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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盏花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痴娘

    他同时也是大醉酒和酒馆的老板,朱大醉。

    树荫浓绿,知了在枝头吵闹,流星滑过,朱大醉拼命喊道:“哥,快看,流星!”

    韩月朗瘫在椅子上,没好气道:“吵什么吵,流星没看过啊?”

    朱大醉一扭头,盯着韩月朗:“您还别说,我真没见过。”

    韩月朗在椅子上翻身,懒得与朱大醉对视。

    朱大醉却一笑,不怀好意地问道:“唉,哥,你看《京师报》没?”

    韩月朗不回应。

    朱大醉又道:“给我讲讲那个扑倒你的女的呗!”

    韩月朗转身,坐起来,面对朱大醉,道:“她不是扑倒我,是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下午更新




分卷阅读21
    第15章 第 15 章

    朱大醉嘿嘿一笑,上套了,主动开了一坛酒,递给韩月朗,劝道:“哥,详细说说。”

    皎月照在地上,月来窥酒,酒也在窥月。韩月朗仰脖喝酒,散了一地的月光。他说:“我砸她那事你知道不?”

    “砸她?不知道。”朱大醉偷摇得像拨浪鼓。

    韩月朗横他一眼:“我演《龟兹情》掉下来,你不知道?”

    “知道知道。”朱大醉疯狂点头,继而恍然大悟,“原来那次你砸晕的是她呀!”

    韩月朗颔首:“当时出了状况,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砸下去砸哪儿,都是轻飘飘的,直到她晕过去我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扶她、请大夫,印象都不是太深,直到后来才知道她是谁。”

    朱大醉听着,心想,韩哥还梨园巨擘呢,说话平铺直叙,一点文采都没有!当然这些批评朱大醉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给韩月朗递酒坛:“哥,喝酒,边喝边说!”

    本来韩月朗都把坛子放下了!

    韩月朗又喝了口酒,道:“她吵着要进剧院,我本来挺反感的,但见她的确有两把刷子,便应允下来,给她取了花名。”

    朱大醉偏偏要问:“什么花名?”

    “酒盏。”

    朱大醉偏偏要笑:“哎哟哥,你这么个嗜酒人,叫人家‘酒盏’,是何居心?”

    韩月朗一脸严肃:“纯属巧合,切莫歪曲。”稍后,他又道,“近日,我同骆娘子是多有接触,但聊的都是戏上的事。”

    韩月朗脸上严肃散去,道:“然后,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是,我想着让她读读《世子》的本子,还没开口,就发现她已经在钻研了。对戏时,觉着有一处要改,还没提,她就按我心所想演出来了。夜里在门口目送她回家,想着她冷不冷,就瞧见她打摆子了。诸如此类,挺多的……默契?巧合?”

    朱大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月朗横他:“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朱大醉笑嘻嘻:“就是一点点的如这般,觉着这个人同自己是天生一对的!”

    韩月朗坐起来怒斥:“瞎说什么!”

    朱大醉赶紧道:“是、是,我瞎说什么……”心里默默接三个字“大实话”。

    起哄着闹着,朱大醉突然想起报上描述女方的体态,便滞了一下。想直接向韩月朗求证,却也知道这样对小娘子不礼貌。文化人,可不能只论身貌。

    朱大醉便旁敲侧击:“哥,那位小娘子,可有……什么缺点没?”

    “贪财、贪吃。”韩月朗迅速作答,接着,思索半晌,又补充:“有时有点凶,有时又怯怯的……但这两条不能算缺点。”

    韩月朗站起身,又去拿了一坛酒打开——不知不觉已喝完一坛。许是酒意微醺,韩月朗的话有些多:“报上谣言颇多,我是不屑的,清者自清。但骆娘子姑娘家,又总怯,面对污蔑,不知她受不受得了……希望没有连累她。”

    朱大醉叹了口气:“要想不连累人家,你以后就不要掉水里吶!”

    韩月朗怒道:“那还不被你小子害的,用劣马冒充千里马!”

    “息怒息怒,哥哥再饮一坛?”

    韩月朗又喝上酒,感慨非常:“落水那次,她把我救上来,坐到地上。我打算起身,突然眼角就瞥见了她,然后她嘴角带着笑,我担心唐突,只好重坐下来。瞧她还是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望她,发现她在从上至下打量我,一时间我不知所措,真是尴尬……”

    朱大醉听得弯来绕去,迷迷糊糊,没明白韩月朗到底想讲什么,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心想这韩月朗言谈反常,莫不是被雷霹了?刚想着天空中轰隆隆一个炸雷加闪电,吓朱大醉一跳。

    倾盆暴雨,噼里啪啦砸下来。

    *

    半夜轰了好几声雷,把骆银瓶和见风消都吓醒了。

    见风消摸着胸脯,隔着帷帐同骆银瓶抱怨:“得亏心脏好,不然得吓死了。”

    骆银瓶则感叹:“得亏把披风收了,不然得重洗。下雨也好,凉快许多。”

    因为轰雷频频,姐弟俩晚上都没睡好。

    大清早,见风消顶着一对黑眼圈读报。果然,《京师报》有骆银瓶“假借排练,撕烂韩月朗袖子露春光”的报道。

    时报时评里,采风使都感叹:这位娘子太疯狂。

    见风消乐呵了一阵,问骆银瓶:“姊,你不会真喜欢上明月郎君了吗?”能理解,毕竟韩月朗才貌双全。

    骆银瓶却道:“那是不可能的。”

    见风消同她打趣:“那万一郎君喜欢上你了呢?”

    骆银瓶:“那更不可能。”

    见风消道:“万一呢,咱就假说万一,你不常说‘王母娘娘还有万一下凡’呢!万一他喜欢你怎么办?”

    骆银瓶摇头:“没有这个万一。”韩月朗值得更出色的女子,而她,则希望如意郎君是一位样貌不出众,做的事也平凡的男子,没多少银子却也没多少烦恼。可以一起奋进,共患难,同欢乐,这样她才内心踏实。

    “好了好了,不多说了。外头雨太大,恐怕路不好走,我们早点出发。”骆银瓶催促见风消道。

    外头仍是瓢泼大雨,不知哪路妖魔鬼怪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两人比昨日早了半个时辰出发去剧院。果不其然,行路艰难,纵然打着伞,斜雨仍将人淋湿。许多地方积水成涝,只有搭车乘马才能渡过去。可暴雨天车马本就稀少,这会儿还漫天要价。

    骆银瓶和见风消哪舍得乘,干脆脱下鞋袜,提着裙袍涉水而过。一瞅,还不少人同他俩一样——众生皆苦,忙忙碌碌。

    姐弟俩还是迟到了。

    他俩担忧:要挨明月郎君教训了。

    可来到明月剧院门前,却见着大门紧锁,门上挂着一个木牌:今日关闭。

    怎么回事?

    见风消上前敲门,许是大雨声淹没了敲门声,许久不见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偏门才滋溜开了,老张招手喊姐弟俩快些进来。

    收伞进门,瞬间里头地上抖落了一滩水。老张感叹:“这雨大近妖。”他就站在门边告诉姐弟俩:狂风暴雨,剧院有处顶棚被吹垮,明月郎君甚是忧心,这会匠人们正修检加固所有顶棚呢!

    期间怕误伤人,遂给剧院里的人统放两天假。

    骆银瓶问:“那这两天工钱怎么算?”

    老张:“照发。”

    骆银瓶松了口气,这才踏实。她观察四周,未见韩月朗踪影,便将披风给老张,拜托转交。

    披风是用包袱包着的,老张拆开一看,干干净净,叠得整齐,一滴雨水也未沾。再瞧骆银瓶,发髻衣衫,无一不湿,老张便没再说话。

    闲言少叙,各忙各的。骆家姐弟又撑起伞,原路返家。

    约莫走了三分之一路程,雨停了,听得两边行人隐隐的欢呼声。骆银瓶望望天,雨应该不会再下了。但没走一会儿,就见着前头塌方,匠人们已经拦了围栏了。

    大伙纷纷



分卷阅读22
    绕路。

    见风消道:“反正是绕路,不如我们绕个大圈,顺道逛逛城里。”难得休息两天。

    骆银瓶应允了他,两人从一条从未经过的陌生大道走回去。

    走不久,前头人潮人海,又堵了。

    见风消抱怨:“怎地,这儿也塌方了?”

    两人进前一看,不是——原来这儿是个大药铺,今日名医坐诊,排队的人绕成圈,里三层外三层。药铺外头桩台上站着个伙计,不住地喊:“今日的号已经满了!没拿到号的请不要排队,排到你大夫也不会看的!”

    伙计周围围满了病人或家属,皆苦苦哀求。伙计却似见惯这幅场面,冷着心肠道:“没号了!我再说一遍没号了!没拿到号的下周早点来排号!”

    台下便有人哭,道并不能等,又有人抱怨,说下周有什么用,已经连排了三周都排不到!

    伙计置之不理,又重喊起之前的话:“今日的号已经满了!没拿到号的请不要排队,排到你大夫也不会看的!”

    姐弟俩在远处听着瞧着,骆银瓶禁不住呢喃:“京师看病这么难啊……”相比之下,洛阳的情况好很多。

    她不禁轻扶手臂,这几日伤好了许多——就算没好,瞧这场面,她也决计不会去看的。

    正想着,走来一陌生妇人,低声问道:“小娘子,要号么?”

    骆银瓶:“???”

    妇人以为她是犹豫,便继续道:“我这价钱比别人都要便宜,不分大夫,都只一金一个号。咱们治病救命要紧,钱都是可以再赚的,你说是不是?再说你要自己排,不说今儿没有,到下个月也排不上!现在我手头就剩两号,你再疑迟,待会就要被别人买去了!”

    骆银瓶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没病,不买号。”

    妇人哼唧一声:“啧,不看病杵着干嘛!”浪费她时间。

    骆银瓶笑着转身,再私下找排队的病人一打听,果然,这周围有许多票贩子,药铺里卖号是五钱一个,票贩子们卖一金。

    病人说完既怒且哭:“药铺医人乱索钱!”

    就在这时,有人在骆银瓶肩头轻拍一下,把她拉到旁边。

    第16章 第 16 章

    屋檐底下,骆银瓶抬眼望,一望,就笑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见风消已经惊喜出声:“刑大夫,你怎么在这?”

    原来,眼前这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年轻男子,就是在洛阳救助骆银瓶的刑大夫,刑重山。

    他领姐弟俩去药铺的隔间,没有椅子,三人就坐在蒲团上。见风消挪挪屁股,草做的蒲团有些扎人。

    一壶淡茶入腹,刑重山娓娓道来,原来他叔父是这间药铺的掌柜兼名医。近日坐诊忙不过来,便喊刑重山过来帮忙。

    见风消好奇问道:“刑大夫您怎么不坐诊?”

    刑重山笑着指向隔壁:“因为坐诊的那位刑大夫,认为……”他再一指自己,“……眼前的这位刑大夫医术不佳。”

    “瞎说,您明明就是神医!”见风消打抱不平。

    明明是见风消在同刑重山交谈,刑重山却望向骆银瓶,告诉她:“叔父的医术比我精湛十倍。”

    骆银瓶颔首称赞,又向他说起药铺外的事。

    刑重山听完,摇头苦笑:“皆道‘药铺医人乱索钱’,殊不知前头还有半句,是‘长安多病无生计,药铺医人乱索’!”刑重山告诉骆银瓶,有些京师百姓,本就积蓄微薄,一病起来,根本没钱医治。叔父之前都是义诊送药,坚持了两年,实在吃不消。救苦救难,最后救得自己又苦又难!才开始收诊金和药钱。

    至于排不到号,可真不怪诊号少,刑大夫一天要看一百五十位病人,已是极限。

    至于票贩子的事,屡禁不止,刑重山说:“许多票贩本就是病人,情愿牺牲自己,赚倒手钱给家里。他们来排队拿号,我们分辨不出来。”刑重山说到这望向窗外,“这阵子城里痢疾多,我们最近都在施药,再过阵子情况会吧。”那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病人了。

    骆银瓶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大雨过后的蓝天,竟浅浅现出两道彩虹。

    刑重山转回头,注视着骆银瓶:“痢疾难防,你平时饮食要多加注意。”

    “谢谢刑大夫。”

    刑重山又问:“近日可好?”

    骆银瓶还没回答,见风消就抢着将姐姐手臂受伤,两人因此加入明月剧院的事告诉刑重山了。

    刑重山一听,非要给骆银瓶检查手臂,骆银瓶连道“麻烦您了”、“谢谢您了”。

    刑重山道:“你总是这么客气。另外……这手臂治得不错。”

    见风消道:“那当然,明月郎君可是请了京师最贵的赵神医!”

    骆银瓶拉了下见风消的袖子。

    刑重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又问骆银瓶最近可有按时吃药?药是否还够?

    骆银瓶道:“还够喝。”

    刑重山:“若是喝完了,来这家铺子找我,我这半年都在京师。”

    骆银瓶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随便找个铺子抓一样的”反正手头有方子。

    刑重山直到这会才将目光重骆银瓶脸上移开,站起来,找来笔墨纸砚,缓缓磨墨。骆银瓶去帮他,他便提笔写方子,边写边道:“方才诊脉,你的病……如我料想一样,已快好了。现手头上的药喝完,你就换这个方子抓药,再喝一疗程,然后找我诊断……”

    刑重山搁笔,笑着告诉骆银瓶,不出意外,下次诊断后她就不用服药了。身子会好,也会慢慢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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