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我也不是他能信任的人。我和他之间,最初我想要亲情和信任,他给不了。后来我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他也不给。于是走到现在,形同陌路,利尽而散。”他的心绪似乎有些起伏,语调微微有些微微颤动,“都已经到了现在了,却想回到最初,谈亲情和信任……”
他轻轻笑一声,停下来,转身将我的琴盖合上,又从餐桌上拿起车钥匙。我一直靠在客厅的墙边,他向我走过来,然后牵起了我的手。
左欢也站起来,他点点头,道:“确实,你对你爸,也谈不上什么更多的义务,毕竟你们之间也已经算不上是父子了。”
石越卿没有答话,但我却敏锐地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上紧了几分。他微微低头,我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猫头鹰小房子手链上。
半晌,他才抬头看我,眼睛里深深的,眸子里含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他缓缓开口,凝视着我,却是同左欢说道:
“左欢,我不能再为了石贺的事情,离开我真正需要守护的人。”
他的声音沉沉甸甸,像海波荡漾在我心尖上。我鼻子又酸酸的了,却只见石越卿像是最终,彻底下定了决心一样,回头看向左欢,目光灼灼。
“我已经有我自己的家了。”他说。
……
☆、第二十六章 雷雨不眠夜(2)
这件事情后来我们私下里都没有提及。他大概是不想让我担心,不愿意让我想太多。但我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第二天跟我爹聊天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跟他从头到尾地说了。我爹听完,沉默了半晌,然而一开口,说得却跟我以为他要说的话完全不同。
“小满,”我爹叫我的时候声音很严肃,“如果过段时间,石越卿他决定回去帮一帮他爸,你千万不要拦着他。”
我一怔。
“为什么啊爸爸?我还以为你会坚决反对他回国插手他爸的事情呢。”我想了一想,又说,“难道你认为他考虑得不对吗?你觉得他该回去?
我爹立刻道:
“不是的。他考虑得一点错都没有,很全面。于理来讲,他确实不该回去。他家的事情现在变得这么麻烦,他一旦回去插手,能不能帮得上忙还是次要,万一处理不好,十有**他自己也要陷在里面,没有个三五年恐怕是解决不了的。”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了一想,又接道:
“再说,他如果不回去,那么法律上讲他和他爹已经断绝关系了,所以他爸就算有债务,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可是他要是回去,那些债权人可不讲其他道理,他们都是抓住一个能顶事的就不松手。所以我说他考虑得没错,不回去是正确的。”
“那你怎么又说让我别拦着他?”我奇怪,“这么看来,我应该拼命拦着他才对啊。”
“我说得这是于理,小满,可是于情呢?”我爹说,”那毕竟是他爸,虽然没什么情谊,好歹也有血缘。如果石越卿他是个自私的人也就罢了,可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当初为了还岳家的人情,他都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做出自己的牺牲,可见他是个滴水之恩也会铭记在心的人。”
我没接话,我爹叹了一口气。
“我怕他现在不回去,将来会后悔。”
“为什么会后悔?”我不解,“他爸爸以前也没有为他考虑过什么。过得好的时候不想着他,那么到了现在,他又凭什么要回去?”
“小满,你和石越卿,你们两个现在都是年轻气盛,有些事情还不理解。”我爹又摆出这一副教育的口吻了,“他现在不愿回去,一方面是因为种种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放下。等将来时过境迁,人都不在了以后,他回想这个时候,他没有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恐怕就会后悔了。”
我是坐在琴前跟我爹视频的,听他说到这里,我趴上琴盖,将脑袋枕在胳膊上。
我爹举着手机有些累了,也换了个姿势,慢慢说道:
“后悔这种东西,总是需要时间的。”
我听我爹这样说,还是有些想不通,当下也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乱如麻。我爹他看着我撅嘴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我瞪他一眼。
“可是他都已经决定不回去了,我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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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啊。”我想了想,又说,“其实跟你说实在的吧,爹,我也不想让他回去。万一事情处理不顺,他一回去就是三两年,我又不可能放弃我的学业,不管不顾地就跟着他,那我们势必要异地。”
我垂下了脑袋。
“爹,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他两三年都不在我身边的日子。而且我更怕的是,异地恋把我们的精力和感情都耗尽了。我身边太多朋友了,一开始都是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的,可是时间长了,总还是会从一天八个视频电话到相对无言。不管我对他和对自己再有信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你怪谁?”我爹摇头,“当初你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他家庭关系复杂,一旦出了麻烦就是大麻烦,你不听,非要往坑里跳。”
我顿时不高兴了,皱眉瞪着我爹。
“爹,我是让你帮我出谋划策的,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我撇撇嘴,“我也知道他家里可能会有麻烦,但是不管他遇到什么麻烦,我都想跟他在一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爹笑了笑。
“早看出你们两个的决心了,石越卿跟你也是一样的心思,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我爹话峰一转,又轻轻叹道,“唉,他也是不容易,家里出了这么多事,还能做到这种程度,把你完全护在所有这些烂摊子以外。这听上去简单,做起来可是不轻松啊。”
我听我爹这样说,心里又暖又柔。手指不自觉地跳跃上键盘,零星地弹出几个音来。
“那是,”我十分骄傲,“我爱上的人,能差了吗?”
我爹很无奈地翻了我一个白眼。
……
周六那天我们一起去了庆功宴。我们到的时候,他的很多同事都已经在那里了,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气氛和谐。我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晚礼服,挽着他的胳膊,走进去,竟然有很多人都像认识我一样,同我打招呼。
我一边回应,一边低声问石越卿:
“怎么回事?你们这儿怎么大家都认识我似的?”
他说:“我把你在youtube上的弹琴视频都给他们看了。”
“石越卿你……”我无奈,然而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等等,没这么简单吧?他们要是光看了视频,怎么都管我叫mrs石?你老实交代,还说了什么?”
他很无辜地看我:“真的没说什么,就说……是我夫人弹的。”
我瞪大眼睛,刚想说话,迎面又走来一个认识我的人,同我打招呼。我笑脸相迎,将那人送走以后,我狠狠地捏了下他的胳膊。
“你们这里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吗?”我掩面。
石越卿笑起来。
“应该是没有了。”
我:“……”
那天的聚会上我见到很多他的朋友,谈天说地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很晚。我还见到了一位很久不见的人,沈磐。他是何苓姐原来在清华时的师哥,自从何苓姐毕业,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的博士已经是最后一年,现在一边准备论文,一边在银行实习。
我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解释说他工作的银行对石越卿他们完成的这个项目有投资,他是跟着他老板来的。
“小满,世事难料,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和石先生走到一起。”沈磐说。
他看看我,又望向石越卿的方向。石越卿这时并不在我的身边,他的顶头上司正在讲话,说什么也要把他拽过去一起。在乌泱泱的一片人群中,他就像是自带万丈光芒,令我总能一眼就看到他。他站在车子的概念模型旁边,大部分时候是听人说,只是偶尔补充两句。但只要他说,大家都听得很专注。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眼光从石越卿的身上挪回来,“我也没有想到。有些事情总是发生在意料之外,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我听说他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放弃了继承权?”沈磐的眼镜片有些反光,“是真的吗?”
这些事情是石越卿的私事,虽然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下意识地对沈磐这样的询问表示反感。
于是我含糊其辞地答道:“可能吧,这些事情我都不懂,他没跟我说起过。”
沈磐推了推眼睛框,“要是真的话那可是牺牲大了。虽然他爸的律所现在舆论不断,但是毕竟也是那么大的产业,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唏嘘的语气令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我啜了一口红酒,转了话题。
“最近还跟何苓姐有联系吗?”我问,“她毕业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她回国了,现在在完成她的两篇硕士论文。”沈磐想了一想,又说,“其实何苓也在考虑要不要读博,毕竟现在这个就业形势,她就算有双硕士学位,没有背景,也很难进高校任职。”
“有了博士学位就能进高校任教吗?”
沈磐苦笑:“怎么可能。博士学位只是敲门砖,有了不一定进得去,没有就肯定进不去。那么多人都拼死拼活的读博,难道还真的都是想要在学术领域上如何成就吗?大部分人还不就是为了搏一下那百分之几的可能性吗?”
我听到这样的言论,忍不住皱眉。找到一个好工作是很重要,这我赞同,可是如果说在学术领域上的奋斗就仅仅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职位,这令我无法接受。
但当下我并没有反驳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场合与他争论。
这场晚宴是在伦敦塔桥附近的一家酒店举行的,整个厅不大,却坐落在很高的楼层上,从窗户望出去,几乎将半个伦敦都尽收眼底。弦乐四重奏的声音在这时候奏响起来,我循声望去,发现有不少人已经成对儿地进了舞池。
我和沈磐之间再没有什么话说,以为他这就要走了,却不想他竟将手中酒杯放到一边,很礼貌地笑一笑,邀请我去跳一支舞。
“我不会。”我摇头拒绝。
他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执着,竟似听不懂我的话外音一般。我不太会声色严厉地直接拒绝别人,但又绝对不想跟他在舞池里搂搂抱抱,当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是跳一支舞而已,小满,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吗?”
我四下扫了一圈,却没看到石越卿,于是只好为难地说:“说得哪里话啊,我是真的不会跳。你要是跟我跳,脚非得被我踩肿了不可。”
沈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有人从身后揽住了我。
我心里一松,回头去望,石越卿他没有看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环住我肩膀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彰显了他的独占权。
“对不起,”他声音**的,“小满不跟别人跳舞。”
沈磐这才终于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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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端着酒杯离开了。
他刚一走,我就抬眼看石越卿。他也正低头看我,没有笑,眉头皱得紧紧的。我抬手,想摸一摸他的眉毛。
他却一把捉住了我的手。
“我不过就一小会儿不在,你怎么就招蜂引蝶?”他不满地说,“看来这件礼服也不行,下回还要再另选一件才行。”
“你干脆把我裹成穆斯林教的女人得了,就是我在伦敦街头总看到的那种,全身黑纱,只露一双眼睛,保证吓得没人敢靠近。”
他居然还真的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然后说:“这个主意倒是不坏。”
我笑着瞪他。
弦乐四重奏的第一首已经演完了,新的曲调又起,有些人从舞池中出来,也有不少新的人又进去。他们跳的像是华尔兹,舞步我是不懂的,但却听得出演奏的是圆舞曲。
石越卿在这时候拉拉我,我询问地看他。
“小满,我们也去跳?”他说。
我眨眨眼睛,“你以为我刚刚是敷衍沈磐呢吗?我是真的不会跳,从来都没有跳过。你不怕我把你踩得体无完肤啊。”
“谁踩谁还不一定呢,”他很认真,“我也不会跳。”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默了几秒钟,然后笑成一团。我趴在他的怀里,他揽着我的腰,眉眼间再也没有刚刚的冷峻和严厉。
“自己都不会还邀请我呢?”我掐他的腰身,“石先生,你这功课做得也太不到位了吧,我有点后悔,要不我现在回头去找沈磐吧?”
他狠狠瞪我一眼。
“你敢。”
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两个后来还是进到舞池里滥竽充数去了。那是因为灯光渐渐暗下来,演奏的音乐虽然还算典雅,可是我却发现大家都在手舞足蹈,毫无章法可言,简直称得上是一场群魔乱舞。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怕出丑了,拉着他就混了进去。
结果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我们两个就像家里养得那两根缠在一起的富贵竹一般,抱在一起就再也没分开过。
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这个夜晚虽然过得还算开心,可是我毕竟不是常常参加聚会的人,又闹到了这么晚,回家的路上我整个人都已经迷迷糊糊的。
我拽着他的胳膊上了车,他见我困得快要支撑不住,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我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一路我都睡得香甜,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停下车的。我只记得他将我抱下车,半梦半醒里我知道是他,于是干脆把自己缩一缩,连眼睛都没睁。后来到家的时候,他似乎是推了推我,好像是说了句什么。但我没听清,一沾上床就下意识地抱住青头,倒头就睡。
奇怪的是,在路上我靠在他肩膀上睡得实在,真的躺到床上反倒睡得难受起来,奇奇怪怪的短梦一个接一个,搅得我不得安生。
然而,真正将我吓醒的是这样一个噩梦。
我梦到我到朋友家去玩,是很多年不见的一位好友,玩起来的时候忘了时间。到了很晚的时候,我正在从她家冰箱里拿蛋糕,忽然她就接到我爸妈的电话。我应了一声,刚想去接,可是她却走过来告诉我,说我这么晚没回家也没消息,石越卿担心坏了,所以开车出来找我,结果半路遇上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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