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琵琶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败笔苏半城
老乞丐气喘吁吁,已成了困兽之斗,强弩之末,挡过刀十一的第一波劈砍后,心知自己不是这十一人合力之敌,失了战意,一边躲闪来刀,一边找寻逃脱之法。
不免有些晃神,就在这里,刀一抓住了他的空挡,短刀虚晃着朝他的头顶劈下,老乞丐见这一刀来得凶猛,不敢掉以轻心,急忙将右手的破刀回旋反刃朝上去挡。
噹,刀刀相接,破刀御住了砍下的短刀,老乞丐只觉虎口发麻,破刀欲要脱手而掉。同时,腹间吃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身子往后倒了去,抵到屋墙,瘫跌在墙根前。
却是已被刀一结结实实地踢上了一脚,打虎趁虚,刀十一看到老乞丐吃踢没了战力,刹时同刀同进,亦步亦劈,十一把刀同时顺墙向下而斩。
眼看着这十一把刀就要劈到老乞丐的头顶,将老乞丐砍得个脑浆炸裂,命下黄泉。
突然,两柄短匕,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刺穿门布而来,直射刀十一的喉咙。
刀十一耳听风响,见得迅疾的两柄短匕首冲面而来,不敢小觑,只好舍了老道,纷纷将砍到半道的短刀抽回,结成刀盾,去挡匕首。
“叮!叮!”,匕首打在刀盾上,来势顿消,力尽而落,掉到了地上,一左一右,锋芒闪闪,匕身上刻着两弯黑月图案。
刀一一眼扫过掉在地上的两把匕首,突然眉头顿皱,侧头瞥过墙角气息奄奄的老乞丐,嘴上呼喝一声:“走!有人劫点子,先去办正事。”十一个人齐刷刷地翻窗而出。
待刀十一走后,四下瞬间变得静无声息,直过了好一会儿,门布被掀开,小乞丐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嘴里结结巴巴地直唤“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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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白茶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严寒再怎么糟糕,咬紧牙关去熬,春,终归会到来。
余寒尚未消尽,新年即将到来,明天就是除夕夜。
初九和婉儿起了个大早,背着两个竹箩筐就出了门,因为昨晚阿爹阿妈已经交代了他们,今天去山下的宁西镇采购年货。
朝阳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晨雾加上融雪,使得山路有些潮湿,婉儿走得显然很吃力,脸上红扑扑的霞云,和旭日暖阳相映成趣。
气喘吁吁地朝前面的初九喊:“阿哥,慢些儿,莫走这么急,我都跟不上你啦。”
走在前头的初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累得直喘气的婉儿,顿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待婉儿走到跟前,“拿来”,初九伸出手指着婉儿背着的竹筐,里面装了一些皮子和腌肉。
婉儿也不矫情,解下竹筐,笑嘻嘻地递给初九,嘴里说讨巧的话:“就知道阿哥对我最好了。”
“走吧,迟了恐怕赶不上早市,卖不出好价钱。”初九接过竹筐,抱到左胸前,摇头苦笑,当先迈动了步子。
婉儿没了竹筐,走得轻松多了,蹦蹦跳跳地跟在初九身后,也不怕路滑跌倒。
“阿哥,你能跟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么,江湖真有传闻中那么好玩吗”婉儿看着自己阿哥拿着两个箩筐赶路,依旧走得不急不喘,顿时对初九崇拜和好奇起来,忍不住问出了口。
本来在专心赶路的初九,听到婉儿这么一问,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满脸黑云,额角青筋暴突,瞪着婉儿。
“我没有过去,江湖也并不好玩,远比不上这里的狩猎、劈柴有趣,以后,不要再问这些问题。”一字一顿,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语气沉重无比。
“呜呜呜,臭阿哥,凶哪样凶,死初九,呜呜”,婉儿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一瞬间被吓得又怕又气,心里头又是委屈,又是恐惧,顿时,原地蹲下就哭出了眼泪。
初九看到婉儿被自己吓哭了,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况且这还是自己的妹妹,心里一软,寻思着该怎么去安慰婉儿。
“婉儿”,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婉儿哪里肯理睬他,依旧一个劲儿蹲在那里哭,看也不看他一眼。
“婉儿,是阿哥不对,阿哥跟你道歉,别哭了好不好”初九放下竹筐,也蹲了下来,语气温柔地说道。
谁知,婉儿竟转过了身,背对他,还是呜呜地哭着,初九这下可没辙了。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恰好瞥到婉儿发尖的雾珠,被阳光耀得晶莹闪亮,他知婉儿素来喜欢茶花,瞬间计上心头,故作惊讶的大叹一声:“哎呀,好漂亮的白茶花儿!”
婉儿听得他这一声“白茶花”,不禁停住了哭声,抬起头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初九一脸笑意,都是明白过来,天寒地冻的,哪里会有什么白茶花,准又是臭阿哥在哄骗她!
瞬间就不乐意了,“臭阿哥,死阿哥,大骗子”地嘟囔着。
初九哈哈一笑,舔着厚脸近前,语气既真挚又诚恳地说道:“真的,有一朵漂亮的白茶花,我可没骗你。”
“真的在哪里”婉儿心里虽不太相信,奈何初九说得诚恳,不由得也信了几分。
“你看,在这里,这朵白茶花刚刚淋了雨水,现在被阳光一照,漂亮极了。”初九指着婉儿笑道。
婉儿见初九指着自己,明白过来,原来阿哥说得白茶花就是自己,虽然有些取笑的味道,终归还是在夸自己漂亮,脸上刹那间爬上了两抹红霞,气也消了大半,嘴上却依旧不饶。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等会儿到了镇上,你必须带我去看社戏。”
小祖宗下了坡,初九哪里敢不让道,嘴上立马一个劲儿地应着“是是是”。
小插曲结束,两人又重新赶起了路,婉儿的脾气就跟夏天的雨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路上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缠问初九,但她也明白,关于过去,是初九的逆鳞,所以她尽管问东问西,也都绕开了这一点。
转眼,就到了宁西镇。宁西镇虽是个小镇,但是,年关在眉前,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购置办年货,初九和婉儿刚一进镇就感了热闹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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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长街摔酒、刀山火海
“阿哥”,婉儿突然转过脸来,眨巴着大眼睛,甜甜地叫初九。初九见此哪里还不明白,婉儿这是想要去逛集市,初九看着摆在竹筐上那还没有卖出去的最后一张皮子,心想,反正兜中的钱也已足够采买年货,姑且收了皮子吧,顺道满足一下婉儿逛集市的心愿,当下收拾皮子,装入竹筐中,两人背起箩筐,向镇街走了去。
宁远镇虽然是个小镇,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沿街两侧,尽是摊铺,卖山货的、卖小吃的、摆字联的,吆喝着各种小玩器件的,茶,柴、米、油、盐、酱、醋,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琳琅满目。刀、斧、犁头、锄、耙,具摆陈列。
婉儿玩心正浓,背着竹筐,拉着初九,东瞧一下,西喵一眼,不亦乐乎,不多时,该买的物品也已买齐了了,两人开始闲逛起来。
逛过街心,没了方才的那些儿摊铺,街道两侧却是长长的两排桌宴,桌子一张紧挨着一桌,凳是长条凳,桌是四方桌,凳上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嫣红的衣,深蓝的长褂,紫金的短褂,花花绿绿,恰如百芳争艳。
“阿哥,你可晓得,这就是阿爹阿妈每次吃饭时,所津津乐道的‘长街宴’哩。”婉儿看着初九暗暗称奇的表情,嗤嗤直笑。
然后蹦蹦跳跳地拉着初九继续往前奔,沿着长街宴跑到街尾。
街尾却是一座戏台,台前站满了人,喧喧嚷嚷,将戏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唯独中间空出了三四米的圆地,是个摊子,酒摊子,摊子四周摆满了酒碗和酒坛,把摊子围城了个圆。
“阿哥快来,那是‘摔酒赛’,社戏还有一会儿才会开场,我们挤进去看看酒赛吧。”婉儿拉着初九衣襟,仗着身子轻小,当先钻进了人缝中去,初九暗使半分没劲,轻松挤开了人群,跟着婉儿钻到了摊前。
酒摊已站了五六个精壮汉子,赤着上身,个个膀大腰圆。
婉儿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向初九介绍起来:“摔酒赛是我们壮家儿女的除夕传统,听阿爹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打败年兽,我们壮家人的先祖们从族人里挑选出了一批年轻的勇士,出征之前,为了鼓舞勇士们,族人纷纷拿出了自家最好的酒来想送。
勇士们一碗接着一碗,一坛喝完接着开另一坛,喝到兴头时,想着即将离开自己的父母妻儿,想着即将面对可怕的年兽,不免心头悲壮,喝干碗中酒时,将手中碗怒摔脚前。后来,勇士们与年兽同归于尽,一去不复返,族人们为了纪念那些勇士,每逢年关,就举办摔酒赛,这一传统也就流传了下来。”
初九听完,不由得心潮澎湃,走至摊,摆摊的老阿公见得初九的身形有些消瘦,不免一脸质疑,开口而询:“伙子,喝得不这个酒恶得很哩!”(方言:年轻人,能喝吗这酒,可是很烈的酒哦。)
初九虽听不太懂老阿公的土话,却也明白了话里质疑的意思,顿时胆气横生,拍着胸口直言:“不怕,再如何,无非也是酒,别人喝得,我自然也喝得!”
老阿公听言一脸笑意,摇了摇头,指着摊前酒坛酒碗,笑道:“着阳尼伙子,烧烫尼血,落地尼犊子不怕虎,那种就开始了嘛。”(方言:被太阳烤过的年轻人,一腔热血,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么就开始吧。)
他的话音一定,摊前其他五个精壮汉子纷纷抱起酒坛,把酒碗灌满,端起酒碗就往喉咙里灌,满满的一碗酒只用一口气便饮干,喝完,举起手中碗,朝空地上狠狠一摔,“噼里啪啦”,酒碗被摔得四分五裂,汉子们立马又倒酒喝酒,如同喝第一碗时,一模一样。
初九这下明白了,这酒赛不仅是比酒量,还比气,比速。有样学样,初九抱坛倒酒,端起也是仰头猛灌。
方才见汉子们喝得轻松,酒一入喉,初九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这酒,不仅烧喉燃腹,而且还冲鼻灼脑,只一碗下肚,初九就已有些吃不消,只觉喉涨脑旋,两眼直冒金星,晃了晃脑袋,勉强将手中酒碗怒摔于地。
初九这下明白了,自己不是这几个汉子的对手,心中又怕喝多误事,一脸歉意地朝阿公抱拳,退出了赛列,脸色熏红地站回婉儿身旁。
那几个汉子却依旧继续,喝酒,摔碗,好不壮烈!直喝到第十碗,有两个汉子先败下了阵,到第十二碗时,又败下一人,摊前仅剩的最后两个汉子,同饮同摔,谁也不输谁半分,围观的人群叫好连连,掌声雷动,初九和婉儿也不禁拍手叫好。
直到第十八碗饮下,最左侧的汉子身子一个踉跄,醉倒了下去,右边的汉子见此,哈哈大笑,拍开酒坛的封泥,抱起酒坛,仰头咕噜咕噜一顿猛灌,竟然一口气干了一坛,喝完摔坛,哈哈狂笑,扒开人群,大刺刺地走了出去,竟无半分醉态!果真海量!果真奇人也!
“我宣布,今年酒赛的帝鞍是大王村的奕柱!”阿公一宣布完,四周顿时一片掌声、叫好声。(‘帝鞍’壮族‘第一’的意思,‘奕’:壮族称未婚小伙子为‘奕’,称未婚女子为‘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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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将军
初九和婉儿挤出人群,走上回家路,此时,天已傍晚。
而此刻的滇城,西楼顶层,黄昏近晚,楼栏处,俯靠着一个人,正在看那奄奄落日,残阳如血处,正是猎户村。
斜辉射到朱漆楼柱上,反出一抹金光,映在那人的眸侧,这人被夕阳耀住了眼,低叹一声“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
转过身来,背对夕阳而坐,原来正是那救过阮红梅的吹箫客!他的眸子,还是那样的沧桑和忧郁,奇怪的是,他此刻并没有戴着那顶破破烂烂的斗笠,就连那一管竹箫也已不见,他的腰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炳长剑。
他身前的矮桌上,是一方棋盘,盖着棋布。
只见棋布上,九道直线和十道横线交叉纵横,构成九十个交叉点,两条线粗线,一黑一红,构成长格,恰似护城河,左右各书“楚河”、“汉界”,将棋布划分两边,一边红格,另一边黑格。
吹箫客看着棋盘,似乎想起了什么,暗暗失神,突然,“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楼阶口奔上来两个少女,穿白衣,怀中抱着两个玉盒,跑上前来,一言不发,只顾着打开玉盒取物。
原来,一个玉盒中装的是棋子,一个少女一边取出棋子,一边往棋布上摆棋,另一个玉盒中装的却是茶具茶壶,另外那个少女开盒取壶,摆具倒茶。
不多一会儿,两个少女退去,吹箫客定睛往棋盘上一看,只见上面已布满了棋子。最上沿,两边至中,依次是“軍”、“马”、“象”、“士”“帅”,田格往下,两边各安一“炮”,再往下,临河一格,自左往右,置满了“兵”、“卒”。棋子亦分黑红,两边加起来,总共是三十二枚,不多也不少。
布已展平,棋已摆定,此刻茶香弥漫,白气缭绕,吹箫客的剑突然凭空发颤,碰撞着桌沿,咯咯细响。
“哈哈哈!昔年故人西辞黄鹤楼,今朝又聚滇城西,时也!命也!一别二十载,苏兄别来无恙否”楼阶口走上来一人,边走边开口,却是那先前在天山独钓寒江雪的老者,天山离此千里,却不知他是用何神通,竟又出现在了此地。
此刻的他,身穿纹鹤黑袍,长须至胸,在吹箫客的对面坐了下来。
“滚滚黄沙红尘事,滔滔白浪江湖人,有人活着,有人死去,生也好,死也罢,无非都是命运使然,这二十年,你一如往昔,又何必来问我是否别来无恙,有恙无恙,已是陌路。”吹箫客头也不抬,声音依旧沙哑。
鹤衣老者坐定,抚须一笑,又张口道:“这一盘棋,我俩整整等了二十年,如今也该分个胜负了,苏兄乃是经历过沙场洒血之人,想必对于两军对垒之事,所知甚透,先请!”
吹箫客听言,脸无表情,也不矫情,食指点棋而推,他的棋刚推定,鹤衣老者也立马着手置棋。
炮二平五,炮八平五。马二进三,马八进七。车一平二,车九进一。马八进七,车九平四。兵三进一,马二进三。马三进四,车四平七。马四进三,车四平七。马三进五,象三进五。
二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退我守,下得干脆果决,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解。
鹤衣老者突然哈哈一笑,指着棋局,对吹箫客说道:“车迟开,一车士子寒。马躁进,孤马离群遭横祸。炮轻发,贪小利而轻出则必毁,师弟,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下三步,你已凶多吉少。”
吹箫客脸面不见波澜,低声道:“未必”。
起手推“車”近河,棋局瞬间变成了中炮巡河车对屏风马的局势,白鹤老者见此,不紧不慢地往河线推进一卒,黑棋顿时变成了三“卒”守河,牢牢控住了巡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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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孤星追月
南山放鹤狂笑过后,咬指吹一响哨,不一会儿,楼栏处,飞来一只雪鹰,和上次在天山时,传书给他的那只雪鹰一模一样。
待雪鹰停在楼栏上,南山放鹤沉声朝楼下喝道:“纸笔!”,顿时,上楼脚步声急起,先前摆棋倒茶的两个白衣少女奔了上来,手中恭恭敬敬地端着一方木盘,上头放着笔墨纸砚。
两个少女来到南山放鹤身侧,一人毕恭毕敬地端盘而立,低着头,另一人竟跪地俯身,腰背弓起,整个人跪成了四脚桌台。
南山放鹤取过纸笔,将淡黄宣纸往那跪着的少女背上一铺,在纸的右上角落笔,却只写了个指头大小的“活”字,写完,撕下纸角,将“活”字卷了起来,唤来雪鹰,把纸卷插在鹰嘴上,吹起一声短哨,雪鹰听哨扑飞而去,速度奇快,不一会儿,消失在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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