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你在哪家医院?我立刻过去!”
……
purcell school那个地方离伦敦挺远的,基本上单程要一个小时。汐凰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隔床的病友伤腿处理完了,现在也安静下来。我的点滴也挂完了,感觉好多了,就是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田小姑娘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进来以后,我冲她招手回应她。汐凰本来气势汹汹的,结果看到我这软绵绵的样子,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训斥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我拉过她,她坐到我床边来,皱眉头看我。
“陈小满,你可真行啊,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告诉我?还让我先去录音?”田小姑娘忧心忡忡的,“跟我你有必要客气到这种程度吗?自己一个人闷声难受?”
我觉得汐凰是真的有点气,我赶紧拉住她的手。
“没有啊,啥客气啊。”我笑一笑,又摇了摇头,“你看我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吗,昨天晚上太突然,我自己也不晓得会发生啊。”
汐凰说:“那你也太过分了点,怎么说也该让我知道吧。小满,寻求帮助也是一种勇气啊。”
“我想着你要去录音,好不容易订上的时间,不能耽误了。”我说。
田小姑娘狠狠瞪我一眼:“你是不是还指望我来夸你很坚强?你是不是傻了?英国人管你叫man你还真把自己当汉子折腾啊?什么事情更重要你分不清吗?你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还没来得及接上话,汐凰又继续下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我说你跟你家石先生就是一个样,分手了也是一个样。自己有什么事都咬牙死扛着,生怕让牵挂你的人担心。不用说,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这事我猜你绝对没告诉你爹吧?你要是告诉了你爹现在还能这么安静才怪了,早就大刀阔斧地杀过来了。”
“我没有什么大事啊……”我说,“就是胃口不舒服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汐凰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
“小满,我就不明白了,这爱你的人不该有在这种时候照顾你关心你的权利吗?你是脑子坏掉了吧?”她顿了顿,又继续说,“石越卿那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我就觉得准没好事。”
我皱眉道:“怎么又提到他了啊,我是比赛没弹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你,自己骗自己干嘛?”汐凰一针见血地戳破我,“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紧把他给忘了吧,别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吗?这事能跟他脱得了干系?”
汐凰的话刚刚说到这里,我旁边床位的挡帘忽然一下子拉开了,我们不约而同地侧头去看,果然是那个断了腿的。我看到他的腿被吊起来,打上了石膏,别的地方好像伤得也不清,我都不太能分辨得清他的容貌,鼻青脸肿的。
他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我本来以为他要说英语,没想到他竟开口就是带着点港腔的普通话:
“我说拜托啊,这里是医院,应该保持安静,别絮絮叨叨的好不好?”
要说田小姑娘平日里一向端庄大方谦逊有礼,但这一日可能是真的被我气到了,训得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又被这个人打扰,她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要你管!”
不过汐凰也自知理亏,怼了人家一句以后也就不再吭声,坐到我的床边上来。然而那个人却像是来了兴致,他看了看汐凰,半支起身子来问道:
“哎,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在附近上学吗?”
田小姑娘在半路上的中国餐厅里给我买了稀粥。她正把粥从袋子里拿出来,对那人的问话爱答不理地回了一句。
“嗯。”
“别不理人啊,嗯是什么意思?”他竟缠上了,看了看汐凰手里的粥,又说道,“你朋友呕血不能进食,我刚刚都听到医生说了。”
汐凰愣了愣,瞪着眼睛看着我:“等等,小满,你……你,你这么严重啊?!我的天啊,你现在还好吧?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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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吗?医生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嗓子有点哑,清了清嗓子刚想答话,谁料想却又被隔壁那人接过话头。
“医生说该做胃镜,你这位朋友嫌太贵不肯做,”我狠狠瞥了他一眼,他却笑起来,“你猜得可真准,她真的没告诉家里人,你可真了解她啊。”
我终于逮着个机会插上一句话。
“汐凰,别告诉我爹妈,他们都没签证,知道也是白担心。”
汐凰在搅着那一碗白粥,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他就在一边又说话。他的脸上伤得都看不出模样了,语气却得意洋洋的:
“啊,原来你叫汐凰。”
汐凰将粥碗放在小桌上,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烦人?”
他嘻嘻一笑,却扯了脸上的伤,呲牙咧嘴地答道:
“我中文名字叫祁筑,你可以叫我allen。”
我只看见田小姑娘看了看他,又认真地想了一想,之后十分严肃地回了一句:
“没听说过。”
……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忍住多发了一章……
最近我是不是更新的太快了……
明天后天都是晚八点准时更一章啦!
谢谢大家!!
☆、第十六章 听泪(2)
田小姑娘的火气太大,allen自讨没趣,只好悻悻地缩回了床上。他不再打扰,汐凰也终于有空开始听我讲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于是我从去比赛开始说,一直说到凌晨胃疼跑进医院里来。
“之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晓得,反正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我说,“我到现在都没敢问人家我欠了多少钱,生怕他们给我一张吓死人的医疗账单。”
汐凰还在皱眉,好像在想些什么。我努力地笑一笑,开玩笑说:
“一会儿我撤的时候要是钱不够,你可不许耍赖,要鼎力相助啊。”
allen没有把挡帘拉上,后来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我们说话。他的眼光在有意无意间总是落在汐凰的脸上,带着三分打量,七分欣赏。
田小姑娘因为要去录音,这一日确实打扮得光彩照人。在医院这一片惨淡的背景下,她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那……那他是怎么知道的?石越卿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汐凰问道。
我试图避开这个名字,提到这个名字,我连装一装的笑容都挤不出来。汐凰她望着我很认真地问,好像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手机紧急联络人是他的号码,”我低下头去,用手指去摩挲被单,“我没有意识以后,医院就给他打了电话。”
“那他说什么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很久,我才嗫嚅道:“他说他尽快到。”
汐凰愣了一愣:“等等小满,尽快到是什么意思?他要从国内飞回来吗?他是真的立刻动身还是只那么一说啊?”
“我也不知道。”我说。
我将脑袋转到一边去,这样汐凰就不会看到我发红的眼圈。我向来是不怎么爱哭的,生病,比赛失败,我都没有哭,却不知为什么,只是提到他的名字,眼泪就这么多。
都已经过去五个月了,我试过很多办法,也没能将这块伤疤好好地缝合起来。
我到底还需要多少个五个月呢?
汐凰在这时又开口,打断我的思绪,问了我一个比刚刚更令我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小满,如果他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又能怎么办呢?我自己都看不清我自己。心底里一面呼喊着要他回来,哪怕再见见他,哪怕再摸摸他长长的两根龙须眉毛也是好的;可是另一面又十分害怕,想着他回来只不过是觉得对我有所歉疚,心里过意不去,才要关心一下我。
关心以后,我们还是要桥归桥路归路。他回去继续家里的安排,我留在这里继续我的学业。
那么见这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是看我良久都没有答话,汐凰她看看我,“小满,你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啊?哪怕他千里迢迢地跑回来见你,你也不想见他吗?”
“没有,汐凰,”我吸了吸鼻子,“我不生他的气,虽然最后我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他分开了,但是我是感激的。为了我们之间,他已经付出了很多,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我想他也是无可奈何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始有终,如果一定说我在气他什么的话,那么我气他为什么不能把一切解释清楚再走,让我死个明白。还有我气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样,这样……”
我的嗓子有些发哽,汐凰她握住了我的手。我抬眼冲她笑了笑。
“不过现在我想过了,我还是不要见他的好。我花了五个月折腾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点出路,一见他,一定又把我打回原形。”
我低下头去,声音弱弱的,却很坚定。是对汐凰说,但更像是对自己说。
“我和他,如果不能天天相见,那么就最好再也不见。”
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伦敦夏日里天长,这一日却阴暗下来,乌云密布的。我听到雨滴打在窗子上的声音,不大,却淅淅沥沥的,令人心中烦闷。
汐凰好久都没有说话,我们都静默了。过了好半天,开口打破沉默的居然又是allen。
“你们两个至不至于这么忧伤啊,”我闻声回头看他,只见他双手抱胸,撇撇嘴继续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今天恋爱明天分手的也比比皆是啊。不过就是分个手而已,干嘛这么折腾自己,要死要活的啊。”
田小姑娘“腾”地一下站起来,把我和allen都吓了一大跳。她气势汹汹的,我差点想拉住她,别冲动地挥手揍病号。
“你……你别胡来啊,我现在是伤员,腿脚不利索又鼻青脸肿的。”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汐凰,结结巴巴地说,“就算你再漂亮,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汐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祝你永远鼻青脸肿。”
她说罢就一把拉上了挡帘。
外面的雨好像越下越大,窗格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看看表,已经快要晚上七点钟了,虽然那个医生跟我说,可以在急诊中心观察到感觉好些为止,但是我还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我让汐凰去叫人,她很快就带着医生回来了。于是我跟她说我觉得好多了,应该可以走了,她却看看我,皱起眉头。
床位上的挡帘四面环绕,里面只有汐凰,医生和我。我看不到外面的人。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胃镜的问题吗?”那医生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虽然你的出血量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输血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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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已经非常接近了。通常来讲这种情况,我是建议你住院观察一下的。当然你如果不愿意在医院住,家里又离得近,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认为胃镜还是有必要做一下的,至少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胃出血啊。”
她说着的时候,急诊中心的门总是被打开,有人在进进出出的。我听到奔跑进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水滴窸窣的声音。我还闻到雨水的潮气,隐约间竟有一丝露水清香。
我起身准备下床,坐在床沿边看着医生,笑一笑说道:
“谢谢你。只是说实在的,这里的胃镜检查真的太贵了,我负担不起。”我拿了我的手机和钥匙,“请把交款单给我吧,我还是不住院了。”
那个医生看我这样肯定,又将目光投向汐凰。汐凰站在一边看看我,似乎是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抬眼看她,笑一笑,同她说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担心我,我生命力顽强着呢,不用做那些检查,照样好得快。”
外面的雨下得又渐渐小了,伦敦的天气就是这样,时而瓢泼大雨,时而却淅淅沥沥的。夏日里,七点钟天还是亮的,这会儿雨小了,乌云也慢慢散去,又透出些天光来。
我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有另一个声音接上我的话。不是汐凰,更不是allen。他的声音从挡帘外面传进来,糙糙的,仍旧比大提琴低,却不再润,沙哑得不成样子。
“不行!必须得做!”
我怔住了。
……
不夸张地说,我几乎设想过不下一百种与他重逢的方式。事无巨细,涉及到了每一个场景,涵盖了所有可能。
我曾想,如果他再次回到学校门口来等我,我从学校出来看到他后,我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我还曾想,如果有一天我路过他在伦敦的住处,他却出其不意地从里面出来,我该做何反应。
我甚至曾想过,如果当我回国以后,在亿万人群中与他偶遇了,我是不是该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擦肩而过,还是该冷静自持地礼貌笑一笑,打个招呼。
他会怎么跟我说话,他的眉毛会不会皱起来,他的眼睛是不是还会那么黑,万一再次令我挪不开目光,我该怎么做。
我该说些什么,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我的台词该如何设计。
我要让他看到我过得好,我要用自己的光彩照人告诉他,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离开我,我没有你,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然而眼下……
汐凰也愣住了。她看看我,见我一动不动的,犹豫了一下,就想伸手拉开挡帘。我大脑有点发懵,但是在这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猛地一下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我们说的都是中文,那个医生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将诊断书交给我,没再说什么,就走出去了。
帘子掀开的瞬间,我好像看到他的身影,只是一瞥,却令我的眼前立刻模糊起来。
我有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也是。我们之间不过几步距离,不知为何,就这么艰难。汐凰她看看我,又看看另一边,想要把帘子拉开,又犹豫着。而我一动不动,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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