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我看着火花跳跃着,变幻着,我问:“朋友,你为什么找那两个人?”
拉米亚说:“我和他们其实是一起出来的,但途中分散了。”
我说:“带着老人小孩上路真算不上明智。”
拉米亚说:“刚离开黑棺时,我们有一整队护卫。”
“其余人呢?”
拉米亚回答:“都死了。”
我反而精神一振,说:“连游骑兵都无法在悲伤的纪元保住性命,而我却已独自足足活了数月。我相信我能胜任游骑兵的工作。”
拉米亚皱了皱眉,这让我暗暗心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说:“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恶劣的天气。”
我忙说:“我运气很好,因为我遇见了你,朋友。”
拉米亚笑了笑,转头望着夜色。我看过古代的地图,我们所在之处叫旧金山,标牌上显示这片区域叫帕西菲卡。这儿曾是很繁荣的地方,人口密集,街上的车流永不停歇,即使在深夜里,不灭的灯光也可媲美星空。
但一切都逝去了。
突然间,我听见脚步声走过长廊,靠近我们。我立即熄灭了火,拉米亚戴上头盔与护目镜,那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拉米亚低声说:“是强盗。”
我说:“他们已发现我们。”
拉米亚说:“你生什么火?”
我无力反驳,生火确实不应该,尤其是周围状况不明的情况下,我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可我怎会知道这儿有强盗?
强盗喊:“出来吧,出来,我们都是文明人,会好好招待你们。”
又喊:“小羊羔,小可爱,你们缺什么,我们给什么,世上没有比我们更善良的好人了!”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倒不像如何友善。
拉米亚抛出一个圆球,那圆球叮叮当当地滚动,忽然间爆炸了,强盗们害怕地大叫,有人倒地。强盗喊:“找掩体!掩体!他妈的好狠!”拉米亚趁机开了几枪,又撂倒了两人。
她说:“总共十五人!”
我低声说:“我的枪打不着那么远,而且没子弹了。”
拉米亚说:“用不着你。”
这时,强盗们一通扫射,顷刻间将方格的挡板打成碎片,好凶猛的火力,他们从哪儿找到的这些好枪?这里不是办公楼么?
拉米亚朝我做了个手势,我们后撤,期间她又回头开枪放倒两人。敌人开火还击,我见拉米亚身子晃了一晃,发出低哼声,但丝毫不碍她奔跑。我们本该下楼,但我透过窗户,瞥见楼下出现了恶魔,其中有一个遍体鲜红的牛角恶魔,身高足有三米。他们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真倒霉,真不是时候,偏偏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我向楼下指了指,比划恶魔双角,拉米亚会意,她说:“朝楼上跑!”
强盗看不见我们,我们朝楼梯飞奔,忽然间,我把拉米亚的脑袋一按,自己同时蹲下,随后,头顶的玻璃噼里啪啦全碎了,那长角恶魔的脑袋探出,左右张望,幸亏未发觉我们就在它脑袋底下。
它沉重地呼吸,我闻到它口中腥臭的气味。
强盗们恰在此时扫射,打中了这恶魔,恶魔发出咆哮,脑袋缩了回去,我小心朝窗外看,那鲜红恶魔双手攀着墙壁,朝强盗们靠近,另有三只白色恶魔也快速爬上了墙。
我说:“下楼?”楼下应该安全了。
拉米亚咬咬牙,说:“不,上楼。”
我们跑上了一层,找一间办公室躲好。我见拉米亚左臂流血,她说:“子弹穿过去了,没留在里面,你替我包扎。”
她递给我一卷绷带,一针药剂,我替她包扎治疗妥当了。她说:“一个小时就能痊愈。”
我问:“这么快?是这药剂的作用?”
她点点头,眼神锐利得像一柄刀。
我说:“强盗会被恶魔杀了,然后恶魔就会离去,我们也可以趁机逃走,越早越好。”
她说:“我从未失败过。”
我说:“那不算什么,只要留得命在...”
她说:“这里是强盗们的一个据点,恶魔一来,他们肯定躲到藏身处去,而等天一亮,剩下的强盗会出现。”她露出狼一般凶恶的表情,说:“把他们全杀光。”
我无法劝阻,她也不再开口,她仰着头,脑袋抵住墙壁,急促地呼吸着,她脸颊的汗水顺着纤细的脖子往下流,我从她脸上见不到痛苦,见不到退缩。
我低声念道:
“战争失利又如何?
我们并未彻底落败,
那不屈的意志,
那复仇的急切,
那不朽的憎恨,
那从未投降或臣服的勇气,
此外,还有什么并未被征服?
是即使上帝的怒火也无法从我身上剥夺的荣耀。”
拉米亚睁开眼看我,说:“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
我说:“我不知道这话从何处来,是养父常念的。”
她说:“谢谢,这诗很应景,我这下可精神多了。”
又半个小时后,天亮了,恶魔即将归巢,然而恶人仍将行走于世。
拉米亚说:“你留在此处,不要走动。”
我回答:“我有自己的行事方法。”
拉米亚说:“随你好了。”
她如幽灵般走出了房间。
我先喝下一瓶药水,它被称作奥丁之眼,我的感官被放大了许多倍,这能让我洞悉建筑中敌人的分布。
我又将一种药膏涂在匕首上:它叫毒蛇之血,是一种剧毒,连恶魔都能杀死。
我取出另一瓶药剂,它是我的杰作,我叫它“阿蒙之水”,阿蒙不知是何方神系的太阳神,但在夜晚,祂会隐形不见。我喝下它,一股极寒侵蚀了我的胃,除了我之外,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喝了它而不停拉肚子,直至丧命。
但我却是例外。
我开始流汗,但并非寻常的汗液,而是分泌出的一种灵药,我不见了,成了完全的透明,即使我的衣物也被药水浸湿而无形。
我准备就绪,走向屋外。我察觉到拉米亚已经与强盗遭遇,敌人有八个,位于二楼,她那边似乎很顺利。
我走上顶楼,这一层的装修曾经很豪华,现在却变得比下面更破,常言道:“大道至简。”越简单的事物,反倒越容易保留。
这是一间主管办公室,还有个阁楼,六个强盗分作两匹,守在各个儿入口。
我转动匕首,刺死了两个。其他人惊慌地大叫,却看不见我,我快步冲刺,一匕首刺向挡路的女强盗,她似乎见到了一点点反光,朝后退缩,但我的匕首仍擦破了她的脸,那就不必管了,她很快就会死。
当她倒地抽搐时,我又捅破了两个男盗贼的额头。剩下的一人胡乱开枪,险些扫中了我,但就像在黑色的房间里打蚊子一样,机会转瞬即逝,我在他背后一刀,结果了他。
阁楼上是强盗的头目,一个肌肉发达的硬汉,他已极度紧张,稍有风吹草动就送过去一梭子,以至于把周围的玻璃全打碎,我把匕首一扔,刺穿了他的眼眶,他晃了晃,毒素入脑,死了。
三种药效几乎在同时消退,似乎效用相护抵消了。我开始吐血,不过吐血总好过丧命,吐血总好过待在地狱,而无法进入摩天楼、进入天堂。
拉米亚出现在阁楼的门口,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过了片刻,她面露微笑,低声念:
“猛虎,猛虎,你目光如炬,
在黑夜的丛林中,
怎般不朽的手与眼,
能塑造你这可怖、匀称之体?”
我问:“这诗是谁写的?”
拉米亚说:“听说是威廉姆·布雷克,几百年前的诗人。”
我拾起强盗的枪,用枪柄砸开了一扇暗门,里面是那老人和孩子,他们都还活着,老人深受恐吓,而那个女孩儿....却并非女孩儿。
之前相遇时,我并未细看她,现在却注意到她的怪异之处,她的脸百分之七十是金属的,只剩下右眼那小小的一块,眼神很清澈。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她的右手还完好,左臂却是银黑色的金属。
她到底是什么?
拉米亚扯开老人嘴上的封条,那老人大喊:“看在执政官的份上,拉米亚,你终于来咯!”
拉米亚说:“老威,你真是鸿运当头,回去之后,你该去买彩票。你得知道自己刚刚活命的概率有多小。”
老威说:“去黑棺的那些奸商手里买彩票?那不是糟蹋钱吗?”他说着哈哈大笑,而那个“女孩儿”却始终默然不语。
我和拉米亚替他们松了绑,老威说:“我对他们说:‘我是黑棺的重要人物。’他们一听我是黑棺的,就想要赎金。他们甚至怕我饿死,给我吃了些口粮。不过那些口粮可真难吃的要命,我怀疑是狗肉做的。”
我碰了碰我行囊中的狗肉,心里微微叹息。
我清了清嗓子,说:“老威先生,我叫鱼骨。”
我不清楚老威是什么职务,如果他比拉米亚级别高,我没看出来,可如果他级别很低,拉米亚也不必急于相救。
如果是前者,我非但要奉承拉米亚,还要对他鞍前马后。
如果是后者,我仍旧要奉承拉米亚,却又不能得罪此人。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需看人脸色行事。
老威笑道:“这名儿可真怪,鱼骨是什么鬼?”
拉米亚说:“鱼骨杀了一半的强盗,我杀了另一半,是他找到你们在哪儿。”
老威肃然起敬,说:“这可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不过我怎么不记得一齐出来的游骑兵中有叫‘鱼骨’的?”
拉米亚说:“他原先不是,但现在是了。”
这像是一句承诺,我似乎已得偿所愿。
燃烬之余 四 黑色棺材
但他们三人仍有未知的秘密,正如这未知的悲伤纪元。
办公楼里有秘密的武器库,但拉米亚用不上,我也不愿负重,人只有一条命,带再多枪械也不能让人多挨几枪,只需一柄趁手的就好。
但水和食物就另当别论了。
老威问:“你真吃得下这些东西?”
悲伤纪元的拾荒者与强盗养成了相似的品味,我们是不介意吃蟑螂肉与老鼠肉的,尤其是如此巨大,如此多汁,如此肥嫩的肉,倒是不妨一尝。
但转念一想,我不再是拾荒者,而是游骑兵,我是黑棺的一员,我的品味有待改善。
我还没踏入摩天楼一步,可已经完成了目标。拉米亚信任我,我成了她的跟班。
我会仅仅满足于此吗?不,我要继续往上爬,未来,我要住黑棺最好的屋子,吃最好的食物,玩最奢侈的游戏,享最愉悦的乐趣。我要成为黑棺的名人,黑棺的主宰者,永生永世过安逸舒适的生活。
唯有那样,鱼才会远离,才不会找上我。鱼能嗅到贫穷,嗅到痛苦,嗅到绝望,嗅到人一切的负面情绪。当它来时,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在内。
我再无把握能逃脱。
所以我必须身处天堂。
拉米亚说:“乏加她怎么样了?”
老威:“你最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她了,我看就算有人在她脑门上开一枪,她都不会死。”
我怀疑老威在吹牛,但我看着乏加怪异的模样,我又相信了。我难以判断乏加身上有多少比例仍是血肉,我甚至不知她还是不是人。
拉米亚说:“你们没事就好。”
我指出我们该早点回摩天楼了。
拉米亚摇头说:“任务还没完成,要回去还早呢。”
我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通透,问她还有什么任务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拉米亚说:“我的荣耀,我的信念,还有执政官的命令,这些都是值得誓死守护的。你身为游骑兵,必须有此觉悟。”
我头一回觉得这游骑兵还是不当了吧。
拉米亚说:“如果你退缩,那我视你为逃兵,你非但永远失去了进入黑棺的资格,我还会处决你。”
仔细一想,答应人的事怎能随便反悔呢?如果我答应的是老弱病残,那自然可以当做没说过那些话,可拉米亚这边,如要搪塞蒙混,代价可就太大了些。
或许这有些欺软怕硬、两面三刀,但世界已经毁灭,我们这些存活者也不得不随机应变,降低道德准则。
拉米亚微笑道:“这就好。”老威与乏加也并无异议。
这一代曾经是所谓的“商业街”,不知是否容得下两个强盗集团,一个已经没了,但如果有下一个,最好还是莫要中了埋伏。拉米亚无法探测人类的迹象,而她再厉害也挺不过包围圈中的乱枪扫射。
我告知拉米亚我愿意在前头探路,毕竟我习惯一个人,也擅长保命,如果高楼大厦上有强盗的狙击手,我没准能发觉。
我心中满是疑问,却竭力让自己保持乐观。我认为鱼在嗅着我的气息,有时,我蓦然回首,仿佛见到了它幽灵般的影子。
有人笑着说:“为什么要抗拒?为什么?”
我竭力睁大眼睛,我汗流浃背,我看见无数双手,无数个眼睛,无数张人的面孔。
奥奇德活生生地出现,但他已不是他,他已不是人类,他成了另外的...事物。他说:“来吧,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一开始也与你一样,可现在我们明白了,当初为何要挣扎?我们正被救赎,我们正在上天堂。”
成为太阳王的一部分。
我喊:“不!不要过来!”
鱼。
一双温暖的小手按住了我的额头,我以为是奥奇德,想将他推开,但随后认出是拉米亚。
拉米亚问:“奥奇德是谁?”
我告诉她那是个无水村的老熟人。
拉米亚说:“你看见他了?”
我说奥奇德早已死亡。
拉米亚又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直抒己见,认为在探路途中,最好别交谈,那样会分心。
拉米亚问:“乏加,还有多远?”
乏加的眼睛发光,将一张画面投到了大理石地板上,那是一副极其详尽的周围地图。
我认为详细的地图是上个纪元遗留的珍宝,有一张地图,我们就成了全知全能的神,只要仔细研究,大片区域可以随意探索。而乏加无疑又比地图更好。我看见她投出的影响中有两个点,当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她可以测算自己与目标地点的最佳路径。
而在她脑中,更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地图。
我在旅行途中养成了好习惯,见到有用的好东西,我通常会想办法带走。目前这好习惯可以暂时收敛,但我仍深深地震惊了。
乏加究竟是什么人?古代有所谓的计算机,我本以为那是天方夜谭,或许乏加就是,可她分明是人。
老威抬头说:“还有三十公里路,我们明天就能到。”
拉米亚说:“天黑了,找地方过夜,这一回但愿别再遭贼。”
我仍充当先锋,到一间写着巴瑞咖啡的店铺探了探,里面很安全,这一回倒不必生火,免得重蹈覆辙。
拉米亚又拿出上次见到的那种三明治肉卷,分给老威一个,老威掏出些燃料一样的东西,乏加的左臂有个加油口一类的圆洞,老威把燃料倒入其中。
我决定尝尝三明治肉卷,拉米亚说:“很抱歉,没有你的份儿,你吃蟑螂肉吧。”
我向她阐明团队合作的必要性,拉米亚笑道:“我们至今合作的很好,而等我们回到黑棺,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
我感到很失望,好在蟑螂肉并非难以下咽。
我问他们此行的目的,拉米亚说:“我们住的地方,叫黑棺,那是一座摩天大厦,逾七百米高。它是古时科技的杰作,能够抵挡任何灾害,有永不枯竭的能源。最重要的是,住在黑棺里的人,呼吸新鲜的空气,能喝上清洁的水。”
我竭尽所能,奉上溢美之词,那确实发自肺腑。
拉米亚说:“然而执政官却认为,我们仅仅满足于现状是不行的。黑棺赋予我们生存的权利,却未必免去了我们救世的义务。我们身在黑棺,就是神选之民。我们能生活的很好,但仅仅是如此而已吗?黑棺保存了我们,所以我们是人类的火种,所谓火种,终有一天要燃起大火,重新让世界绽放光明。”
我发表自己的意见,首先我肯定了那位执政官的理念,没有丝毫反对,但我同时指出,现在这世界也不乏光明,虽然这头顶上的太阳似乎会让人慢慢变异,但至少它很亮。
拉米亚点头说:“正确,太阳确实是个问题,而恶魔又是另外一个问题。执政官由此制定了战略:稳步扩张的战略。我们由黑棺为中心,向外建立了城镇。城镇外类似于黑棺的材料建造了围墙和矮房,目前城镇人口达到一万七千人,基本满足了日常生活。但难处是,我们什么都缺,缺枪,缺弹药,缺建材,缺土壤,缺能源,缺水....”
我问她这话是不是有些矛盾,虽然我对拉米亚万分尊重,可她之前不是说黑棺的能源是无限的吗?
拉米亚说:“你没有亲眼所见,无法想象黑棺是怎样的。它坚不可摧,听说连核弹都穿不透它的外壳。它产生防护罩,驱逐着恶魔,它能净化污水,能生产食物,有自动消防系统,有入侵抵御系统,它像是人的身体,却比人体更健康,更精细,更强韧。一切都在循环利用,生生不息。”
我想象着自己未来的家园,我的心被浸泡在甜蜜的蜜糖热水中,又甜又暖。
拉米亚又说:“但它的能源仅限于黑棺本身,决不能向外输出。目前任期的执政官决定利用黑棺的科技重建文明,但黑棺对我们来说是个黑匣子....”
我打断了她,说:“黑匣子?这比喻太贴切了。”对于她,我必须极尽阿谀奉承之能。
拉米亚笑了笑,说:“所以,我们必须获取黑棺之外的科技,获取黑棺之外的资源,获取黑棺之外的杰出人才,获取那些上一文明留存下来的引以为傲的东西。”
老威说:“对,而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湾景区和猎人角的交界。”
我忽然想起自己翻找的旧地图和旧杂志,并拿出来给他们看,上面写湾景区曾是旧金山的科研基地。
老威微笑着说:“你能找到保存这么完好的杂志也不容易,在黑棺,这种旧玩意儿挺值钱的。听说有一位侯爵花大价钱收藏旧物。”
我觉得我在天堂的开局会很不错,也许会发一笔小财,这种杂志我还有五本,但鉴于我对人心的熟悉,我怀疑即使在天堂也不乏小偷,所谓出门在外,不可露财,我纵然精明,还是小心着点儿。
这么一想,我伸手整理了我的行囊,将从拉米亚那儿偷的三明治肉卷藏得深了些。
老威说:“但你这地图已经过时了,旧金山的地貌已经与百年前截然不同。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从黑棺所在的硅谷到湾景区,即使绕了几个弯,也本不该隔着百公里的路?”
我问是否是地壳运动扩大了旧金山的区域?”
老威说:“不,情况更复杂得多。”
燃烬之余 五 重型卡车
当我聆听时,我其实度日如年。我等待转瞬即逝的机会,以便实施我渴望已久的计划。
老威说:“有人怀疑,百年前的某种试验,造成了旧金山地区的空间扭曲,所以多出了大片全新的荒漠,我们的旅途也延长了很多。”
我表示不解,又表示内急,需要离开片刻。
拉米亚说:“你可真懂礼仪,这事儿又不用我们允许。”
我向她报以微笑,起身正要走开,拉米亚说:“你口袋里的肉卷能不能还给我?”
她识破了我精妙的计划,真不愧是我的上司。
我问:“这肉卷怎么会到我口袋里的?”
她说:“我看见你从你包里塞到口袋里,你的动作很快,是我看见的小偷里最快的。”
小偷?
我为自己辩护:“这是我们村落的习俗,拾荒者的领袖必须能察觉并制止属下的偷窃,如果确实阻止了,那她将收获拾荒者永远的尊重。”
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习俗,但我不能因为一卷肉而丧失了天堂梦。也许有人认为一卷肉算不了什么,但在悲伤的纪元,人甚至为了一点泥巴而厮杀。
我只是饥饿罢了,像一条饥饿的鱼,它们连同伴都....
拉米亚盯着我看,表情很难捉摸,我以莫大的定力制止自己的紧张,但我的汗背叛了我。
我说:“现在我完全信服了,长官。”
她说:“那也别还给我了,你自己吃了吧。”
我感到迷茫,感到耻辱,感到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如此地受煎熬,我把肉卷塞到嘴里,可确实前所未有的美味。
我两口吃完,又问:“说了半天,我仍不知道你们去湾景区的目的。”
拉米亚笑着问:“你不去小便了?”
我认为她很过分,为何要追究这种小事。
我告诉她我可以推迟。
拉米亚说:“为了开拓,我们需要资源,为了资源,我们需要开拓。我可以一天跑一百公里,但我无法将矿石、水源和机器从一百公里外运回黑棺。所以,我们需要运输工具。”
我说:“我看见过很多停车场,就在这附近也停了很多车,它们虽然被植物捆住,可也许还能用。”
拉米亚说:“你在地下住了太久,不知道地面的情况。那些车都是用石油的,而据我所知,所有探明的石油都已被污染,只会损坏汽车引擎。而且这些车太轻太薄,无法承担运送的任务,尤其是路上满是强盗和恶魔的情况下,有些恶魔...体格像非洲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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