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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纽特大喊道:“你...为什么...是你,梅泽!你确实死在了我的眼前!”
梅泽说:“是爵士救了我,他让我意识到我们之间本不该敌对,老兄,你也快些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他们每一个都用我们熟悉的语调说话,完全就是本人在场。可我知道那不是本人,那只是...只是鬼魂,那只是某种病毒!
温德喊:“杀了他!”
他们一拥而上,刀剑有如一场无情的风暴,我如梦初醒,想要阻止,可被挡在了外头。奥奇德丝毫不反抗,他像是试图救世的殉难者一样,张开双臂,面带微笑,任由刀剑加身。很快,他倒下了,身体被愤怒的人们砍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全。
达莉想冲上去,可我紧紧把她抱住。
奥奇德死了,连尸体也被破坏,即使....即使他成了那样,可他毕竟是我的恩人!
我要为他报仇,这些动刀剑的人,我要把他们全都....
一团血液从地上升起,像是一块毯子,把苍连裹在里头,苍连在其中动了两秒,毯子缩小,苍连如变魔术般消失。
有人喊:“什么鬼...”他没喊完,另一块毯子把他卷入,像捕食成功的猫,一下子跑没了影。
我这才意识到——奥奇德并非无辜的受害者,是他杀了碎嘴、垃圾、奥莱他们。他并非是等他们死后才把他们融入,而是亲手犯下谋杀之后再行吞噬。
我们面对的是个无法理解的生物,一个可怕的梦魇。
在人们弄清楚事态之前,已经有许多人被血肉带走。我见到保让——那个被我所伤的拾荒者——遇见了苍连,他不知道苍连已死,毫无提防,然后苍连变成了一团血水,与保让连在了一块儿,保让惨叫了几声,身子很快溶化。
我们三人在最外面,因此最安全,也看得最多。顷刻间,我们明白自己处于多么大的危险之中。奥奇德,不,那个生物,它能变成每一个被他融合的人,而且现在它可以同时出现,同时分散杀害。
我与纽特一齐说:“逃出村子!”
不少人与我们一同朝外跑,但奥奇德一下子追上我们,他似是那种最精明能干的牧羊犬,又是最可怖的捕猎者。他化作血水,迅速泛滥高涨,只要被这血水沾上了鞋子,那人便在劫难逃。
纽特踏入血水中,跌倒在地,他奋起余力,将我和达莉一推,喊道:“走!”将我们推到了门外。
达莉哭道:“纽特叔叔!”
纽特拔出剑,一瞬间刺穿了自己的心脏,他闭上了眼,随后溶解于在血池中。
....
但在下一秒,我见到纽特又从血池中站起,他晃了晃脑袋,看着自己的身体,露出由衷的、恍然大悟般的微笑。
奥奇德剥夺了他们死亡的权利,正如他所说,这雕像让他们所有人获得了永生。
噩梦般的永生。





燃烬之余 八 绝境之困
我唯有一个念头:带着达莉速速离开,逃到村外。
可在村外就安全了吗?我无法保证。这雕像,这....生物本就受到阳光沐浴,它应当是不惧阳光的。
他们在唱歌:
“伟大的生命,伟大的阳光。
温暖的血液,温暖的金芒,
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这样的状态,何等美满,
这样的力量,何等辉煌。
突破了苍天之界,达到了极乐边疆。
若聆听我等歌谣,得此启迪,为何还会彷徨?
还不快来与吾等同欢,与吾等同唱,
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那歌声伴随着人们的惨叫,直钻入脑子里,像是入水的鱼般难以捕捉,难以驱赶。或许这正是逼疯帕姆的那声音。
达莉捂住耳朵,叫道:“这声音停不下来....可恶,可恶...”
我跑到住宅区,幸存的人们被歌声吸引,外出观望,而那洪水飞速而至,我喊道:“都快逃!”可他们反映稍慢,已经溶于洪水。达莉看着这惨剧,浑身无力,摇摇欲坠。
我大骂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事:在下方的密道,奥奇德也许曾想将我吞噬,可却中途放弃。他问我:“你喝了毒蛇之血?”
毒蛇之血!若喝了毒蛇之血,洪水就无法加害我了。
我喝下药水,把达莉举高,继续全速逃亡。刹那间,洪水没过我的脚踝,达莉悲痛地喊:“朗基努斯!不要!”可我却没事,洪水绕过了我。
它们掀起波浪,直冲达莉而去,我挥动沾着毒血的长剑,斩中它们,触感竟犹如击中了血肉。它们的歌声戛然而止,痛苦地大叫,重又降落。可我见到它们已经抵达了电梯,奥奇德、纽特、梅泽三人一体,挡住了出口。
村子不大,就只有几块区域,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去哪儿?毒蛇之血一旦失效,我们就将死....不,我们连死亡都办不到。
达莉流泪道:“朗基努斯,给我喝毒蛇之血吧。”她知道毒蛇之血唯有我能服用,其他人喝下都会死,可也许这样,它们会放过达莉的尸体,让她安稳离世?
可这办法的前景也不容乐观,奥奇德可是连死去多年的萨拉婶婶都能复活。
我说:“已经用尽了!”
我突然见到我的房间外留有空地,洪水竟不敢靠近那边。我迅速打开了门,冲入屋子,随后把门关紧,耳中只听见它们懊恼的呼喊。
鱼缸中剩余的两条鱼看着我们,鱼眼张大,死气沉沉。
达莉哭了,她紧紧抱着我,我替她擦去了汗水,我们暂时安全,可心中却全无死里逃生的喜悦。
它们围在屋外,喊道:“融合!融合!融合!”那欢快的声音却惊心动魄,恐怖得令人心胆俱裂。
我和达莉霎时不敢靠得太紧,分开了一段距离。
我说:“这...屋子好像曾是化学实验室,有它们讨厌的气味儿。”
达莉说:“你能调配更多的毒蛇之血吗?”
我说:“我摘不到黑果,无能为力。”
突然间,房间变黑了,黑鱼隐去了痕迹,唯有那条蓝鱼散发着微弱的生物光。
达莉喊道:“他们....切断了电源!”
我心知如果他们切断了排气管道,我们将陷入绝境,唯有外出一条路。可无水村的排气管极为复杂,就和蘑菇田的循坏系统一样没人能懂,但愿这些生物也搞不明白。
我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于是取出存粮,挑选了一个罐头,递给达莉,达莉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早先,我心中曾有送达莉去见弥尔塞的念头,可因为狭隘的屈辱感而中止。如果我那么做了,或许现在就不会落入如此地步。如果一顶绿帽子能换取自己的性命,那也未尝不可。
达莉问:“你在想什么?”
我如实说了。
达莉居然笑了起来,她说:“你猜我当时说愿嫁给你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说:“先嫁给我,再设法与弥尔塞私奔?”
达莉说:“真聪明,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说:“你这点小算盘还瞒不过我。”
达莉端着那个罐头,她说:“你当然比我更聪明,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种蜂蜜牛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只是巧合,真的。”
达莉靠在我身上,说:“不,不是的,我心里知道。你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一直想着背叛你。你看,正因为我抱着如此恶毒的念头,所以我受到了惩罚,得到了教训。现在,我愿意和你一起死,我对世上存在过的所有神明发誓,你是我一生唯一的挚爱,从此刻到我临死的一刻,我都不会再想其他男人。”
我试图振作,鼓足心中残存的勇气,答道:“你不会死,我会想办法让我们逃出去。”
达莉说:“毒蛇之血失效还有多久?”
我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达莉说:“如果你现在动身,够不够你杀出条血路,逃到村外?”
我愣了愣,只想着给她些安慰,不情愿地答道:“如果....如果绕过奥奇德,足够了。”我其实能够隐形,却不能带着她一块儿。
它们仍在门外,仍在引吭高歌:
“若聆听我等歌谣,得此启迪,为何还会彷徨?
还不快来与吾等同欢,与吾等同唱,
使得王者为众,众者为王。”
奥奇德说:“我的孩子,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说了会让你们结婚,我说了会让你们幸福,只要你们出来,这一切就能实现。不仅仅是无水村,我会拯救这个世界,让全世界的人类都成为我的一部分,我是太阳王,我是生命之光,我是这世界最完美的形态,我是古往今来每个统治者与科学家梦寐以求的造物。”
萨拉说:“达莉,达莉?你在里面吗?我的好女儿,我的小乖乖,你为什么连我都怕?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我的遗体前悄悄地乞求我能复活,再一次拥抱你吗?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可你为什么要躲避?你的排斥是愚蠢的,你以为我是异类?不,在我这里,不存在任何异类。”
他们无法进来,就喋喋不休,说出这些令人悚惧,令人抓狂的话。
我见达莉抖得愈发厉害,用手掩住她而耳朵,达莉再度与我相拥,这令她稍稍平静了些。她不再说话了,与我相护依偎,我看着她渐渐入睡。
我不敢睡着,保持着清醒,过了一个小时,突然,排气管的声音停了。
他们找到了关闭阀门的手段,很可能那排气管的开关就在密道里,这么一来,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已破灭。
不一会儿,房间变得闷热,达莉睁开眼看我,那眼神却充满安宁,我告诉她会有出路的,一定会有出路的,她只是微笑。
她说:“他们的话,我一直能听到,那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留在我脑子里,你呢?你能听到吗?”
我说:“别去想,你越去想,那声音就越挥之不去。”
达莉笑道:“那你是幸运的,因为那声音无法入侵你的大脑,你的灵魂。你无法体会我的感受,我觉得他们不仅想夺走我的身躯,更已经在提前占据我的脑海了。我甚至觉得....觉得变成他们那样,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喊道:“你不能相信他们说的鬼话!一个字都....”
达莉站起身,突然间,我看见她手里拿着我最后一瓶毒蛇之血,她往嘴里倒去,我立刻捏住她的嘴,可已经有少许被她咽下。我感到每一根神经都痛苦地揪紧了,我掐住她的喉咙,想逼迫她吐出毒药,可已经不及,这毒药见效飞快,连恶魔都能在瞬间麻痹,坠向死亡。
达莉与我相拥,与我亲吻,她说:“走吧,别管我了,我祝你...祝你能长命百岁,找到...能给你幸福的...女孩子。”
我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心脏似被绞肉机折磨,可我在下一刻已经行动,我掌击她的腹部,达莉呕出了少许药水,可她的脸已然发青,呼吸几乎停止了。
我能看得明白,即使在黑暗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剧痛之下,她开始抽搐,这剧毒非常人所能承受,她死的时候会受尽煎熬,就像致死的慢性疾病浓缩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痛苦也一股脑发作。
我还有...还有几分钟。
可达莉亚快死了,我救不了她,我....
奥奇德他们一刻不停地唱着吵着,与百年前那些传说中的广场舞妇女一样恐怖,他们不知道达莉将死,仍用洗脑般地歌声劝说着她。
我几乎想把达莉交给他们,让他们救活她。也许他们说得对,也许活着总好过死亡。
蓦然间,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鱼缸吸引。
如果无水村中有什么东西能与那雕像一样古老,或许只有这鱼缸了。
鱼喜欢吃黑果,黑果是酿造毒蛇之血的原料,而达莉亚正因毒蛇之血而死。
黑鱼游出,复又隐没,那条蓝鱼静止着,像看戏般看着我们。
屋子里的黑暗并非是它们切断了电源,而是鱼缸....鱼缸散发出了黑暗。
屋外的它们也并非忌惮屋内的药物气味儿,而是忌惮鱼缸。
唯有黑暗能对抗光明,唯有死亡能对抗生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我为何起初没有想到?
可正常人怎会想得到?




燃烬之余 九 善的终结
我伸手进入鱼缸,去抓蓝色的鱼,“善”狠狠地咬了我,咬断了我的手指,我的血滴入鱼缸,我见到黑鱼张开嘴,喝下了我的血。
我把蓝鱼抓起,用匕首砍断了它的鱼头,它仍在颤动,鱼骨突然离体,刺入了我的眼睛,我痛得大叫,视线模糊,可我把它的鱼肉与血混在一块儿,送入达莉的口中。
达莉开始咳嗽,我又听见了她的心跳声。
鱼肉有效了!
我轻拍她脸颊,喊道:“达莉!达莉!”
达莉嘴唇发黑,她低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屋外的人又发出喧闹,我不知他们在欢庆什么。
奥奇德说:“朗基,朗基,我知道你的为人,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你的野心,有你的手段,我知道了,我都知道,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并不是一个死板而顽固的人。从屋子里出来吧,试着接受我们,你会发现,你的野心已经实现了,你与我们在一起,就能成为太阳王。”
你并不是奥奇德,你也不是什么太阳王。
奥奇德又说:“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犯罪,因为我们居于地下,委身于黑暗,躲着伟大的太阳,现在,我纠正了我们的过错。你是我们之中最热爱阳光的人,不要再死脑筋了,迈出第一步,尝试与我们一起,那样,你渴望的亲情、爱情和权力,皆是唾手可得。”
奥莱柔声说:“朗基努斯,我可怜的孩子,你比任何人都自卑,你比任何人都要强。我们都看得出,你一直嫉恨弥尔塞,因为他处处比你好。我还清楚地记得,某一次,你偷走了属于弥尔塞的玩具,藏在自己的房间里,那玩具你很快就玩腻了,可你却珍藏着它。因为你把它视作你对弥尔塞的一次获胜,对不对?你那卑劣而狡猾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他们开始折磨我的脑袋,一人述说我好话,一人数落我的不是。蓝鱼的骨头像条蜈蚣,在我体内翻江倒海,撕咬我每一块骨头,而他们的话像是尖刀,挑动我每一根神经。在这双重的痛苦之下,我另一只眼也看不清了。
我站起身,摸索着走了几步,脚下一滑,摔入了鱼缸中。
我耳中响着哗啦哗啦的水声,鱼缸中充满死鱼的气味儿,水比想象中更冷,然而,对鱼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不适。
黑鱼要来了,它会吃了我。
不,它只是条鱼,它只要敢动我一下,我会把它也抽筋扒皮。
我手掌刺痛,似摸到了地上的沙砾和尖石,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水里,而是在地上。我闻到酸甜的臭味,像是腐烂的甜蘑菇。我只听见风声,而在风声中,有轻微的话语拂过我的耳朵。
我仔细去听,那无疑是有人在说话,可并不是“太阳王”们,而且说话的人,他们所在之处非常遥远。
我眼中流下血液,可味道并不像,而是鱼腥味。蓝鱼不再带来痛楚,可恐惧留存。
我依旧睁不开眼,却看清了周围,似乎影响直接钻入了我的脑海,映射在我的灵魂中。
鱼的影子向我游来,我想要躲避,可它们像是幽灵,穿过我的躯体,躯体上并未有痛觉。
但在灵魂上,却留下了烙印。
我见到一个鱼化作了人影,长着翅膀,手持长枪,他喊:“由我来冲锋,莫要手软!敌人众多,但我们既无畏,又无情!守卫我们的荣耀!”
我见到另一个翼人跪在地上,哭道:“啊,啊,我可怜的兄长,我灵魂的共生,快来人,快来人救他!他们残杀了他!”
我见到一大群翼人高昂着头颅,戴着镣铐,身负重伤,沿着布满荆棘与血石的道路行走,他们说道:“我们纵然落败,可不惧任何惩罚,因为我们的光指引着我们,因为我们曾是世间最光辉的存在!晨光与我们同行!”
我见到翼人们陷入了牢笼,他们纷纷问:“他去哪儿了?他并不在我们之间?难道他背叛了我们?难道他与他们暗中订下了契约?不,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被关押在了其他地方!”
翼人们不停哭泣,不停争吵,他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鱼,黑色的鱼。
我恢复知觉,从沙粒中抬起头,我见到这儿有许多堆叠起来的事物,像是人的雕像。但我立刻意识到并非雕像,而是人体——尸体,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干得像是木柴。
是那些翼人,他们全都死了。
我在地下的悬崖上,在悬崖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或者说迷宫。大地被凿开,挖掘出了漫长的通道。曾经阴森庄严的高塔与楼宇倒塌了,成了废墟。漆黑高耸的石墙环绕着迷宫,风如死者的低语,从那些残壁断垣中吹出,讲述着古老而绝望的故事。
是那些翼人建造的吗?
我跳下悬崖,却发现自己像鱼一样在空气中游。我从上方游过迷宫,意识到翼人无需造这迷宫,因为他们是游鱼,能直接飞往迷宫的深处。
我见到巍峨的方尖碑,方尖碑上镌刻着铭文,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文字非常古老,是古苏美尔语,最早的人类文明之一。
上面记载了仪式,人们通过自残,剥夺五感,以求获得与亡者沟通的智慧。他们认为通过这种方法,他们在死后能重生为守护神。这巨型地下城是古人留下的,他们试图在这儿与死者共存吗?
我想要留在这儿,避开那些太阳王,又或者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达莉亚还在上面,我记得我救活了她!太阳王的歌声或许仍在诱惑她开门,与他们相融。
我必须离开,尽快离开,把达莉亚带到这儿来。
即使将死,我也要救达莉亚,必须救达莉亚。
我顺着方尖碑的指引,来到迷宫的中央,我见到一个跪着的巨人雕像,那巨人的脸像是鱼,无神的眼睛,布满鳞片。
倏然,周围黑暗蔓延,我感到深不可测的惧意,寒冷彻骨的阴暗,“善”的骨头在我体内越钻越深,撕裂我的五脏六腑,我痛得快要发疯了。
一个低沉、幽冥的声音问:“你....想要什么。”
我问:“你是谁?”
他说道:
“我是初始的光芒。
我是罪恶的起源。
我是暮时的晨星。
我是黑暗的主人。
你召唤我,我回应了你的召唤,于是你来到这里。
现在,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说:“救救....救救达莉亚,送她到安全的地方,我别无他求...”
它沉默着。
周围出现幽灵般的黑鱼,鱼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黑暗还能变得更黑,深渊还能变得更深,寒冷还能变得更冷。
我意识到这雕像完成了与我的契约,它要离开这里,黑暗的风暴从迷宫的上空降下,我被它卷上空中,身不由己地飘荡着。
.....
我仍在房间里,达莉亚却不见了。那些“太阳王”,我曾经的亲友们,已经闯进来了,它们仍在歌唱,仍环绕着这黑暗的房间,注视着我。
注视着鱼缸。
太阳王化为众人,奥奇德走向我,他叹道:“我始终不理解你,达莉亚在哪儿?”
我之前是在做噩梦?但即使是噩梦,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得多。
我喊道:“你把达莉吞了!”这念头撕咬着我的心,折磨着我的灵魂,又或者是蓝鱼的鱼骨作祟。
奥奇德摇头:“我们并没有,她不在这。”
我突然将匕首刺向奥奇德,奥奇德握住我的手腕,皱了皱眉,将我往旁一扔,我撞碎了鱼缸,在玻璃破碎的声音中,鱼缸的水流淌遍地。我睁大眼睛去瞧,生怕从中见到达莉的尸骨,但她不在里头。
奥奇德说道:“你把达莉藏哪儿去了?”
他在戏弄我,他明明已融合了达莉,却装作无辜来讥讽我,让我抱有希望,却又更加恐惧。
奥奇德说:“我坦白告诉你,你体内的毒蛇之血很麻烦,我们之中有人不愿让你加入我们,他们认为你很恶心。”
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他们的血肉在液态和固态之间不停流转,像是吃剩后混杂在一块儿的厨余垃圾。
奥奇德说:“你不配如我们一样,成为永生的太阳王。”他拾起我的匕首,刺向我的脑袋,强烈的求生欲令我侧身躲避,但奥奇德的剑上有他的意念,这意念化作铁笼,将我困住。
匕首朝我的眼睛刺来,但忽然间,黑色的鱼咬上了奥奇德的手,我看见奥奇德的手指断裂,消失在黑鱼的嘴中。
奥奇德痛苦大叫,太阳王们惊恐四顾,雾气从鱼缸的水中升起,在房间中弥漫,黑雾遮蔽了我们,在黑雾中,我们仿佛置身海底,黑暗的鱼穿梭着,像是古书中亚马逊丛林那些凶残的鱼类。
鱼加速游动,开始撕咬“太阳王”,它们的歌声就此断绝,变成了苦苦的哀求,凄惨的尖叫。报应,报应,这些自称辉煌的生命,唯有黑暗能制裁它们。
我毫无怜悯,听着鱼杀死奥奇德、奥莱、萨拉,杀死每一位同乡,杀死每一位亲人,心中唯有快意。
也许我也会被鱼咬死,但我不在乎,死亡并不可怕,我情愿死,也不愿成为那些“太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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