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可流年也是我的命。我离开了流年也会苟延残喘、虚度此生。她要了流年,就是要了我的命。
谁会把命轻易给别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放过了陈莫菲,就是自己为难自己。她不会的,陈莫菲有什么?而她有整个康家,康家在那座城市里盘根错节,没有输的理由。
“若然。”康若然听见流年的声音遥远而空洞。
“怎样?”这是胜利者的回答,她以为自己现在胜券在握,所有的筹码都在她手上,她没什么好怕的,最重要她早揭了对方的底牌,无论是陈莫菲的还是流年的,他们都不是对手。
伤害总是能让人成长。她想起前不久她自己在卫生间里照镜子,镜中的女人苍白、瘦弱、精疲力尽、憔悴、暴躁而可怜。记忆中的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镜中女人让她自己都心生恐惧与陌生。这样的女人,她记得当时伸出手来抚摸镜中人的脸庞,流年会重新喜欢上她跟她在一起吗?
更何况她又把自己弄得那样残破不堪。
是的。她都做了些什么?她有点儿不敢回头望。因为望不出去多远她就会发现一个孤独、无助、愚蠢的女人在一家疯狂的pub里,在此之前她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因为那地方的音乐常让她心脏觉得不适,但这一次去之前她就吃了大量的药,当然随身也携带了药,她跟着音乐一起摇摆,但没摇几下自己就觉得有点儿眩晕,有男人过来搭讪,她朝对方妩媚的笑,当他们把她带到一间宾馆时,康若然清晰的记得自己曾经勾住一个男人的脖子问他:你说我美吗?
美。
对方答。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想。
你会跟我结婚吗?
只要你想。
谎言轻易被说出口,康若然明明知道那是来自陌生人的谎言,却仍旧选择相信,她闭起眼睛来,勾住那人的脖子。就想起同样是在异国他乡,那是流年第一次对自己生出那样强烈的欲望,康若然听见流年的喘息,简直如泣如诉,而她早就已经为这一天作好准备,可是流年后来戛然而止。
开始她以为这是男人爱自己的一种方式,后来她终于知道不是。
不是。
不是。
康若然闭起眼睛叫了起来。第二个人便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呢?有孩子多好啊!这孩子生下来就是美国籍,多少国人因为这个国籍不惜铤而走险非要滞留在这里。
“你晓得不?如果非要开火,你们不见得赢。”康若然从床上坐起来,长头发倾在脸颊两侧,她脸更小了,几乎不能被看到,但是她却可以清楚的看见流年。
“你什么意思?”康若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不确定性。
她几乎忽略了,这两个人,流年或者陈莫菲,他们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阅人无数。一个在职场混得风声水起,左右逢源。他们有备而来?
康若然不肯相信。
不不不,流年不会那么没有良心,他不有父母,他父母看起来人那样本份又老实,他什么也不顾也不会不顾自己的父母,再说,他如果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父母也会跟着吃瓜落儿,他不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残酷的爱情 第111章 两个女孩儿的初恋
兵不厌诈?
康若然调整自己的表情,重新躺回到床上去。天花板一片空白。
“我倒想听听你手里的筹码,也许我们可以把彼此的底牌都露出来,看这一局到底会鹿死谁手!”
流年沉吟,开始不说话。康若然则静静等待,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兵不厌诈,他也许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他是诈糊。当时他能够骗自己,那是因为当年那个叫做康若然的女人爱他甚过了爱自己。现在?
她在心里冷笑,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语。
再说,她现在是谁都可以吓唬得了的吗?显然不是。
康若然猜测兵不厌诈,这些年来流年虽也在官场上历练,但毕竟不像自己父亲那样如鱼得水,有时他甚至于那套尔虞我诈的官场生存术颇为鄙夷。
康若然抬眼看了一眼眼前人。
若非自己父亲,你流年能有今天?
“你不能碰陈莫菲。”流年道,“你父亲为官这么多年有多干净我不知道,但有多不干净我略知一二。”
康若然陡然心惊:这是流年正式向我宣战了吗?从此以后我们都是敌人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于彼此来说都是啊。
“你流年也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康若然嗤之以鼻,“那可是你们整个流家的大恩人。如果没有我父亲,你们一家三口进监狱蹲班房的蹲班房,守活寡的守活寡,至于你......你以为你有机会,有钱上大学或者出国留学?”
康若然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正中靶心。哪一条都是流年不愿提及的隐痛,尤其康若然还把话说得那样刻薄。守活寡,什么叫守活寡?哪怕他们之间有什么嫌隙或者龌龊,至于牵累到老人吗?
可自己父母是老人,人家老康家的老头老太太就不是老人吗?
可那又怎么同?他自己的父母不出手甘预自己儿子的生活,但是康若然父母不同,他们甚至在他出来照顾康若然的时候暗地里朝陈莫菲下杀手。
陈莫菲是个孕妇!
流年恶狠狠的想。那事儿出的一定不小,好在陈莫菲见过点儿风浪,又有陈乔在身边,否则一着急一上火,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
可能,这也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做的一切都是手段而已,目的就是让陈莫菲自己先沉不住气出事儿,那样他们还可以把自己给择得一干二净。
流年不由咬住下嘴唇,“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君子!”他不由停顿一下“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我犯你了吗?”
是啊,康若然犯他了吗?没有。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流年先出手把她扯下水,不但如此,他还带她游到海中央,然后自己开着船走了,海上阴云密布,狂风怒号,康若然听见流年对自己说:对不起。
然而,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回一句没关系。犯了错,对方可能原谅你,也可以选择不原谅你。
康若然不肯原谅流年。
然而她报复的方式有点儿残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康若然咬住下嘴唇,她不在乎那八百。八百就八百。这世间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是复仇?流年是她的命,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不做康若然,做流年的影子,这样他走到哪儿就必须把她带到哪儿,再也不会跟她分开。
所以那八百其实不是她康若然自己的,是流年的,一直都是流年自己的。流年,你有多傻,没人比我更喜欢你,你伤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原本就拥有的东西。
她别过头去,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先是濡湿了头发,后来濡湿了枕头,发和枕粘着在一起,浸润皮肤,又凉又湿。康若然不安的挪动一下自己的脑袋。可眼泪不受控制,这真让人难过。
她只好侧过身来躺着,康若然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皮肤遭了殃。
她突然间很想家。
“这个时间国内是几点?”她问流年。
她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康若然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人对她说,女人年轻的时候总想离开家,远走高飞;结了婚后又会总想回家。为什么会总想回家?因为终于知道没有人可以比父母对自己更好。
康若然强迫自己对自己硬下心肠来。她突然间意识到好多女人可能一生从未长大过,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她们还是喜欢回家去找爸爸妈妈寻求庇护。
她已经不小了,父母也都太老了,其实早就不应该再让父母为自己操心,应该由她来妥善照顾两位老人家了。
康若然吸了吸鼻子,本来想叹口气,却又不想向流年示弱,让他觉察到自己哭了。
他会心疼吗?
当然不会。
康若然心里十分清楚。
那为什么还是不敢在他面前哭?她从前难过了都会去找流年哥哥。
流年哥哥。
康若然想到这个称呼,那时情景也能想起来片言只语。但却让人觉得恍惚,似乎隔了有一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不不不,别去想,那些影象再清晰、再令人难以忘怀毕竟已成过去,而她和他,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儿康若然心里不由一阵抽搐,她不晓得为什么命运会如此残忍,突然间就拐了弯儿,杀得她措手不及,她一点儿精神准备都没有。
“关于世界、人生、命运的真相,有时人真要及早意识到才好。”
不知怎样,她突然间想起这句话。这话还是她刚刚认识陈莫菲时陈莫菲对她说的。那时康若然接近陈莫菲的目的还是打探流年的过去,她从来没想过流年的过去就是陈莫菲。
当时两个女孩儿各怀心腹事,最后还是谈到了自己的初恋。那时她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初恋竟然是同一个人。当然康若然向陈莫菲坦白了,可陈莫菲没有。她只说高中时认识一个男生,也是他主动追求自己的,当时以为自己遇到的是真命天子,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
康若然握手成拳,将手指牢牢攥进掌心,指甲差一点儿就陷进肉里,可能太瘦,她竟然感觉不到疼。
不辞而别。
康若然再一次在心里重复。
不辞而别。
康若然第三次在心里强调。
当初她就该意识到,康若然一直都知道流年家出了什么事儿,那时他们狼狈非常的从另外一个城市投奔他们而来。他们,噢不,流年,就是一头忘恩负义的狼,是农夫与蛇里的蛇。眼泪不受控制,其实没法儿隐瞒,康若然索性也不想隐藏,反正他也不会在乎,我难道不应该哭吗?
不辞而别。
康若然恨透了这个字眼儿,她责怪自己怎么当初竟然那样笨!
“怎么不去找他?”当时的康若然问,那时她仍旧觉得自己是天之娇女,世间一切丑陋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她穿好看而舒服、价值不菲的长裙,戴着一顶黑色阔边棉布帽子,那帽沿底衬是淡色小碎花,很好看。康若然的长头发从帽子两边倾泻。
而对面的陈莫菲则一副随便打扮,据她自己交代她有时都不梳洗就出门来见她。
“有什么关系呢?”康若然当时对她说,“我们是好朋友,是闺蜜,我不在乎。”
但康若然自己心知肚明那不应该被叫什么在乎或者不在乎,她其实是在心里面鄙夷这样的陈莫菲的,甚至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女人竟然会是自己的情敌!
怎么可能?
她哪里比我好?
打从知道陈莫菲跟流年是旧恋人而且还旧情复燃了起,她无时不刻不在心里质疑,可该去质疑谁她倒并不清楚。
长相、家世、学识、内涵。她陈莫菲真没有一处能跟她康若然匹敌。
唯有这一样,唯有流年爱上了她却不爱自己,流年这么多年都为这个女人守身如玉。
上下牙齿咬合在一起,切肤的、难以令人忍受的疼。
而且那疼居然可以透过牙齿进行传导,先是牙龈,后来是皮肤,再后来是心脏。
真的疼。
“没有。”当时陈莫菲淡淡的说,目光无处着落。当时康若然还在心里替她惋惜,觉得人生真是,造化弄人。而女人也真是,女人是什么呢?女人总是放不下自己的第一任男人。康若然其实一直不大认同这句话,因为她认为女人放不下自己的每一任男人。爱情让她们向往,但爱情也总会让她们受伤。
如果女人是飞蛾,爱情就是火光。女人一辈子都是向火而飞的蛾子。
“他也没来找你?”
康若然问。
陈莫菲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没有,现在你有陈乔,陈乔有多优秀。如果你还是不开心,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他,现在科技、资讯和媒体这么发达,我们找到他,说不定他一事无成,有将军肚,头发还是地中海。”
陈莫菲便笑了,她在心里勾画出来一个那样的流年来。然后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流年真的变成那样,她还会对他念念不忘,无法释怀吗?
也许不会吧。
人都是现实到近乎残忍的动物。
“人都是现实到近乎残忍的动物。”
残酷的爱情 第112章 女人的大忌
这是陈莫菲对康若然说的,这话说完没多久,陈莫菲又说了一句。就是那句“关于世界、人生、命运的真相,有时人真要及早意识到才好。”
康若然直觉这话有些道理,但当时却没怎么参透。好像当下陈莫菲也没有跟自己多作解释,陈莫菲本来就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但在今天,此时,现在,这一刹那,康若然似乎是懂了。她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像被咬住鱼饵的鱼钩,不但沉,且像钩住了什么。康若然沉默不语,终于明白自己在哪里败给了陈莫菲。陈莫菲是太早于她通透这个世界的女人。
她终于晓得,有合一定有分,有爱一定有恨,两个人在一起不见得会天长地久,天长地久的两个人也许貌合神离。这些都是人生的真相,越早能看得清楚,才能越早真实的、热气腾腾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才能不为那些所谓的得到或者失去所动。
是她太幼稚了,她康若然太幼稚了,她现在的行为就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不给我就哭给你看,就闹给你看,等你抱起我来哄我。然而,流年无意哄她,根本不想买她的单,无论她怎样乖,或者怎样想尽一切力法的声嘶力竭,流年岿然不动。
或者叫无动于衷更合适。流年的无动于衷彻底激怒了康若然。更何况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无路可退,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康若然在许多年以后方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胸无城俯。
成年人的世界里说了不见得做,做了事先未必会知会对方。真正的狠角色手起刀落,连**的机会都不会给对手,难为她还在那儿义正言辞、大张旗鼓。
年轻有时就意味着荒唐,爱恨都没什么章法。
然而此时的康若然却未能窥得见自己内心的全貌。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流年,她有时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就去见上帝,最好死在她面前,她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他流;她有时又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而她康若然则会尽弃前嫌,愉快的跟他重修旧好。
至于后一种场景,康若然曾在心里自编自导自演n个版本,希望可以在现实幻灭,却并不能阻挡它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重生。
她有时也会后悔那个同样代表她荒唐而混乱的午夜,如果她没有走出去,甚至有时康若然会想,若来了美国以后她没那么急着出手,一直扮演个无辜的小白兔,那她和流年之间,也许不会这样快演变到如斯田地。
康若然叹口气,把枕头翻过来,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把整个枕头的一个面儿濡得湿透,而她的皮肤则急需干燥的环境。她有点儿饿,可是却并不想开口求眼前的那个男人。那个叫流年的男人在她面前呼吸的声音她现在有时都受不了,都会猜测对方是否在用一种特殊的呼吸频率来向自己传达些什么。
康若然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疯了,这样的女人,她自己都有点儿受不了自己,流年怎么会重新喜欢上自己?不对。康若然很快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原则上的错误----流年可能......不,自己又错了,怎么是可能呢?是流年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自己。
“她到底哪里比我强呢?”
感情里女人的大忌:不能钻牛角尖。爱情本身居心叵测,婚姻则更加波谲云诡,这取决于人性的复杂善变与贪婪,于尘世间历劫的寻常男女,其实到头来我们什么也得不到,都要两手空空飞灰烟灭。我们所执着的现在或者永远有时不过是自己在那里无端臆测,将想作实,又耽于此间痛苦不堪,我们有时不是俗人,是庸人,是傻人。
猜疑让女人备受磨折,猜疑的人很有意思,她自己明知那一切都是莫须有,怎么办呢?总要做点儿什么,于是她会添油加醋为自己刚刚捏造出来的“莫须有”打造证据,等证据被打造得无懈可击,就该到了她们自艾自怨的时候了。
说实话,自己给自己添堵。
人有时就想不开,生活已经不易,命运更让人难以捉摸,偏还要让自己疑心生暗鬼,最重要有的女人明知道自己这行为和想法儿都不对,却又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愚蠢的女人总爱圈地为牢,男人是牢,男人的爱是自己的牢,不爱是自己的牢,男人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成为自己的牢,她们有时还会以为是男人把自己困住了,其实解脱与自由的钥匙一直在自己手里。
执着,这事儿往偏了干就是钻牛角尖。
天将亮时,康若然与流年却不约而同睡着了,护士进来时他们还在睡,护士也并未打扰,可是离开时关门的声音还是率先吵醒了康若然。她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做零散而恐怖的梦,总是梦见自己还小,徘徊在某个黑暗的屋子里找不到出口,寻不着出路。有时她也梦见流年,梦里的流年有时对她好,两个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从来就没有过陈莫菲。有时流年对她不好,他们争吵甚至执刀相向,有一次康若然梦见自己拿一柄刀捅向流年,看见从他身体里冒出的汩汩的鲜血,她心里一点儿也不疼,反倒如释重负的笑。
还有一些时候,康若然目光直视天花板,一瞪就是一整宿,一整宿她都睡不着。康若然的医生已经告诉流年,不能让继续她这样,这样她的身体免疫系统会遭到严重的破坏,手术的日子则遥遥无期,医生还告诉流年,不能让她保有那个孩子,怀孕的负荷是康若然目前身体状况承担不了的,不等孩子生下来她则有可能心衰而死。
流年听着,不明白命运为什么会这样耍他。
那天,流年从医院走回自己的寓所,长久坐在床前的沙发上发呆,直到陈莫菲来电话把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怎么样了?”陈莫菲问。
前两天听陈乔说陈莫菲正在忙着找工作。
“找工作?”流年惊讶透顶。
“别担心。”陈乔语气满不在乎。“就她挺着个大肚子,人家人事部门一算计,上岗没几天就得给她休产假,流年,你说有那么傻的公司吗?她四处碰壁。你让她折腾吧,陈莫菲这个人你不让她折腾她能自己给自己逼疯。”
流年就笑了,想像陈莫菲挺着个大肚子被一家又一家公司拒绝的场景,也想,怎么刚才陈乔说时自己没有想到这些?
陈乔知道康若然的情况,因为某天晚上流年实在憋不住,打了越洋电话给陈乔,那时陈乔正在睡觉,流年其实也没指望他会真的清醒,或者给他什么中肯的建议。他不过太需要一个宣泄的通道了,而陈乔是最佳选择,无论是清醒的陈乔还是糊涂着的陈乔。
事实上陈乔也真并未让流年失望,待他说完,陈乔回了流年一句。
“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可断,怎么断呢?是判断还是一刀两断?康家仍旧不动声色,这更加让流年为难。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情?流年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可真亲口把这边的一切向两位老人和盘托出,他自己也有点儿心里不落忍,两位老人家都不年轻了,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身体还不怎么好。如果他们真不是知情者的话,无论康父还是康母,得知女儿到美国以后受了这么多委屈,他们能挺住吗?
没有人给流年答案。
康若然已经出院,这个国家的法律流年也懂,人工流产真的犯法,但是康若然的情况不同,她可以回国,哪怕就是在这边她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也被法律许可可以终止妊娠。
可流年问了她许多次,她都坚持说自己要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有一次康若然还似笑非笑的盯住他的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流年说。
“流年,我生下来,我做他妈妈,你做他爸爸,怎样?”
流年却觉得她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你知不知道,如果把他生下来你自己将承担多大风险?”
康若然笑了,说,“你问我知不知道?你说我知不知道呢?”
流年看着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康若然就大声的笑,“干嘛劝我不要,孩子是无辜的。如果我真因为生他而自己不在了的话,你会不会替我把他养大成人?会不会照顾我爸爸妈妈?”
流年现在觉得康若然问出的所有一切问题都是绝问,没有正确答案,他似乎怎样答都是错的。
于是流年决定三缄其口,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康若然就淡然一笑。
“你还是别劝我了,我一直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这个病,其实注定了这辈子没有孩子。不会有孩子,我也早就接受了这个命运前设,却没想命运峰回路转了,他篡改了我的剧本。又或者是老天怜我,肯给我一个孩子。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出过相同的请求?”康若然抬起头来看流年,“我说请你给我一个孩子,则我可以接受我们路归路,桥归桥。然而这条件你也不肯应承。”
残酷的爱情 第113章 正中下怀
流年倚在墙上,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宜跟女人争辩,于是保持沉默。
“如果我真因为肚子里这小家伙儿死了,你不正中下怀么?”
也许吧。也许不是。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流年从来没想过要让康若然死。死,这个词儿有点儿太绝对也太突然了。爱其欲其生,恨其欲其死。死亡,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最深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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