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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原来不是。
好像每次都不是,每一次都是带这个皮夹子,其实这皮夹子多少有些旧了,但他一直没换,开始是新,那时跟老婆关系也好,还有人开他们两口子的玩笑,说他们像是连体婴。如今他们这对连体婴已经被生活做好了剥离手术,在家里,他现在更爱独处一室,有时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忙得晚了就不回卧室,在书房睡。
开始妻子也提出过抗议,后来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老婆有时还会主动过来帮他铺床,他还会在那儿自得其乐一句,来句唱词儿,说什么若与你同鸾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流念掏出那个黑色皮夹,然后从里面往外掏钱。
“多少钱来的?”他问,又想起票面上有价钱的好吧,于是又去掏车票。
不过程竹青已经告诉他是多少钱,有零有整,他抽出钱来,还多一些。
“不要了,零的不要了。”他说。
“那怎么行?”程竹青回,说着也俯下身去,不过她好快,很快就找到自己钞票的下落,然后迅速有零有整的把钱拿起流念。
“你真有章法。”流念接过钱,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不能跟他来回推,人家可不是差这几个小钱的女人,也不会贪这几个小钱,他如果非不要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我的摸了好久,摸了好久才摸得到,我什么东西都没章法。”
他偏过头来,看见程竹青十分好看的笑了,她笑起来真好看,然后他的眼睛看见女人的嘴唇一开一合,她说话了,她的声音也好听。
“我是自己收拾的,所以晓得放在了哪里。流老师,您的一定不是自己收拾的,您一定有位好夫人,一切都是她打理吧,嫂夫人一定是位贤内助。”
流念不知自己怎样把话题岔到这个上头来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蠢,这个话题又让他开始觉得如坐针毡。最紧要他想不到更合适的话题来。
他真笨。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今天他第几次责备自己。
他真笨。
他对自己的笨没有办法。
一时局促,再没话题。好在没一会儿就开始检票了,人挨着人,流念顶不喜欢中国人这种模样排队,人几乎挨到前一个的身上,他平常至讨厌这种情况,现在他前面就是程竹青。不过,尽管如此,他不敢挨得女人更近,他在努力克制,直到后面的人开始催促。
“往前走啊。”
他便答上一句。
“都有座位,都有座位,挤不好。没什么好挤的。不着急,慢慢来。”
那人嫌他有些聒噪,于是不理他,他便继续缓缓流动,检了票,下楼,车已经停在那里,人们陆续上车,他跟程竹青对照了自己的车厢,上了车,两人的铺位离得并不十分近,他先帮程竹青安顿好,然后去找自己的铺位,有心开口跟别人换一下,却见每一个人都在认真整理自己的行囊,他恐怕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省下那问,等车开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要程竹青的联络方式,想跟她说个话也不成,于是又爬下铺位来,穿了鞋子,他的下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后生,正躺在铺上打游戏,厮杀得酣畅淋漓,流念走出去,然后找到程竹青。
见程竹青没有上铺位上躺着,而是坐在过道里,手托香腮,凝神注视外面,此情此景,他不想过去,他想自己现在有个画板,他愣在当场,直到程竹青回过头来看到他,笑了。
“流老师。”她站起来,裙子像花一样自她腰以下开出一大朵花来,然后在她脚踝以上,膝盖以下跳起舞来,稍顷才开始安静。但仍旧随列车运行的节奏,轻轻晃啊晃,像风摆杨柳。
他低下头,走了过去,手里拿着电话,他坐在她对面。
“程老师在看什么?”他问。列车晃啊晃,两人的身体也跟着晃啊晃,他希望可以跟她一起这样一直晃下去,晃到地老天荒。上一次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产生这样的念头时还是十几年前,是流年的妈妈,他们也刚认识不久,他当时产生一个念头。想跟对方一辈子,于是求了婚,她很爽快的答应,然后两个人结了婚。
外面有许多的风、许多的云、许多的树、许多的天高与云淡、许多的大片大片的田野,这些都是熟悉的风景,没什么稀奇的,他总能看见这些风景,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从来没觉得这风景好看过,只今天他觉得这风景奇特。
不一样,真的跟从前不一样。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感觉到可耻。
他不是自由人,他有家有室,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然而想想并不犯罪,他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而且,他觉得自己可以把握住分寸。那些分寸在他心里,他能把握住。哪怕真的产生了什么,那也一定是发乎情、止乎礼。
只要止乎礼,他就没犯错,就不算犯错。
“程老师,您是不找我有事?”她突然间发声问。
流念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真正目的。
“噢。”他拿出自己的电话来,“你的联络方式。”他说,“怕下车的时候跟你走散了,也好联络。”他进一步解释。
女人也像才想来一样,然后回身,裙子在她身上又一次开了花,她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味道,不是香,不是化妆品,程竹青不施粉黛,说不好是什么味儿,他提起鼻子来贪婪的嗅了几口,直到她又回来,拿着电话。
“我的电话。”她说,接着双从那嘴唇里吐出一组数字来,流念忙不迭的记起来,然后存好,又把自己的号码报给对方,对方也存好。当他们做完这一切,大段沉默笼罩两人-----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程老师,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您躺会儿,晚上还不知招待方会方排什么活动,不知要闹到几点。”
他见程竹青一皱眉,便猜到她跟自己一样,肯定也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应酬。
流念站起身来告辞。





残酷的爱情 第151章 你如果也真爱我
程也未出言挽留,他的脚等了一会儿,他的脚没等来女人的挽留,便只好朝前迈去。那几步不远也不近,流念却仿佛走了一生那样长,他觉得自己每一脚都踩在身后,她明明在自己身后,然后却总让流念感觉那女人的影子、魂、精或者还是魄已经飘到他身前来。
那时他完全忘记掉,想当年他跟流年的母亲好像也曾经这样相爱过,他也对另外一个女人着过相同的迷,是以,他们的儿子起名叫流年。因为女人说,念年,念年。念你,也念他,你们两个是我的命。
如今那个叫念的男人的命已经朝另外一个女人去了。可男人躺在铺上还在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可以控制住自己,没什么是控制不了的。古往今来那么多才子佳人传过的佳话,发乎情,止乎礼,他十分确定自己可以做得到。
风起,夜来,长云黯淡,星月无边。流念抬起头来,看见不远处的自己,那时他还算是风流倜傥的吧,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总有人在他身边打转,捧他的场,再加上是真有那么几分才华,命运是把他惯得太过了,所以后来才有那么一段飞来的艳遇,他曾经以为那是他枯燥生活的锦上添花,却没想终成他仕途与安稳生活的催命符。
事情东窗事发,他仍旧记得当年的狼狈,他跟女人睡在一处,被程竹青的男人抓了现形,那其实是他们的第一次,此前他不是没动过心思,对程竹青也不是没有欲望,然而她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是以流念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在一起的唯一一次,是程竹青主动。
程竹青问他,你喜欢我吗?
流念一下子就愣住了,怔在当场,口也哑了,有话,却像哽在喉咙里的骨头一样,吞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额上开始冒汗,面色开始泛红,有心拒绝,嘴巴却不听自己心的话,或者也是嘴巴真的懂得自己的心,嘴巴不肯出卖他的心。
于是两片嘴唇闭得死死紧紧的,不肯说答案。
程竹青看着他,笑了,伸出手来,轻轻替他擦额上的汗,他脑袋便轰然一声,内心有什么土崩瓦解,他听到了它们坍塌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绝望却又如此美妙,他不能自己。
流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空气里有弥漫的、粗重的、纹理厚实的呼吸声,然而他已经分辨不出那声音究竟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她。
谁都好吧。
他不在乎,他听见自己的心脏也在咚咚咚擂着鼓,就差一声号角,或者不,他不再需要号角。程竹青身上还是那种淡淡的味道,那味道说不出来更像什么,花,或者草,或者天空,再不然就是云,是云,飘着,荡着,被风撕拉扯拽着......
程竹青偏过头来,微笑着,看他,然后问了他一句。
真喜欢我?
流念仍旧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样答。
是真的,但是这喜欢又太过唐突,他跟她其实早不配再跟除自己伴侣外的人去谈什么喜欢,这点起码的是非观他有,她也有,是以这么久,他们坚守着某些什么,或者每个人都于此心生想往,然而也每个人都在尽量拖延那一天的来到。是以每一天都是期待,每一天也都是煎熬。
究竟期待多还是煎熬多?
不知道。
不知道。
他不晓得。
程竹青尖尖的下巴低下来,对面墙壁映上她的影子,流念敏感的发现她似乎是比前些日子清减了。她怎么了?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还是----想念他想的?
“你,”他说,声音有点儿哑,室子里那么静,仿佛那静就是为了要衬托出他声音的哑来,“好像瘦了,怎么了?”
他问。
他问她怎么了,他想知道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渣,那时还没这个词儿,他是有剖析自己心的习惯的,然而,他可以把那颗拳头大小的物件儿剖析得头头是道,却终于还是拿它没什么办法。那心想装下谁就装下谁,想忘了谁就忘了谁。
负心薄情的不是他,是他的那颗心。是那颗心带他走了弯路。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皮肤,苏杭最好的绸缎最好的丝也比法这她的皮肤,那一年她多大岁数了,应该也不年轻了吧,然而他从来没在乎过那些。
程竹青再一次抬起头来看他,流念却见女人眼眶里的眼睛像一眼泉,又像一眼塘,他猜不透她是有个么委屈的事儿要哭,还是受了什么委屈,再不然就是感动。流念猜测她内心也曾经走过千山万水,到最后才不得不跟自己妥协。
不,他告诉自己应该拒绝她。他的心告诉了自己一万遍,可没有人听它的话,他不乖,他从来不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从来不是,不代表他现在,不代表他以后不是,不过从前不是罢了。
从前为什么不是?
从前啊,没有人有那样大的力量,能如此热烈和不可救药的鼓动他这颗心。
程竹青伸出两枚牙齿,用那两枚贝壳一样的牙齿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流念看着那牙齿咬合在女人的下嘴唇,又看着它们分开,然后听见她的声音,一如天籁。
“流老师。”
她仍旧这样称呼他。
“我听说,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江山都可以拱手让人。你如果真爱我,我也真爱你。”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你也真爱我,那么我也真爱你?
她的话说得太过没头没脑,然而他不想深究,女人的心思总是很难猜。而他自己则心知肚明自己的那点儿小九九,是真的。他确定以及肯定。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他想一叠声的跟她保证,然而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可是他的眼睛告诉了她答案。
“你不后悔?”程竹青认真的问。
流念笑了, 也想问她同样的问题,你不后悔?
程竹青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情,就是这一点儿让他流念无法自拔,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哪怕他并不开口说话。可是家里的那一个一天到晚总是在问,你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没有从前对我那样好了。
他好厌倦,流念觉得妻子早就变了,从何时开始变的已经不重要,他能不能一直忍受仿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眼前,在他心里,越来越没有存在感,她的五官,她的轮廓,她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开始变得模糊、淡化,像那些山水画里最远的山和最远的水,看着像有,又像没有,你说不上它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妻子可能也感觉到这种变化,于是那些问题便问得愈加的勤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老流你不要骗我,我能感觉得到。”
“我不是在无理取闹,你今天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
是的,流念想到妻子,觉得心里紧了一下,又松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现在要十分努力才能记得起来那女人长成了什么样子,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腰身,他们好像许久都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
有一次他晚上起夜,本来想回到卧室里去睡,他推开了门,发现妻子睡觉没拉好窗帘,有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妻子身上,她的脸仍旧是模糊的,仿佛一张白纸,又仿佛一片雾,太阳出来,雾自然也就散了,谁是太阳?
流念于深夜朝妻子走去。
谁是太阳?
程竹青吗?
他不知道。
终于走到床边,站了一会儿,听见她轻微的呼声。人都说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打呼,她已经开始打呼了,她今年多大了?她有些茫然,这就是自己的妻子?他当初是因为什么对她那样喜欢,以至于娶了她当妻子?
他陡然间觉得眼前的女人让自己陌生,他甚至想于此间暴然出声断喝。
“是谁?是谁钻进了我情人的身体里,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真想问,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自己想发问的冲动。
多年以后,流念总能不期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想到那个情形的时候他便开始自责。他终于认清自己不过是个薄情寡幸的东西。他浅薄、无耻而又自私,妻子变成那样其实他功不可没,他平日里整日舞文弄墨,要么跟一些附庸风雅的人出去对月饮酒,孩子、家,双方的父母,他全权撇给她一个人。天长日久,她就变成这个样子。
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他。然后,便换他开始嫌弃她了。
流念想到当年自己心安理得的辜负,妻子是个聪明人,其实她可能早就发现了,可能是为了家,可能是为了他,可能是为了孩子,所以她一直隐忍不发。但她也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提醒了他,比如那些问题:流念,你看看,我今天哪里不一样了?




残酷的爱情 第152章 最后一次
流念记起当年自己在应对这些问题时,心里想,哪里不一样?你比从前更胖、更丑、更俗气了。
他退出她的房间,一眼也不想多看。命运多么奇怪,如果在他此后的人生里会有一个程竹青,为什么要让他那么早以为自己遇见了对的人。
流念回到自己的斗室,不觉其小,那么小,他仍旧觉得空,空是有原因的,想的人没在眼前,没在身边,多小的地方便都会觉得空。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后不后悔,事实上来不及后悔,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来不及反应,直到搬迁到了外地,他仍旧没能从那件事儿里回过味儿来。
她怎么样了?
流念不知道,也没有办法通过任何渠道打听到程竹青的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不过他不傻,能分析得到,这种事儿,作为男人的他尚且身败名裂,更何况是女人。
真希望他们也跟他一样搬了家,能够到一个崭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人都会犯错误的,流念时常祈祷程竹青的丈夫也作如是观。
他只能强迫自己忘记她,妻子儿子跟着他颠沛流离,妻子的眼泪,他从前从来没有留心他的喜怒哀乐,那次事件发生以后,他跟妻子的角色和在家里的地位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流念话更少了,家里大事小事,一切都是妻子说了算,他从来不反驳她。不过他们两夫妻也都于此十分心知肚明,流念在赎罪。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背叛了自己的婚姻?是的,他是背叛了,然而不是他先背叛的,妻子也背叛了他们的婚姻,妻子用的方式十分隐秘,然而他能感觉得到,她几乎在跟他结婚那一刻起就发生了变化,她不再热爱浪漫,也不再恋慕他的才华,从前那些让女人爱不释手的小伎俩,她常不解风情的一下子捅破戳穿,常搞得两个人不欢而散。
妻子开始更注重实惠,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变得愈加的市侩了。
“这次凭先进能不能有你?”
“有你了会分多少奖金?”
“某某求一副字,人家给钱呢,为什么不给人家写一幅?”
“你看某某某下海经商了,现在是大老板了,开了一个黑色的小轿车哩。”
他听得烦了,有时想出言反驳。
“你也嫁他去呀,给那财主去当小三,兴许你那屁股也有份坐坐小轿车。”
然而他沉默,什么也没说,觉得这个家跟他的灵魂越来越无法匹配。
所以遇见程竹青,应该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常不晓得自己究竟哪里错,哪怕是没有程竹青,再来一个李竹青,王竹青,他可能一样会犯错误。他有时仍旧会懊悔,有一次他一个人喝闷酒,喝着喝着,想像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叫程竹青,他举起杯子来,看见女人也微笑着拈起一支杯子来。
“我还是太蠢了。”他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又给自己满上,然后再一次拿起杯子,对着对面那片空旷的墙壁。
“不,是我们太蠢了。”他补了一句,“做这种事应该有技巧的。做得多了也许我们就会总结出经验来,可惜了,可惜。”
他叹了一口气,可惜什么呢?流念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可惜。
从此是天涯吊客,他流念是。红尘再有多热闹,跟他总仿佛再无瓜葛。在那场情事里,在那场婚姻里,流念觉得自己被判了无期徒刑,余生只能用来赎罪,哪怕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的大罪。
流念也是自那时起开始懂得,人生不必将每件事儿的对错都搞得清楚明白。
你错了没?
你错了没?
那天,他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朝家里走,走到一面墙壁,看见墙壁上自己的影子,他笑了,路灯还是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他像个孩子突然间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样,一会儿靠近那面墙,一会儿又离得那面墙远一点,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像变戏法儿一样。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高,一会儿矮,一会儿胖,一会儿瘦,他嘻嘻的笑着,风吹过来,酒见了风却开始在他脑子里撒野,他觉得息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他脸发烫,身子也发烫,便想起那个让他跟程竹青都发烫的夜晚,如果不是东窗事发,那将是一个多么臻于完美的夜啊。
可惜了,可惜啊。
流念扇了自己一耳光,他指着墙壁上那个影子。“你!啊,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脸想这些?这个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知不知道,儿子差一点儿没书读,差一点连大学都没资格考,就因为你...啊,你,就因为你管不住自己,你看看你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啊!”
他从开阔的嘴巴里呼呼的喷出酒气来,谁啊,流念禁不住想哭,谁喝了这么多的酒,有心事吗?
他哭了,泪水从眼眶里出来就凉了,滑过他的皮肤,他没去管它们,任它们被风干,他再一次凑近那墙壁,那墙壁上的人影陡然间变得硕大无朋。他的脸几乎贴到那墙壁上。他问墙壁: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吗?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嗯?要不要跟我说说,是不是也有一个女人......
他想起女人来,发现自己是真的想好了。那女人多久不曾出现了?流念不敢放女人出来,白天不敢放她出来,晚上也不敢放她出来。现在他终于跟老婆同床了,因为房子实在是太小太过局促了,所以他连梦里也不敢放她出来。
他不敢。
影子无语,并不回答他。只有风声从他耳边吹过,发出类似叹息般轻微的声响。他坐下来,许是刚才喝过了酒的缘故,所以并不觉得地上凉。
人家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流念低下头,他怎么敢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是以多年以后他听康若然父亲若有若无的提及那女人原本就水性杨花,流念其实是不相信的。
他不信程竹青是人尽可夫的女人。
其实,女人死前半年,两个人见过面。不过那场见面程竹青和流念相约三缄其口,今生今世都对谁也不再提。
程竹青找到他单位的电话,至于怎样找到的他的号码,流念没来得及问。
流念一生也不会忘记那个看似平静的午后,他坐在一个n线的小衙门里,也就拿看看报、喝喝茶、读读书打发打发时间。
自从跟程竹青分开以后,他再也没动笔写过字。
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还把他吓了一大跳,流念定了定神,听见电话一直在响,他气定神闲的放下报纸,然后放下茶杯,走过去,电话却不响了。他站在电话机前,想像刚才拔通这个号码的是个什么人,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这念头开起了一个头儿,他便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在乎答案,于是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又拿起报纸来。刚坐下,电话铃声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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