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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的。”
……
听着女儿叨念自己的生活多么安逸,闫氏却没有半点欢喜,反而连连轻叹,为海棠梳洗乌黑长发的动作更加温柔。
锦衣玉食又如何?众星捧月又如何?她的女儿才十岁就离开爹娘,被当成祭品供养起来。五年后,女儿家豆蔻年华、娇艳动人的最美年纪又被当成祭品献给祖先。她的女儿只有短短十五年的寿命,怎让她不伤心呢。
“娘,你怎么哭了?”
“无事。娘高兴的,高兴的。”
闫氏空洞的瞳仁里竟浮现慈爱的光芒,仿佛她能看得见自己的女儿般,温暖、慈祥、疼惜、宠溺……
“娘!”
栗海棠哽咽声,再也抑制不住扑进闫氏的怀里,哭得放肆而痛快,堆积在心底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闫氏紧紧抱住女儿,默默的陪她一起落泪,一起发泄那令人崩溃的阴霾情绪。她能感受到怀里的女儿在浑身颤抖,哭声也渐渐变得沙哑。
“海棠?”
“娘。”
撒娇地赖在母亲怀里,栗海棠眯着红肿的眼睛,小脑袋枕在母亲的胸口,闷闷地说:“娘,你再忍一忍,我已经开始想办法救你逃离那个家。到时候,我在燕峡镇置办一处宅子,送你和旺虎去那里居住。离那个坏人远远的,再也不见他。”
“傻丫头,他再坏,也是你的亲爹呀。”闫氏摸索着为女儿编发辫,仿佛回到七年前。
记忆中,在海棠三岁时,邻居搬来一户人家,正是莫心兰一家。自从莫心兰与海棠为伴儿后,海棠再也没有缠着她编发辫。每日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年幼的小海棠抓着编发的绳子跑去邻居敲莫心兰的房门,然后一整日都缠莫心兰给她讲故事。
五年前,莫心兰成为莫氏族的奉先女,邻居家也被莫族长赐了大宅院。从此,年幼的小海棠失去玩伴儿小兰姐姐,学会懂事、学会帮忙农活、学会自己编发辫、学会照顾弟弟。
“海棠,你心中有怨吗?”
“不怨。”但我不认命,我要像小兰姐姐叮咛的那样做,我决不认命。
栗海棠离开闫氏的怀里,细心地为母亲擦身子。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询问母亲关于眼瞎的事情,更不能提起自己曾经听到父亲暴打母亲,并且如何弄瞎母亲的眼睛。
恨,怨,怒,她会一一深深烙刻在心里,等到她变得强大之后再一一讨回。
闫氏没有勇气将自己眼瞎的原因告诉海棠,她私心的希望女儿未来五年里再也不要见到暴怒的栗锅子。
“娘,我们回房吧。”
栗海棠唤来杨嫫嫫和李嫫嫫,一起照顾闫氏擦干身子和穿衣。全程,海棠都绷着一张小脸,看着母亲身上新旧伤疤层层叠叠、青青紫紫、红红黑黑,刺痛了她的眼、更锥疼了她的心。
“娘,穿好衣服,咱们回去吃葡萄。今儿晚上咱们喝点小酒,围炉吃热锅好不好?”
闫氏面上一暖,拍拍挽在胳膊上的小手,宠溺地说:“都听你的。”
“好。”栗海棠回头,看到正在提袖抹泪的杨嫫嫫和李嫫嫫,无法忽视她们脸上的同情和愤怒。
“李嫫嫫,你传话后厨的厨娘准备吧。”
“是。”
李嫫嫫屈身礼,转身去了直通后院的小门。
杨嫫嫫同栗海棠一起扶着闫氏去二楼的卧房休息,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刚才见到闫氏身上伤痕累累的情景。她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能让同床共枕的妻子变成如此不堪的模样?
风雪交加的夜,奁匣阁的小暖阁里却一派安逸喜乐。
母女俩围在火炉边,品着诸葛弈送来的芙蓉醉,吃着莫晟桓送来的各种辇肉,还有栗君珅送来的时令鲜蔬。
连同杨嫫嫫和李嫫嫫也被邀请,坐在旁边的小炉子边一起享用。还有原本在奁匣阁的老婆子和小丫鬟们也得了一锅炖辇肉,吃得主仆尽欢。
唯独各氏族各府送来的“眼线们”只有眼馋肚饿流口水的份儿,暗恨栗海棠待下人不公道,纷纷向自家主子们告状。
一夜喜乐,最怕天明。
与母亲相拥而眠,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清晨,闫氏早早醒来,为还在睡梦中的女儿掖好被角,悄悄退出小暖阁。由李嫫嫫挽扶着送离奁匣阁,离开瓷裕镇,离开她的女儿。
“娘!”
栗海棠从噩梦中惊醒,再看身边时早已人空,她掀被下床急着去找,却发现她的绣花鞋不见了。





术尽荣华 第64章 生死不见
栗氏村。
清晨,一夜风雪刹停,栗家大宅炊烟袅袅,前院里已有一男一女的仆人忙活起来。男仆忙着喂猪牛羊,女仆忙着做早饭和喂小旺虎吃饭。
后院的正房里传出女人柔媚造作的笑声,还有男人讨好的温存软语。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卖女暴富的栗锅子,而女人……
雕饰简单花纹的架子床上被浪翻滚、媚声欢语、情意缱缱,好一番良景隐仙谷、鸳鸯戏水渊。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偷,偷不如惦记着,惦记着不如惊鸿一瞥。男女之事,总逃不过一个“欲”字,哪管得年老年少?
被浪戛然静止,满室弥漫情之糜费。
栗锅子从被子里露出一颗披头散发的大脑袋,粗粗地喘口气,伸手抓来床边小几上的烟袋锅子,就着趴在床沿上的姿势抽起烟来。
另一边被子掀动,一颗同样凌乱的脑袋钻出来,也长长地舒口气,斜睇一眼抽着“事后烟”满脸舒爽的男人。
被子下,柔软无力的纤细小腿踹踹男人的大腿,女人噘起小嘴抱怨:“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别想占完便宜就甩掉我。哼,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嘿嘿,你当然不是吃素的,你是吃辇的。”栗锅子笑眯眯地看着妖媚女人,伸手抓了被子下那一团柔软,色眯眯地说:“等老子抽完这袋烟,再好好地喂你吃辇。”
“德性!”女人翻白眼,拍开胸前的爪子,柔媚地问:“你那瞎眼的老婆去瓷裕镇看闺女,真的能带回一大笔钱吗?”
“当然。”
栗锅子瞪眼,生怕女人不相信似的,忙解释说:“别瞧那赔钱货今年才十岁,她可最是孝顺的闺女。瞧着她的亲娘瞎了眼睛,她能视而不见?要治好眼睛,那可是花费不少的钱呢。”
“再说,唔……”狠抽一口烟,栗锅子吐出几个烟圈,得意道:“我听说那赔钱货收了好多的年礼,光莫氏族和栗氏族送去的年礼就有千两银子。”
“哼!千两银子?唬弄谁呢。”
女人轻哼,在被子下慢慢爬向栗锅子。在他色眯眯的注目下,主动送上娇白柔软的胸脯,故作风情地眯起眼睛,呢喃:“我听姐夫说,光栗氏族的年礼银子就送去了三大箱子,算下来也有三万两银子呢。”
正准备再战温柔乡的栗锅子突然呆滞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多少?三……万两银子?”
“你结巴什么?”女人柔媚一笑,勾住呆傻男人的脖子,烈焰红唇慢慢贴近,诱惑着呢喃:“大老爷,你什么时候休了那瞎眼的婆娘,娶我呀?我可是想好了,要给你生一堆的儿子呢。”
“儿子?”
栗锅子眼睛闪闪发亮,他这辈子的梦想有两件:一是金银富贵,二是子孙满堂。可惜闫氏只生了一个儿子,便再也不生出来了。
女人坚定而诱惑地说:“对,生一堆的儿子。”
“好好好,你现在就给我生儿子,全是儿子。哈哈哈哈!全是儿子!”
栗锅子掀起被子盖住二人,再战温柔乡。这次不仅仅是满足欲的渴望,更是圆满他“子孙满堂”的梦想。
柔媚fēng sāo的笑声和粗犷混乱的喘息声渐渐透过被子,穿过紧闭的窗子流泻出来。而站在窗子外面的白发妇人像个木桩一样站着,双手紧紧抱着一双金莲绣花鞋压在胸口。
“夫人,你怎么……”
喂完旺虎吃早饭,女仆本想领着小旺虎来换件干净的衣服,才从前院走来,远远看到闫氏站在正屋东间的窗前,也听到窗子里传出来的糜乱之声。
“娘!”
一夜没有看见母亲,知道母亲独自去看大姐没带上自己,旺虎原本生气的。可现在看到母亲回家了,他又忘了生气,乐呵呵地跑过去拉着闫氏的袄摆,仰起小脑袋看着亲娘。
闫氏缓缓蹲下来,摸摸旺虎的小脸,一滴泪滑落。
“旺虎乖不乖?”
“乖。”
“旺虎乖,娘做好吃的给你,好不好?”
“好。”
旺虎乖巧地任由闫氏牵着小手,慢慢走回前院的厨房。
女仆默默地跟回前院厨房,准备打下手,却被闫氏赶出厨房。她不敢去后院禀告,只能留在院子里干些事情,偶尔伸脖子望望厨房里的母子俩。
小旺虎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抱着一双金莲绣花鞋,小嘴里吃着闫氏带回来的葡萄。
“娘,你也吃。”
乖巧地捏一颗葡萄送到闫氏嘴边,“娘,快吃。”
“娘在你大姐的家里吃过了,这些是大姐让娘带回来给旺虎的。你自己好好吃,别辜负了大姐的心意。”
“大姐最疼我啦。”
“是啊。大姐最疼你了。你可要一辈子都记得她的好,千万不能忘了她。”闫氏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悲从心中来。
“娘,你怎么哭了?虎儿不会吃光光的,虎儿会留着给爹爹吃,也会偷偷留几个给娘。”
“乖,留着自己吃吧。爹和娘都不爱吃这东西,以后若是见到大姐记得谢谢她。”
“好。我想大姐了,大姐什么时候回家来?”
“五年后,大姐的魂儿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到时候你一定要摆上一盘葡萄孝敬大姐,知道吗?”
“嗯,记住了。”
旺虎乖乖地应着,往嘴里塞了一颗。
他斜眼偷瞄小布袋里的葡萄粒只余下九颗,眨眼睛想了想,又把含在嘴里的葡萄粒取出来,往衣服上擦擦,放回小布袋子里。
给爹爹吃三粒,娘亲吃两粒,他吃两粒,一粒给大叔、一粒给大婶,一粒留给大姐。
旺虎心中如此算计着,小心翼翼把小布袋的口收紧,系在自己的腰带子上。
“旺虎,来尝尝娘做的肉包子。”
“娘,有肉包子吃?太好啦!”
旺虎欢喜地拍着小手,接过闫氏递来的包子,香喷喷地大口吃着,还不忘记嘴甜地夸赞:“娘做的包子最最好吃啦,比大婶做的包子还好。虎儿最喜欢娘做的包子啦,以后虎儿也要娶像娘一样贤慧的妻子。”
闫氏抿唇浅笑,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幻想着他长大的样子、娶妻生子的情景。
“旺虎,以后逢年过节时记得多念叨几句,娘和大姐一定会护着你的。”
“好。”
旺虎脆生生的答应着,全部心思都在香喷喷的肉包子上。
闫氏恋恋不舍地抱抱儿子,唤来院子里的女仆叮嘱几句,便起身去了后院,手里紧紧抱着那双金莲绣花鞋。
此时,屋子里翻被浪的男女已经穿戴整齐,人模狗样儿的走出屋子。
仗着闫氏看不见,栗锅子更加放肆地搂着娇媚女人。路过闫氏身边时嫌弃地冷哼一声,恶声恶气地命令。
“去把屋子收拾了,别以为仗着奉先女的势就想欺到我的头上来。等我吃饱了,再审审你。”
闫氏冷笑一声,与栗锅子错身而过时,她淡淡地说:“相公,今生我受你太多的折磨,来世希望不再遇到你。我,你,生死不复相见!”
“耶?你这婆娘胡言乱语什么呢?”
栗锅子疑惑不解,回头看着满头白发的闫氏一步步走进正屋。心中不免猜测闫氏是不是受栗海棠蛊惑,要来刁难他?
“大老爷,奴家饿了。”
“啧啧!好好好,先喂饱你这张小嘴,你再来喂饱爷。哈哈哈哈。”
栗锅子搂着女人去了前院的厨房,本想招来女仆做饭,却发现锅里有两个肉包子,凭香味就知道是闫氏的厨艺。
气咻咻骂闫氏吃独食,栗锅子和娇媚女人吃得香喷喷,偶尔来个眉目传情、不亦乐乎。
“大老爷,不好啦!上吊啦!夫人上吊啦!”
“爹!爹!娘!娘!”




术尽荣华 第65章 噩耗惊心
“噗!”
一口鲜血喷出,栗海棠两眼一黑,一头栽入诸葛弈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儿?”栗君珅惊慌站起来,提起袍摆就往外面冲,吩咐院子里的老嫫嫫去医馆请大夫来。
来送点心的莫晟桓听到奁匣阁的大姑娘吐血了,吓得他连忙紧走几步闯进院子里,正看到栗君珅转身抬步回奁匣阁里。
“珅大哥,等等我。”
莫晟桓提着精巧的点心食盒追上来,随栗君珅一同进入奁匣阁。
东书房,诸葛弈单膝屈跪在软榻旁为昏迷不醒的海棠施针。
栗海棠平躺在一张软榻上,两只袄袖子被撸起来,胳膊上的几处穴位被施了针。原本樱粉色的小嘴略显青白,唇角的血渍已干涸。
“子伯兄,如何?”
“无碍。”
依次拔掉针,诸葛弈将一颗护心丹喂给海棠。
莫晟桓蹙急,猜忌地问:“中毒?”
“郁结不发。”简练做出诊断,诸葛弈为她掖掖被角,怜惜地凝睇昏迷中的她,“昨日见过母亲正高兴,今早醒来没想到母亲连声告别都没有便悄悄离开了,她怎么不伤心呢。”
栗君珅点头,说:“海棠妹妹的身子本来就弱,上次受伤又只有六年的寿命。唉!这一口血恐怕要了她半条命,不知要调理多久能恢复。”
莫晟桓拍拍额头,焦急道:“我那里有一棵野参,据说有两百年,我现回去取来给她熬鸡汤补身子。”
“我也有一棵人参,年头也不短。”栗君珅与诸葛弈揖礼,诚肯道:“还请子伯兄暂且留下。我要禀告父亲,恐怕晚些时候再来。”
“好。”
诸葛弈颌首。
“有劳了。”
栗君珅再次揖礼,与莫晟桓一同匆匆离开。
原本今日海棠邀请诸葛弈、栗君珅和莫晟桓一起围炉小酌,因为莫晟桓迟迟不来,所以海棠提议请诸葛弈和栗君珅教她习字。没想到才写了十几个大字,她竟一口鲜血喷出、昏迷不醒。
诸葛弈守着海棠,思忖该如何向八位族长解释,更要防着海棠每日喝下的汤药是安全无毒的。
事发突然,他即便有心隐瞒,但刚才喷血的时候院子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看得清楚。也许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得到消息,正谋算着“私下做手脚”的计划。
与其等着人谋算,不如主动出击,以绝后患。让八大家族的人互相监视,他也能全部心思用在调理海棠的身体。
杨嫫嫫和李嫫嫫悄悄进屋,听候诸葛弈的差遣。
“师父。”
轻轻一声唤,诸葛弈思绪回笼,倾身坐在榻边拿自己的绢帕为她擦拭额上的冷汗。
“醒了?要不要喝水?”
“好。”
栗海棠强撑着要坐起来,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力气。
诸葛弈连同被子一起抱她坐在腿上,杨嫫嫫也倒来温清水,李嫫嫫把炭火盆往软榻前靠近。
“师父,你能派个人回家去看看我娘吗?”
“怎么了?担心她?”
“是。”
不知为何,自从早晨在噩梦中惊醒,栗海棠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有大事情要发生。她遗憾没能与母亲道别,没能亲自送母亲离开瓷裕镇,她把这种阴郁的心情归结于遗憾,又不知为何隐约中感到忐忑难安呢。
“大姑娘,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儿啦!”
一个老婆子大呼小叫的从院子里跑进来,看到栗海棠就是一痛大哭,跪地上泣不成声地说:“大姑娘,栗闫氏夫人……殁了!”
“栗闫氏夫人?谁?”
栗海棠茫然,询问诸葛弈。
传话的老婆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大姑娘,栗闫氏夫人就是你的亲娘啊。刚才有栗氏村的人来传话,说大姑娘的亲娘栗闫氏夫人上吊自尽啦!”
“你说什么?我娘……上吊……自尽了?”
栗海棠激动地坐起来,瞬时天眩地转,羸弱不堪的身体跌向前,幸而被诸葛弈眼疾手快地捞入怀里。
明耀龙眸闪动杀戾,诸葛弈轻轻抚顺娇柔的背,温语安慰:“傻丫头,她骗你的。”
“老奴不敢欺瞒大姑娘,老奴真真切切听栗氏村的人传话,栗闫氏夫人真的上吊自尽啦!老奴不敢扯谎,请大姑娘相信老奴。”
“噗——!”
又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诸葛弈的月白长袍。
诸葛弈怒形于色,长腿一伸将老婆子踹翻在地。
“滚出去!”
“画师先生饶命,老奴实话实说,何罪之有?”老婆子觉得自己冤枉,理直气壮地反驳诸葛弈的命令。
杨嫫嫫阴冷一笑,上前扬手“啪”打在老婆子的老脸上,一口唾沫淬在老婆子的脸上,骂道:“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与画师先生论道评理?”
挨了打的老婆子气愤不过,才想站起来反抗,忽然背后又挨了一脚,疼得她“啊”了一声扑个狗趴。
李嫫嫫端着一盆清水,抬腿从老婆子的身上横迈过去,跪在软榻边。
“大姑娘先别急着伤心,万一有人故意谋害,传假消息进来呢?”
“放心,师父定会查出那谋害你的人,定不会轻饶了她。”
诸葛弈将海棠放回软榻上,接过李嫫嫫拧干的棉巾为她擦去唇角的血渍。
栗海棠紧闭眼睛,晶莹泪珠已浸湿了鬓角的发,浸湿了枕头。
“师父,我梦到我娘去到一个地方,娘说她会在那个地方等着我。娘打扮得很漂亮,穿着我的那双绣花鞋。娘说我的绣花鞋很合脚,穿着舒服。”
睁开眼睛,她看着俊美温润的少年,凄凄地说:“师父,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绣花鞋不见了。”
诸葛弈伸手抱起小姑娘,“想不想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师父,娘曾经说梦都是反的,我……我想娘不会有事的,是老嫫嫫扯谎话骗我的,对不对?”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如果闫氏的死是海棠成长道路的必经之劫难,诸葛弈决定亲自陪她渡劫。成长,不经历一道道艰难坎坷,如何变得强大。
“师父,我怕。”
“师父会陪着你的,不怕。”
无尽的恐惧,闭上眼睛亦能看到梦中母亲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空冥无神的双目,粗糙瘦小的双手……
栗海棠浑身颤抖,窝在诸葛弈怀里才感觉有一丝安宁。她不敢闭上眼睛,害怕看到母亲那可怖的容貌。
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以栗君珅引领着八位族长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中年男人唯唯诺诺不作声地低垂着头。
栗君珅将两盒人参交给杨嫫嫫,“这是莫家二弟和我的一点心意。”
“多谢二位公子。”
杨嫫嫫接过人参盒子,屈身行礼。
八位族长站在隔间门外,细微观察诸葛弈怀里小姑娘的情况。
栗族长上前一步,揖手道:“听闻栗大姑娘的生身之母栗闫氏今早殁了,我等皆惊愕不已。为证实传言,我私自作主传唤栗氏村里长前来回话。”
栗里长唯唯诺诺地走上前,跪下磕头,“给栗大姑娘请安。栗大姑娘勿要过于悲伤,栗闫氏夫人的丧事由我亲自料理,定风风光光大葬栗闫氏夫人,望栗大姑娘节哀!”
“我娘,她真的死了?”




术尽荣华 第66章 陪你渡劫
栗海棠支撑着缓缓坐起来,泪眼婆娑地瞪着跪在隔间门外的栗里长。
她顾不得全身虚弱无力,几乎半爬着来到栗里长的面前,bái nèn的小手抓拧着栗里长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
“告诉我,我娘真的是上吊自尽的吗?她果真不是被栗锅子打死的吗?”
栗海棠瞪着赤红大眼睛,吓得栗里长浑身哆嗦,急忙解释:“栗大姑娘明鉴,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扯谎呀。栗闫氏夫人真真是上吊自尽的,我来禀告时尸首还吊在房梁上呢。”
“你胡说!我娘是被栗锅子打死的!”
栗海棠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巴掌扇在栗里长的脸上,哭骂:“身为一村的里长,你包庇恶人,你不得好死!”
栗里长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告饶:“栗大姑娘饶命!我真真没有扯谎,栗闫氏的的确确上吊死的。若栗大姑娘不信,可以亲自去瞧瞧。”
“呵呵,可笑。我娘没有死,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的鬼话回去瞧?万一我回去的半路上,你们暗中用绳子勒死我娘,然后蒙骗我呢?”
栗海棠慢慢站起来,抬脚踩在栗里长的背上,“给你一个时辰,即刻送我娘来奁匣阁。若她有半点闪失,我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全部上吊自尽!”
栗里长心里发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凭什么栗闫氏想不开上吊死了,他们一家子陪葬呀?
“栗大姑娘饶命,我真真没有扯谎呀。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家子吧。”
栗里长声泪俱下,这次是发自真心的磕头求饶。如今栗海棠的身份不同了,听闻连栗族长夫人和栗燕夫人都敢翻脸挑衅,何况是他一个村之里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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