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迈克尔若有所思,道:“还是你设想周全。”
他们的话又被耳音灵敏的我听得明白,我登时醒悟,喊道:“且慢!我...我另有个条件!”
迈克尔笑道:“我洗耳恭听。”
我说:“我把这雕像赠送给你,但作为条件,你必须把它安放在博物馆中,且注明:‘是三十层亨利豪宅的拥有者——鱼骨·朗基努斯——发现并找到了此物!’”
迈克尔垂头丧气,苦笑道:“好吧,你可真会讨价还价。”
听到勒钢又悲声长叹,我心中得意,知道自己再一次从他的诡计中胜出。
迈克尔说:“然而,您在这次冒险的过程中展现了过人的能力,令我甚是钦佩。所以,这枚银之诗宝石戒指,就当做我恭贺您新婚的贺礼。”
有总比没有好,这小玩意儿虽然肯定是个不值钱的假货,但可以送给拉米亚,我听说这里结婚是要送钻戒的,而且迈克尔之前这番骗人的话倒还不错,我可以引用一番,没准能哄得拉米亚开心。
我收下了礼物,淡然道:“多谢。”
勒钢与迈克尔目光交汇,迈克尔点头道:“那就这样了,我的朋友,再会了,你速速去见你那位美丽的新娘吧。”
我当时并不知道迈克尔独特的规矩,他会给自己选中的“朋友”送礼,一旦接受了他的礼物,也就接受了作为他朋友的身份,他绝不会背叛我,我也绝不能背叛他。
相反,如果不接受,我就成了他的敌人。
勒钢之所以大费周章骗我收下戒指,其实变相助我逃过一劫。
我和他们二者之间长久而奇妙的友谊,也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的。
迈克尔命让·瓦冷带我去了四十三层的一间服装店,进行了漫长的令人如坐针毡的洗浴和试穿,那儿的婚礼服贵的令人咋舌,不过店员看到让·瓦冷,居然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愿意免费赠送。
我怀疑这其中肯定另有猫腻,说不定像那次面具和房产局的人串通一样,想要从我这儿骗走什么东西,可暂时又没看出什么坏处。
等穿戴完毕,我一看钟,急火攻心——已经是七点二十五了,我必须尽快赶到四十层的诺曼底长街!
让·瓦冷道:“先生,别急,身穿礼服,当优雅行动,宛如绅士,不可起一丝褶皱....”
我撒腿就跑,等候那慢的要命的电梯,等到四十层时,已经是七点三十。
我勉强赶上了,毕竟我是要吃软饭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拉米亚穿着洁白的礼服,化了淡妆,立于街头,美得无法形容,正像是古时杂志中走出来的那些模特儿,身边是萨尔瓦多与贝蒂,还有十来个游骑兵下属。
我见到她,她见到我,拉米亚笑道:“啊,你这身行头可真不赖。”
我一把将她抱起亲吻,忘了她是生化改造人,比我更重,险些弄断了我胳膊。贝蒂急喊:“喂!婚礼之前就吻新娘可不吉利!”
我喊:“不早就亲过了?”
贝蒂说:“可婚礼前不能这样啊!”她看我礼服,惊得朝后一跳,喊道:“你这是左佛古道的牌子?”
看她的表情,这礼服似乎真的价值不菲,难道让·瓦冷没骗我?
贝蒂说:“左佛古道是顶级的贵族品牌,是八十层的贵族们穿的。”
拉米亚在我耳边低声问:“你哪里来的钱,难不成是偷得?”
我笑道:“是啊,难不成你要抓我?”
拉米亚笑道:“抓是不抓,但你下次也帮我偷一套啊?”
她额头与我额头轻碰,幸福的暖流将我们两人包裹在一块儿,让我浑然忘了之前那些跌宕起伏、生离死别的事。
这时,斯德恩走来,他表情木然,说道:“长官,我找不到证婚人。”
燃烬之余 七 证婚典礼
我对婚礼的繁文缛节甚是厌烦,然而即使在悲伤的纪元,人们对这种礼节仍乐此不疲,就像是古往今来的宗教庆典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样愈发繁多。
拉米亚问:“什么?久楠女爵不是和我说好了吗?”
我之后才知道,证婚仪式等同于婚礼,证婚人必不可少,而且必须德高望重,名誉良好。黑棺居民按照楼层划分阶级,低层的人得找高层的人证婚。我和拉米亚是游骑兵,属于中层人士,所以找来的证婚人至少得是男爵。证婚人行当在黑棺中也形成了个黑市,其中大有油水,有人充当掮客,牵线搭桥,借此牟利。
拉米亚口中的久楠女爵,是她在游骑兵中的顶头上司,也是她的好友。
斯德恩说:“久楠女士下落不明,我以为她已经先来这儿了。”听他的语气不无遗憾,可见他倒也不反对我和拉米亚的婚事。
拉米亚皱眉沉思,说:“贝蒂、萨米,你们立刻去证婚人中介,替我找一个证婚人,要快!花再多钱也无所谓!”
我不料她比我还着急,忙低声说:“亲爱的长官,其实我们大可以等明天。”
拉米亚摇头道:“我想好了,就是今天!等到明天,又不知道有什么变数!我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等到嫁人的一天,半天都等不得!”
我惊讶不已,觉得她这架势仿佛怕自己今后再嫁不出去似的。她还年轻得很,又生得很美,为何这么担心?
萨尔瓦多两人转身欲走,街的另一边走来了三个人影,他们穿着白色的制服,头戴游骑兵的军帽,当先一人是个粗壮的浓眉大汉,身后则是一男一女,同样身形挺拔,大约三十岁不到的年纪。
那个大汉冷笑道:“好极了,好极了,拉米亚小姐,您穿婚纱的模样,真是格外的合适呢。”他缓缓鼓掌,他的随从也同样照做。
我问:“这人是谁?”
拉米亚低声说:“他叫迫斯特,麦宗实验室的,还记得吉良吗?他是吉良的同伴。”
我自然记得那个勾结老威,绑架贝蒂,要挟萨尔瓦多的半恶魔人。如此看来,此人来者不善,多半是他指使吉良暗算拉米亚的。
我大声说道:“您今天见到吉良了吗?迫斯特长官?”
迫斯特神色剧变,怒容满面,他说:“吉良怎么了?”
拉米亚说道:“奇怪,你没见到他?他是不是外出有重要任务?”
迫斯特进退两难,他急着想知道吉良的下落,可又不能暴露证据,顷刻间,他怒容渐消,又恢复先前的微笑,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何必谈这些琐事?”他面向我,伸出大手,狞笑道:“你就是拉米亚的新郎了,新兵?我打赌你肯定身手不凡,要不然拉米亚怎能看得上你?”
我预料到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也肯定会来捏手较劲这一招,所以偷偷在背后往手上涂了硬化药水,本来我擅长假意握手较力,在手上涂抹毒蛇之血杀人,这都是对付些狡猾强盗的伎俩,但毕竟这里是摩天楼,并未外界那混乱不法之地。
拉米亚想要阻拦,但我朝她点点头,拉米亚很了解我,遂默不作声。
迫斯特的手似乎移植了恶魔的皮,看来令人惊惧,我认为他一定也能够像吉良那样变作半个恶魔,我们握手握了半分钟,迫斯特涨红了脸,肌肉显著地膨胀,但我的皮层保护了我,让他犹如硬挤铁块。终于,迫斯特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干笑道:“幸会,幸会。”
我立刻就想嘲讽他,但拉米亚用眼神示意我别节外生枝。
迫斯特擦去手上的汗,他问:“新郎,你虽然是外来的,拉米亚一定把她的状况告诉你了?”
拉米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抿嘴不语。
我恨这从中作梗的混账,阻挠我吃上软饭的大计,我说:“是,我全都知道,又怎么样?”
迫斯特哈哈大笑,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她是游骑兵改造手术的佼佼者,但移除了全部的那些养育...器官,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你以为自己找了个完美无缺的妻子?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她是个战斗机器,不能算是个完整的女人。”
拉米亚的手在颤抖,我急忙握紧了她,我害怕她哭泣,但她没有。
迫斯特说:“我打赌,她并没有把这些如实告知。我可没骗人,你大可以问问她身边这些下属。哦,他们迫于她的威严,可不敢说实话。你可以仔细想想,若非她有如此隐疾,怎会至今无人追求?”
萨尔瓦多怒道:“脏嘴的杂种!”朝迫斯特冲了过去,贝蒂与其余游骑兵立即挡住了他,他们明白袭击迫斯特会后果何等严重,迫斯特当场就能击杀萨尔瓦多,而且可以辩称是正当防卫。
难怪拉米亚急着与我成婚,她是怕真相被我知道?
我拥紧拉米亚,吻上她的嘴唇,无声地告诉她我的答案,这下拉米亚被我弄哭了,她小声说:“傻瓜。”
我取出那“银之诗”婚戒,拉起拉米亚的右手,拉米亚笑道:“该是左手无名指呀,你别瞎来。”
我说:“这是自然,我怎会不知?只是想看看你美丽的手。”几句话掩盖过去,将银之诗套入她的左手无名指。
拉米亚凝视婚戒,半哭半笑,泪打湿了她的妆,这个傻头傻脑、多愁善感的女人,竟害得如我这般视爱情如粪土的绝俗人士也几乎哽咽落泪。
她念着戒指上的铭文:“银之诗,出自玛维·伊甸之手?”
贝蒂喊道:“玛维·伊甸?真的假的?”她眼珠险些夺眶而出,莫非真以为我是偷窃而得?
迫斯特踏上一步,喝道:“你敢伪造玛维·伊甸大师的戒指?这是伪造之罪,我现在就要逮捕你!”
我恼道:“当然是真的!你这没见识的白痴。”
迫斯特又道:“既然是真的,你是从何处偷窃而来?伊甸制品价值至少在两百万金元以上,就算是拉米亚,也远远负担不起!”
我说:“你有本事可以去查,现在可以滚了。”
拉米亚瞪着迫斯特,迫斯特似对她心生忌惮,不敢上前。拉米亚又说:“萨米,去找证婚人中介,就算他烂醉不醒,你也得让他给我找个证婚的来!”
迫斯特叹道:“很遗憾,拉米亚,这几层的掮客都因逃税之罪遭我逮捕,现在正在大牢中候审。”
我注意到拉米亚攥紧了拳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她说:“久楠呢?”
迫斯特说:“她?因为实验室的高层正与她会晤,她恐怕无法抽身,难道她的秘书不曾通知你吗?啊,我忘了,那位秘书也遭遇了些小小意外,摔伤了腿,目前正在医院就诊。”
拉米亚表情变了,那是她杀戮之前一贯的冰冷,她说:“你为何做到这地步?”
迫斯特笑道:“我是在提醒你,拉米亚,你虽然很强大,可却充满弱点。你越是渴望平凡的幸福,弱点就越多。这些弱点让你破绽百出,让你变得容易失败,就好比现在,如果你出手袭击我,你所渴求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可如果你不袭击我呢?我会连夜查出玛维·伊甸大师的失窃案,将你这位新郎关入大牢,永远驱逐出境。”
突然间,拉米亚朝迫斯特走去,我抱住她的腰,拉米亚静止住了,我说:“你不必担心这戒指的来历,我之后会....”
我话未说完,就见到迈克尔与勒钢悄然出现在人群中,不知他们是何时到的。迈克尔笑道:“好险,勒钢,我本以为证婚仪式会早早结束,不料竟持续至今。”
勒钢说:“你打扮的时间太久了。”
迈克尔:“conneries!真是含血喷人。”
迈克尔的穿着花哨至极,像是只被不同油漆浇过的孔雀,在场所有人立刻注意到了他。贝蒂惊得脸色发白,率先大叫道:“侯....侯爵?迈克尔与勒钢侯爵?”
他们似乎是名人,立时被众人认出了身份,众人皆躬身行礼,喊道:“两位侯爵,我们荣幸之至!”
迈克尔朝贝蒂点头,说:“啊,诸位好,尤其是这位可爱的小姐,你好。还有国色天香的新娘,我注意到您已经戴上了我赠送给我朋友——鱼骨·朗基努斯,也就是如今的新郎——的‘银之诗’戒指了?它与您真是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他一如既往的啰嗦,可却把这戒指的来历说得再清楚不过。拉米亚惊喜地笑道:“这戒指是您送的?这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
迫斯特面向迈克尔与勒钢,他弯着腰,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面如死灰。
迈克尔说:“我同样感激,因为今天鱼骨先生不仅救了我的命,更赠送给我一件在我所有藏品中足以名列前茅的古玩。”
拉米亚白了我一眼,低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担心。”
我说:“我哪有机会?”
迈克尔微笑道:“我同时偶然听说——请原谅我这无意偷听的小小劣行——似乎这场婚礼缺少一位位高权重、名誉不凡的证婚人士,我已经与勒钢讨论过,勒钢坚持认为——我自然认为他的偏见毫无道理——该由他来担当这位证婚人的角色。我——秉承自己一直以来谦逊的美德——唯有退而求其次,来担任伴郎的职责。”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吵翻了天。我虽然仍认为这证婚人与伴郎的习俗太麻烦,不过这倒也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而且既然是两位侯爵的命令,自然是谁也不敢违背的。
燃烬之余 八 贵族阶层
早晨,拉米亚睡在我身边,脑袋贴在我肩膀,她在外奔波很疲倦,如今回到温馨的家,自然熟睡不醒。
我们并未发生什么,因为拉米亚的身体构造不允许。我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也并不计较,在无水村,我们恪守清规戒律,其实更像是一群苦行僧,唯有结婚之后才能破戒。
拉米亚的房子——既我二人的婚房——位于第三十四层,分上下二楼,共七十平米,我和她住在小阁楼,萨尔瓦多、贝蒂....与贝蒂的父母住在楼下。
这仅仅是黑棺住房状况紧张的一个非典型案例,在三十层之下,我听说二十平方米之内住着四、五人,这往往是常态。
凭拉米亚、萨尔瓦多作为游骑兵的薪水,加上贝蒂父母微薄的补贴,才维持得了房租与略体面的生活。
游骑兵表面光鲜,至少是黑棺的中产阶级,然而表面之下,他们过得很辛苦。游骑兵繁忙的任务并没有带来与之相匹配的酬劳,即使是拉米亚如此出众的战士也时常入不敷出,如果他们因工受伤,就不得不搬到底层去住,因为抚恤金并不足以支撑中层的租金。
按照我原先的设想是不行的,我不仅不能依赖她,还得自力更生,甚至倒贴家用才是。
我感受到了另一种恐慌,与在废土中截然不同的恐慌,后者是身体上的,威胁我的性命;而前者来自于精神,我不得不顾及家庭,顾及颜面,顾及地位,顾及金钱,那是因为亲情而扛在肩上的负担,像是天堂中摧残灵魂的某种刑具。
更遑论我已经品尝过的尔虞我诈。
那个可恨的面具。
萨尔瓦多与贝蒂早早回军营了。拉米亚和我因新婚之故,得以休假。她醒来后,我和她躺在床上闲聊,一时间,温暖的幸福感逾越了一切担忧。我告诉她买了豪宅的事,这就不得不涉及乏加给我的巨款,我告诉她只有二十万金元,拉米亚仍震惊不已,说:“原来讨好乏加有这等好处,早知道我就把她捧上天啦。”
她找回了尤涅,可七七八八的抚恤金与账单结算下来,收益也不过十万金元左右,付不起一年的房租,而且随着人口增多,黑棺的物价会涨。我这才意识到钱不好赚。
我们谈及两位侯爵,拉米亚说:“迈克尔是我们这十层楼的区长,热衷于推崇文化与庆典。勒钢是四十一层至五十层的区长,他更擅长军事行动,有调遣大量游骑兵的权力。”
我闻言欣喜,说道:“他们现在是我的靠山,从今往后,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拉米亚摇头说:“迈克尔把你当朋友,是觉得你有利用的价值,这价值可能上升,也可能下降,他是大人物,要知道伴君如伴虎。”
我昂首道:“但因为他在婚礼上现身,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名声,我告诉你,拉米亚,在黑棺,名声就是财富,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而是要想得远一些。”
拉米亚哈哈笑道:“可如果付不起房租,明天就会被黑棺赶去低层,那里人满为患,名声可帮不上忙。”
此时,贝蒂的母亲在下面喊道:“拉米亚,有人找!”
我们匆忙穿衣起床,是一个穿着奇异(后来得知是迈克尔所说的时尚)的男人,满脸死板,毫无表情,他说:“迈克尔侯爵有请朗基努斯夫妇去八十三层的府邸一聚。”
我不由喜道:“还请回去禀告爵士,我们稍后就到。”
男仆掩着鼻子,说:“侯爵让你们立刻随我前往,如若不然,你们无法涉足贵族区半步。但在那之前,还请刷牙漱口,清洁污秽,以免惊扰侯爵。”
慎重洗漱一番之后,拉米亚让我穿上萨尔瓦多的好衣服,勉强合身,我们跟着男仆坐电梯来到一楼,又坐电梯径直来到八十三楼,这儿简直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房屋华丽奢侈,富丽堂皇,这一层楼的总面积据说有九万平方米,可住着不超过三十个贵族。
我们抵达迈克尔的宅子,从外表上看便与众不同,一边是古典温馨的建筑风格,一边则是阴森凝重的黑色风格,那扇大门也是半黑半白,门框却是血红色的。
我们进入宅子,地毯红彤彤,宅子内空气低沉,色彩压抑,我觉得又仿佛漫步于亨利·佩慈的老宅。我还注意到拉米亚有些紧张。
迈克尔正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这书房的四面被厚重的窗帘遮蔽,并无灯光,只有火把照明。书房四壁陈列着众多橱柜,更像是个博物馆的展厅。
迈克尔戴着墨镜,穿着厚睡衣,用纸巾不停擤鼻涕,擦眼泪。他直勾勾地盯着正中的一件展品看,正是伊克斯女神像。
拉米亚拉着我向迈克尔鞠躬,说:“您还醒着?侯爵阁下?”
我想:“这大白天的,迈克尔怎会睡觉?”
迈克尔颤声说:“我睡不着啊,朗基努斯夫人,我睡不着。我昨天言轻了,伊克斯女神像是我所有藏品中的翘楚,是王冠上的明珠。它上面隐藏的秘密,真叫人茶饭不思,彻日难眠。”
我说:“是彻夜难眠吧。”拉米亚赶忙掩住我的嘴。
迈克尔说:“伊克斯女神,是玛雅文明所崇拜的一位....祭祀女神,他们将少女在女神像前的石板上....牺牲,用鲜血换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多么神圣,多么庄严,多么古老的画面啊。”
拉米亚说:“为何这女神像会出现在亨利老宅里?”
迈克尔说:“正是!这正是谜题所在!这神像绝不是赝品,因为我亲自领略过它的威力,并几乎丧命。那位豪宅中的女士究竟是谁?她是不是祭品?为何每一个进入亨利豪宅的人——除了朗基努斯之外——都自我了断?他们是不是为了向这位女神献上自己的信仰?那宅子里存在着异空间,是什么人布下的法术?这一个个疑问,如果得不到解答,真快要把我逼疯了。”
我说:“你还是离远些好,免得一不留神,拿起刀,割伤了自己。”
迈克尔说:“不会,我还有自制力,它现在的法力很弱,奈何不了我这样强大而古老的血族。”
血族?我是不是听错了?他和瓦希莉莎、亚伯一样,都是吸血的怪物?
拉米亚朝我使了个眼色,要我别声张。
迈克尔说:“而我设下的屏障,也保证我忠实的仆人们不为其所害,这真是带刺的荆棘王冠,巨龙守护的金苹果,让人魂牵梦绕,茶血不思....”
我说:“是茶饭不思吧。”拉米亚轻轻敲了我脑袋一下。
迈克尔说:“oui.是的,是的。我现在不想离开这雕像半步。朗基努斯,回到亨利豪宅,发现背后的秘密,听见了吗?我必须得知这雕像是如何落在亨利手上的,那副画像,你也得设法给我带回来。”
我担心自己会死在里头,可富贵险中求,乃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倒也不必多虑,我说:“可是我囊中羞涩,要为生计奔波,实是分身乏术。”
迈克尔大喊:“你就知道要钱,难道全不顾我对你的友谊,你的恩义吗?我现在倍受煎熬,你难道不能施以援手吗?”
我说:“可我也怕死,侯爵,毕竟这一次没有你们在旁助阵,像你与勒钢那样神勇的人物实在世所罕见。”
迈克尔骂了一句,说:“带给我那幅画,还有此事的来龙去脉,我给你五十万金元。”
才五十万?这朋友可真不够意思。
我正想讨价还价,拉米亚却说:“不,为侯爵效劳是我们游骑兵的荣幸,鄙夫妇岂能收取分文?”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拉米亚已经把事敲定,我不能反驳,她不仅是我老婆,还是我上司。
迈克尔笑道:“这才像话,我并非吝啬之人,可并不希望我的朋友与我结交,只看重我的金钱,而不看重我崇高伟岸的人格魅力,现在,离开我吧,尽快带给我好消息,我得睡一会儿了,毕竟在白天强撑,对我族实是有害无益....”
我倒觉得他所谓的人格魅力颇为有限,还是金元实在。但他开始说胡话,不着边际,我只盼他别一时糊涂,被女神像忽悠致死。
让·瓦冷与那个男仆在屋外等着我们,让·瓦冷的黑眼圈又浓了半分,似乎也没睡,他说:“事关侯爵身体安康,请贤伉俪速去速回。”
拉米亚说:“最好去找勒钢侯爵来,免得迈克尔侯爵做傻事。”
让·瓦冷恍然大悟,说:“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那男仆送我们一路到了一层,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离开。我和拉米亚又前往三十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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