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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驿·共采芙蓉】(原珍珠海岸系合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年纪大概已经超过了花甲。即使年老,鼓奴也没有免除掉**赤足,手铐脚镣的

    刑罚。老奴隶白发,无须,正是因为全身都没有着衣,再多一眼就能看到他的下

    体只留有开口,但是**和睾丸都已经荡然无存。

    被施过宫刑再加上终日**的羞辱,不知道这个曾经的男人在忍受了十年之

    后有没有习惯。鼓奴五岁的时候以神童事迹闻名娜兰城里,他年轻时代游历过中

    原学习,到娜兰后受举荐做官。等到娜兰先王的大女儿开始懂事了,他就是那

    个被王室挑选,授太师职位,教导长公读书的人。

    既然是到旧国,难免要遇见几个故人,或者这都是意料当中的事。老师和

    学生虽然是多年之后的第一见面,两边也只是沉默的彼此看过一眼,无论是否

    还有一些忆和感慨的情绪动荡,至少他们都保持住了平静的表情。奴隶应该是

    并不需要将自己保留在人类和人类交往的关系络之中了,他们当然也没有权力

    去接受,给予,行使或者交流感情。他们现在置身的这个世界里所存在的全部名

    分和人伦,只是剩下了人与奴仆,役使与服从而已。

    全心役使于人的王奴平静服从地注视着下一个手握竹萧走上石头台阶的赤

    身女人,那人是她的小姑姑。先王的妹妹们当然是一些真正的公,这一位上辈

    的公比她并没有年长很多,她们一起在这座院子里嬉闹的时候如同姐妹。公

    当年下嫁封地竹寨的大将军银月侯,银月候在竹寨陷城以后战死,他的妻妾被胜

    利者带了中原。妾室银月妃已经不知下落,将军的公妻子则是一直在周朝都

    城的洗衣局中服务,直到有一年娜兰郡守晋京,她才被大周的皇帝恩准了一个

    家做奴才去的赏赐。

    娜兰王在覆国前安排王室经由巴国流亡海外,箫奴也是仍然留在娜兰的不多

    几个直系王裔之一。箫在未嫁之前已经大有王家才女的声名,工诗善画,通晓音

    律。她在到娜兰以后,自然是能够胜任为郡守人吹一支箫曲。娜兰的王奴现

    在看到的姑姑痴呆畏缩,神情和行动都已经如同一个年老的妇人。老妇人细瘦的

    足腕承担上粗铁重镣以后,几乎是一步一停,每走一步都要经过一阵惶惶的迟疑

    和战栗。箫奴低头注目的所在似乎就只是自己上铐的手中握持的竹箫,而她一丝

    不挂的身体上虽然皮肤粗黑,骨枯肉瘦,但是却仍然能够使人一望之下,产生出

    强烈的惊怖感受。那是因为年老**的箫奴胸前只有一片狞厉的起伏瘢痕,却并

    没有山峰形状翘突出来的女人奶房。她的**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齐根割掉

    了。

    太阳落山以前,蛰伏在院内各处空闲楼阁里的蝙蝠群飞觅食,它们在圮倾的

    墙头和角楼上边旋盘绕。两个一眼之下几乎不能分辨男女的**老奴长跪在王

    殿的废基上。一箫一鼓,声音婉转零落。

    南王起身说,来,王奴,为人舞。

    王奴站在一支没有倾倒的木柱前边,她脖颈上系带的铁链现在被牵扯到身后,

    围绕过桩柱上锁。奴隶的舞也应该是链寄在柱下的。女人在做一个国王的时候当

    然没有学过舞,但是她在以后的敌国北方,为军队做奴隶的时候,经常需要为成

    群的士兵们赤身起舞。或者男人只是要看一个没有布片遮掩的女人踢腿和挥手,

    还有扭动躯体就可以。没有人教,她也没有学过,但是一个沦落的女人或者天生

    就能够做到表演自己。双手戴铐虽然不能分展,但是可以上举,她把她们高举过

    头顶,依照鼓声朝向一边挥舞。女人在那时抬起这一边的赤脚来,尽力地翘曲上

    面的全部五个脚趾头。她在双手挥舞到最高的时候往地面顿下**的脚跟。

    那个咚的一下是上鼓点的,而且能使胯骨突兀地挺出到身体的另一个方向。

    舞需要韵律和节奏,她为观众做到了这两个方面,而且她奶下悬挂的铁铃晃动了

    起来,加入到箫鼓的奏中去。当过王的女人以自己的赤身舞之,裸足蹈之,使

    人们获得娱乐,或者是,韵律和节奏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对于围观的胜利者

    们,她的**和驯顺已经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象征,可以使观众得到许多掌握权力

    的快乐和羞辱敌人的自豪感。

    岭南王负手站在女人正前审视地看她,她在男人的凝视下**驯顺地挥手跺

    脚。王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略略的颔首,好像他也在踏足和上拍子。这个

    男人掌握着折磨,羞辱,能要她生能要她死的权力,女人不知道还要这样赤条条

    的扭动多久才能让这个男人满意,而她身上的铁很重,她已经开始喘息踉跄。男

    人心平气和地说,还应该要鞭子吧。他转脸去找郡守:" 叫两个娜兰兵来?"

    王朝的州县已经建立多年,军队也在征召当地居民入役,州官的随从中确实

    有娜兰族裔,只是他们应该都已经算是大周皇帝的臣民。那两个带着鞭子的娜兰

    士兵以后一直守候在粗大的立柱旁边。他们站的并不靠近,不过皮鞭够长,鞭稍

    疾速飞掠过空中的时候,几乎是一道没有形状的影子,但是它有令人战栗的呼啸

    声音。它的力量使人疼痛到心碎。皮条的锐利打击使女人的神经和肌肉紧张而且

    敏感,恐惧也使她从身到心都迸发出了更大的力量。执刑者谨守着顺序,总是保

    持一左一右的规律,在她抬脚不够快,不够高的时候施加以严厉督促。挨上鞭子

    的地方大多是她的两条腿,也有时他们是在故意抽打她的胸脯,**上挨到的重

    重一击会让她不由自地发出尖锐的喊叫。

    她疼的站立不住,更不用说抬腿蹦跳了。她已经没有力气甩开满脸披散的头

    发,她只是觉得在自己蹲下的有一个瞬间里,似乎是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到了一些

    天上的星星,那就是说她已经舞动了很久,天都已经转黑了。汗流浃背的女人紧

    紧抱住自己的胸脯跪到地面上去,她往地下碰撞自己的额头,像尺蠖一样扭曲身

    体,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排解开**深处凝聚的巨大痛楚。她同时绝望地想

    到,立刻就要落下来更多的皮鞭了,她腰背上的肌肉已经本能地抽缩成硬结,准

    备着承受新的打击。

    不过她实际上挨到了横扫的一鞭,那一下撕裂了女人臀上的皮肤。皮鞭的节

    奏清晰顿挫,它们像音乐一样动荡,而后会留出间隙。女人在停止的间隙中终于

    能够挣扎着支撑起来身体,她需要继续舞动下去。虽然南王已经不在看她,王在

    石台的另一边和郡守低语交谈。他等了一阵,才在一声一声沉重的鞭挞中踱步

    来。

    鼓和箫都在继续。鼓点和鞭声似乎一直在互相探和容纳,它们最终融成

    了心照不宣的平衡。瘦高的老鼓奴抬头朝天,半闭住眼睛,身为一个乐奏奴隶,

    他所要关心的只能是韵律。而竹箫发出的曲调像一团被扯散的丝线那样缠绕牵连,

    它的曲折但是无限延伸的叙述感,使人觉得压抑和疯癫只是同一件事情所具有的

    两个方面。而思想只是梦魇。

    岭南王说停。他说停下吧,过来跪下。王在吩咐奴隶的那一刻甚至显得有些

    和颜悦色。女人快步趋前,第三步却被铁链重重地扯紧了脖子,那一下使她接连

    几个踉跄,往后一屁股坐到地下去。她一时紧张,忘记了自己是和身后的立柱连

    锁在一起的,而且她的确是筋疲力尽了。

    这样失态的奴隶可能会被抽上一整夜。女人在地下挣扎打滚,急切地要让两

    边的膝盖赶紧挨到地。跪者,两膝隐地而体危,但她是趴伏着爬近到了人的脚

    边。女人其实是在哭,她被吓坏了。她喘息抽泣着仰起头来,一整张脸面上的汗

    水和涕泪纵横淋漓。

    满把的鼻涕眼泪底下,有一张中年女人粗疏斑驳的老脸。那么多年里有过那

    么多的鞭打烙烫,鞭子抽的狠了,长好以后也会留疤,要是用烙铁往人脸上按过

    一下,那个印子就永远陷进了皮肉。眼梢嘴角被这样的凸痕凹坑牵连进去,横看

    不平竖看不直,再加上昨天刚挨过了那一连串左右开弓,沿路抽过去的大耳刮子,

    她的眼圈青紫充血,两边脸颊红肿发亮。王还在上面看着,女人强压下去哽咽,

    抬手抹过两把脸,一边把散乱的头发顺到耳轮后边去。

    后悔吗。

    女人怔了一下。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王接下去说,你当初怎么不抹了自己

    脖子呢?

    要知道,那么多年里,有很多人问过我。你怎么会蠢到要去救人民?人民是

    最没有记性,最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王看看站在两边的两个带鞭子的男人。我是让她跪下听我说话,谁又叫你们

    停手了?

    是,奴才疏忽。两边都吓的各自机灵一下。他们赶忙拉开身架,挥扬起手臂

    来重新开始。王既然是站在女人身前,重新开始的鞭子走的方向是她后背。鼓点

    已经不算快了,鞭子也不是太重,做跟班的当然知道子的意思不是要把她揍到

    说不成话。只不过人都聚拢到了一起,那一下一下皮条平拍在人肉上的爽快干脆

    声音,就是在人的眼睛底下炸响开来,听着可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女人在王的

    眼睛底下强撑住身体,每挨上一鞭,再怎么撑人也要有个抖嗦,胸口里的气息冲

    出来憋不下去,难免还要哎呀一声。

    女人说,奴婢……哎呀……

    奴婢只能那样做吧。人世间有那么多事……哎呦……

    最后总是要挑一件去做的。

    我听说人固有一死。王说。我可以不怕死。可是我确实会怕疼。你这样的活

    过来了十年,或者还要再活下去二十年,不知道如何穷尽的奴婢生活会很难过吧。

    人性都是要趋利避害。一死之下,道义文章对我们都是空无。你单骑入敌营

    中就是奔驰十里而已,交换一生的疼痛羞辱。英雄和侠这种事,对我们有理可讲

    吗?

    女奴隶跪立无言。箫曲已经低微惨淡到几乎难以延续,恐怕是箫奴已经筋疲

    力尽。或者那是沉默中的错觉,但是女人听到周围上下,旋动荡的,像是只有

    打击在她自己肩背上的皮鞭声。疼痛一条一条的交织成片,而且它们正像炙烫的

    流水一样浸透她的身体。女人紧咬住嘴唇忍受,她在张嘴之前惨笑了一下。

    英雄并不是一个道理。女奴轻轻的说。英雄是我们一定会遇到的事。因为没

    有英雄的族群并没有能活到今天。

    人人都只计算自己得失,绝不为群体献身的民族,一定曾经有过,但是我们

    既然没有遇到他们,他们恐怕是都已经死了。王爷南征北讨,文韬武略的成就之

    外,阅历见识胜于贱奴犹如云泥。王当然知道,为族群,献自己,这样的事总是

    会有。少,但是一定有。如果那是愚蠢的事,又怎么能够历经千万年而不绝呢。

    女人闭嘴伏身下去,承受住另一下鞭打。但是气息和水泡从她的鼻中吹鼓出

    来,她抬手再抹一次脸。

    当初奴婢臣服而自献,娜兰城中或者还是多活下来一些人口。每遇存亡关头,

    若有勇士甘愿牺牲,族祚或者尚可以延续,否则……血脉断绝而已。能有所疑,

    是能生者幸。覆巢底下,奴婢恐怕并不会剩下论者去检讨应当不应当,值得不值

    得的是非了。

    那天晚上岭南王没有再对他的奴隶提出问题,他也没有理睬那个女人。王只

    是对郡守说,我明天出城去到处走走,大概要有个三天五天,这人我就不带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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