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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那些证据,他几经犹豫,既没跟昔日老友和盘托出,也没就此销毁。为这事儿流念还颇为纠结了一阵子,觉得自己这么做稍微有那么点儿卑鄙。
后来他将这所有一切压了箱底,压箱底那一天流念自己对自己说:希望这些所谓的证据这辈子都不要见天日。
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那所谓的证据成了他手里的尚方宝剑也成了烫手山芋。他不知该拿这些东西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
然而,那件事情出了以后,触碰到了他心底那根他一直不愿意再去碰触的神经。他意识到老康有意故技重施,再加上流年与康若然已经分道扬镳,流念猜测老康可能志不单纯在他,还有他的老婆,那女人整个后半生也没获得自己几分真心,现在老了,他是觉得自己多少对她有些亏欠,还有儿子,血浓于水,他流念再怂,如果有人胆敢碰他的儿子和孙子,那他怕是要跟对方拼命的。
拼命!
流念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能敢的一天,从前他过风花雪月的生活,生活中无外乎琴棋书画。再后来跟程竹青东窗事发,举家搬迁到异地,却有老康一直罩着他。所以,工作中,虽然他不过得了个没什么太大前途的闲职,但也没人管他,天天上班,看看报,喝喝茶,一混一天,日子过得虽然乏善可陈,也算惬意。
压箱底的材料拿了出来,它们终于还是重见了天日。流念不晓得这是老康应得的报应,老天借了他的手肃清了人间,还是自己变得复杂而奸独狡了。然而无论如何,他觉得不止于他自己,整个流年都退无可退了。他是流家的一家之主,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这辈子为了这个家、为了妻儿老小,他也没做过什么。
证据已经被压得十分扁,他一层一层剥开。当年自己就按年代妥善安置他们,权色交易,老康已经退了这么多年了,这事儿组织上还会追究吗?应该不会了,贪墨的数额......
他血朝上涌,觉得自己有点儿愧对了自己的这么些年,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啊,为了一己之私,我从来没想过将这些公诸于众,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些东西大白于天下。
再有就是这些证据要以怎样的方式大白于天下。这也是个令他痛苦纠结的议题,会有人相信他吗?一定会有周折。一定也会有人质疑他的动机:啊,你儿子跟人家姑娘的事儿没谱儿了你才出来举报,弄不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到时候他这张老脸......他一世的清名......
嗨,他还哪有什么清名儿啊,早在若干年前,他的名声就已经毁于一旦。再说了,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脸光想着自己的脸面,他是太过自私了呀。
男人啊!男人一辈子是活得太过容易也太过自私了,家庭,有几个男人曾经真正放在自己心上,真拿它当过一回事儿?就这个问题,老康其实比他强太多,老康混蛋、奸诈、市侩、残忍,但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老康对妻子儿女像眼珠子似的,老康比他对家庭有责任感多了。
老康-----
流念手抖。
也许罪不至死。
他在心里祈盼老康能听他一句话,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从来没以这种方式存在过,在他和老康之间,老康一直是他们中的主导,一直是老康说什么是什么。
可是现在......
他把东西揣进怀里,朝外走。这个季节,不暖和,他裹紧了衣服,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吹起来,他想起刚刚自己朝外走时,妻子坐在客厅里目不斜视,像没看见他这么个人儿似的。
流念心里十分清楚这是女人对自己绝望了。
妻子。
他心里一阵苦笑,妻子,他再一次重复这个名词。什么叫妻子?丈夫。呵呵,他笑,也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总之他笑了。
丈夫。
呵呵,
一丈以内才是你的夫,古人多有智慧!古人多有智慧。超过这个距离,男人不定是谁的男人,他们可以爬上任意一个妇人的床,他们的眼睛可以在任何女人的身上驻足,他们的心可以放在任何事务上,哪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呢,鼻烟壶,一支笔,一部车子,这些没什么感情的冷血的东西都能让牵扯住他们的精力。
只有人。
只有妻。
娶回家了以后她们通常会被束之高阁。
她们有丈夫,却过形同没有丈夫的日子。他们的男人们宁愿在妓女身上挥洒汗水,都不愿意回家去面对发妻那张脸。
自古男人多薄幸!多薄幸!多薄幸!
他是真的有知道自己是有多薄幸。
风更大了,到了指定的地点,老康还没到。他给老康打电话的时候老康还貌似关切,问他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他不觉得恶心。他不对别人绝望,只对自己绝望。如果真要恶心,恐怕这事儿得首先冲着自己来。
他才是最让人觉得恶心的那一个。这么多年,妻子儿女除了跟自己吃瓜落儿还得到过什么好?就算是老康有意陷害,但如果不是他当年......
他当年是真的对程竹青动了情、也动了手,他不冤,冤的是自己的妻自己的子。妻没了工作,跟他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事发之前他跟妻就已经分房而眠,那件事儿一出,虽然他们不再分房,但睡同一张床上楚河汉界,壁垒分明。
妻子守了半辈子的活寡。活寡。在那之前他从来没直视过这个词儿。从来没有。这个词儿是和有多庸俗、多么的上不得台面啊。
活寡。她有丈夫,呵呵,然而她等同于没有丈夫。更年期时妻子闹得特别凶,但是她不闹自己。他流念是个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更年期,他无法体会更无法理解那究竟有多么难过,但他有一次看见妻子用针扎自己。
当时他都震惊了。以为妻子疯掉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她怎么会?她那么做干什么?她整日整日在家里劳作,一刻不闲着,像个陀螺。旁人家老两口子,小年轻的,中年夫妇,好多人因为谁干了家务,谁没干家务,谁干多了,谁干少了干仗,人脑袋都能打出狗脑袋来。
但妻不,她从来不攀他,从来不把他扯进来,他是后来才明白,妻,可能早就开始过起一个人的日子来了。他已经被妻在心里除了名。他早就失去了她。呵呵。枉他自以为是个聪明人,枉他觉得男人有多了不起,却连这起码的因果也没能搞清楚。
不是他不要妻。是妻不要他了。他们早就路归路、桥归桥、大路朝天了。
他辜负了她一辈子。如果说程竹青他未尝辜负,那么妻,则是他辜负了一辈子的女人。
再没有机会偿还了。
他十分清楚。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他十分清楚。
流念觉得脸上有点儿凉,一抹,发现全是泪。怎么会哭?怎么会哭?不应该哭的呀。
可是眼泪像没有办法被止住,没法儿止住。没办法止住,他像个娘儿们一样的哭,眼泪抹掉一层,又浮上来一层。他像个娘儿们一样的哭。风都没有办法吹干它们。
他长出一口气来。这才想起应该事先把这些东西都安置好。嗨,光顾着想那些浮生若梦,倒把正经事体给忘记了。没干过这些事也应该看过别人怎么干,电视剧里不也常演?应该有两手准备,应该留个后手,他光顾着回忆前尘往事,光顾着忏悔发露了。倒把顶正经的事儿给忘记了。
怎么办?怎么办?就这么一手一脚,明目张胆的把证据摊在人家面前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些所谓的证据,自己准备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少不得会落得下“枉费心机”四个大字。
他抬起手腕来看了看表,迟了,三十多分钟了,迟到了三十多分钟,这不是老康的习惯,流念打起精神来,平生第一次生出勇气与力量,他脑袋也像突然之间就开了窍一样。
老康一定是已经来了,他一定已经来了。但他会在暗中观察他,他那只老狐狸。





残酷的爱情 第156章 水草
他故作镇定,风吹过来,他有点儿冷,于是他互相搓着手,一直等到星月满天,老康没来,流念把电话打过去,老康说,来不了了,**病犯了。刚吃了药缓缓,正要给他打电话。
到了岁数了,都一身的**病,流念开始心软,开始动摇,应该这么做吗?这么做好吗?认识了这么多年,当年......还想当年干嘛呢?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老康也有老康的难处,他朝家里走,到了家已经半夜了,老伴儿睡下了,他没敢再回那间卧室,在另外一间卧室里睡了一宿,第二天,他把所谓的证据安顿好,可怎么安顿都觉得地方不把握,放哪儿好呢?放哪儿都不好,床底下?枕头套里?花盆儿底下?每个地方都搁了一回,然后再把东西从那里面再拿出来,最后还是选择把东西放在床板和床垫之间。
把东西安顿好,给老康打了电话。流念仍旧记得他从程竹青那儿回来,老康主动约了他,言谈间谈到程竹青,还说当年的事儿明明是你情我愿,却被她倒打一耙,这女人下半辈子都没什么好日子过,是报应,都是报应。那顿酒喝得流念有些郁闷,他什么也没说,滋溜滋溜,嘴盅捏得勤,酒入愁肠,他想起程竹青写给他的那封信。如果你没有后悔,我便没有后悔。如果我要是后悔了呢?流念想,她便也后悔了,不是后悔跟他在一起吧,是后悔到底还是爱错了一个人。
女人,一生总想爱对一个男人。
可总是爱错。
她没爱错,流念没有后悔,那信他没留,不过在程竹青那信的末尾加了一行字。
竹青,我不后悔。
他写,然后去灶台边儿,点着了火,把那信给烧了。
老康说,那女人到底是遭了报应了。他没反驳,有些话只能咽回到自己肚子里,跟谁也不能说,跟谁也不必说,跟谁也说不着。
唉!自己心里知道就算了。
那天,他在灯下看老康,老康家的灯据说都是进口的,价钱不菲,那灯下面,他看不清老康,看不见老康的心,人,太复杂的动物。
流念只有喝酒。
跟老康约好了时间、地点,他从卧室里出来,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盘没收起来的炸花生米,还有酒,白酒,他拿起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喝了一杯,再接着又喝了另外一杯,老白干,辣,够劲,弄得他有些热血沸腾,伸出手指来拈了两枚花生米。老伴儿炸的花生米香,嚼得嘎嘣脆,他有心坐下再喝一盅,终究没有。于是站起身来,朝老伴儿那屋看了一眼,她似斜着躺在床上,没动静,他干咳一声,出事儿以来,她一言未发,他自知理亏,后来两人拌了两句嘴,他扔下狠话。
算了,
流念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楼道里异常安静,连人人影儿都没有,现在的人都忙,流年也忙,他很多天没见过儿子了,他想到儿子那张脸,心里有点儿难受,儿了差点儿跟他一样,成为老康家的傀儡,提线木偶。一开始儿子非要甩了康若然他还觉得儿子这事儿干得太过火了,现在他没有那想法儿了,儿子应该有不同的人生,不应该跟他过一样的日子,他这辈子毁了,不能让儿子这辈子也毁了。
他决定亲自出马,今天这件事儿一定要解决。
他给老康打电话时语气不善:老康,天塌下来的事儿你也得来,否则后果自负。
随后,他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流念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儿抱不住那灯柱了,下面是个斜坡,斜坡有点儿陡,旁边还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应该写着一些什么正在施工,行人注意之类的字眼儿。
市政成天都在修修修,这城市好像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改变,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每个人都变得更忙了,流念有时想不开,想,既然科技解放了生产力,人应该变得更加清闲了,为什么结果却适得其反?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件事儿,老康没吐口,虽然是晚上,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愤怒,他像要把谁给生吞活剥了似的,看来他根本没有诚意谈判,更谈不上向他妥协。流念原本不想跟他闹到太僵,但是老康咄咄逼人。
实在不行,恐怕他们两家是真要兵戎相见。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流念不是一个嘴甜心狠的人,他做不到嘴甜更做不到心狠,老康也这么大岁数了,女儿身体有病,好不容易找了个婆家现在也变成水中月、镜中花,老婆子也死了。
不说家破人亡吧,也差不多。人要厚道,就算当年那件事跟老康脱不了干系,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子待流念两口子,尤其是待他们的儿子不薄,还有流年的仕途,若非有老康,他根本不可能平步青云,在现今体制下,流年再八面玲珑、再有本事也没用。
他心里十分清楚。
再说想起康若然那个孩子来,流念也不由心生恻隐。那孩子对他们两位老人家是真的好,真孝顺,千依百顺,从前年啊节啊,一次都没落下过,平常有个头疼脑热大多数也都是康若然那姑娘带他们去医院,找熟人托关系跑前颠后,然后负责送回家,到家了以后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水果,虽说是冲着自己的儿子流年来的吧,但人家姑娘做到这份儿上、做得这么多、实属不易,更何况到最后临门一脚还被别人截了胡。
是流年对不起康若然,一闪神儿的工夫,他脚下又朝下秃噜一点儿,流念手一滑,没抓住灯柱,人整个滑了下去,一直滑到河里。河水不深,也不浅,一人多高,流念在里头扑腾了两回,脑袋冒出来过两回。
“老康。”他喊,然而冰冷的河水顺着嘴巴就灌了进去,他人往下一沉,憋了一口气,腿脚跟着踢蹬了两下。
“老康。”他再一次浮上来,他看见老康袖着手站在岸边,人影跟夜的背景几乎暗合、重叠在一起,但他却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整个人的轮廓,他觉得他甚至可以看得见岸上那人的表情。
老康,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水深,我上不去。
他想说,但是情况已经不容许他说这么多,老康没打电话报警,他也没听到老康的呼救,他是想让自己死。流念迅速的沉了下去,水声从嘴巴里灌进去,两耳全是咕咚咕咚的声响,他似乎看见了程竹青,程竹青穿一条浅色的收腰连衣裙,一双米色高跟鞋,长头发,她站在水里,流念整个人静止了,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然后看见女人伸手从背后取过来什么东西,他一看,是一张a4纸,那纸白花花的一大片,他以为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流念。
他朝她走过去,他原本并不会游泳,但这时也不知怎么他突然之间就会了,他划动手臂,自己便像一尾鱼一样朝女人飘了过去,水再也没能灌进他的嘴巴里去。他朝她游得更近了一些,然后便看见那纸上写了一行字,不是他的名字,不是流念两个字。是四个字:我不后悔。
“如果你没后悔,那么我也没有后悔。”
流念想起来程竹青最后留给他的那封信,最后程竹青问她。
你后悔了吗?如果你没后悔,那么我也没有后悔。
后来他研了墨,提起她留下的一支细狼毫,在下面写了一行字儿:我没后悔。他还带了自己的名章,于是便在那行字下面扣了自己的名章。写完那行字,流念提着那信去了厨房,然后在灶台上用火把那信烧了。
流念笑了,看来她是接到自己的信了。
他觉得自己心有点儿定,也安了,仿佛自己的心漂了一辈子终于找到了妥善放置它的地方似的,流念抬起头来,发现程竹青朝他伸过手来,他微笑握上那女人的手......
程竹青带着他游啊、游啊、游啊、一直游到他精疲力尽,身后仿佛也有另外一个女人呼唤他,听声音像是他的妻,喊着老流、老流的,他也想着这样没有一声交代就跟程竹青跑了是否合适,妻跟着他苦了一辈子,娶了她的第几年他们就分了居,她空守了他这么多年,他本来对她心存愧疚,他来,是想要警告老康,换回他们一家大小平安的。
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他还不应该跟程竹青走。他这么一犹豫的当儿,便听见了水声,河水从嘴巴里灌进去,他继续向下沉,这河仿佛没有河床,仿佛没有底一样,他想松开手,松开程竹青的手,然而那手去拽得他紧,他没有办法松开,怎么扯也扯不开,他有点着急,想喊住程竹青,让她在那边再等自己一阵子,然而程竹青并没有松开手,反而越抓越紧,他有点儿急了,可仍旧拿程竹青没有办法......
所以发现流念时,他手上缠着一大捧绿色的水草。




残酷的爱情 第157章 这么漂亮的女人
如果康父肯呼救,或者结局不至于如此,撑死不过见死不救而已,算不得什么太大的过错。哪怕就是康若然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过错。他要保护康若然,要保护自己,而流念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他怀疑他真的有证据。
死人不会说话。
他其实没有选择。
好在事情很快定性,自杀。康父几乎全程都跟着,处理这个案子的小民警是他部下的部下的部下,这城不大,谁不晓得他老康?
都给他几分薄面,包括给流念换衣服的时候老康就在尸体旁边,流念的老伴儿六神无主,很容易打发,流年又不在。这些都是天意,老天都帮他老康。老康心里咚咚咚像擂鼓一样的跳,不是不紧张的,左一层衣服右一层衣服剥下去,果然没什么可疑的。
老康长长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切都由他来安排,更没任何纰漏。
自己女儿,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康父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儿。
“爸。”康若然轻轻走过来,“咱爷俩儿离开这个地方,我陪着您,女儿这辈子谁也不嫁了,一辈子陪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这件事儿到此为止。”
“呵。”康父干笑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间觉得头有点儿晕,一个没站稳,向旁边踉跄一步,康若然绕过桌子,过来扶住自己的老父亲。
“爸。您怎么样?我扶您坐下。”她说。小心翼翼扶住父亲,扶他坐好,康若然倒了一杯水给自己的父亲。
“爸,您喝点儿水,喝点儿水,别激动。”
康父觉得胸口有点儿堵得慌,喝了口水,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女儿在一旁侍候着,看父亲脸色稍微和缓,这才又扶起父亲。
“爸,我扶您回房休息休息,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是啊,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
他想。
女儿扶起她来,两人朝老人的卧房走去。自从老伴儿走了以后他睡得不怎么好,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康若然却不让他吃,说去给他热牛奶。
“爸,老吃安眠药对您身体不好,以后每天晚上临睡前我给您热杯热牛奶,再泡泡脚,这些都有助于您的睡眠。”
老康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不过如果热牛奶有用的话,他也不必让医生特意给他开安眠药。康若然看着他喝下热牛奶,把老父亲安顿好,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起那天晚上,仍旧觉得不寒而栗。然而不愿意去想,可是每天晚上几乎都会发噩梦。不是梦见流年的父亲,就是梦见自己的父亲被抓了,她总一身透汗从噩梦中醒来。醒来,茫然四顾,热闹的房间是空荡荡的人。
她觉得那样空,仿佛整个世界也不过就就她一个人而已。
如果当时自己冲出去呢,救了流年的父亲?
不不不。父亲见死不救一定有原因。
太远了,她听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能感觉到父亲的愤怒和流年父亲的愤怒,这是两个需要保护自己家小的男人。两个人都没有错。
可,总有一个人是错的。错的是谁?流年?如果流没有执意要娶陈莫菲......
他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女人,他流年所有的一切,功名利禄,哪一样跟他们康家没有关系?
是流年卸磨杀驴!是流年没有良心!是流年是陈世美!
眼泪落下来,她便开始痛恨自己下贱,为什么忘不了他?为什么忘不了那个男人?为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才是需要安眠药的那个人,流年去向别的女人献殷勤了,她只有她自己一个,没有人为她温一杯热牛奶,不过她给自己开了药。安眠药,没有安眠药他睡不着。
她赤着脚下了地,地板带着满满的凉意透过她脚底传递上来,她不由打了个寒战,拿了药,倒了水,那一小枚白色的药片可以帮助她安睡一整晚。
真好!
她满意的躺倒在床上,心里想:如果能一直这样睡下去,睡到地老天荒该有多好。
她翻了个身,睡衣跟被子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夜色和着她的叹息声,更浓的暗了下去,窗前几株巨大绿植的阴影,面目狰狞,幸好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但她仍旧觉得怕。发自内心的恐惧,却又不懂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怕的什么呢?她将自己蜷成一小团,困意袭来,但她挣扎着,不想清醒,却又不想睡过去。
康若然又翻了个身,将自己蜷向另外一边。想起自己去看心理医生时那心理医生跟她说的一句话:所谓心理问题就是身为宇宙间物质的那个实在的你跟你的心在打架。自我告诉你应该要这样做,可是现实情况却不能满足你的自我。痛苦于此而生。
康若然不是蠢女人,她可以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痛苦,不是不想自救,却苦于无能为力,包括外力的介入,竟没有办法救她于万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颠三倒四。尤其母亲去世以后,她直觉得自己是该醒醒了,再任性下去她不知道命运还会剥夺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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