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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燕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战国萧烟
陈康伯将目光从那御医身上收回,转向朱倬,高声回道:“金人要在九月迁都汴京,索要江北土地,他们当然知道我们不会给,这一战不可避免。从以往经历来看,金人此次南下必是多路并进,至少有四路,西边一路牵制川陕西北军,中路从蔡州入荆湖,东路直下两淮,海上也会有水军,沿海南下。所以我们的防守抗击,也应当兵分四路,西路让吴璘督军出四川,坚守和尚原,阻止金人南下四川,并分一部兵力进驻襄阳,协防荆湖,不让金人中路军南下汉水和长江,而金人的东路军必然是最为强大的,但东路战线较广,金人可能会从淮东、淮西两线分进,我们在两淮地区兵力不少,坚城数座,只要长江以南的数十万精锐渡江北上支援,在淮河一线或是长江北岸的和州、扬州坚守,此战胜负当是五五之数,一旦形成拉锯战,金人迟早会退回淮河以北!而海路上的金人根本不用担心,只要明州水军扼守杭州湾,或是沿海北上阻击,金人就不可能登岸,即使侥幸登岸,水军的数量也极为有限,不足为虑!”
话音刚落,内侍省都知张去为却说道:“左相应该知道金人为此战准备了多久吧,从第一次在朝堂上听到关于金人在备战的消息,距今已经三年多了,加上之前时不时得到的零星消息,我们可以推算,金人为此战至少准备了三年之久,而我们现在连是战是和都还没有定数,这一战能打得赢吗?”
不等有人答话,张去为接着说道:“左相方才说的应对金人四路大军的排兵布阵方法是二十多年前的办法,那时能与金人互有胜负,是因为我们在荆湖、两淮有三路强大的屯驻军和兵强马壮的西北军,有正当壮年、英勇无畏的名帅名将无数,如今屯驻军全是老弱病残,二十年疏于训练,而名帅名将更是凋零不见,张俊不在了,刘光世不在了,岳飞死了,吴阶死了,韩世忠不知所踪,如今只剩一个年迈多病的刘錡,同安郡王杨存中刚刚被罢免,如今赋闲在家,年纪不轻了,也难上马再战,整个大宋能找出来几个还能打仗的?西北军吴璘算一个,刘錡算一个,除了他们还有谁能统领大军?殿前司都指挥使?步军司都指挥使?马军司都指挥使?即使他们能去统兵打仗,临安谁来守,皇上的安危就不管了吗?”
张去为说完,当即向赵构奏道:“皇上,臣以为目前求和时机不成熟,与金国仓促开战,也不可能打得赢,临安距离长江太近了,一旦金人渡过长江,临安无险可守,结局不会比靖康之乱好,我们应该马上迁都,迁到南边去,福建的福州、泉州,或是往西,迁进川蜀,总之我们要迁到金人骑兵去了不的地方,待朝廷稳固之后,召集天下兵马全力与金人对抗,在战争中锤炼军队,总有一天能把金人赶回长江以北、淮河以北,等金人退走,我们再迁回临安不迟!”
话音一落,礼部侍郎马上接话:“臣附议!张都知所言有理,金人早有准备,而我们毫无准备,没有粮草,没有兵力,此时开战根本不足以跟金人对抗,我们以退为进,徐徐图之,金人千里南下,长途跋涉,必不能久战,我们避其锋芒,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退回淮河以北。我们马上迁都,离开临安南下,才是最稳妥的做法!为大宋江山计,望皇上尽快拿定主意,早日离开临安,暂避祸患!”
赵构在御榻之上,早已汗透衣背,惊恐无状,心里乱成一团,群臣在争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清。
但“早日离开临安,暂避祸患”这十个字他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于是清了下发干的嗓子。
听到这个声音后,议论纷纷的朝堂马上安静下来,他们都把眼睛望向了御榻之上的皇帝赵构,看他对今日之事有何说法。
“诸位爱卿都是大宋栋梁,此次金人势大,来着不善,为免重蹈覆辙,还是与朕一起暂离临安,避上一避,如何?”
赵构声音不高,一句话说完,便望向殿下众臣,似乎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一听这话, 内侍省都知、礼部侍郎等一众朝臣当即抬手高呼道:“皇上圣明!”
而左相、右相和其他一些朝臣却是站立不动。
等他们高呼完毕,脸色铁青的陈康伯当即出列,高声反驳:“皇上,金人还不见踪影,两军尚未交战,便要向南迁都,我们置江淮千万百姓于何地?置江淮数十万将士于何地?若皇上和文武百官都走了,江淮还守不守,这仗还打不打了?是不是要将长江以北,或是江南的土地全都拱手让人?若是如此,何必迁都,直接依金人所言,将长江以北的土地全部割他们便是,如此岂不是简单?可这是祖宗留给我们的土地,为此我们流了千万人的血,磊尽白骨,还是把黄河丢了,把汴京丢了,征战几十年,洒了无数的鲜血,才把淮河以南的土地守住,现在我们能把淮河、长江拱手送给他们吗?别说拿着一张嘴一张纸来要土地,就是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也决不能给他们!我们还有四个月准备时间,如果金人南下,这一仗必须要打!不论江北战况如何,皇上一定要留在临安,你们也一样,谁都不能走,谁要想走,就把官服留下!”
未等陈康伯退回,侍御史陈俊卿迅速出列,抬手道:“臣附议!金人野心勃勃,迁都汴京之后,南下入侵不可避免,一味逃避不是办法,必须奋起抗争!”





大宋燕王 第580章 争执不休
稍作停顿,转眼看了左右百官,随后接道:“眼下军中无帅,臣以为可以启用张浚,若军中有张浚、刘錡、吴璘三位老帅坐镇,未尝不能跟金人一战。但军中多年无备,士气低落,若听到皇上和文武百官有迁都逃避之意,此战便必败无疑!是以,臣建议杀弄权害政的内侍省都知张去为,传喻三军,激励士气!”
张去为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大变,汗如雨下,命悬于刃,当即出言辩驳:“靖康之乱才过去多少年,你们全都忘了吗?当日的景况何等惨烈,你们敢去想吗?现在能不能打得过金人,你们不清楚?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是皇上!你们想重蹈靖康之乱吗?有朝廷才能抵抗,没有朝廷,大宋就完了,这个道理你们不明白?”
“强词夺理!”
陈康伯怒道:“宋金和议二十年,金人如今要撕毁盟约,南下入侵,挑起战乱,人神共愤!如此大逆不道,不得民心之举,大宋百姓若是听闻,必然放下农具,拿起武器北上抵抗,京西、河北的忠义之士闻讯,定然会群起而攻之,金人与天下为敌,最终必败无疑!何况还有长江天险和几十万大宋精锐将士,金人军容再强,我们即使不能在扼守淮河,还不能扼守长江吗?只要守住长江,金人能变成鸟飞过江来,还是能变成鱼,从宽广、波涛汹涌的江里游过来?”
短暂停顿,而后接道:“三十年前,我们丢了黄河和汴京,已经愧对祖先,今天我们若是再丢掉长江,丢掉江南,我们还能到哪里去?入海岛,还是下南洋?这一次我们有进无退,决不能退缩半步!三十年前,我们一路被金人从汴京追到海上,流离失所,四处漂泊,身边只有数万残兵,但最后我们还是在临安站住了脚跟,天下云集响应,一支支大军在荆襄、两淮之地建立,京西、山东、河北的忠义之士前仆后继来附,不但把金人赶回长江以北、淮河以北,甚至还收复了很多旧地。你们说,现在我大宋不比三十年南渡之初强吗?那时能赶走强大的金人,难道现在不能?我以为,只要皇上和朝廷坚定抗击决心,这种决心传到江北、淮北将士心里,传进天下百姓心里,广大将士对敌之时自然士气倍增,有一分力能使出两分力,百姓也会积极响应,自建抗金力量,与入侵的金人展开斗争。我以为,此战初时可能于大宋不利,但只要大宋朝廷坚定抗击决心,与全体军民上下一心,奋勇抗击,此战便有胜无败!”
话语刚落,大学士宋苞出列,高声奏道:“左相所言有理,臣附议!”
只听宋苞道:“三十年前,朝廷仓皇南渡之时,一无所有,风雨飘摇之际,我们还能击败强大的金人,靠的就是朝廷上下与天下万民一心,将士个个都心里憋着一口气,要跟金人抗争到底,虽然没饭吃,依然士气高昂,百姓也群起响应,支援朝廷,支援军队。二十年和平,大宋如今粮仓殷实,武备充足,金人却要撕毁盟约,挑起战争,他们既失道,又失民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何以不能取胜?如左相所言,只要皇上与朝廷文武百官坚定抗金决心,此战必胜!”
说完他看了某些官员几眼,接着又道:“除了让前线将士明白皇上和朝廷上下抗金的决心,稳定军心民心之外,还应该想办法提振军队士气。我有两个提议,供诸位同僚商议。第一个提议,追究秦桧的责任,当初是他力主议和,裁撤军队,杀害忠臣良将,向金国表忠心,之后他执政十几年,不修边防,不修武备,朝廷调拨的军费也被他和他的党羽一再克扣,致使军心一再衰弱,无人愿意从军,军中无人可用。我建议将秦桧的尸骨挖出来,鞭尸千下,传示全军,以此宣泄将士们这些年积累的怨气!”
此议出口,朝堂之上顿时就有低声私语之声,众人心里有杆秤,有赞成,当然就有反对,但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公然提出异议。毕竟秦桧的儿子秦熺不久之前被剥脱了爵位,正有人在清算秦桧余党,此时出头就是自找麻烦。
见无人反驳,宋苞继续说道:“第二个提议,事关岳飞。岳飞十几年间建立战功无数,从一名庶卒成长为最年轻有为的大军统帅,多次帅军北上收复失地,功勋卓著,在民间声望极高,连金兵统帅完颜兀术都害怕他,但当年秦桧力主议和,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岳飞,极大的打击了军队士气,很多将士不是卸甲归田,就是遁逃山野,致使荆、襄、鄂数十万精锐屯驻军在岳飞死后不到两年便土崩瓦解。时至今日,岳飞在大宋军民心中依然是抗击金人的大英雄,军民之中的声望不减当年,他的领军精神也不曾因为他身死而消散。因此,我提议恢复岳飞官爵与名誉,并传谕两淮、两浙、荆、襄、鄂军队和百姓,以此激励军民,鼓舞士气,以精忠报国之志,抗击金人入侵!”
此议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片私论之声,嗡嗡不绝,却无人出列言事,既不附议,也不反对。
久未发声的右相朱倬忽然说道:“宋大人所言有理,但眼下事务繁多,你这提议我们容后再议吧。不管是战是和,还是暂避,都不是马上就能拿定主意的,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议一议先帝如何安排,该以何等礼制安葬?庙号、谥号怎么定?这都是问题。古来,死者为大,今日先解决这些问题吧。”
陈康伯却道:“右相,金国南下在即,战争将起,此乃危机时刻,当以备战为首,先帝尸骨尚不知在何处,如何安葬?待我们打败金人,再向金人讨回先帝尸骨,好生安葬不迟。当务之急应是解决如何对抗金人的问题,不然等金人南下江南,谁来为我们收尸?”
兵部侍郎出列,抬手道:“臣附议!先帝安葬之事,缓一缓不迟,如何备战才是首要问题。臣建议,立即下昭,广招福建、江西等州府禁军和州县弓手,由枢密院测试之后,马上送往镇江府、建康府、扬州或是淮河前线的城池,补充兵力,以备金人来犯!”
未等他退回班列,户部侍郎出列上前,抬手道:“皇上,金人猖狂,狼子野心,早已磨刀霍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应当早备边事。臣提议,早日将府库粮草,运往淮河、长江沿岸军事重镇,据城坚守,与敌久战!与此同时,可在淮东、淮西、浙西广征民粮,聚于庐州、和州、泰州、盱眙、扬州等地,其他地方坚壁清野,纵使金人渡过淮河,也绝不能让他们就近补充粮草!”
户部侍郎语毕,工部侍郎上前奏道:“皇上,近二十年来,军器所每年都制造了很多兵甲武器,但使用的很少,如今左武备库和右武备库军械器具堆积如上,足以支持我们跟金人大战一场,我们应当趁金人还没南下,赶紧将军械物资运往军事重镇,以备战事不利时据城坚守,或是与敌形成拉锯战,伺机反击!而军器所即刻起,要广招工匠,抓紧制造兵甲军械,运往前线,之前的拨款预算就有所不足,得马上给军器所另拨一笔钱款。”
话音刚落,御史中丞出列,奏道:“皇上,此时备战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放弃和谈的希望。依金使所言,金国九月左右迁都汴京,在此之前我们还是盟约之国,依礼要派遣使臣前去汴京迎候金国皇帝,顺便弄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目前来说,我们可以备战,但不是唯一选择,若是金人让步,维持和平依然还有希望。当下我们应该选定出使金国之人,此番任重,需得去重臣。”
金人南侵意图明显,赵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本想先行撤离临安,却被陈康伯和主战派所阻,个个都在言战,但仗就那么好打吗?
本在心烦意乱之时,听御史中丞说出使金国之事,当即醒悟过来,只要双方稍作让步,维持和平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当即说道:“金国迁都,确实要去祝贺,那么谁愿意出使金国?”
陈康伯一听这话,马上出列,高声道:“皇上,汴京是我大宋旧地,如何就能让金人定为国都?金人野心勃勃,夺去中原多少土地,如今还想要长江、汉水的土地,我们不但不能去庆贺,还要致书金国,反对、谴责他们无端迁都汴京,破坏两国和平,挑起战争。访问使,我们可以派,但迎贺使,绝对不能派。在大宋的国都上建造他们的国都,简直是欺人太甚!以臣所见,朝廷上下当以备战为主,只有挡住金人,才有其他可能。”




大宋燕王 第581章 提前南侵
“朕今日倦了,诸事改日再议。都散了吧!”
此时的赵构疲态尽显,精气神全无。
陈康伯见皇帝已经无心议事,便只能作罢。
众臣恭送皇帝离殿而去。
随着赵构离开,大殿里马上爆发出了更激烈的争论,一时之间人声鼎沸,文武百官分成战、和、逃三派激战不休。纵使有些说不上话的,也没有随着赵构离开而退朝,他们站在一边静静的围观。
朝堂上激烈纷乱的争论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在内侍前来传皇帝谕,命他们散去,各归部、司之后,文武百官这才离开大庆殿,朝宫外走去。
但在出宫的路上,百官隐约形成了三大阵营,各聚一处,依然在高声议论,主战派声势浩大,逃派其次,主和派人数最好,还有一些摇摆不定,没有主意的,要么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要么脚步匆匆的离开。
纵使一路出了和宁门,百官就战、和、逃的议论仍然没有停止,打破了以往出皇宫不议事的惯例,因为金使高景山的话给了他们极大的刺激,使他们遇到了二十年来最大的危机。
主战派以左相陈康伯、右相朱倬为首,召集兵部、户部、工部、吏部郎官去三省议事,积极备战,防御金人南侵。
主和派、逃派也各有支持者,各去司衙,聚众议事,商讨办法。
一天后,金使高景山在贺天申节上说的话,迅速在临安城内传开。
接着,谣言四起,说金人百万大军正在汴京集结,大宋军队无法抵抗,皇上和文武百官已经决定要迁往福州。
没过多久,又有人得到可靠消息,说皇上和百官要迁往衢州。
不消半天,又有人说在礼部任职的亲戚正在收拾家财,准备跟皇上一起迁往蜀中。
皇帝和百官要逃离临安的谣言就像一个落入平静湖面的巨大石头,瞬间将临安城繁华、祥和的景象打破,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很多人开始考虑逃离临安。
留在回易处等待消息的杨丛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消息。
朝廷得到金人准备南侵的最确切的消息,应当不会在战与和之间摇摆不定了吧!
大敌当前,任何一支可用的军队都会出现在朝廷视野之内,精武军也不会例外,他现在要等的就是朝廷的诏令,而后率军北上,伺机立功。
结束回易货物采购,准备离开临安的陆游,听到了金使高景山在朝堂上猖狂无礼的言论,以及文武百官对此事的议论和态度,愤慨之下邀杨丛义一起向朝廷上书,坚决反对割让长江、汉水的土地,建议朝廷在军事重地囤积粮草军需,积极备战,给南侵的敌人迎头一击,同时提出,皇上和文武百官留在临安对稳定军心和民心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南迁、或西迁,否则军心一散,前线必乱,此战必败!
杨丛义与陆游共同署名,没有再另行上书。
他知道,这几天飞进三省和皇宫的奏疏肯定堆积成山,这些奏疏不是建议备战出战,就是建议迁都暂避,或是遣使割地谈判,此时不管有多好的对敌之策,都会埋没在成堆的奏疏中,各派想要的想知道的只是他们有多少支持者。
再说,杨丛义在军中资历不深,不是专职的统军将官,又没打过什么仗,他一个回易使的军事建议,哪里会有人听。
目前来说,他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消息,获得征召之后,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而后他的地位才会稳固,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他、陆游、沈缙,他们三人的官职地位,得来的实在太容易,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他们不就是出了几趟海,给皇帝带回来金银财宝,给豪商勋贵带回来稀有珍贵之物,为权贵捞好处,才获得提拔和官职,这其中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特别是杨丛义,仗没打过几场,短短十年时间,就升任诸司正使中的西作坊使,官居武显大夫,同级别的诸司正使哪个不是为官几十年,苦苦熬上来的,如何让人不嫉妒?
正因为感觉到了旁人的嫉妒,杨丛义在临安时就特别低调,几乎不参加任何应酬,就连升官,也不宴请任何人,更不会去酒楼、勾栏之地庆贺。被别人记恨,还不知道低调做官做人,那就距离走霉运不远了,他懂得这个道理,因为他想走的更远。
在临安城纷繁的争论声中,没人听到杨丛义的声音,他在静静的等一个机会。
随着雪花般的奏疏飞进皇宫,经过激烈角逐后,战、和、逃三派很快分出了胜负,主战派以很大的优势压制了主和派和逃亡派,朝堂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以左相陈康伯为首的主战派占据,二十年来主战派第一次在朝堂上完全占据上风。
数天后,朝廷下令,挑选两浙、江东、福建各州禁军一半的弓弩手,送往枢密院测试。
一天后,左相陈康伯、右相朱倬召集同安郡王杨存中、三衙帅赵密和同枢密院事周麟之等在都堂商议起兵之事。
同一天,下诏将金使高景山的话传达给各路统制、帅守、监司,让他们随机应变,不要丧失有利作战时机。
同样是在这一天,朝廷为先帝赵桓发丧,特令服斩衰三年。
第二天,下诏以吴璘为四川宣抚使,命制置使王刚中共同处理军务。
第三天,命主官马军司成闵帅兵三万人防守鄂州。
又数天后,命两浙、江、湖、福建各州征集禁军弓弩手,送往明州、平江府、江州、池州、太平州、荆南府,补充前线军队。
六月初,得知金使在临安大放厥词的刘錡给朝廷上书,请求立即率军渡江,朝廷应允,诏令开拔,三千骑兵驻守扬州。
十天后,朝廷诏令,任镇江府都统制刘錡为淮南、江东江西、浙西制置使。
五天后,朝廷又派步军司都统制戚方统帅江上诸军的策应军马,听从刘錡指挥。
同一天,晓谕吴拱严守襄阳,如果情况危急,可以命令鄂州一带的田师中和成闵部队,前去支援。
数天后,又诏令,允许淮南各州迁移治所,坚壁清野。
宋金两国盟约还未正式撕毁,金国迁都,皇帝完颜亮南下,朝廷不得不遣使迎贺,商议之后,认为派遣四月份刚刚出使过金国的同枢密院事周麟之较为合适。
谁知周麟之却拒绝再次出使,于是不得不命令枢密院都丞旨徐嚞代他前往汴京迎贺金国皇帝。
七月初,命两浙、江东沿海各州防备敌军来袭,同时诏各路帅臣检阅士兵和弓手。
数天后,拒绝出使金国,迎贺金国皇帝的同枢密院事周麟之被贬为分司闲职,迁往筠州居住。
中旬,代周麟之出使金国的枢密院都承旨徐嚞返回临安,带回了令赵构和满朝文武震惊的消息。
原来他一路北上,刚刚到达盱眙县就被在那儿等待的金国迎送使拦住,向他传达了金国皇帝的谕旨,要他即刻返回临安,要朝廷重新派遣宰相和太尉前去。另外,对方还告诉他,金国皇帝早在六月已经到达汴京,若再拖延不去,将亲率百万大军,南下狩猎!
这个消息对赵构和满朝文武来说无疑的晴天霹雳!
五月份金使高景山不是说他们的皇帝八月底,或九月初才会到汴京吗?怎么会提前两三个月就到了?
朝廷下达的备战命令,送达边境不久,粮草物资刚刚开始筹集,更别说运往江北军事重镇,也就是说整个战备几乎还没有实质性推进。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主战派、主和派全都乱了阵脚!
就在其他两派慌神之际,逃亡派趁机崛起,在朝堂上的声势越来越大,竟然迅速占了上风。
他们鼓动皇上趁金人尚未南下,赶紧退避福州,若等他们渡过淮河长江,则避之不及,恐怕将要重蹈靖康之乱的覆辙!
赵构惊惧之间,抗金之心动摇,经逃亡派大臣稍一劝说,便同意离开临安暂避,并命陈康伯、朱倬等早做准备。
陈康伯很快镇定下来,言辞拒绝执行逃离临安的命令,当即舌战逃亡派,陈述逃离临安对大宋的利害。
他告诉赵构和众臣,朝廷逃离临安,皇帝和一些官员虽得暂且偷生,但放弃江淮、江南、荆襄、荆湖军民,必定会失去民心,一旦金人南下,大宋军队和百姓,人人都会像皇上和文武百官一样向南逃亡,到时候金人从淮河到长江,再渡江到临安,定然是如入无人之境,毫不费力就能将江北、江南大片土地全部占据,一旦丢掉江南富庶之地,即使一时逃得性命,大宋最终必然难逃灭亡之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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