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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屏幕跳动,出现另一段音频,乏加播放了它。
仍旧是那个队长。
队长:“你有事报告,孩子?”
士兵:“是的,长官!目标已经成功被送走。”
队长说:“做得好。”
士兵:“长官,我们为何不随之撤离?”
队长:“这座设施还未被全部探明,上级指示我们继续留下,搜查每一个角落。”
士兵:“遵命,长官。”
队长:“你们每一个都是好样的!当见到那些...儿童,那些....东西,你们并未被吓倒,并未退缩半步,而是忠实勇敢地执行了命令!我以你们为荣。”他提高了嗓门,声音威严,令人信服。
士兵们高声欢呼,另一个士兵说:“长官,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队长:“请畅所欲言,孩子。”
士兵:“我要请一个月的假期,我要回老家结婚。”
他的战友都替他欢呼,队长说:“我准你们每个人两个月的带薪假期。”
听到此处,我叹了口气,大概明白他们为何会死了。
他们休息了半天,开始搜查工作,有人发现了一扇打不开的门,但用尤利西斯教授的指纹与眼球解锁了。
队长:“老天爷,那是....那是什么?”
队长:“为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了?别靠近我,放开!放开!让我走!”
队长:“别,别,我求你了,别,离我远些。”
他说话时,其余士兵都在哭喊,都在哀求。
队长:“不是我,是尤利西斯,是朗基努斯,是他们做的,求你了,孩子,孩子,哦,哦,咳咳,咳咳....别...”
他急促的喘息,可又似乎吸得全是毒气,他剧烈咳嗽,情况越来越糟。脚步声响,他似乎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他仍旧无法呼吸,口中依旧发出痛苦的声音。
扑通、咔嚓,他摔倒了,他关闭了录音,似乎怕之前的语音被覆盖。
我说:“他前面说‘孩子’?这么说里面仍有幸存者?而那个幸存者杀死了他们所有人?”
乏加:“据我所知,没有,我唯一确定的是,在尤利西斯教授的密室中,有我缺失的部分代码,有那些代码,我就能完整。”
我说:“但他们死了!一个都没活。那个杀死他们的人再度关闭了实验室的入口,所以这里再没人进来过。”
乏加:“合理的推断,你很聪明,鱼骨先生。”
我说:“别瞧不起人,你所做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选择我来解救你。”
而我会救你,无论前方有什么。
我开始服药,先是奥丁之眼,然后是阿蒙之水。奥丁之眼能让我察觉危险,阿蒙之水能让我遁于无形,毒性让我痛苦不已。为了两千万,我是真豁出去了,如果干完这一票,进入黑棺后,我可以直接退休,做些小买卖什么的,然后找个姑娘结婚....呸呸呸呸。
乏加:“你这药剂违背了常理。”
我说:“去你的常识,我只要活命就好。”
乏加:“它是如何生效的?”
我说:“你问我,我去问谁?就像金银花能治疗喉咙痛一样,这里头全无道理。”
乏加:“草药的化学成分是清晰的,不像你这些药剂。”
我说:“安静,塞壬!我开始了。”
转过弯,黑暗的走廊,只有一个方向,我知道该往哪儿走,而且不打算回头。





燃烬之余 十 剑盾骑士
如果这样,自创世以来,他就必多次受苦。但如今在这末世显现,他把自己献祭,以除去罪恶。
——希伯来书(新约之一卷) 9:26
我在那密室的门上见到这么一行字,文字描述的是何人?
但那都是小事。
推开门,房间是全黑的,我走入黑色中,感到气温骤降,不自然的寒冷侵袭着我的肌肤,渐渐地把血液冻结。
我无法再前进一步,也无法退出去,我不能动了。
乏加说:“快离开!是脑电波冲击,那都是幻觉。”
但已经太迟,我看见房间内有许多孩子的脸,他们像是贴纸一样贴在黑暗的墙壁上,他们有空洞的眼睛,麻木的眼神。
他们齐声开口:“救救我们,先生。”
那密集的脸环绕着我,我把眼睛左右转动,全都是脸。像是他们的身体融化了,唯有脸留着,被黑暗融合为一。
融合为一。
我说:“孩...子?孩子们?放开我,我并无恶意。”
一个景象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无数血红的手。但一瞬间,红手不见了,依旧是无数的、苍白的小脸。
我逼迫自己,使出全身的力气,却无法挪动一根手指头。我感到有冰冷的小手触碰我的掌心,攥紧了它。
我说:“不要过来!别靠近我!”我痛苦极了,像是血管里被注入了熔岩,我最敏感的神经在遭受最残酷的折磨,我听我自己发出惨叫,叫到一半,我喘不上气。
他们说:“先生,他们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我说:“那是尤利西斯与朗基努斯做的事,我来解救你们的同胞。”
他们说:“很久以前来的人,他们也这么说。我们的姐妹在哪儿?”
我说:“她....她....我不知道,我只是被派来取走重要的东西...”
我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我的脑子像被插入了针管,有东西从里头抽出液体,又注入液体。这奇怪的操作令我十分恐惧。
他们说:“我们犯了什么错?先生?为什么我们要被如此对待?”
我说:“乏加她也被如此对待过。”
他们说:“但乏加活着,而我们死了。”
我问:“你们死了,那现在又是什么?”
他们说:“我们只是我们,我们并不存在,但我们仍在这里。”
我说:“你们只是...未消散的脑波。”
他们说:“我们是人类罪恶的证据。”
我僵硬的膝盖忽然弯曲,他们让我动了,乏加的呼喊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她说:“鱼骨先生,不要动!这是陷阱。不要勉强运动,否则你会窒息而死,就像卡戎公司的人一样!你的大脑神经已经乱了。”
我想:“人类罪恶的证据?我不认识你们,而对你们犯罪的人早就死了。”
乏加却活着,乏加是这罪恶的地狱唯一的幸存者,如果世界上还有天理,还有好报,就该应验在她身上。
罪恶已被清除,我是来救人的骑士。
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嫉妒的亡灵。
门口的铭文莫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默念:“如果这样,自创世以来,他就必多次受苦。但如今在这末世显现,他把自己献祭,以除去罪恶。”
我回忆起村庄最后的时刻,黑暗的房间,甜美的歌曲,不灭的生命,所有熟悉的面孔成为了怪物,却自称为拯救我的天使。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鱼祈祷,向黑暗祈祷。
这是第二次。
乏加说:“你的手怎么了?”
我知道我的手指在溶化,溶化成漆黑的油,但我看不见,我的眼睛也溶化了,唯有黑暗,黑暗永存。
为了对抗光明,所以会有黑暗。
为了终止生命,所以会有死亡。
他们说:“你是什么?”
我说:“我是鱼骨,鱼的残骸。”
我喝下了黑色的油,痛苦驱散了痛苦,我能看清这黑暗了,那些脸并不是脸,而是变幻的波动。
他们的手段失效了。
在密室中央有一个死去的男孩,他睁着眼,剃光了头,天灵盖处有个十字伤痕,那些意念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
他说:“我能毁灭整个军队,却毁灭不了你。”
我说:“你何必毁灭我?”
我砸碎了他的头骨,所有幻象全消失了。我从他手中找到了乏加想要的东西。
乏加问:“鱼骨先生,你没事吗?你的脑电图很乱。”
鱼要来了。
我举起残缺不全的手掌,将那个小元件拿起,我说:“你有办法远程读取吗?”
乏加说:“我可以试试。”
她指导我怎么做,我取出乏加牌耳机,小元件上有个接口,两者恰好符合。我问:“元件里究竟是什么内容?”
乏加牌耳机说:“是我,在成为乏加之前的我。”
我说:“你的父母?”
乏加“嗯”了一声。
我说:“你的朋友,你的童年,你的家,你的宠物,你的花园,你的阳光,你的世界。”
乏加又“嗯”了一声,说:“谢谢你,鱼骨先生。你回来吧,我要见你,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多么美妙的谢意,这已经很足够了。
我说:“我不能,鱼已经找到了我,我必须远远地离开。”
乏加问:“你要放弃你的奖赏?”
我说:“我的奖赏?我已经得到了,小公主。”我想要笑,可喉咙很干。我走向一面墙壁,墙壁上溶出一个黑洞,我穿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无法解释,或许我已经分不清事实与幻影了,或许我打开了一扇门,却以为自己穿过了墙。毕竟我几乎已是盲人。
我到了外边,闻到了野外的气息,一边走,眼睛和断掌处一边流血,但其实那不像是血,而是黑色的汁液。我本能朝一个方向走,不管去哪儿,只要越远越好。
远离乏加,远离拉米亚,远离....还有谁来着?
忽然间,利刃刺穿我的腿,镣铐锁住了我的手,让我摔倒。
很多人在喊叫,我听清他们喊的是:“发现目标!捉住他了!”
我看见模糊的人影,都穿着黑色的铠甲,体外的第二层骨骼,像是冷漠的机械。
是剑盾会的人。
有人问:“他是谁?”
另一人说:“等等,我认识他,你是奥奇德的徒弟?弥尔塞的朋友?”
离我很近的一人问:“他是无水村的?”
那个老熟人说:“是,长官,他叫朗基努斯。上次我路过无水村,曾见过他们。”
错了,错了,我并不叫这名字,我叫鱼骨,我是被吃剩的残羹。
那个长官问:“朗基努斯,你在这儿做什么?无水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人全死了?”
我问:“弥尔塞还好吗?”
老熟人说:“回答长官的问题!”
我问:“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我下巴挨了重重的一拳,若不是有人抵住我,我会滚好几个圈。
长官说:“听着,朗基努斯,听好了,你这叛徒与滑头。我现在没空和你兜圈子。我有重要的任务。你似乎是从车库里出来的,我们已包围了车库,你车库里如果有同党,都逃不出我们的网。你如果不想他们死,你最好乖乖回答我。”
我说:“弥尔塞他不在你们之中?”
几年前,剑盾会的人带走了弥尔塞,因为他的武艺很出色。他一贯很了不起,因为他的出类拔萃,他逃过了那场浩劫。
但如果弥尔塞还在,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幸运地逃离了地狱,升往了天堂。
达莉亚,达莉亚,我几乎忘了你,你现在在哪儿?你一定活的好好的,对吗?你会不会已经与弥尔塞相遇?
长官的尖刀对准了我的咽喉,他说:“我最后问一次,发生了什么?”
我说:“奥奇德他....发现了村子深处的秘密。”
长官说:“什么秘密?”
我说:“生命的秘密,永生不灭的秘密。他被那秘密逼疯了。”
长官说:“他做了什么?”
我说:“他释放了秘密,他变了,他看似正常,可本质已不是人类。村子里的人不断死亡,先是碎嘴先生,然后是垃圾老爷,再然后是奥莱婶婶.....我们察觉到了不对,因为村子开饭时总有人缺席。”
剑盾会的人互相用目光询问,长官说:“告诉我,那生命的秘密是一种怎样的现象?要描述得清楚些。”
我说:“奥奇德爵士,他能够融化成一滩活动的血肉,也能够重组为正常的人。那血肉只要沾染上别人的皮肤,哪怕只有一片指甲大小,就能把那人溶解后吞食,除非立即把染上血肉的部位切掉。”
长官说:“然后呢?”
我说:“他偷偷摸摸吞食了很多人,变成他们的样子,偷偷地进行更多的谋杀。但那些人....他们并没有死,绝没有死,他们都活着,他们都获得了永生。他们永远活在奥奇德先生的体内,不,这么说并不确切。”
长官急切地说:“那就给我确切的说法。”
我说:“他们是共生的,他们告诉我那是生命融合的状态,是最完美的境界。一人为人人,人人为一人,消除了一切争端和分歧,和睦相处,超越了亲人,所有人都是....都是自己。有时候,他们可以分裂,再度成为个体,但那些个体会竭尽所能地接触别人,与他们融合,哪怕用甜言蜜语与伪装欺骗,也要接近那些正常人。”
老熟人说:“这资料很宝贵啊,长官。这是第一手的目击证据。”
长官点头,问:“你是如何存活的?”
我说:“鱼缸,我向鱼缸祈祷。我把沾染了血肉的手指切掉,放入鱼缸,让鱼吃掉它们。”
长官:“鱼缸?是那个古老的鱼缸?”
我说:“是的,先生,然后鱼就来了,就像现在一样。”
我抬起头,鱼出现在面前,它与天地一样广大,将黑影作为它的海洋。它用麻木的、毫无感情的鱼眼凝视着我们。
剑盾会的骑士们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紫黑色的天,看着那无比庞大的鱼,他们比我更惊讶,更恐惧。
为了对抗光明,所以会有黑暗。
为了终止生命,所以会有死亡。




燃烬之余 十一 劫后余生
我没死,我还活着,我甚至还在尤利西斯教授的密室里。
没有剑盾会,没有黑鱼,没有残废,没有盲目,我还好好的,那一切就像是梦,梦中人物的死活无关紧要。
我喘得像匹长途驰骋的马,四肢像灌了铅,我爬了起来,认为自己经历的事皆为密室中的脑波造成的幻象,纵然危险,但我挺过去了。
我看见墙上黑色的溶洞,我看见脑壳粉碎的少年,我看见乏加牌耳机与小元件的残片,我看见地上滴落的一滴滴黑水。
那不是幻觉,又或许部分是事实,部分是幻觉。我遇见了剑盾会的人吗?剑盾会的人叫我什么名字?
无关紧要,通通无关紧要,我是鱼骨,擅长劫后余生的鱼骨。乏加的小心愿,我替她完成了,当再经过一番跋涉之后,我将像个富豪那样驾临摩天楼,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我原路返回,又捡了几柄卡戎雇佣兵的枪,这枪显然已经不能用,因为不知何时会卡壳,但带回摩天楼,肯定有人会修,这也是钱,蚊子再小也是肉。
我回到上一层,去左边的房间找拉米亚,先是一件布满仪器的机房,里面没她,再往里走,推开一扇门,是个室内的浴室,地板上是清澈的水池,拉米亚正泡在水池里,她倒是会享受。
她见到我,不躲也不闪,我索性直直地看她,在我众多的优点中,我觉得直率坦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
除了双臂双腿,她身躯是一层薄薄的蓝色金属,纵然仍有美丽的轮廓,可就像是看着她穿紧身的甲胄。难怪她不怕人注目,她永无法褪去这层甲壳,也绝不会暴露她的躯体。
她永远都将是全副武装的战士。
她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自然不会背叛与乏加的协议,我说:“下面有些状况,我吃了一些药。”
仔细一想,这句话还有些小歧义。不过纯洁如我,自然不明其意。
她说:“你要洗一下吗?这水是热的。”
水是生命之源,但却格外让我敬畏,令我惶恐。
她擦干了身子,走上了岸,转身穿上衣物,我趁她没留神,俯身偷喝池水。
因为我渴的要命。
她从岸边拿起一杯红色的葡萄酒,抿了一小口,说:“人要学会时不时放松,你总是太过紧张,这与黑棺显得格格不入。”
我认为我是该改改了,当我到了摩天楼,我会理所当然的跻身贵族行列,那些礼仪最好现在开始学起来,免得到时被人在背后耻笑。
我是知道雅致的人,悠闲者往往缓慢,缓慢者必然悠闲。我慢慢走向拉米亚,动作舒展,宛如拈花摘叶,凌波微步,同时,我神色深邃,一颦一笑皆展现出智慧和聪颖,高贵与典雅。
拉米亚笑道:“你别闹了。”
我很失望,没想到她如此缺乏鉴赏力。她把喝过的酒递给我,说:“我命令你喝了它。我不想再听见滴酒不沾四个字。”
我认为暂时逃过了鱼,小酌怡情,并无大碍,我接过酒杯,边缘上留着她淡红色的唇印。
她说:“看什么?”
我叹道:“长官,这上面有你的唇膏。”
拉米亚说:“你这么计较?那你为什么喝我泡过的水?”
我不料她情商如此之低,她即使看见了,也本不该说出来。羞愤之下,我把酒喝了,还顺着杯沿舔了一圈。
如此一来,我已解气。
但她却被我逗笑了,说:“你真是有趣。”
我淡然地说:“长官,多谢赞赏。”
她说:“我的属下通常敬畏于我,而我在他们面前展现的都是冷酷的一面,然而你不怎么怕我,恰好相反,你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
白痴?白痴?她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真理。面对白痴,人会放松警惕,人会降低期望。而面对锋芒毕露的人,人会全神贯注,人会期望过度。我之所以显得愚笨,其实是为了扮猪吃虎,面对我时,她将不由地轻视我,忽略我。
我问:“而您则是个冰山美人。”
她说:“当然,我很美,我杀人时心如止水,你说得对,我是个冰山美人。”
人与人之间截然不同,有如我般谦逊内敛的隐士,也有如她般桀骜不驯的狂徒。
她又说:“这世界充满了罪恶,恶魔是一类,强盗是一类,而因为上一纪元的蠢货而造成的灾难,也是一种罪恶。为了对抗罪恶,守护世上的弱小者,我必须变得强大,唯有强大,我才能执行我的正义。你作为我的下属,也当秉承我的理念,即使愚笨如你,也不能违背。喂!我和你说话,你怎么走了?”
她追上我时,我已找到了她仍在一旁的行囊,正把她包里剩余的三明治往嘴里塞,我饿昏了,控制不住食欲,如同暴走的狂兽,她喊:“住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冷笑一声,虚晃一枪,一招精妙的虚招。此招虚实不定,四两拨千斤,当真轻如风,劲如虎,令她阻拦不及,三明治即将不可避免地入我腹中。她却不按常理出牌,给了我个过肩摔,险些出人命。
这些女人,动手真是没轻没重,不过这也是这世界残忍的侧影,人们往往为了一口饭而杀人,为了一口饭而丧命。以至于在这一瞬间,我的人生如走马灯般从眼前逝过。
拉米亚说:“你要吃可以,但你这是偷窃。”
她耳中的乏加牌耳机响起:“拉米亚,鱼骨先生在你身边吗?”
拉米亚看了我一眼,说:“是。”
乏加说:“他还活着吗?”
拉米亚说:“好像还有一口气。”
乏加说:“请替他治疗,尤涅充电完毕,还请与鱼骨先生回来。”
拉米亚说:“奇怪,你叫他鱼骨先生?乏加,你何时会用敬语了?你怎么不叫我拉米亚小姐?”
乏加说:“是...程序错误,请...不要在意细节。”
我唇边的鲜血泊泊流动,我颤声说:“乏加,如果我死了,请铭记我,我是死在拉米亚的手里,这其中的故事充满着艰辛,充着满背叛,充满着曲折,可歌可泣,令人悲叹。”
拉米亚用赤着的脚踩在我嘴上,说:“他死不了。”这举动真挺侮辱人的,万幸她的脚很软,也很干净。
我宽宏大量,我不计较,可惜她没多踩一会儿,等我想伸舌头,为时已晚。
....
尤涅,这沉睡的巨兽终于醒来,发出数十头雄狮般的低吼声,它的车身微微震动着,却如同从一块铁石中雕刻出来般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老威打开车门,他显然刚刚睡醒,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半疯着。他喊:“干得漂亮,女士们,先生们,见证这伟大的奇迹。”
我看着乏加,她似乎并无不同,也不看我一眼,我想问她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拉米亚和老威这两个电灯泡却没法打发,我不便发问。
乏加动了动手指,开启了门,上车后,老威发动了引擎,他不愧是老司机,驾驶技术确实一流,这重心极高的巨型卡车在他手里如同跑车般平稳迅捷。
我注意到老威泪流满面。
拉米亚问:“老威你哭什么?”
老威说:“我...这一生死而无憾了。”
拉米亚说:“就这?你就死而无憾?你的理想也未免廉价了些。”
我说:“你根本不懂男人的浪漫。”
拉米亚说:“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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