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之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凝雪月白
我总是听说一个人的性格有很多面,需要用长久的时间,才能慢慢地了解一个人的每一面,才能真真正正地记住一个人。然而我怎么觉得,自己不过见石越卿这寥寥几次,他在我的心里就已经存下了很多模样,挥之不去,更难以忘怀。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忍不住又去偷瞄他。电影院里很黑,只有大屏幕上时明时暗。他似乎看得聚精会神,并没有望向我,因而我便开始有些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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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他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他有很宽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只是看着就令人十分有安全感。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很短,但形状却很好看,是一个个漂亮的半圆形。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指甲,秃秃的,像不规则的俄罗斯方块。
他的个子比我高很多,通常情况下我都需要仰视他。但此刻坐在我旁边,却令我觉得刚刚好,因为我发现在这个角度上,自己完全可以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星星之火复苏了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草原。
我记得以前看时,男女主角看夜场电影通常都会选择一个恐怖片。午夜的气氛再加上瘆人的画面,简直是促进感情的最佳药剂。虽说我不怕,但此时此刻,我忽然就觉得,为了能靠上他的肩膀,怕一怕恐怖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我后悔,总不能在阿汤哥出生入死的时候,以一个睡着了的借口靠上他吧!
我很气愤,顺手又嚼了一颗爆米花。
说来也奇怪,我遇上他以后,就好像认识了全新的自己。从前我跟男同学之间一直都保持着很友善的距离,很少接触,聊天也少。偶尔也有人约我吃饭,总是被我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更不要说主动约请人看电影。我从小练琴,性格比较闷。然而跟他在一起,我却像开闸的洪水,天南海北的事情都愿意讲上一讲。
他是真的话不多,可总是听得很认真,又时不时地发问,似乎是很愿意听我胡侃一样。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欠他的那一顿饭来。他竟将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一字都不差。他是真的只想尝尝我的手艺?还是对我印象也不错,想再交往一下?我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大拇手指旁长了一根刺,我狠狠心,将它揪了下来。
他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一蹦出来,我心里忽然不受控制地忐忑起来。他从来没说过任何暧昧的话,也不像有些人,会状似不经意地进行一些肢体接触。然而奇怪的是,当我每每看进他的眼睛里,又在他深黑的眸子里发现我自己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我们很近的错觉。
果然,与喜欢的人对视,是最亲密无间的肢体接触。
我正想到这里的时候,电影院里忽然响起碟中谍那经典的火线旋律,四周的灯在倏忽间亮了起来,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霎那间化作泡泡,消失了踪迹。
石越卿回头来看我,我愣了一下,“完了?”
他点点头,问我:“怎么样,好看吗?”
我没有丝毫犹疑地回答他说:“嗯,真好看!”
……
☆、第四章 雨中曲(2)
那天晚上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他将我送回来,在车子上我实在支撑不住,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他叫我,声音像火炉一样温暖。
我们在我家门口道别,他将礼物递给我,又劝我明天起晚一点,不然睡不足。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德国有名的那种大香肠。
他望着我,我冲他傻傻一笑。
第二天是礼拜一,我一整天都很忙,上午有我老师的专业课,我弹了肖邦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她还比较满意,又给我提了不少建议,令我受益匪浅。下午我有音乐史的小课,要上一个半小时,之后还有一堂室内乐的课在等着我。
音乐史课上完,我一路小跑地去下一个教室。andrew是我的室内乐老师,个子高高的,爱穿粉颜色的衬衫,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
我们准备要给他弹得是勃拉姆斯的一首钢琴四重奏,第四乐章是最为激动活跃的,一开始就热情昂扬,激情四射。对钢琴这部分来说,这个乐章还是挺令人提心吊胆的,速度快不说,技术上也相当困难,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弹错。
跟我一起弹重奏的都是三个外国姑娘,最后这个乐章我们排练了很久,可仍旧不免有些紧张。
我们进门的时候,andrew的上一组学生刚好出来,没想到竟然是岳溪。我同她打了个照面,岳溪冲我眨眨眼睛,小声说:“上完课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
岳溪挽了一个马尾,眼睛弯弯的,调皮灵动的表情让我感到有些好奇。晚上我老师在学校里有一个讲座,我上完重奏课没什么时间吃晚饭,只好匆匆跑到waitrose买了一个三明治。
于是我回到学校,坐进餐厅里,一边给岳溪打电话一边啃着三明治。
“小满,越卿哥哥昨天找你了嘛?”
岳溪的声音酥酥甜甜的,是那种小女生的腔调,软软的,问问题的时候,总愿意在最后加上一个拖长长的尾音,给人感觉麻麻的。
“嗯。”我嚼着三明治,支吾了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昨晚的事情跟岳溪和盘托出。
“他去你兼职的餐厅找你了?”她问。
我想了想,又“嗯”了一声。
岳溪急道:“你老嗯什么啊,给我说说,你们都做什么了?”
“你到底想听什么,”我笑起来,“把你八卦的心思收一收吧,曲子都练好了吗?”
“别转移话题,”岳溪语气娇嗔,“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不太对,肯定有事。前天晚上越卿哥哥一下飞机就过来,给我东西的时候一口一个小满。我跟他说你今晚好像不在家,建议他把东西干脆放在我这里,回头我就直接给你了。他却不肯,一定要自己再跑一趟。”
她停了停,把手机换到了另一边,“小满,越卿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心里一下子酥酥麻麻的,欣喜和忐忑一齐涌上来,将我的内心填充得满满当当。昨天晚上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他拿着两大桶爆米花的模样,他侧头看我说不许反悔的模样,他在电影院门前神奇一般出现的模样,还有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
心跳好像突然加速,我赶紧又吃了一口三明治。
“别胡说,”我嘴上这样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不会?”岳溪问道。
“他比你大那么多,拿你当小妹妹。我跟你同岁啊,他肯定也拿我一样当作小孩子来看的。”
我不算全然在搪塞岳溪,在我心中,一直存着这个疑惑。他是对我不错,但是这种不错从来也没有超出过关心的范畴。我不想自己幻想出那么多,到最后发现并不是如期望一般的时候,再被迫接受铺天盖地而来的失望。
岳溪似乎是想了想,“我觉得不会,小满,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越卿哥哥待你的态度跟我不同。”
我笑她:“说不定人家早就已经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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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别在这儿乱点鸳鸯谱了。”
“才没有!”岳溪叫道,“他从来就没有过女朋友!”
我将手中的三明治放在桌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上大学之前一直在国内,他奶奶管得很严。上了帝国理工以后学业紧张,再加上他奶奶这个时候去世,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再之后他读了硕士,又工作,忙得连轴转,我从没有听说他带着女朋友出席过任何场合。”
我愣一愣,又问:“他奶奶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嗯,”岳溪答道,“我妈跟他奶奶的关系很好,那时候帮过他不少忙。”
“那他爸妈呢?”我奇怪。
岳溪顿了一下,像是不知该不该说,踌躇了一下,她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道:“他家的事情挺复杂的,我也不全都知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小满你可不要往外说啊。”
我赶忙应声。
其实我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人家的家事,跟我又有什么相干呢?可是这是他的事情,我忍不住不去听。
“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就去世了,然后他爸很快就娶了新人,又生了一个儿子,”岳溪停了停,感叹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后来就一直跟他奶奶住在一起了,跟他爹的联系很少。”
我没有想到他居然经历过这么多。想想也对,他年纪轻轻的,待人处事都已经如此成熟稳重,跟他的这些经历必然是分不开的。我从小家里虽然没那么富裕,但衣食无忧又不缺宠爱,因而很难理解他经历这些时的心境。
许是我太久没有说话,岳溪叫我:“小满?你还在吗?”
“在,当然在,”我应道,“我只是有些感慨,没想到他也这么不容易。”
“他是真的不容易,他上大学,他爸爸不肯给他出学费,还是我妈妈先帮他垫上的。”岳溪停了停,像是在回想,“他奶奶之后卖了一套房子,这才补齐。”
我想起吃拉面的那天晚上,他同我说,我学生时代很穷的,还是不信吗?
“他爸爸出不起他的学费吗?”我疑惑,“可是我觉得他家里情况好像挺富裕的啊。”
“不是出不起,是不愿意出。他爸爸是大律师,想让他学法律或者商业,这样以后可以帮上家里的忙。但是他却学了汽车,八杆子打不着的领域,他爸爸很生气,所以拒绝给他出钱。”
我忽然之间有些气愤,“怎么能这样啊。”
“唉,”岳溪叹了口气,“都是为了他家老二吧。”
我们都没有再接话,对我来说,这样的事情太不熟悉,过于陌生,令我不知该如何评说。我只觉得不公,又莫名有些心疼。怪不得他身上一点世家贵公子的气派都没有,原来他竟是这样长大的。
其实我本来还想再问问他弟弟现在干什么,但岳溪却先转了话题。
“哦,对了小满,”她语气欢快了些,“我这个周五在希尔顿酒店定了个套房,想开一个生日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说:“当然了,你邀请我,我一定去。”停了停,我又问,“石越卿呢?他会去吗?”
“应该不会吧,我前天问他了,越卿哥哥说这样的场合他来可能不太合适。”岳溪说到这里,拖长了调子,“小满,我一说要聚会,你怎么头一个问越卿哥哥啊,是不是……”
“哪有!”我急忙声辩,“这不是刚刚说到他了么。”
所幸岳溪没有再打趣我,告诉了我聚会的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岳溪生日聚会的前一天晚上,我正窝在家里看资料,田汐凰一条又一条微信接二连三地发过来,我的手机屏幕闪了又闪。
田小姑娘最近发微信有个习惯,她定要把一句话拆成很多个词,似乎这样就无形中将这句话拉长了,且同时重点强调了一般。
我几乎是竖着读,才将她的词连成一句话:“明天聚会你准备穿啥?”
于是我回她:“不准备穿啥特别的,就正常吧。”
田小姑娘激动起来,给我发了两个巨大的感叹号:“开玩笑啊小满,我求你明儿别再套着一身运动服了。拜托,你八百年不社交一回,好不容易出去一次还不打扮打扮吗?”
我问:“那你准备穿啥啊?”
田汐凰发给我一个大哭脸:“我本来想穿我那件小旗袍,然而我刚刚一试才发现它把我肚子上的肉肉弄得太明显啦!”
她发了一个“啊啊啊”的表情。
我偷笑:“谁叫你上礼拜又烤鸭又华夫饼的大吃了一通。”
她瞪眼睛:“陈小满你幸灾乐祸?!说得像你没吃一样!你明明吃得最开心!”
我发了一个挑眉脸:“俺干吃不胖啊,有什么办法。”
田小姑娘怒火中烧地回我一句:“一边去!”
和田小姑娘聊完,我又回头来看我的资料。数不清的字母在我眼前一个一个的过,我却连一个词都没有看进去。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岳溪的生日会,我又想到石越卿。
他已经跟岳溪说过他不会去。想来也是,岳溪邀请的大多是她的同学,他去确实有些尴尬,略显突兀。
可是我真的好想见见他。
不知为什么,听岳溪说过他的事情以后,我反倒觉得他离我更近了些。从前以为他是伊甸园里的苹果,虽然诱惑,但是又太好了些,我蹦着高都不能够得到,吃掉了以后也不见得能够承受。然而现在我晓得他并不是什么富家大公子,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更苦些,与父亲关系不好,母亲又早早去世,连他奶奶都在他大学时离开了。
最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在,他这些年若有难处,究竟都是怎么过得呢?
这样想来,我要比他幸运很多。我是独生子女,又是家里最小的,爸妈爷爷奶奶都对我极尽呵护,从小最不缺的就是宠爱。也许正因如此,我的性格里多了一分不管不顾的勇气与倔强,遇到事情总是想要拼一拼,不愿留下遗憾。
因而无处可归是一种什么感受——
我从不敢想。
……
☆、第四章 雨中曲(3)
纵使我早就想到,岳溪生日聚会订的那间套房一定会十分豪华,但饶是如此,第二天晚上我在进门的时候,还是有一点震撼。
那是一间三层的房间,第一层很小,仅仅是衣帽间,有玻璃制成的楼梯盘旋向上,四周墙壁上五彩的小壁灯将玻璃的颜色照耀的五彩缤纷。我沿着楼梯走上去,第二层就十分宽敞了,king size的大床在木雕的悬空隔断之后,上面放置着两个深红色的抱枕。我沿着客厅走了一圈,将自己的礼物放在了传说中的礼物堆之上。
我自以为来得算早,没想到已经有十几个人到了。挨个打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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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之后,我爬上三楼去找岳溪。
岳溪穿了一件红色的紧身小礼裙,柔软的衣料妥帖地包裹着她的腰身。她将头发挽成一个髻,点缀了一根玉质极好的簪子,耳垂上戴了一对圆润饱满的珍珠耳环。我上楼的时候她正在给自己倒一杯红酒,微微弯腰的姿态十分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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