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苍苍栖栖
桃花花瓣飘落,溅到妻子的裙摆上。
“芳雅,对不起我来找你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世间长存有信念有盼望还有爱,而最大的便是爱了。
宁贞儿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手关节紧握,脸色越加苍白,身后有低沉的声音对她说:“就算你再有凝心丸也救不了他了。”
宁贞儿的额头滴下汗珠,默默的垂下头:“弟子盗取凝心丸甘愿受罚。”
那人没有理她,面色冰冷,走向季云白
芒种,又为花神节,古有花神掌管人间姻缘一说,世间久了就成了女儿们祈福踏青的日子。
每到此时,京城的姑娘们都会聚在一处游玩踏青,也将五颜六色的彩纸黏在一起挂在花枝上,称为“赏红”。
“小姐,你说是这件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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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衣裙好看,还是鹅黄的衣裙好看呢?”翠儿拿着两套裙子在李执画面前摆弄着不知如何挑选。
李执画早就收到赵岚莲的邀约帖子,花神节后三日便是她大婚之日了,这次花神节是她作为女儿家的最后一个节日,自然是要热闹一番。
“随意吧,挑个颜色素淡些的便好。”李执画摆弄着桌上的花瓶,里面插仆人刚摘的玉兰。
米白色的花瓣肥厚宽阔馥郁的花香腻歪歪的凝绕着。李执画对着花说不上什么感觉,香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说好闻谈不上,说难闻也不至于。
李执画这些日子总是蔫蔫的,重新回到府上整日关在宅子里,时间倒快的如同流水。只是总觉得少些什么,苏州依旧没有信寄过来,李执画也没有寄信过去。每日光阴都耗费在等待里。
最终翠儿还是选了件绯红色的衣裙,说是颜色更符合踏春的气氛也能称着小姐精气神儿好些。这些对于李执画来说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精气神儿这种东西还是看个人。
不过说起来,翠儿选的衣裳也还不错,在这绿郊翠柳中一片绯红色也倒是诗意。这片湖畔名叫影湖,景色雅致不输江南景色,树影斑驳倒影在水面上,影便是此处一景。也是京城世家公子小姐们最爱来的游玩之地。
赵岚莲挽着李执画的手慢慢的踏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路旁的杨树给这条小路遮蔽了一片树荫,有风吹过,并不觉得炎热。
“错过影湖柳,不负此初夏,但我看妹妹今日气色怎么有些低沉?”赵岚莲和李执画关系亲近,有与她年长几岁,故此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趣。
李执画露出一个苦笑辩驳:“哪里有些低沉?”
“这笑比哭还难看,你还问我有何低沉?”赵岚莲拉着李执画的手劝解道:
“好妹妹,我可是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告诉你,你又何苦瞒我,听说你从苏州回来就一直没出过府,可是你父亲让你嫁给你苏州花家的表哥?你若不愿何苦憋在心里,你只要吭个声,姐姐一定替你想办法。”
李执画一听便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我不是不愿嫁只是诶呀,一时我也说不清楚”
李执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听赵岚莲非常善于梳理的梳理着李执画的语句:“不是不愿嫁,那你就是愿意嫁咯,既然愿意,怎么还每天愁眉苦脸的?”
“姐姐说什么呢,这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嘛,再说再说我这么久都没有收到他的信了”
赵岚莲用帕掩嘴一笑:“原来不是愁眉苦脸,是思念情郎了啊!”
“姐姐莫要取笑我!”李执画被取笑的脸上发红,娇嗔这不要理她。
赵岚莲只管笑个不停,终于缓过来些道:“执画,何苦庸人自扰呢,人这一辈子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何其艰难,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你便是更加艰难了,我们这些闺阁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若是能遇到良人,何必思虑繁多,在一起便是!”
赵岚莲这话若是在普通的闺阁女子面前说显然是逾越了,但她并不害怕李执画会觉得她孟浪,因为她知道,像李执画这样的女子,定会懂得她的意思。
果然,李执画也微笑起来,打趣赵岚莲:“那岚姐姐遇见的可是生命中的良人?”
赵岚莲嘴角一弯笑道:“那是自然!”
两个女子许久未见笑闹成一团,这是翠儿送来准备好的五彩纸,上面粘着棉线,系成长长的一缕,只要把这五彩纸挂在树上,然后许愿,才算是真正的过了这个花神节。
赵岚莲首先取了一缕五彩纸神色认真的找了一个老桃树挂在枝杈上,显然已经有很多女子许了愿望,老桃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五彩纸,每一个彩纸上面都有一个少女的心愿吧。
李执画看着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赵岚莲心中也认真盘算起自己的愿望来。
“执画,该你了!”赵岚莲许完愿,笑着把另一根五彩纸串成的线递给李执画。李执画双手托着五彩纸更准备挂上去,忽然听见有少年踏马而来的喊声:
“岚莲!”
李执画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藏蓝色劲装的青年朝她们呼啸而来,还在老远的时候就耐不住似的朝她们摆手,惹的后面一群跟着他踏马而来的少年哄笑声一片。
而当李执画看着旁边的赵岚莲也笑着摆手回应的时候心中就了然一笑,想必这就是赵岚莲三日后要嫁与的礼部侍郎长子孟余弦了吧。
按照规矩,男女婚期将近之前是不可见面的,大概是借着花神节的机会两只鸳鸯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吧,怪不得刚才赵岚莲说良人说的那么干脆,感情是两人关系都这么好了,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那人相隔不远处忙拉住缰绳让马儿自己跑去吃草,自己小跑到赵岚莲面前,两人浓情蜜意的相识而笑,惹的李执画笑的不行,打趣道:
“诶哟,看来我站在这里还真是站错了地方呀。”
孟余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见礼:“在下失礼,还望姑娘海涵,只是不知姑娘是”
说着眼神望向旁边的赵岚莲,赵岚莲忙笑着解围道:“这是我那手帕交,李家的李执画。”
李执画见赵岚莲如此维护他忙笑着说:“什么姑娘姑娘的,同岚姐姐一样叫我执画便可。”
边说笑着,和孟余弦同来的那几位少年也跟了上来,李执画看其中一人有些眼熟,等走近了才发现,竟然还真是个熟人。
燕归南何时来的京城?他不是在苏州吗?
李执画连忙上前见礼:“燕大侠,好久不久。”
燕归南见到李执画也有些诧异,但想到李执画本就是京城人,如今在京城遇到也不觉得奇怪了。
“李小姐。”燕归南连忙回礼。两人这番相识倒是让孟余弦好奇:“怎地,执画也认识归南?”
语气如此之熟稔李执画颇感意外,这燕归南一介江湖游侠居然和孟余弦相识。
孟余弦见此忙解释道:“归南是我一远房堂兄,一直在江南,不久前才入京。”
原来如此,借此机会李执画忙找空和燕归南搭话:“燕大侠,不知薄云山庄近况可好,我表哥花画他”
李执画还是忍不住问了薄云山庄和花画的近况,只是向来直爽沉稳的燕归南此时却有些闪躲。
李执画急了:“季云白是我义兄,花画是我表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燕归南见此也无法,只好慢慢的向他解释:
“薄云山庄的案子已经无可查证,因为据说季庄主去了朝凝阁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李执画脸色惨白,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叫做再也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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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照!月照呢?”李执画疾声询问,只觉得阳光刺眼令人目眩!
☆、迷惘路
“至于花公子”燕归南有些迟疑,“花公子也不知所踪。故此这案子实在无从查起如今便搁置下来”
李执画的身形晃了两晃,本就不是精神的面容如今更加显得萎靡。
“李姑娘”燕归南连忙想去搀扶,却被李执画后退一步拒绝了,李执画稳了稳心神再次不敢置信的问道:“当真”
燕归南垂头却语气坚决的道:“当真。”
“那月照可是去了朝凝阁?”
“据我所知,未曾,花公子是在你回京那日就离开苏州,去向不明,但绝对不是朝凝阁。”
在我回京那日便离开了?李执画有些不敢置信。
“那,那季庄主呢?他去朝凝阁可有闪失?”李执画不死心的追问着,得来的结局依然是燕归南沉默寡言的摇了摇头。
“朝凝阁在江湖地位显赫,他们封锁消息,我也并不知道季庄主当日是何情景”
李执画只觉得心如刀绞,当你真正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接触过这些人,他们的死活,他们的景况自己怎么能不在乎?
李执画用力的捏着自己手里的五彩纸,仿佛刚才想要许的愿望都如同镜花水月,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不明生死的不明生死,而自己还可笑的拿着这五彩纸去许愿祈福。
“燕大侠,你不是说你要去查案的吗,你去查啊,我求求你!帮我查出他们的下落,好不好!”李执画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语气中也带着哭腔。
燕归南是她接触的第一位侠客,她本想着江湖里定是快意恩仇大仁大义的故事,但没想到李执画自己的江湖却是这么多的眼泪。
燕归南见李执画哭泣不止也慌了神,连忙解释安抚道:“你放心,就算官府不查,我也会查的,我今日也是约了朋友来京城之中搜寻线索的,你先莫哭!”
燕归南也不会哄女孩子,一见到李执画哭起来就慌的手也不知道放哪里,看见赵岚莲听到哭声朝这里望来,连忙招呼赵岚莲扶李执画去缓一缓。
燕归南小声的对赵岚莲说了几句,赵岚莲立刻心领神会拉着李执画的手安慰她:“妹妹,此情若是长久时又企在朝朝暮暮?”
李执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姐姐,若情感无法朝朝暮暮还算的是长久吗?”
“我并不是软弱的女子,只是情之所至,我并不害怕,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没能陪他一起”
说着李执画的心酸楚一片,自己向往的江湖却什么也做不了,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罢了,自己也许只会添乱,只会让花画来保护她,可她最难过的就是在这里了,一直让花画来守护她,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赵岚莲此时又岂会不知李执画的心呢,叹了一口气,无言的搂着她的肩膀:
“哭吧妹妹,哭出来就好的多”
花神节游园之后的夜晚,李执画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思来想去,李执画做了一个她一直想做又从来没敢做的决定
但这计划得周密准备,李执画翻身起来点了烛,在闪烁的灯烛下写了三封信。
第一封致赵岚莲,致歉自己无法见证她的婚礼,勿恨勿恼。
第二封致双亲,致歉自己不孝要单独出游,勿挂勿念。
第三封致燕归南,夹千两银票雇佣燕归南为护卫同去江南寻人。情词恳切,愿君成全。
趁着夜色,忠心的小尾巴翠儿心情复杂的递出了这两封信,一封则由李执画放在闺房的桌子上。
可忠心的翠儿万万没有想到,小姐私自离家的计划里却没有她
燕归南赶着马车疾行在官道上,车速不能减少,但尽量要让马车少些颠簸,探着半边身子朝马车里问:“李小姐可好些”
李执画撑着头勉强回应:“不妨,只是刚才有些颠簸而已,燕大侠也不用客气,出门在外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叫我执画便可。”
燕归南沉默了一阵朗声道:“既然如此,你也不需叫我什么燕大侠,若不嫌弃我比你年长些,你叫我燕大哥即可。”
李执画自然满口答应,心中满是感激,这本是自己的事情,没能参加赵岚莲的婚宴也就罢了,连带着让燕归南也无法参加自己堂弟的婚宴。
在此李执画起初是有些不太确定燕归南能答应的,毕竟人家也约了好友在京城相见,自己的计划实在是冒失和突然,但对于李执画来讲,若是燕归南答应那自然是好,但若是不答应,自己也是要去的。
故此李执画是赌了这一把,把自己多年的体己钱全都取出为酬劳交给燕归南,当然也并不是用重金打动,燕归南也必不在乎这些金银的,但这也是代表着自己必定前往的决心。
好在燕归南清楚明白,应承了这差事,李执画的心也就终于安了下来。
至于那千两银票燕归南是要还给她的,只是李执画执拗的硬要燕归南收下,既然是雇佣就必须要有钱财交易,人情是人情,交易是交易。
人情能产生交易,交易里也要生出人情。
不然这交易就失了真,人情也变了味
他们这一行,是去往江南苏州,朝凝阁如今是万万去不得的,二人势单力薄去了也是枉然,不仅如此更是打草惊蛇没有益处。
故此得先去薄云山庄看看有什么线索。燕归南是一个经验老道的护卫,虽然是第一次当护卫,但做江湖侠客多年让他积累出十足的经验,哪条路比较近,那条路比较平,这些他都了然于胸,虽然他自己是不用在乎这些,但马车里的李执画自然是能少些颠簸便少些颠簸。
燕归南因为之前的查案已经无数次到过薄云山庄,可今日再次站在山庄门前怎又觉得这山庄比往次更加苍凉几分。
走过长长的石梯薄云山庄的大门敞开着,一个背脊弯弓的老人正拿着扫把在门口清扫飘零的落叶。
“宋伯?”李执画惊呼一声,那老人转过身来,正是在薄云山庄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管家宋伯。
宋伯见到李执画有些诧异,但立刻用不那么矫健的脚步迎了上来:“执画小姐”
李执画只觉得眼前的宋伯苍老许多气色也大不如前:“宋伯,您年纪大了,怎么还做这种清扫的事儿,让小一辈的来就行了!”
李执画假装责备的接过他手里的扫把立在旁边,宋伯声音悲凉:
“主子离开了,做下人的就得更认真的为主子守着这个庄子啊,我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事儿,我就在门口扫扫台阶,清清杂草,等主子回来看着齐整心里也能高兴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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