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从街的另一边闪出一个人影,他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穿着沾满灰尘的衣衫,他说:“先生,你认识独眼女仙吗?”
独眼女仙?
乏加说:“是我。”
我咧嘴一笑,说:“是的,我认识她。”
少年想了想,说:“说出她经常吟唱的曲子。”
我不假思索地说:“失落之河。”
少年躬身道:“请随我来,先生们。”
电梯到了一层,他径直走向摩天楼之外,在门口有个扫描装置,防止携带未申报的违禁品出入,乏加免去了我们的检查。
少年说:“进入摩天楼比外出摩天楼难得多,但其实都不容易,可独眼女仙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大家都很崇拜她。”
我问:“她这么做不怕把摩天楼搅得一团糟吗?”
少年说:“先生,你应该看看低层,那里的人,都觉得自己朝不保夕,时时刻刻都在苟延残喘。”
弥尔塞问:“那为何不住在外面。”
少年说:“先生,瞧您说的,难道您不知道太阳的恶毒?”
弥尔塞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在摩天楼里没有尊严的活着,未必强于外面的海阔天空。”
少年说:“长命总比短命强,活着总比死了强。”
我不敢这么说,可我现在活得很好,也没有与他争辩的理由。
在黑棺镇的钴铬园区旁有一间不小的黑棚屋,少年将我们领了进去,几个较年长的高个儿少年在里等着,手上都拿着枪。
我对乏加的幼年教育方式实在不敢苟同。
我问:“是你们帮十五层的那个黑民逃离黑棺的?”
一个坐在椅子后,老板气派十足的少年似乎从鼻子里出声,他说:“没错,我只想知道告诉你们情报有什么好处。”
燃烬之余 三十四 阁楼女妖
我说:“我是独眼女仙派来的,这难道还不足够?”
少年说:“听着,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作善堂的买卖。那个黑民给了我不少好处,我怎能轻易出卖他?”
萨尔瓦多说:“我们是游骑兵中的军官,如果合作愉快,今后我们自然会还你的人情。”
少年微笑着说:“很好,我说不定会想从监狱里捞几个人出来。”他打了个响指,一个高个儿少年拿来了一沓照片,说:“以后听到阿比老板的名字,你们就会知道是我来找你们了。”
我看那些照片,是一个个房屋,用黑棺的材料所造。
阿比说:“那个黑民要找黑棺镇上所有血契帮出租的房屋,可那就太多了,他又说哪些屋子格外阴森,我给了他这些。”
照片也不少,共有八张,背后附有地图,很是详细周到。
我说:“我们分头找,如果发现可疑,就到镇上的酒吧等着....”
阿比说:“不必如此麻烦,我们有最先进的联络工具,这可是游骑兵都无法全部享用的高级货。”
他拿出三个乏加牌耳机,分给了我们,此物的造型已经过改良,与之前大为不同,可仍让我想起了往事。
阿比说:“这玩意儿很方便,你们三人能即时通话,而且全不必担心被监听,一共六百金元,谢谢惠顾。”
我心里暗骂,但只能付账,他教会了我们使用方法。出了小屋,我们聚在不远处的小酒馆,把照片的地点分了分,我说:“萨米,你别贸然行动,随时记得联络我和弥尔塞。”
萨尔瓦多似有些不甘,说:“朗基,我也是游骑兵精锐,并非毫无经验的菜鸟。如果遇上情况,我会自行判断。”
我说:“你当初自行判断,结果把拉米亚诱入敌人的包围圈中,你忘了?”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头说好。
我们商议好了,分头行动。
.....
我盯着一栋三层的小楼,它是东方古典式样的,乍看上去,与之前我找过的两个相比并无特异之处,但当我走近一些,我怀中的冥火球传来微弱的震动。
依照瑶池的理论,有人在此遗留下冥火。
我服下奥丁之眼,感官范围扩大,在顶楼有一个人,是个女人,她似在哭泣。我心中的警觉愈发强烈,不由自主地拿出姆乔尼尔,无声的电流形成长剑。我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木板发出轻微刺耳的声音,我知道她察觉到了我,这让我仿佛吃了苍蝇般难受。
通路变得十分窄小,仿佛变成了走不到尽头的迷宫,在迷宫的今后又似乎是直达地狱的深渊,令人想要转身拔腿就跑。
这个女人肯定是凶手,她就是杀害丽塔的人,而且她手中绝不止一桩命案,真不知有多少令人发指的罪行该算在她头上。
我非杀了她不可,越早越好。
我走入屋子,她是个很怪异的女人,黑色利落的短发,精雕细琢的脸颊,红色而凄凉的眼眸,如红缨般的嘴唇,苍白如雪花的肌肤,纤柔的身躯,穿着古代军队的衣裤。她十分美丽,可总使我反胃,看着她,就让我仿佛患上了某种传染病,能令人肌肤溃烂,死得惨不忍睹。
她跪在地上,面前时一个惨死的男人,大约二十多岁,他是被活生生咬死的,身上满是齿痕。
我怒道:“待着别动,举起手来!”
她急切地喊:“不是我杀的。”她眼中仍含着泪水,可她骗不了我。
我说:“我让你待着别动!”游骑兵是有手铐的,我拿了出来。
她暴起发难,抓起木桌扔向了我。我用雷剑将桌子斩成两截,没发出半点声响,同时,我指派影子朝她袭去,她喊:“真不是我,抱歉!”她跳在天花板,借力反弹,一脚踢向了我。我用“游樱”挡住,和影子夹击她,但她身手极其高明,似乎与贝拉很相近,我们僵持住了,她无法伤我,我也无法伤她,而且她似乎手下留情。
我渐渐清醒,意识到不对劲,我根本毫无证据,她不一定是杀人嫌犯。她只是脱不开干系,因为冥火从她身上发散在外。我记得瑶池对我说过冥火能让人心生偏见,无论她是否无辜。
我说:“束手就擒吧,我会给你公正的审判。”
女人说:“对我而言,从不存在公正。”她手指闪光,刹那间,我见数道火光飞向我,仿佛散弹枪,我使出铁莲,手中雷剑转动,将这些火光拦住。她咬咬牙,身上的冥火绽放出奇异的光芒,让她若隐若现,难以看清,若非我的奥丁之眼明察秋毫,我早已看不清她的动作。
我对乏加耳机说道:“我遇到强敌,快来支援!”
她脸上变色,想要从窗口出逃,但顷刻间,地上那个男人的尸体升起,他开始变形,受伤之处非但愈合,而且长出厚重而尖锐的羽毛,他发出令人胆寒的鸣叫,成了个鹰身妖怪。
我喊道:“畸形尸?”
女人哭道:“亲爱的!不,不!”畸形尸一个猛扑,咬中女人的脖子,女人浑身麻痹了似的,被畸形尸高举过头顶,畸形尸用力甩头,像是一只在撕咬耗子的猫。
我一剑斩断畸形尸的脑袋,女人摔落在书架上,她哭道:“不要,亲爱的!不要!”
我说:“他不再是你的....”话音未落,畸形尸再度站起,他趴在地上,掉脑袋之处发出空洞的声响。女人说:“糟了,他在叫同伴!”
我问:“他还有同伴?”
从窗口钻入另一个鹰身怪物,它张开血盆大口咬我,我用雷剑将它斩死,随后,天花板粉碎,另一只畸形尸从破洞中落下,它用鹰爪刺入我肋部,剧痛蔓延,我大喊一声,用铁莲将它震退,使出石杉,将这鹰身怪物杀死。
女人说:“很抱歉帮不上忙,它们的牙对我而言是剧毒。”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鹰身怪物出现,我交替使用铁莲、石杉,但仍不免被它们抓中,鲜血让我伤处又热又痒。我拼出全力,击退了它们一轮攻势,可听声音,屋外另有多个怪物正在逼近。
我喊:“你得..帮我,如何才能解毒?”
女人说:“需要冥火,我只要一点儿就够了。”
我将瑶池夫人的那个冥火球扔给了她,希望能够管用,女人触碰到冥火球,说:“对。”紧抱着它,模样像是餐前祈祷。
我又奋力挡下两只,第三只和第四只却暗算了我,我被打倒,一只怪物用尖嘴刺向我的脑袋,我还来不及说遗言,那女人的冥火仿佛箭雨,将那两只畸形尸一同击毙。
她将我拉起身,说:“我们得从这儿出去。”
我问:“怎么会有这许多?”
她说:“因为它们根本不会死,只是伪装成石像。”
我记得黑棺镇某些废弃的园区中多有这种可怖的石雕,原来竟是这种畸形尸。我看着那些被我斩碎的畸形尸一点点拼凑完整,成了冰冷僵硬的石头,也许没几天又能照样凶猛。
她用悲伤的表情看了屋子最后一眼,我们破窗而出,我看到另有一小群畸形尸浮在半空。她说:“它们能嗅到我的气味,它们天生以我为食,必须将我藏在密不透风的地方,它们的嗅觉范围能达到三百米。”
我问:“你不用呼吸?”
她说:“不用。”
我又问:“你是血族?还是活尸?”
她惊讶地看着我,过了片刻,说:“活尸。”
我突然想到——或许可以用我的影子,加上海尔辛的牧羊,将这女活尸保护住,隔绝她泄露的冥火。
我朝她虚劈几剑,念刃与影子将她环绕,她转头观察片刻,说:“管用了,现在,我们躲起来,悄悄远离。”
我用乏加耳机对弥尔塞他们说:“情况有变,到酒馆与我碰头。”
萨尔瓦多问:“朗基,你还好吗?抓到嫌犯了?”
我说:“或许不是嫌犯,而是受害者,总之你们不用赶来。”一边说,一边把医疗针剂注入我体内,这针剂是黑棺医学的杰作,能显著地修复伤口,恢复精力。
我强撑着护住这女活尸,就像抓住即将坠落悬崖者的手,我手指又痛又麻,手筋颤动,肌肉也将近撕裂边缘,等离开那些畸形尸大约五百米后,我实在支持不住,散去了念刃。
女活尸说:“畸形尸与我们是同类,可又是专门吃我们冥火的怪物。”
我看着她,仍不免心生鄙夷、猜忌之情,觉得若是与她触碰,就会染上某种极恶心的绝症,但我用意志压下这份厌恶,伸手说:“鱼骨·朗基努斯,游骑兵上尉。”
她与我握手,当我碰上她的肌肤,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甩手而去的冲动。
她说:“索莱丝。”
我问:“屋中的尸体....是科洛夫干的?”
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正是追查这混账才到了这里,现在这王八蛋的头上至少有两件命案了。”
索莱丝摇头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所见的,远不是全部。”
我说:“这一点多半不假,他另一个受害者是游骑兵的少校,丽塔,你认识她吗?”
索莱丝说:“我从未见过。”她想了想,又说:“我似乎听‘废钟’那儿听说过这个名字。”
燃烬之余 三十五 瘟疫新娘
我问:“废钟是谁?”
索莱丝说:“我的朋友。”
我又问:“他也和你一样,是活尸?”
索莱丝点头道:“是的,我们混入黑棺后就分开了。对,我想起来了,他认识了那个叫丽塔的女孩,住在高塔中。”
废钟就是丽塔的男友!他也是一具复生的尸体?他和索莱丝都来自黑棺之外?我倒不知道黑棺是如此破绽百出,任人随意出入。
我说:“你和他既然是同类,为什么不住在一块儿?”
索莱丝说:“我们活尸不能聚集,你也知道,我们体内的冥火会惹人生厌,如果两者叠加,我们立刻就会被人发觉,到了那时,后果难以想象。”
此时,她撤去了某种幻觉,我眼中的她全然变了模样,她像是那些惨死后被人整容出殡的尸身,偶尔可以窥见骇人的细节。
这正是瑶池说的,冥火赋予这些活尸的伪装。
她等我看清楚了,立即恢复原貌,她说:“我是被诅咒的死者,所有人都讨厌我,除了泰。”
我问:“那个泰就是阁楼上的死者?”
索莱丝很伤心,但没再哭。她说:“是,可他现在是畸形尸了,只为了以我为食。”
我叹道:“畸形尸?不,他只是个死者,你就当他死了吧,若下次再面对他时,千万别动摇,那只会害死你自己。”
索莱丝哭道:“可我....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对我而言,现如今阳光的致命程度胜过凡人,我好不容易...”
我仍不免讨厌她,甚至憎恨她,认为她每说的一句话都是谎言,认为她会带给我恶心的疾病,可我强迫自己理智。
我心想:“她走投无路,身手超凡,而我正在用人之际,我可以收留她,给她容身之处,若是这样,我的小分队又多了一员强将。绝境中的人最容易被打动,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她可比萨尔瓦多这熊孩子强上百倍!”
问题在于,我该把她收容在哪儿?
也许我可以不卖三十楼的亨利豪宅,那里的诅咒已经除尽,她身为活尸,想必也不会害怕。千金易得,贤能难求,我确是需要钱,但迈克尔或许是对的,钱只不过是虚构的信仰而已,终有一天,我会更需要良才。
我说:“如果你协助我破案的话,我可以替你找到住所。”
她抬头看我,眼中充满不信任。我心里的火登时熊熊燃烧:我认为如此卑劣的生物,怎能拒绝我给予的恩惠?即使稍有勉强也不行。
我想大声呵斥她,可硬生生忍住,我说:“相信我。”
她说:“除了泰,没有人能忍受冥火,也从没有人善待过我。”
我强笑着说:“我可以试试。”
她喃喃说:“好吧,事情反正不会更糟了。”
我真想骂她不知好歹。
如果世上真有造物主,生灵也必有三六九等之分,她无疑处于底层,而我则位于高层,是谁给她勇气对我如此无礼?地上甲虫的生命,难道不是在我一念之间吗?即使那些讨人厌的吸血臭虫,我也是能一脚踩死的....
....
当然,我完全明白这是冥火试图操纵我的思维,我习惯于应对精神攻势,相信不久之后,这些不公的念头就当不复存在。
我和她走向酒馆,那些畸形尸终于消停了,一路上平安无事。
她告诉我:“是科洛夫制造了我和废钟,我们是兄妹。”
我问:“科洛夫同样是活尸?”
她无奈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问的是废话,险些又把我激怒。
她继续说:“我们活尸....能通过仪式,将这诅咒之火分享给其余尸体。这本该是充满爱的过程,就像人类女子分娩一样,可科洛夫却是个残暴的怪物。他制造我们,只是为了喂养他那些畸形尸。所以,我和废钟逃离了他。
但科洛夫是个狠角色,科洛夫是个刽子手,科洛夫阴魂不散,科洛夫从不放过任何人,我们逃脱十多年,他终于得知我们住在黑棺里。”
我问:“我听说他和黑棺中的帮派做生意做的很大,所以他才能轻易混进来。”
索莱丝说:“是,他是金州废土上一个强盗匪帮的首领,占据了很大的地盘,甚至连恶魔,他都有办法应付。他和血契帮的生意往来已经很久了。”
我说:“你们的消息肯定是被血契帮走漏给他的。”
索莱丝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几乎不出门,除了泰之外,也避免和任何人接触,他们都说我是泰的‘瘟疫新娘’。因为我的缘故,泰也被大家疏远了,讨厌了,可泰始终不介意。”
我不敢相信那个泰是如何能忍耐索莱丝的,在我看来,她就像是浑身沾满鼻涕般惹人厌。我知道这念头错误至极,可就是挥之不去。
我问:“泰...为什么能...不为所动?他是不是也被你做成了....”
索莱丝显得有些愤怒,她说:“没有,我绝不会对泰那么做,他甚至反复要求我将他也变成和我一样,因为他想承受我的苦,可我没答应。”
她又说:“泰很特殊,就像是命中注定会来拯救我的人一样。他真正将我当做妻子那样对待。他会吻我,拥着我,让我在他怀中入睡,可现在....”
我不想听,我不敢想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胆敢拥抱她,那画面让我浑身不自在。
同样,我也不愿听到那个废钟与丽塔是真爱的废话。
索莱丝恸哭不已,我心肠软了,说:“节哀,现在重要的是找到科洛夫,还有废钟,我怀疑废钟去找科洛夫报仇了。”
索莱丝的瞳孔扩大,仿佛惊怒的猫,说道:“我也打算这么做,可科洛夫绝不是我和废钟能对付得了的。”
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而是将....泰变成那样?”
索莱丝说:“这是他手段最残忍的地方,是他惩罚叛徒的规矩,他会将你最亲密的人变成畸形尸,让它活生生咬死你。如果未能得逞,他才会亲自动手。”
我问:“他不怕你逃走?”
索莱丝摇头说:“他从不怕,因为他已经盯上我们,我们逃不掉了。”
我冷笑道:“这一次他全盘算错了,他以为这是在他的地盘里头?这里是黑棺,他是在挑战整个黑棺的权威。放心,我会请求增援,他别想逃得掉。”
索莱丝急道:“增援?不!你不能这么做!我和废钟都是黑民,我们会被赶出去的。”
我安抚她,告诉她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在我心底,我认为把她和废钟驱逐出境没什么不好,因为他们的本质就是害虫,是核废料的残渣。可理智告诉我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脏,我不能那么做。
我来到酒馆,弥尔塞已经到了,可并未见到萨尔瓦多。弥尔塞看我狼狈,大吃一惊,问:“你遇上了什么?狼群吗?”
我说:“更糟糕,是狮群。”又指着低头掩面的索莱丝说:“索莱丝,这是弥尔塞,他是个最值得信赖的人。弥尔塞,这是索莱丝,她是个...特殊证人。”
弥尔塞脸色犹豫,盯着索莱丝看,我只在他小时候见过这表情,那时他尿了床,看着床上的污渍又气又恼。
索莱丝并不伸手,抿嘴不语,弥尔塞手在剑柄上游移片刻,说:“你好。”在椅子上坐下。
我用乏加耳机问道:“萨尔瓦多!你听到吗?萨尔瓦多?”
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说:“他听到了,但不能回答你。”
我和弥尔塞都认识到发生了何事,我保持镇定,问:“科洛夫?”
科洛夫说:“游骑兵?我没料到游骑兵的嗅觉如此灵敏,是索寞或者陶乐出卖了我?真是的,我真该处理得干净些。”
我强迫自己不显露出一丝慌张,问:“萨尔瓦多受伤了?”
科洛夫说:“是的,他很勇敢,是个出色的士兵。他想逮捕我,用枪指着我,而我...很不习惯被人用枪指着。”
萨尔瓦多这白痴!我不是让他别擅自行动吗?
科洛夫叹道:“这是个很大的世界,也是个无法的世界,人的死亡与牛羊的死亡无异,游骑兵为何要多管闲事?”
我说:“因为你在黑棺镇上杀了人,死者中有游骑兵。”
科洛夫说:“此言并不确切,我只是让他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杀死他们的,是另两个....不祥之人。”
索莱丝厉声道:“我会杀了你!科洛夫!我不会再逃!我会用我的余生追杀你,让你尝尝撕心裂肺的痛苦!”
科洛夫说:“啊....我的孩子,他们已经逮捕你了?”
我说:“索莱丝在我们游骑兵的保护之下。”
科洛夫笑道:“保护?他们定然也无法忍受你们,不久之后,你们就会被浑身浇上汽油,从活着直到被烧成焦炭。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我们这一族通常的下场。”
索莱丝咬牙道:“在此之前,你会先死!我要你死得比泰更惨!”
科洛夫说:“那个男人叫泰吗?他可真罕见,人类之中,也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人,是你天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伴侣,他们会与你相爱,产生胜过冥火诅咒的爱情。然而这样的人,注定活不长,也注定会让你伤心难受。
你知道吗?在我的刀斩断他的胳膊之前,他仍在大声哀求我放过你,放过你这背叛我的小人。他的哀嚎与惨叫,由于融汇了爱情,听起来愈发美妙了。”
燃烬之余 三十六 逃离魔掌
索莱丝又开始流泪,可她的眼神....那是让人看了颤栗的眼神,属于复仇女神的眼神。
我说:“你逃不掉的,游骑兵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科洛夫笑道:“哦,我会的,而且轻而易举,黑棺镇的围墙对我形同虚设,我唯一留在这儿的理由,就是有些未了结的家事。”
他指的是索莱丝,即使到这地步,他仍未放弃杀死索莱丝与废钟。
我说:“你打算怎样?”
科洛夫说:“很简单,我们约定见面的位置,我带着你的人,你带着我的人,互换筹码,随后各走各路,问题就解决了。”他似乎在开玩笑,可语气僵硬而死板,很轻易地显露出他的残忍。
我说:“你杀了游骑兵,以为我们会善罢甘休吗?”
科洛夫说:“让我再重复一遍,我并没有杀丽塔·曼,我只是让她奇妙地重生了,你只需要把索莱丝交给我,随后捉住‘废钟’,让他顶罪,你好交差,我也好交差。我相信游骑兵一贯是懂得变通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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