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一个光头的男人坐在缇丰身边,他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勇猛卓绝的人,可他眼中闪烁着虔诚、狂热的光辉,像是一种满脑执念的僧侣或牧师,令人不禁猜测他会不会时常把人绑在火柱上活生生烧死,他是牧师博驰,在黑棺中不遗余力地推行他信奉的宗教。
燃烬之余 五十二 危言耸听
长老会的坐席之下,是勒钢、迈克尔、贝拉这些侯爵,共九人,那些伯爵并未获邀。
执政官说:“上校,中校,你们让本庭足足等了二十分钟。”
迈克尔大声说:“大人,朗基努斯中校刚刚从重伤复原,如此责备他并不公平。”
执政官说:“可我看他此时精力充沛,似乎并非动弹不得,而是他缺乏对长老院的尊敬。”
麦克斯韦尔悠闲地说:“提亚多,别纠结这些小事,我们都有永恒的生命,不是吗?”
我对他产生了感激之情,这位麦克斯韦尔公爵目光沉静,像是一座黑色的希腊雕像。
执政官答道:“如果我们处理得好,我们确实永恒不灭,但在这年代,有许多致命的威胁,甚至多于上一世纪。”
他转过头,对我说道:“比如太阳感染者。”
我终于明白为何会受邀来到这如此隆重的会场了,他们将讨论这至关重要的议题。
缇丰说:“诸位,有请勒钢发言。”
勒钢站起身,用清晰而雄辩的口吻将泛美金字塔之行详尽道来,并讲述了我们针对太阳感染者的实验,以及纪元帝国扩张的行为。
大厅中有人知道详情,有人不知道,此言引发阵阵惊呼。缇丰居然还笑得出来,她说道:“哪怕仅剩下一个太阳感染者,对我们也是极大的威胁,因此,我提议将黑棺目前首要的战略,调整为清查黑棺镇——既硅谷附近所有的状况,全部销毁,决不能放过一点儿。”
六位执政官进行了表决,一致同意此提议。
执政官对麦宗说道:“博士,您可以开始了。”
麦宗打了个响指,从大厅一侧,三个士兵推进来一辆小车,推车上是一盆泥土。我看着那泥土,感到它极为危险,令人倍受威胁。
麦宗戴上眼镜,说道:“我第一时间得知了勒钢侯爵的发现,并根据其理论进行了试验。这泥土既是被新近消灭的太阳感染者。”
所有贵族皆露出好奇的表情,一位女侯爵说:“世上真没有比它更恶心的东西啦。”
我在血族群中见到了贝拉,本来以她的性格,她应该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可现在她却意外地沉默。
麦宗说道:“我同时发现,当太阳感染者的残余冷却并在黑暗中放置一段时间后,它的化学成分会改变,逐渐趋向于‘余烬水晶’。”
血族们发出叫喊声,情绪激动者站起身,伸长脑袋,牢牢注视着那泥土。
执政官问:“你...的意思是...”
麦宗说:“没错,太阳感染者的遗骸就是构建黑棺的主要建材,余烬水晶,太阳燃尽了古文明的生灵,我们在其余烬上建造了这座伟大的丰碑。”
我和拉米亚不由得握住了对方的手,我骇然四顾,黑棺的墙中仿佛随时会伸出万千手臂,抓向我们。
麦宗说道:“放心,它绝对安全,太阳感染者也会死亡,绝不像他们宣称的那样。”
执政官说:“人类也曾以为太阳绝对安全,可然后呢?”
麦宗缓缓说道:“我们不能用小概率事件来否定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保证黑棺并不会突然活转,边唱着歌,边把我们像火锅食材那样吃了。”
迈克尔起身说道:“大人们,据说黑棺早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已经开始建造了,那这些.....这些余烬水晶是从哪儿来的?”
一点儿错没有,麦宗理论最大的漏洞在于,黑棺所需的建材根本无从谈起,难道早在浩劫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被太阳剧变杀死了?
人们看着麦宗,静待他的回答,麦宗答道:“根据年代检测,黑棺的余烬水晶大约是三十万年前形成的。”
血族们异口同声地喊道:“三十万年前?”
麦宗答道:“是。”
缇丰说:“这意味着....三十万年前,太阳也曾....也曾....”
麦宗说:“根据我的理论,三十万年前,太阳光也发生了剧变,毁灭了一切生灵,太阳王很快被月光所杀,随着地质变迁,成了这些余烬水晶,也就是我们如今的黑棺。”
执政官问道:“是否可以断定——每一次太阳剧变都将间隔三十万年?”
麦宗答道:“我并没有找到其余年代的余烬水晶,并不能简单推断,也无法断定太阳剧变是不是人为造成的。”
我忍不住问道:“人为?什么人....能具备如此可怕的手段与力量?”
麦宗叹道:“科学的尽头或许是玄学,与真理相比,我只是个无知的白痴。我假设:太阳剧变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科学实验的产物,但也可能是我错了,我根本毫无证据。”
他抓着凌乱的卷发,说道:“但目前看来,我们没有必要太过担心,如果一直担心末日降临,那社会就将毁灭,末日也将提前光顾。我真正想要说的是,我找到了发现太阳感染者的方法。”
血族们欣慰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并不用呼吸,但这是身为人类时养成的本能,执政官说:“该怎么做?”
麦宗拍了拍其中一位穿咖啡色军装的士兵,那士兵发出大喊,须臾间,他脑袋上长出恶魔的尖角,身躯也变得更健美强壮,将近两米。
他变得比白色恶魔更充满压迫感。
麦宗说:“恶魔本能会畏惧余烬水晶,但我调整了这些士兵的脑神经,让他们能够感应到太阳感染者,只要在他们附近一百米之内存在此类威胁,他们立刻就能知道方向。”
牧师博驰忽然说道:“且慢!你这些士兵是从哪儿来的?为何我们从未见过?”
麦宗说:“是我秘密培育的试验品。”
执政官森然说道:“你瞒着我们,秘密研制强化过的半恶魔士兵?你根本不把长老院放在眼里吗?”
麦宗搓了搓双手,可我觉得他这么做并非因为慌乱,而是感到无聊,他说道:“如果我对你们说了,你们不会答应,那我的研究便无从谈起,那将导致现在,我们根本无法找寻太阳感染者。”
执政官哼了一声,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麦宗想了想,说:“并没多少。”
执政官怒道:“你......”一时竟无言以对。
麦宗说道:“提亚多,我可以继续了吗?”
执政官无奈地点了点头,麦宗又说:“根据实验,月光对太阳感染者有显著地杀伤效果,越临近圆月,效果越强,这就给了我们大批量销毁太阳感染者,获取燃尽水晶的机会。”
他取出一张地图,贴在一块白板上,说道:“首先必须排除在黑棺内部有太阳感染者。”
索寞——那个血契帮的参股者——惊呼道:“大人,这如何可能?”
麦克斯韦尔说道:“太阳感染者会不惜代价地同化他人,并唱出蛊惑人心的颂歌,如果有迹象,绝无法瞒过我们。”
麦宗叹了口气,目光透着倦意,像是大学教授面对着总是心存侥幸的学徒一样,他说:“并不能肯定太阳感染者一直会被本能左右,在我看来,他们与人类一样——与我们一样,都拥有智力,而且是不凡的智力,近万年来,我们血族尚能在人类之中隐藏自己,压抑吸血的欲望,你怎么知道太阳感染者中不存在异类?不存在狡猾而可怖之辈,懂得伪装,混入了黑棺,在暗中捕猎着,同化着?”
他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麦宗说:“所以,我们必须排除这种可能性——尤其是低层帮派林立,黑民泛滥,黑棺对他们而言千疮百孔,这就造成了极大的漏洞。中层、高层有严格的人员登记,所有凶杀案都会被彻查,我相信对机智的太阳感染者而言,不会离开低层的猎场。”
我忍不住心想:“他可能是血契帮的幕后金主,现在他后悔了吗?”可看他的表情,没显露出半分后悔的意思。
执政官说:“那我们立即彻查低层!”
麦宗说道:“朗基努斯中校必须在场,据说他已能熟练使用拉森魃的力量,除了月光之外,这是唯一已知的办法。”
大部分血族对此深为震惊,缇丰喃喃说道:“该隐在上,拉森魃?一个凡人?”
我心情大好,能让人敬畏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执政官说道:“连你的巫术都不行?”
麦宗说:“我试过闪电与火焰,无效。在我们找到模仿月光的手段之前,唯有借助中校的力量。”
我喊道:“我愿意效劳,可加班工资得翻十倍...”拉米亚赶忙堵上了我的嘴。
勒钢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低层存在这么一个感染者,一旦被他发现我们在找他,他能化作血水,顺着缝隙逃往任何地方,更何况在人员繁多之地。因此这行动必须极端隐秘。”
麦宗走向那地图,说:“行动细节由游骑兵决定,我仅提供我的强化士兵,他们能侦测处于活动与休眠状态的感染者,且不会受余烬干扰。”他指着那地图说:“这张地图,是黑棺的地下层。”
我从未听说黑棺还有地下的空间,而这张地图显示地下空间极其广阔,八条通道延伸了至少五公里远。
麦宗说:“当排除黑棺内部的感染者之后,就需要游骑兵进入四百米之下的地下水库与矿场。在这里,如果存在的话,太阳感染者呈现雕像状态,只要不接触大量阳光,可以安全的搬运,我们将其集中在密闭的仓库内,等月圆之夜再一并处理。”
执政官说道:“黑棺地下设施是机密,不能令太多人得知。”
麦宗说:“修改人类的记忆是梵卓之血的特长,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燃烬之余 五十三 胡编乱造
我从咖啡桌上拿起咖啡杯,又看了我的徽章一眼——现在我是朗基努斯上校了,这可真让人满心欢喜,百看不厌。萨尔瓦多少校、废钟少尉、索莱丝少尉坐在我周围,一年半的时间,我们干的着实不赖。
但也真是人不如狗的一年半。
起初,我跟着特搜队穿着便衣,沿着二十九层朝下,层层不落,钻缝入洞,加班加点,三天之内搜完了将近三十层楼,仅仅证明麦宗白白担心了一场,不过说实话,当搜查结束时,我们背地里嘴上骂着麦宗,可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太阳王并没有麦宗想象的那么危险,这对我们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从某方面来说,我们宁愿证明麦宗是错的,也不愿证明麦宗是对的。
那之后,所有游骑兵,不分瓦尔基里与实验室,全部开始三班倒,通宵达旦地进入黑棺的地下层,这里是黑棺的地下水库、采石场与铁矿场,位于地下四百米之下,可以见到上世纪惊人的重型盾构机,比尤涅不遑多让的钢铁巨兽,只可惜它已经成了一堆废铁。
或许黑棺的建筑师本打算围绕着黑棺建造复杂的轨道运输系统,绝非民用,而是军用,否则何必藏得那么深?
这水库与深层地下水相连,可以保障黑棺镇的用水,虽然有极轻微的污染,但居民们既不知道,也不在意。可黑棺本身并不需要这地下蓄水池,它的清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在地下深处发现了那种蘑菇,以及大量的三头犬魔,在全副武装的游骑兵面前,它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我们有伤亡,但直至整个行动结束,因此而死的都不超过十人。
然后则是体力活了。
要游骑兵们克服心理恐惧并不难,他们绝大多数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认为这只是些遇难者的活化石——甚至连化石是何物都要科普,这也难怪,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一般好学,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圣·朗基努斯的重生者。
艰难的是一旦发生异状,需要及时处理,有几回,感染者居然苏醒,他们同化的能力极弱,仅能杀人,并不能复活,我赶去替他们收尾,并用蹩脚的借口蒙混过去。
随着清查活动的扩大,我们都成了矿工,而非警官与战士,我们用推车将感染者雕像往上搬。雕像很多,他们是如何渗透到地下的?我答不上来,或许他们被圆月照中之后化作血水,拼命朝下钻,却仍难逃沉睡的命运。
为什么太阳王之中并没有至今清醒者?难道竟没有一人懂得躲避月光?我不愿深究,就像麦宗说的那样,想那么远对我们没好处。
黑棺镇曾是一个叫硅谷的地方,残留的建筑不高,但却复杂而宽阔,每一座都必须搜寻,这里也存在这感染者,数量不多,可面积不小,长老院催命般地让我们加快行动,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们也不敢怠慢,第一次侦查行动花费了三个月,随后每个月再分地区细致搜查。
每个月都有一次接近满月,那就是我们销毁感染者和制造余烬的时机。我们迅速而有效地工作,将雕像堆积至广场,驱逐一切平民,让月光替我们完成接下来的事。当销毁之后,我们将余烬重新运回地下,麦宗说在越黑暗与寒冷的地方,它们凝结成水晶的速度越快,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用于建设。
我们终于有了能将黑棺镇完整建成,并将镇子的直径扩大一倍的建材。用执政官的话来说:这是一次伟大的战役,人类终于查明了真相,向末世的罪魁祸首宣战,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当然,随着行动圆满结束,所有游骑兵都获得了丰厚的加班费,我个人也晋升为上校,并厚着脸皮提拔了萨尔瓦多他们。不久之前,剑盾会将弥尔塞召回,并派来了新的外交官与保镖,黑棺与剑盾会的关系朝好的方向发展。弥尔塞一走,不免让我觉得失去了重要的盟友,但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我希望弥尔塞在剑盾会中加官进爵,他与我的兄弟情义对彼此都是保障。
萨尔瓦多仍没从贝蒂离开的打击中完全复原,他拒绝接受任何感情,可以看出她是他的真爱。但好的方面是,他对念刃的练习更加刻苦。
我把三十三层那间房子给了他,他执意独居,我有几回去那里看他,都能见到他留着贝蒂的照片和曾经的衣物。
我会理解地拍着他的肩膀,用温厚的目光凝视他的双眼,柔声说:“凡事不能过度,要注意身体。”他则会涨红了脸,说:“我没有,你误会了!”
我当然会说:“不,不要掩饰,我会帮你。要不要我去他们家帮你顺点气味新鲜的?我上次看贝蒂穿了一条半透明的袜子挺不错....”
然后萨尔瓦多会轰走我,还怪我偷看贝蒂,这个不知感恩的小子,可是他现在正在青春期,谁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呢?我也不与他计较。我只是偶尔抽空,偷偷从贝蒂的住处,把萨尔瓦多渴望之物悄悄送到萨尔瓦多的桌子上,像古代满足孩子美好愿望的慈祥的圣诞老公公那样....
拉米亚终于有时间完成我们期望已久的手术,在此,我不便描述细节,只能说,那几天,我仿佛比清查感染者那一整年都累,累得直不起腰。如果某一天,我死在家中,死在床上,会不会算是因公殉职?我觉得应该算,毕竟我是在替游骑兵的大校卖命。
是的,她又升了官,仍然是我上司。
现在,我暂时被派往低层的警局担任探长之职,似乎是勒钢想让我暂时悠闲几个月,然而这里满是帮派之间的明争暗斗,甚至时常发生暗杀,我明白手下的民兵团里没几个干净的,只是我暂时懒得管。
萨尔瓦多忽然说:“姐姐说她想要个孩子。”
我叹道:“我问过相关专家,他们说这很难,我和拉米亚都是所谓‘恶魔的后裔’,生育是个难题,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废钟递过来一张广告单,说:“长官,你最好看看。”
我问:“是什么?你又要去听演唱会了?”最近黑棺中有一个女人唱歌火了,常常在各层的歌厅剧院演唱,废钟作为一个活尸,居然挺迷这类,真是活尸之耻。
废钟摇头道:“与那无关。”
我读道:“《荒野惊魂十天》,本周黑棺畅销书榜榜首,讲述游骑兵拓荒史上的曙光,尤涅发现的历程,以及著名游骑兵朗基努斯上校与作者爱恨情仇的故事——天才美少女作家贝蒂斯塔著。作者曾在游骑兵中崭露头角,冉冉升起,旧金山荒野上各处皆留下她的倩影芳踪。其后,她退伍全职写作,其作品风格诡异而真实,更充满惊人的游骑兵内幕.....”
我和萨尔瓦多齐声怒道:“这是什么狗屎!”
废钟说:“你们认识这贝蒂斯塔?”
萨尔瓦多浑身颤抖,说:“她就是贝蒂!贝蒂!她退伍当作家了?”
我喊:“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书到底写了什么?”
索莱丝举手说:“我不久前看过,讲述了长官你和萨尔瓦多——书中叫萨多——在完成任务的途中为了贝蒂斯塔争风吃醋,不过她很明智地保持冷静,正确地处理了这段感情,并领导你们一次又一次度过危机,并最终依靠她开启并带回了尤涅。然后,她为了顾全你和萨尔瓦多的兄弟之情,毅然斩断情丝,离开了你,并离开了游骑兵,将所有名利抛在脑后。”
我气的直拍桌子,喊:“放屁!放屁!这杀千刀的婆娘!”
萨尔瓦多说:“她这么做是不是泄露了游骑兵机密?”
我说:“泄露个头!她根本就是胡编乱造!混账东西,我要向报社揭发她!”
废钟说:“她巴不得你与她对质,报纸也渴望话题,你们吵得越凶,她的书销量越好。”
索莱丝笑道:“最有趣的是,她还拿她家中遭窃来做宣传,说书红了之后,家里的贴身衣物频繁被盗,或许是哪个无耻的痴情书迷干的。”
我和萨尔瓦多对视一眼,我看到他额头流下冷汗,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说:“她在书里用我的名字,我能不能问她收费?她明显侵权了。”
索莱丝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我要回兵营去啦,长官,谢谢你请客。”
我急道:“我可没说请客!我所有钱都要上交的!喂!喂!”可这没用,他们和萨尔瓦多迅速抛下我走了。
我看了表,下午三点半,离下班还有两个钟头,我在外头摸鱼,局里那群败类定然也不干正事,这么做虽然对不起这一层的居民,可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毕竟指望我几个月内把这群害虫全部带上正路绝不现实,几个月后,我回军营当差,这里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更何况他们待我还算客气。
我板着脸回到局里,副警长谢八德乖觉地迎了上来,笑道:“长官,什么事惹恼了您?我和兄弟们去替你摆平。”
我说:“你们看过那本荒野惊魂十天吗?”
十个人中有六个人点头道:“当然看过,写的很精彩!”“我们就猜到主角一定是您,您就是我们游骑兵中的传奇英雄。”
燃烬之余 五十四 箱底旧案
在这娱乐贫乏的年代,这种毫无营养、文字苍白、满纸荒谬的小说,就是贫苦人最好的消遣了。
我问了他们关于利益之事,这群草包又能有什么用?
有人说:“我认识个线人,可以替你找血契帮教训教训这女的。”
我瞪他一眼,说:“她住在中层,血契帮能在中层做什么?”
他们唉声叹气,开始装模作样的办公,局子牢笼里关着些痞里痞气的帮派人士,但只要帮派交了保释金,他们就又能回到街上肆意妄为。
迟早有一天,我会为这里带来正义,可现在我还没空,我快下班回家了。
我闲着无聊,发现我桌上多了一个文件夹,其中是一沓资料,我问:“谁给我的?”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无头绪。
我得试着办些正事,把注意力从贝蒂的烂摊子里抽出来,在此荒废下去,我的所有斗志只怕都会荡然无存。
那是一份关于低层失踪人员的档案,我看了几张,浑身冷汗,不由坐直了身子。那些都是黑民,但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还有些不足十四岁的孩子。这些案件一直延续了十年,失踪人数超过六十。
六十个无辜的孩子失踪了!
资料整理的非常详细,不像是假的。
我对副手说道:“谢八德!你过来给我看看这些!”
谢八德快步走来,一张张读过,他的表情并非异常惊讶,像是早就知道。
我问:“这些是你放在我桌上的?”
谢八德急忙摇头道:“不,长官,不是我!”
我说:“你们接到过类似报案吗?”
谢八德叹道:“是的,长官,但你也知道,失踪的....都是些黑民,我们可没法管。”
我说:“我们是在黑棺之内,不是在黑棺之外,涉及人命,尤其是六十条人命,岂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谢八德说:“可我们...很忙,您也知道嘛,我们这儿乱的要命,每天都有重案与命案,哪有空查这种?”
我骂道:“忙什么?忙于和帮派的人称兄道弟吗?”
他脸色变了,不吭一声地退走,我环顾四周,他们躲闪着我的目光,我无法判断是何人给我的档案。
档案最后有个不起眼的地址,那是在十三层四十四号,给我档案的人想让我去找他?
这会不会是陷阱?毕竟我得罪过血契帮,得罪过索寞,得罪过麦宗。
我站起身,喝了口水,拿起档案往外走。
谢八德喊道:“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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