冷,都是对旁人,哪来的官威,只有没羞没臊,连深沉的心机,在她面前,都化成了说不完的小骚话。
想到此,她脸上笑意便屏不住,看得葵娘莫名其妙。
葵娘不解道:“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七郎搂过她肩膀:“傻丫头,娘子想起她夫君,觉得开心罢了。看来真是十分恩爱。”
明夷不好意思,咳了一声:“你二人好好恩爱才是,才对得起我做这个大媒。”
七郎笑道:“娘子放心,我定对葵娘如珠如宝,天地可鉴。”
明夷看着他二人对视一眼,分外甜蜜,心里更是舒坦:“好了,我先回府,不在这儿讨嫌。”
葵娘拉住她:“姐姐说的哪儿话,你在这儿多留会儿,我求之不得。”
明夷揉了揉她头发:“过两日还会见到,来日方长。”
葵娘似想到什么:“姐姐说春善席当作婚礼,我记得姐姐还有一套婚服在新宅中,极为华美。若需要,我去替姐姐要回来。”
明夷摇了摇头:“我不想瞧见那身衣裳。随意穿一身绿衫就好,谦平身为侍郎,这趟又是娶平妻,并非正室。若是用度华丽,反而落人话柄。”
葵娘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好,姐姐说的一定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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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儿女
与丽竞门的人接上了头,明夷的一桩心事也算落地了。该来的总会来,在明处总比暗处好。凌占筠这个组织过于神秘,如果再不出现接头人,明夷会觉得随时有人在偷偷看着自己。
经过容异坊时候,明夷也看了一眼,甚为欣慰。上回那场景已经全然不见,熟悉的掌柜、跑堂和迎客的胡姬都回来了。老客们纷纷排队,希望第一时间能尝到熟悉的味道。掌柜的不厌其烦解释,容异坊要筹办春善席,事务繁忙,今日只能招待三十席……尽管如此,还有不甘的客人在门口转悠着,想看能不能有人出来。
明夷看这股子热闹劲儿,自己也没必要去添乱了。跨上马,往伍府去,嗯,如今也是她的家了。
到伍府,解下背囊,入了门,径直往后院去。这点让她也有些心烦,每次进出,要经过前院主宅,虽然是绕道一边,但总还是能看到,心里会异度。而后想,魏守言见着她,恐怕更是心塞,彼此都扰了安宁。
回到无猜楼,十东在打扫庭除,见她来,乐滋滋跑来,接过手里的背囊,问道浓重的药味:“娘子,你去看大夫了怎么不让我陪着没事吧”
明夷笑了笑:“没事,只是寻常补药。来,拿进来,我教你怎么熬。”
这男女一同补的一份,明夷嘱咐十东给炖到了羊肉羹里,恰好能盖住一部分羊膻味,味道越发鲜甜。
伍谦平回来,立马被这味道吸引住了,直奔闲在厅里趁还有些天光看书的明夷:“今日莫不是明夷亲自洗手作羹汤味道好香啊。”
十东将一大碗羊肉羹端了出来,忍住笑:“这是娘子特意找大夫开的方子……”
明夷狠狠瞪了一眼:“就你嘴快!”
十东吐了吐舌头,放下碗勺,赶紧溜了。
伍谦平饶有兴致斜着眼瞧她:“夫人这是准备给我下什么汤”
“哪来的汤,你要是怕我毒害你,不喝便是了。”明夷瞟了他一眼,给他盛了一碗,却不递给他,放在一边,自己盛了一碗,端嘴边轻轻吹着。
伍谦平赶紧把碗挪到面前,嬉笑道:“夫人让我喝的,便是鸩毒,我也甘之若饴。”
说罢,他喝一大口,烫得直咧嘴,还是啧啧道:“味道果真不错,将肉香味完全带了出来。”
明夷皱了皱眉:“别烫着,悠着点。”说罢,自己喝了口,果真与未加草药的口味截然不同,温和许多,还有奇异的香气。
伍谦平喝了两碗,又笑眯眯劝明夷继续喝。明夷喝得身上有些燥热,脸上发烫,看他时候,觉得人都有点儿重影,像氤氲着水汽,格外好看。
“喝不下了,你为什么老逼着我喝难不成真让我以身试毒”明夷嘟着嘴,问道。
伍谦平兴致勃勃看着她,似乎觉得十分有趣:“这里头用的药,我认得几味,都是滋阴壮阳的材料,想来夫人是担心我的身体。我倒觉得,夫人更需要,省得日日痛呼受不住。”
明夷被他说得无地自容,没料到他对这些药材也认得不少,如今被他将军,显得自己索求无度一般,一时气结:“我哪有那意思!只是怕我年岁有些大,不太容易生养。”
伍谦平手中的勺子落到碗里,一声脆响,双手拉住了明夷的手:“你是真的很想为我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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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术士
明夷又晏起了,躺榻上一阵发懵,对了,这几日再努力,也是白白浪费啊,该怎么跟伍谦平解释,合理利用安全期和受孕期呢可现在看他那架势,即便相信,也死不肯承认的。还总说自己忍了多年,呸!明夷想,又不是为我忍的。何况,跟魏守言那事,始终扎在她心里。
有些东西,不能深想,目前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如放下,何必自寻烦恼。
收拾起身,预备去试试十东准备的春善席穿着的衣裳,虽不能过于华丽,也不能丢了伍谦平的脸,总要庄重典雅一些。
正要出门,听得门口有些异动,吓得明夷往后退了两步,惊呼:“谁”
外头没有声响,明夷小心翼翼从窗户的底下缝隙往外瞧,并无人影。
明夷松了口气,打开门,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明夷差别呼叫出声,定神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见的成言,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该说什么。赶紧关上门,往外看了看,怕被伍府的虾仁见到。
成言站得笔直:“师娘放心,我从顶上下来的,没人见到。哦,我是不是该改口了。”
明夷看了他一眼,他神色严肃,还有几分不忿的样子,大概是打听到自己跟了伍谦平,为他的师父觉得委屈。
明夷请他坐下:“是,该改口了,叫我明娘子或伍夫人都可以。”
成言的眉头皱得很紧,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我觉得师……明娘子并非贪慕虚荣之人,当初你与我师父感情那么好,怎么就到了今天这地步。”
明夷心平气和,问道:“你见过你师父了吗”
成言摇头:“我回来先去了承未阁,碰到殷妈妈,她说现在出了许多变故,让我去伍侍郎找你,但不要惊动旁人。”
明夷知道殷妈妈的用意,现在明夷势单力孤,如果成言回了长安,能为她所用,也绝对是一员虎将。但成言毕竟是时之初的人,她并没有存此把握。
明夷苦笑道:“我与他回不了头了。我等他回来娶我,他爽了约,他的孩儿胎死我腹中,他却深信那是别人的孩子。我解释不了,他也不会再信我。不至于反目为仇,只是形同陌路,已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成言低头想了很久,终于说出一句:“我相信明娘子所说。如果师父不信,或许他受了蒙蔽,但不能信任自己的爱人,分开也是必然。”
明夷惊讶得看着成言,短短数月,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内敛起来。他这番话,也戳到了明夷的心口,是啊,旁人都知道,爱一个人必须要信任,时之初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明夷问道:“邢卿呢他与你一同回来的吗”
成言点了点头:“我们找了个住处,他不便于出来露面。我想着和娘子知会一声,也好互相照应。”
“你们这段时日,过得怎样”明夷想起邢卿走的时候说的话,“他真的是修道去了”
成言叹了口气:“是,他原本便遍读黄老经典,加上他魏家的琴控技内功源自于道家内丹术,精进远速于常人。我陪他遍访高师,习外丹火炼法,他一点即通,觉得时候到了,便让我陪他回长安。”
明夷觉得邢卿学道绝非为了修身,他从未放下过家族之仇。他走时,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仇人是朝中的阉党,明夷以为他知难而退,但现在看来,他是找到了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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