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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琵琶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败笔苏半城

    “因为风动了。”

    “你如果不去看它,就不会知道它在动,幡动不仅因为起风了,也因为你心动。现在,你再去看那边,看到了什么”病秀才手指着远方,问道。

    “还是山,还是雪。”

    “谁的山,谁的雪”

    “我们的山,我们的雪。”

    “他们呢”

    “人,和我们一样的人,垂死挣扎的人。”

    “现在,你懂了吗”

    “不懂。”

    “那么,你只能以后多想一想,现在,你已没有时间去想,因为,起风了,你也不会再想要问我。”

    果然,寒风突然刮得凛冽起来,孟婆已跑到后侧抱住了杏花,煮茶的火炉中,火焰呼呼而响,那一面幡,疯狂挣扎着,几欲脱杆而去。

    起风了,狂风夹着雪花,夹着马蹄,夹着剑光。

    剑,两柄剑,一柄雪白、迅疾、优雅,阮雪生的剑。一柄修长、慢吞吞的,如同虐鼠的毒蛇,孟冲的剑。从风雪中来,从马背上刺出,两条毒蛇,从人群中冲出,朝阮红梅的喉咙吐出了信子。

    然后,人群四散,看来,命对于他们来说,又变得重要了。

    葛鹰已经动了,他看见阮雪生的第一眼,刀就已经有了心跳,眼睛也有了色彩,两只眼睛,两团火焰,直欲焚天的熊熊怒火,绽放出仇恨的花朵,又明亮,又鲜艳。

    他的刀,是右手单执拖地而去的,划出一地火星子,也许是因为刀太重,所以他的人,要比刀更快半步,两条腿就像强风下的风车一般,人和刀一起,就变成了一头原野上狂奔的雄狮。

    狂狮和银蛇缠斗在一起的时候,阮红梅也动了,尽管孟冲的剑来得很慢,但是,墨麟已嗅到了致命的危险,已能感受到喉咙上的喉结正在跳动着的不安,所以,墨麟只好主动迎锋而上。

    但病秀才和浪子飞却不能动,也不想动,他们,毕竟已是二十多年的生死之交,可惜,他们现在一个人要还阮雪生的债,另一个人,要还苏逐浪的债,怎么办呢当然是两兄弟坐在一起,喝着大碗茶,笑谈他们的大哥“老驴”曾经踏雪寻梅时遇到的趣事糗事。

    雪落惊风不愧是天下一流的剑法,柔中带刚,动静结合,对上刚烈的雄狮,游刃有余。葛鹰的刀已经比以前要霸道猛烈许多,但是,他现在心中充满了仇恨,每一刀都使出全身的劲儿,不留余力,刀刀直取阮雪生的头、喉、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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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下雨了
    黑云压天天欲折,风,吹得更猛烈,雪,飘飘洒洒。

    喊话的是浪子飞,他还是端着茶碗,但人已站了起来。

    “欠你的债,我已还了,可是现在,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有多管闲事的老毛病,这两个人,你们不能杀,也带不走!”他的语气已变得冷了下来。

    孟冲止住了剑势,转过身来,盯着走出来的浪子飞冷冷开口:“难道你想试试我的剑”

    “你的剑,用不着我二哥去试,我这本书就够了。”病秀才也走了出来。

    “那你得先试试我的剑!”

    阮雪生把阮红梅放下,剑也已出鞘,剑出鞘的时候,口哨声也响了起来,口哨声一响,风雪就翻滚起来,从四面八方而来,青蛇帮、雷云堡、风火寨、点苍派、漠北的金刀门、江南的紫衣楼、关中的铁马会......武林中有名头的大侠、恶人,没名头的阿猫阿狗,瞬间就把病秀才和浪子飞重重围住。

    “武林盟主果然大手笔,可惜,就凭这些货色,还不足以抓住我浪子飞!”

    浪子飞慢吞吞地把茶碗递到唇边,饮下一口茶后,才说出这句话。

    “那么。现在呢!”

    孟冲又吹了一声口哨,然后,马蹄声就响了起来,骑兵,清一色的高马弯刀银盔,步兵,清一色的红甲长枪,把众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弓箭手,准备!”

    从外驰来一匹纯黑的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虬髯魁梧的蒙将,从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瞥着被围住的一干人等。他的口令一发出,步兵中分出一队人来,齐刷刷地弯弓搭箭,

    弓,勾成月牙弯,弦,绷成美人唇,箭,凝成腊月霜。瞄准了被围住的姑苏二客,只待号令一出,月牙儿就要放出光芒,美人唇就要吐出幽兰吻,腊月霜就要化成凛风刺。

    “拜见木华将军!”孟冲跑了过去,单膝在跪黑马前。“你,做得很好,我爷爷答应给你的赏赐,一样也不会少。”马上的虬髯将军语气冷淡,看孟冲的眼神,如同看一条等着要骨头的土狗。

    他的话一说完,土狗的眼睛就放出了狂热的光芒,它,好像已嗅到了骨头的香味。

    浪子飞的脸色变了,病秀才的脸色也变了,但他们不是害怕,而是愤怒,怒发冲冠凭栏处那样的愤怒,大元叫木华的将军,除了木华黎的家人还有谁!

    木华黎,是鞑子们的大英雄,却是浪子飞他们的大仇人,他有多少战功,刀下就有多少汉人的鲜血和亡魂!

    阮雪生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困惑不解,所以他现在转过头去,想要问孟冲。

    “你不用问我,因为我不仅喜欢富,我还喜欢贵,荣华富贵,缺一样都不行,帮木华将军做了这一件事,然后再献上英宗宝藏,马上就可以得到我要的荣华富贵。现在,你只需要作出选择,一是和他们死在一起,二是把你手中的三块温玉和清秋曲交出来,同我一起荣华富贵。”

    孟冲并没有给阮雪生问他的机会。

    “消息是你放的”但阮雪生还是开了口,毕竟,嘴巴长是他自己的,谁也管不住。

    “没错。如果我不放出消息,你也不会急着要找最后一块温玉,更不会急着跟我来抓这个野种。”孟冲指着地上的阮红梅。

    “哈哈哈,荣华富贵,这就是你要的荣华富贵么大哥,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八人结拜时,发过的誓吗”阮雪生长得本来很和蔼,但他一笑,整张脸就变得狰狞起来。



第四十三章 一颗人头一口酒
    苏逐浪的马儿停下的时候,阮梅红飞身下马的时候,雨落的时候。

    铃儿响叮当,一头黑驴,驴背上倒睡着一个老道士,也从雨雪中来。

    杀!

    金甲耀在风雪中,剑影如游龙,苏逐浪以剑引人,刺破片片飘雪,点点雨滴,杀到元兵中去,瞬时,数十把弯刀齐刷刷地从马背上向劈下,又有数十骑围上来,里三圈外三圈,把他围得结结实实。

    马鸣,风潇,雨斜。

    琵琶声起随雨落,红衣身影在元兵中飞梭,似蝴蝶穿花,一声琵琶,一颗人头落地,直跃到茶栈门槛,一拂红衣,甩开额前脸上的雨珠,斜身而坐,竖抱琵琶。葱指扣住银弦,眸凝霜,指如流星,玉掌从琵琶簧板面拂扫而过,指尖抖作疾风。

    当!啷!当啷啷!急扫变作沉弹,调起《将军令》。

    朱唇轻启,音含杀意。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瞬间,近前的元兵只觉头晕目眩,血气翻涌不能自控,跌落马背,东倒西歪。

    黑驴停在原地,但老道的人影已从风雪中落到元兵前,他没有武器,只有一个酒葫芦,但他自己就是武器,一颗人头一口酒,顷刻间,便杀到苏逐浪身前。

    两个人,背靠背,不约而同地仰天大笑起来。

    “苏兄,酒。”

    老道把自己的酒葫芦往后抛过头顶,苏逐浪一把接住,猛灌一口,脸色却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张口道:“你这葫芦,怎么变成烈酒了”

    “哈哈哈,屠狗自然饮烈酒!”

    老道士现在哪里还有本分仙风道骨,倒更像一尊浴血修罗,手上、臂上,尽是血迹,敌人的献血。

    “好一句屠狗饮烈酒,快哉!”

    苏逐浪狂笑一声,又猛灌一口葫芦酒,将酒葫芦抛回来。

    元兵哪里有心思听他俩废话,又围上一圈,苏逐浪的剑已变成血剑,金甲变血甲,四周尽是尸体、头颅、马腿,老道也不遑多让,两人只杀得元兵脚抖手颤马泣,懦懦不敢再近前来,只密密麻麻地围成一圈又一圈。

    地上血流成河,断肢残腿如棋布。

    “哈哈哈,土鸡瓦狗,无胆狗熊耳!”

    两人这下干脆原地坐了下来,你一口,我一口,狂笑着喝起了酒,病秀才也杀到了二人跟前,于是,坐着喝酒的就变成了三个人。

    倒是浪子飞和那木华将军杀得难分难解,浪子飞轻功了得,但那木华将军的枪法怪绝,刺时如星芒,奇快无比,挑时似蛇起,又迅又准,扫时像石落,势大力沉。浪子飞只能靠轻功与他周旋,不敢近身打。那木华将军枪法虽了得,轻功却逊色许多,两人一时难分伯仲。

    再说阮雪生和孟冲,快剑对上快剑,就要看谁比谁更快,只是两人的内功本就半斤八两,又历来狼狈为奸,互相知根知底,你刺我挡,你退我斩,剑去剑来,也是谁也吃不到谁的好处。

    “二弟,何必执迷不悟,你看看那边,木华将军的马兵何止千百,你再和我苦苦做对,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同他们一起,被弯刀剁成肉泥!”孟冲和阮雪生又对上一剑后,退身开口道。

    “哈哈哈,孟冲,无需多言!我阮雪生是不择手段,是六亲不认,可是,我知道,我



第四十四章 弄潮儿谣
    “师兄,放开他!”

    苏逐浪的眼睛里尽是火焰,握剑的手,又紧上了几分,仅此而已,他可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他一动,以南山放鹤的狠辣,自己的儿子马上就会成为刀下亡魂。

    “师父,求求你放了他。”

    犹抱琵琶的阮梅红,脸上全是乞求之色。

    “师兄师父哈,小师弟啊小师弟,你有多久没这样叫过我了二十多年了吧,你不是自诩道义么,不是要和我恩断义绝么怎么,又认我这个师兄了呸!”

    南山放鹤恶狠狠地将一口唾沫吐出,正好吐到苏逐浪的盔甲上。

    “还有你,狼心狗肺的贱人,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在梅林里挖棺救了你竟然用一本假曲谱来糊弄我,妄想瞒天过海!”

    南山放鹤从怀里掏出一本曲谱,摔到阮梅红的脸上。

    苏逐浪和阮梅红只能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南山放鹤辱骂。

    “师父,我求求你放了他,要杀要剐,你尽管冲我来,二十年来,我没有尽过哪怕是一天做娘的责任,我对不起他,求求你了,师父,只要你放了他,解药我也不要了,真正的曲谱我立马给你。”

    阮梅红跪了下去,泪如雨下,珠胜雪落。

    “老猪狗,你杀了我吧,快动手!我不需要她的怜悯,更不需要她为我求情!我没有这样的娘!杀了我,来呀,老猪狗!”

    阮红梅拼命挣扎着,可惜,被南山放鹤踩着脸脖,话从喉咙出来时,带着血水,喷在南山放鹤的裤腿上,声音已经沙哑。

    然后,南山放鹤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阮红梅的沙哑就只能变成‘唔唔’闷响。

    南山放鹤笑得更猖狂了,笑声一止,又眯起眼来对阮梅红说:“精彩,精彩至极,好一出母子大戏。你不是弹得一手好琵琶么,来,给为师弹一曲,嗯,就弹那个‘后庭花’,来!”

    琵琶声未起,苏逐浪的话音先起了。

    “师兄,放了红梅,给我解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苏逐浪从怀里掏出了他的那支黑竹箫,又从阮梅红手里拿过那把梨木银弦琵琶。

    “可以!”

    南山放鹤一说完这两个字,手指翻动,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二话不说,直接弹进阮红梅嘴里,又朝阮红梅的胸口点出两指,老鹰抓小鸡般,一把将阮红梅提起,重重一脚,踢到苏逐浪身前,阮红梅经这几下,已昏死了过去。

    苏逐浪二话不说,抱住阮红梅的身子,手指朝阮红梅的颈、背迅速点出三指,然后抓起阮红梅手腕把脉一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给他吃了噬脉丹”

    话出口时,浓浓的杀气也从苏逐浪的身上翻腾而起。

    “没错,要不然,我怎么保证你会真的把东西给我,毕竟,小师弟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还有,你得吞下它!”

    南山放鹤挥手射来一枚通体血红的丹药和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一脸得意之色。

    苏逐浪接过丹药和玉瓶,将玉瓶递给阮梅红,再也没说什么,吞下丹药,手起掌落,一掌劈在琵琶上,琵琶应声四分五裂,掉出一本巴掌大小的旧书,被苏逐浪一把抓住。

    这,就是真正的清秋曲!

    清秋曲连同竹箫,从苏逐浪的手上弹飞而出,飞到南山放鹤身前,被南山放鹤探手接去。

    南山放鹤双眼放光,把曲谱和玉箫放入怀中,转头沉声对木华说了一句“撤!”,又朝孟冲命令道:“取温玉!”,自己纵上马背,两腿一拍,驰了出去。

    孟冲从近乎断气的阮雪生怀中掏出三块玉玦,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四块一模一样的玉玦,走到木华身前,恭恭敬敬地把玉玦递上。

    “撤!”

    木华、孟冲各自翻上马背,一声令下,马蹄声响,元兵们退了出去,只是,来时兵雄马壮,现在已变成三三两两,稀松散乱,全都不再回头看身后一眼,只顾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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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鹰吹雪
    葛鹰的刀,离阮雪生的额头还有半指距离时,就停住了。

    并不是因为阮雪生在宝刀临头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淡定,也不是因为风停雨歇,更不是因为阮雪生的一头华发,而是因为他发现他这柄原本又沉又重的阔刀,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轻盈,变得苍白,变得疲软。

    刀口也不再闪着寒光,它,好像就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来呀,狗杂碎,来,一刀劈下来,为你那便宜父亲报仇啊!怎么,举不动刀了么哈哈,龙生龙,凤生凤,乌龟王八滚下怂包蛋,你就是那怂包蛋!”

    阮雪生却猖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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