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他特别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他得去提亲。
他那样子相当严肃,眼眉里都是忐忑,像是生怕我爹记着上回电话里捉奸在床的仇恨,把他打出家门一样。
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我们订了六月中旬的机票,他六月十号的生日,我叫上汐凰,allen,还有左欢,正好就算作是回国之前的最后一次聚餐了。
十号那天是周六,我一早就把石越卿砸起来,我们俩一起开始忙活儿,中午做了一整桌的盛宴。有我拿手的腌笃鲜,糯米排骨,还有培根秋葵和娃娃菜。我在微信群里勒令那几个人,要不就选择来干活儿,要不就买蛋糕,只带一张嘴的一律不许进门。
所以左欢也一大早就来了,一手拎着一兜子啤酒,足有十二罐。石越卿给他开的门,左欢大摇大摆地进来,把啤酒往地上一放,拍拍手叫道:
“怎么样,不算光带了嘴吧?”
我从厨房里探头出来,看到这两箱酒,都惊着了,“让你来干活儿的,谁让你买啤酒了?还买这么多,回头你们都醉倒在家里,别指望我们收留,我把你们都踢出去。”
石越卿笑起来,左欢一脸委屈地勾上他的肩膀,“哪有生日宴会不喝酒的啊。好不容易越卿他点头肯过一次生日,我今天不把他灌趴下,决不罢休!”
“别把我扯进来,”石越卿扯开左欢,重新回到厨房帮我洗娃娃菜,“我可不想跟你们一起被小满踢出去。”
左欢怒指着他,“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们正开着玩笑呢,门铃响了。我估计着是汐凰和allen,也没有多问,擦了擦手就去开门。然而看到来人的时候,我禁不住愣了一愣。
那是岳溪的妈妈。
☆、第二十五章 甜与蜜的泡沫(2)
岳溪妈妈和我初见她那一回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她穿了一双半高跟的素色鞋子,高腰的阔腿裤和绣着雅致花纹的半袖上衣。除了随身的手包以外,我看到她手里另外还拎着一个包裹。
“岳阿姨,怎么是您啊?”我笑起来,先是礼貌地叫人,然后转头喊道,“石越卿,你快过来,是岳阿姨。”
岳溪妈妈显然也没想到家里会这么热闹,她进门来,看看我说:“小满,好久不见啊。听小溪说你和越卿订婚了?恭喜你们。”
我含蓄地道谢。
石越卿这时候迎上来,引着岳溪妈妈到客厅坐下。我赶紧问说,阿姨要不要喝点什么,岳溪妈妈很客气地摇头说不用。
“岳姨?”坐下以后,石越卿才问道,“您怎么来了?”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小溪有排练,我自己没什么事,就想着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好吃的。”她说着望了一眼厨房,“倒没想到今年你生日过得这么热闹,看来我是瞎操心了。”
我给岳溪妈妈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到石越卿身边去。她看了看我,然后笑道:
“小满,越卿他从没有过生日的习惯,这还是多亏了你。”
他侧头看看我,握了握我的手,我脸上红红的,不知怎么一下子有些害羞。厨房里这时候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道左欢在鼓捣些什么。
我赶忙站起来,“阿姨,你们先聊,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左欢能把家都炸了。”
岳溪妈妈笑着向我点头。
家里本来就不算大,客厅和厨房离得并不远,我制止了在厨房里捣乱的左欢,拿了一个蒜头递给他,打发他剥蒜去了。腌笃鲜正在慢炖着,我洗了洗手,准备开始做娃娃菜。
厨房里安静下来,左欢想要说话,我瞪了他一眼,要他噤声。
只听岳溪妈妈说道:“不错啊,越卿,这个房子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多了,越来越有烟火气了,开始像个家的样子了。”
“都是小满布置的。”
“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能走到现在,挺不容易的。”她像是啜了一口水,然后话峰一转,“对了,越卿,你最近都没有听到过你爸的消息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答了一句。
“没有。”
“我好像听说,你弟弟把他手里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卖给了伍家,现在都在伍舒安的名下。”岳溪妈妈奇怪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伍家这么坚决地跟你爸对着干,支持着伍舒安,笼络律所的另外一个合伙人一起,想把你爸从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上赶下来。”
石越卿没有接话。
她继续说:“本来之前律所泄漏客户私密信息的事就被舆论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律师都离开了,客户也都闹事,你爸的境况就已经很难。结果现在,又起内讧,腹背受敌……唉。”
我还是没有听到石越卿说话,岳溪妈妈叹了这一口气以后,也有一阵都没有出声。
腌笃鲜已经煮得香喷喷了。左欢他碰了碰我的手肘,示意了一下客厅的方向,那意思是想让我赶紧过去。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终于,我听到石越卿说:
“那都是他的事。”
这话题难免有些沉闷,左欢看准时机,端了一盘水果进客厅,稍稍缓和了一下凝重的气氛。我将碗筷摆到餐桌上,往客厅里一望,看见石越卿眉头紧皱着,低着眼帘,手上却又在不经意地捏自己的食指。
我心里有些担心,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他侧头来看我,眉心这才稍微舒展了些。
“岳阿姨,”左欢在这时候插了一句嘴,“石叔叔不是之前还计划着要和伍家联手收购你们家的企业吗?怎么现在他境况不好,您听上去倒挺担忧的。”
岳溪妈妈摇头。
“我是有些唏嘘。这么多年了,我看着他创办这家律所,一步一步发展起来到今天的规模,结果就因为他那个扶不起来的老二,沦落到现在的境地。还……”
她的话没说完,抬眼看了看石越卿,欲言又止。
其实我倒明了她的后半句。她是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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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味地委屈大儿子,最后逼得石越卿忍无可忍,跟他断绝了关系。石越卿肯定也明白她没说完的话,我看见他眼睛闪了闪,手上把指头捏得更狠了。
我握住他的手。
“岳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他不愿意再多说石贺,提了提语调,微微笑笑,“今天小满难得下厨,做了一整桌好菜,您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
我推他,“什么叫我难得下厨?我就差没天天下厨了好吗?”
岳溪妈妈笑起来。
“不了,你们年轻人热闹吧,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拿起手包,站起身来。我们送她走到门口,石越卿谢过她今日来探望。岳溪妈妈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再一次祝福了我们。
我对这位温和而典雅的长辈印象很好,甜甜地冲她笑了一笑。
结果她临走的时候,微微一顿,却又回过头来。
“越卿,你妈和你奶奶都不在了,我是你妈的朋友,也能算得上是你的长辈,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一说。”她看着石越卿,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父亲曾经做过很多不对的事,对你的生活和你身边的人都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但是听你岳姨一句吧,毕竟血浓于水,他如果真的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回去帮帮他吧。”
石越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答道:
“他还有一个儿子,用不上我来帮忙。”
“石在煜?”岳溪妈妈苦笑一声,“从你爸那儿拿不到钱了,居然都能把自家的股权卖给对手换钱,还有什么事是他和他那个妈干不出来的?帮忙……呵,他不害你爸倾家荡产就谢天谢地了。”
我望了望石越卿,他看向岳溪妈妈,终于有些严肃地缓缓说道:
“您的意思我都明白,岳姨,有些话你也不必再劝我了。于情于理,我都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帮石贺。他过得怎么样,那都是他的事。我不可能放弃我在伦敦的生活和工作,离开我的朋友,离开小满,就为了回国帮他。他混得好也罢,他大厦将倾也罢,都跟我没有关系。”
石越卿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态度十分坚决。我望向他,他的两根长龙须眉毛微微颤动,几乎要随着他打结的眉头缠在一起。
岳溪妈妈张张嘴,但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说,离开了。
本来我还在担心关于他爸爸的这个消息会坏了石越卿的心情,没想到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送走了岳溪妈妈,他一回头,看我和左欢都是一脸忧心忡忡且欲言又止的模样,自己倒是先无奈挑眉。
“干嘛啊你们,”他瞅了瞅左欢,又望向我,见我一副苦瓜像,伸出手来揉我的脸,“小满,我跟没跟你说过?你瘪嘴皱眉头的时候最丑了。”
左欢摇头笑起来,不再纠结那件事,转身去厨房端腌笃鲜的汤锅了。而我听他这样说,瞪圆了眼睛,拼命地瘪嘴做鬼脸。
他笑起来。
这一天是开心的日子,我们后来都没有再提起他父亲的事。田小姑娘和allen很快也到了,我们围成一桌,吃得十分尽兴。我闹着一定要让石越卿许愿,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我要是许愿,小满,你能让它成真吗?”他问。
我捧住他的脸颊,毫不犹豫地答道:“那还用说,只要我办得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跟我耳语了两句。我万万没想到他的愿望竟然是这个,一下子脸上就红成了猴屁股,气急败坏地用脑袋撞他的胸膛。
左欢带头笑起来。
“小满居然也能害羞!越卿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汐凰和allen也开始起哄,我见势不好,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跑进厨房里避风头,顺手把我特意做得那碗长寿面端上了桌。
我从背后揽住他。
“石越卿,我跟你说啊,这可是传说中的一根面,我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你吃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咬断,要一下子吃完才行啊!”
他转头来凝视我,眼睛里深得像汪洋大海。
左欢哀嚎说这波恩爱秀得太要命。allen既羡慕又嫉妒,看着田小姑娘一脸不自觉的表情,他不禁怒从胸中起,十分不满意地大叫一声:
“田汐凰!”
田小姑娘本来夹了一块娃娃菜,被他吓了一跳,筷子一抖,娃娃菜掉在桌上。汐凰登时怒了,立刻瞪起眼睛怒视他。
“干什么?!”
allen瞬间就怂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只听他可怜兮兮的,弱弱说道:
“我想吃辣椒炒牛肉。”
汐凰放下筷子,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掏出来,滑了几下屏幕,然后放到他面前,“这家外卖特别好,什么都有,自个儿点吧。”
allen十分幽怨地垂下了脑袋。
那天晚上我们出门散步的时候,说起汐凰和allen,我不禁跟石越卿感叹,说这个allen也是个有为青年啊,有才有貌又有钱的,怎么就被田小姑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呢?
他听罢,却先笑起来,然后握紧了我的手,侧头凝望我,半晌,才说道:
“小满,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
六月中旬回家,我爸妈在机场接我们。我爹见到我倒是十分高兴,回头一见到石越卿,严肃起来,估计是准备对捉奸在床的事情兴师问罪的时候,我赶紧给石越卿使眼色。
他将我的精神领会得很到位,直接开口叫了一句:
“爸,妈。”
我爹被他叫得晃了一下神,而我妈则是一下子就笑开了,挽住石越卿的胳膊就开始说长道短。他一手拎着箱子,一手被我妈挽着向停车场走去。我则缠着我爹,赖皮撒娇地走在后面。
我爹拍拍我的手。
“你教的吧?”他说,“陈小满,你现在可以啊,能耐了啊?先斩后奏不说,对付你爹的招儿一套一套的。看来我纯是瞎操心,就你这精神头,哪像被欺负的啊,欺负别人还差不多吧?”
我嘻皮笑脸的,“爹爹,你到底都在担心些什么啊?怕我被他欺负?我是小霸王型的,他哪敢欺负我啊。”
我爹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认定他了?不后悔?”
我们到大连的时候正是下午,初夏时节,有知了声声鸣叫。柏油马路上落着飞红的晚霞,我看到石越卿走在前面,高高瘦瘦的,背影被阳光斜得长长的。他侧头跟我妈说话,睫毛的影子被投射在脸颊上,发梢也被染上金光,落在我的眼睛里,全是甜与蜜的颜色。
“嗯,爸爸,我不后悔。”我说,“就算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就算我们最后没能长长久久,我也不会后悔的。”
我停了停,眼光一直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
“因为我觉得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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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也看向我妈和石越卿。夕阳下,石越卿不知道对我妈说起了什么,她竟一下子高兴起来,眼角都是难以掩饰的笑意,开心得就差没蹦起来了。
我颇觉得好奇,我爹却一语道破天机。
“你妈又在憧憬你们的下一代了。”
我:“……”
我们在家里只住了半个月,他的假期不好请,年假已经是最长期限了。我妈深以女婿为傲,走到哪里都要带上他,就连去楼下买菜也要多加上一句。至于朋友聚会就更不用说了,非要我带着石越卿去,席间把他夸得就差上天了。
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跟我耳语说,小满,现在正说着的这个人,是我吗?
我很同情地看着他,点头。
他无奈扶额。
我七月初要去巴塞罗那参加一个音乐节,而石越卿年假结束,得直飞伦敦。于是回程的时候,我们便不能一起了。最近几次的长途旅行,我总是跟他一起,渐渐忘记一个人飞长途有多么寂寞,以至于到了西班牙,刚一落地,我就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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