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燕夫人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后无声地转身出去了。
“栗大姑娘,请更衣。”
一位老嫫嫫上前来扶起栗海棠,发现她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减轻不少,而且双腿有了力道,身子也不会歪歪扭扭的。
老嫫嫫大喜道:“哎哟哟,真真是大吉日。栗大姑娘,你的腿伤昨日还疼得厉害,蹲起也不自在。没想到今儿大吉的日子,你的腿伤竟痊愈啦。真是祖宗显灵啊!”
栗海棠恍惚间也觉得自己的两条小腿的痛感少了,连走路都灵活不少。难道真的是祖先显灵,保佑她平安?
或者……
海棠不禁想起昨夜昏昏欲睡时那温暖手掌的触感,既真实又似梦如幻。那手掌的力道和大小,明明是属于男人的。
老嫫嫫兴奋地唠唠叨叨,栗海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程洗漱犹如木偶般任老嫫嫫们摆布。
“真真是个美人胚子!”
瞧着菱花镜里一身朱砂红喜妆的小姑娘,老嫫嫫和丫鬟们连连夸赞。
两位老嫫嫫是栗氏族本家的,对五年前的事情记忆犹新。仍记得五年前莫大姑娘入住西跨院,冬至节封仙礼的时候穿的也是一件朱砂红喜妆。
两位老嫫嫫一左一右扶着栗海棠走出内室,笑言:“当年莫大姑娘封仙礼的时候打扮得也漂亮。如今和咱们的栗大姑娘比起来,相貌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呢。”
“别胡说!小兰姐姐是天下最美的美人,她心灵手巧、与人为善,是村子里人人喜欢的好孩子。”
栗海棠不悦地为莫心兰ping fǎn。小兰姐姐在她心中永远是最美的人,并且永远活在她心里。
老嫫嫫们吓得噤声,一个个连脚步都放轻。
栗海棠本不想咄咄逼人,所以老嫫嫫们乖乖地闭上嘴巴,她也懒得再计较。只想快点吃过早膳,快点去祠堂行礼,然后躲在莫心兰曾经住过的奁匣阁里孤孤单单的过日子。
没有被领去偏厅用早膳,走出屋子便看见栗燕夫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的红腊梅。尽管四周围着丫鬟婆子们,但栗燕夫人站在红腊梅树下的孤寂背影让海棠心酸。
栗海棠悄悄走过去,与栗燕夫人一同欣赏红腊梅的孤傲之美,迎面扑来的梅花馨香暗暗幽幽格外沁脾。
“傻丫头,你后悔吗?”
“天下没有后悔药。既然选择这条不归路,我会认命地走下去。”
“傻丫头。”
栗燕夫人转身一把将海棠拥入怀里,含泪呜咽着说:“你这傻丫头,你是想疼死我吗?”
栗海棠紧紧回抱着栗燕夫人,满腹委屈如鲠在喉。
术尽荣华 第16章 奉先仙婢
孤傲的红腊梅树下一对母慈女孝的美景映入所有人眼中,栗海棠为夫人拭泪;栗燕夫人为海棠擦泪。
与栗燕夫人抱在一起哭一场,堵在胸口阴郁之气也消弥不少。栗海棠跪下来真诚地磕个响头,以谢栗燕夫人的爱护之恩。
栗燕夫人知道事已至此,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既然命运如此亏待小姑娘,在未来的五年里尽自己的能力来呵护她、疼惜她吧。
“好孩子,快起来吧。”
栗燕夫人扶起海棠,吩咐丫鬟去取来珍珠粉亲自为海棠补妆。拉着海棠去了抄手游廊下的石凳等着。
丫鬟取来珍珠粉,栗燕夫人边为海棠补妆,边叮嘱封仙礼时需注意的规矩,包括先迈哪只脚,迈多少步走到正确的位置都有规矩定数。
栗海棠牢牢记住,更感恩栗燕夫人不计前嫌原谅她。
叮嘱完一切,吉时也快到了。栗燕夫人怜惜地拉着海棠的小手,相对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王嫫嫫受命前来请人,见栗燕夫人与海棠拉着手,原本刻板的老脸像翻书一样露出谄媚的笑容。
“禀栗燕夫人,大姑娘封仙礼的吉时已到,夫人派我前来请二位入祠堂受礼。”
“知道了。”
栗燕夫人冷瞥王嫫嫫,这老货最不是东西。黑心又贪婪,未来不知会如何欺负海棠呢。看来,她要想个法子保护海棠。
不动声色地牵着栗海棠穿过抄手游廊,过祠堂后院的角门入后殿,见到等候多时的栗夫人。
“来了?”
“是。”
栗燕夫人放开海棠的小手,叮嘱她:“你随夫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谢栗燕夫人。”
栗海棠恭敬地行了万福礼,悄步声轻地跟随在栗夫人身后绕过小拱门,至祠堂大殿。
八大家族第一代祖先定下的规矩颇多,从祭礼、族规、人规、生意经、衣食住行、下人规、牲畜规、庄田规等等百余项规矩。
越是靠近八大家族核心的富贾之家,每一代子孙从呀呀学语时便开始接受各种各样的规矩教导,约束着每个人的行为举止。
一些来自于长辈们的言传身教,一些来自于母系的潜移默化教育,一些来自于各类规矩伦理的书籍,所以八大家族能传承百年、和气生财的真理便是如此。
守规矩,便是和气生财的根本。
不仅男人们的规矩,连后院女人们的生活也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框在格子里,甚至走路都有步数的规矩。
封仙礼,选定的奉先女在拜过祖先,得到八大族长的认可之后,冬至节便是奉先女的姓名登记在封仙册、名留青史的大日子。
等奉先女及笄之年做为祭品献给先人之后,本族人会按照封仙册里记录的生平事迹与贡献篆写铭文,刻在牌位后以供后世子孙敬仰。
得益于栗燕夫人喋喋不休地细心教诲,栗海棠熟记于心。又有栗夫人从旁小声提醒,她迈出的脚、行走的步数、跪下时先屈膝落地的腿,包括交叠的双手在额头上轻碰来代替磕头等等,全程无错。
栗锅子和闫氏坐在椅子上,全程观礼。一个笑容满面,与有荣光;一个默默拭泪,痛心疾首。
拜过先人磕过头,栗海棠由王嫫嫫扶着走向父母,她的目光始终留恋在闫氏的脸上。她现在仍是母亲的女儿,好想扑进母亲的怀里痛哭一场,或是撒娇吵着再吃一口母亲亲手熬的野菜汤。
“断骨肉!”
老执事唱礼毕,立即有小丫鬟端上来一根猪棒骨,一把斧子,一碗清水。
栗海棠呆呆地盯着默默流泪的闫氏,慢慢来到母亲的面前,语未出、泪先流,她哽咽地弱弱喊了一声“娘”,却突然感觉到左小腿被撞了,疼得她支撑不住,扑通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哎哟!大姑娘小心些,你的腿伤才好些,可别再伤着啦。”
王嫫嫫夸张地睁大眼睛,貌似想扶稳海棠,其实勾在海棠胳膊弯里的两只手根本没用力气。
“你……”
栗海棠瞪向装模作样的王嫫嫫,气得反手一推,怒斥:“滚开!”
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王嫫嫫无辜地看向栗夫人,老脸一红跪下来俯首:“夫人饶命!”
栗夫人沉默不语,挥下手赶王嫫嫫出去。她主动来到栗海棠身边,柔声道:“海棠,快行礼吧。”
栗海棠怨怼地白了一眼王嫫嫫离开的方向,伸出手慢慢握住斧子的木柄,久久没有拿起来。
这斧子握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一斧劈下去,她将与父母断了骨肉亲情,失去“女儿”的身份。
“海棠,你在发什么呆呀?快劈断骨头!”
栗锅子极小声催促,恨不得挟持着她的手赶快把猪棒骨劈断,免得她突然反悔,他的钱又飞了。
栗海棠深深吸气,握住斧子柄的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
“爹,你后悔吗?”
焦急地等着她一斧子劈断猪棒骨,被突如其来的质问恍惚下,栗锅子结结巴巴地说:“后,后悔啥呀?你,你成了奉先女,咱家人脸上有光又能跟着享享福。从今儿起,我见着你都要下跪磕头,这么大的福气有啥后悔的?”
“呵呵,享福!”
一声冷笑,斧子落下,猪棒骨被拦腰劈断。
“咔!”
清脆声徘徊在大殿里,劈断了一根骨头,斩断了血脉亲情的牵绊。
当祠堂的老执事洪亮的声音高唱出“礼成”二字时,栗夫人脸上浮现放松的笑容,而八大族长也满意地频频称赞。
栗族长的脸上更是笑容灿烂,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早就知道栗里长家的闺女不成器,当初谋划狸猫换太子的计划是正确的。至少栗氏族没丢人,未来五年的权力将紧紧抓在掌心。
一朝贫贱女,成为栗氏族的奉先女,恍如一梦。
栗海棠被栗夫人亲自扶起,引荐七位族长认识。她柔声细语向各位族长问安,不卑不亢又娴雅端庄。
除了莫族长知道海棠的底细,其余六位族长都夸赞她的家教好、人也聪明懂事。
栗族长夫妻脸上有光,自然把海棠夸得全族的女娃都比不上她。
栗夫人拉着海棠的手回到后殿,见到栗燕夫人又是一番夸讲,笑说:“难怪栗氏族的老祖宗们偏爱海棠,瞧她刚才那骨子里透着巾帼不让须眉的劲儿,我可是相信了。她呀,就是老祖宗们最喜欢的那种有胆识又机灵的孩子。”
栗海棠羞窘地垂着头,她哪儿有栗夫人夸得那么好?她其实很傻很笨很无能,若不是栗燕夫人临时教导她诸多的规矩,她一定会给栗氏族丢脸。
栗燕夫人含笑接过海棠的小手,说:“你与我有缘,又成为咱们栗氏族的奉先女,我脸上也有光。你孤身一人住在奁匣阁该有个陪伴儿的人,我将身边的陈嫫嫫赐给你。一来做个伴儿,二来有难处只管打发陈嫫嫫来栗氏南府找我,可记住啦?”
栗海棠杏眸黯然,扑通跪在地上垂首哽咽道:“我何德何能受夫人如此大恩!倘若有来世,我甘为牛马报达夫人!”
栗燕夫人扶起海棠,温柔地抚摸她的头,慈祥地说:“傻孩子,深宅大院尔虞我诈,少说话多留心,更要提防背后的软刀子。”
说话时,凌厉眼神故意瞟向栗夫人身后的王嫫嫫,吓得老婆子瑟缩了下,心虚地往自家主子身后蹭。
栗夫人见此,玲珑心思又哪里不知道好姐妹的意图,即使没回头也能感受到王嫫嫫的心虚和畏惧。
术尽荣华 第17章 谁画的好
成为栗氏族的奉先女,正式入住历代奉先女居住的奁匣阁,栗海棠以为奁匣阁里会有莫心兰残存的生活气息。
可是,当她踏入奁匣阁,迎面扑来的薰香气味让她的心一下子凉了。整座房子被清水净扫,房内房外被薰香缭绕,连院子里的兰花都被一株株玉海棠代替。
“为什么要抹去小兰姐姐生活在这里的痕迹?”
栗海棠站在堂屋中央,看到老嫫嫫们指挥小丫鬟们把莫心兰曾经使用过的东西搬出去,又添补上新的玉件摆饰、屏风木椅等等。
陈嫫嫫小心扶着海棠,说:“这是奁匣阁的规矩。新任奉先女入住奁匣阁,所使用的东西皆为本族人供给的。先前的东西都搬出去或者烧了,或者以上任奉先女的名义捐入公中,配给族中贫苦的族人使用。”
“哦,原来如此。”
栗海棠点点头,让陈嫫嫫扶着走到堂屋的椅子上坐了,看着老嫫嫫和小丫鬟们忙里忙出。
莫心兰曾经用过的东西每件都是独具匠心的精品,其中亦有每年各族的富贵豪绅送来的年礼,当了奉先女之后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礼物。
也许是深闺幽庭太孤单,也许是想借挥霍来发泄内心的愤怒,行动不受拘束的莫心兰常常领着服侍自己的老嫫嫫出门闲逛,只要有眼缘的不管有用无用都会买下来。
从陈嫫嫫口中听着小兰姐姐的生活,栗海棠心酸得湿了眼。那是活在深渊的谷底,绝望地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小兰姐姐活得好苦啊。
栗海棠瞧见小丫鬟捧出去的托盘里有一件很稀罕的白玉佩,尤其流苏穗子非常别致,穗子坠着几颗豆粒大的银铃铛,泻在托盘外随着小丫鬟的走动而“叮叮铛铛”的悦耳声。
“陈嫫嫫,我能瞧瞧那块白玉佩吗?”
“有何不可。”
陈嫫嫫叫住小丫鬟,从托盘里的一堆玉器珍玩中取出一块掌巴大小的白玉佩,回来交到海棠的手里,欣喜说:“这流苏穗子的打结法怪稀罕的,不知道是谁送给莫大姑娘的。”
“嗯,我也觉得漂亮。”
栗海棠翻看掌心的白玉佩,玉佩上的纹饰像一种文字堆叠出来的,仔细顺着字的笔画纹路写出来。
“陈嫫嫫,有笔和纸吗?”
“有有有,我去拿。”
陈嫫嫫亲自去东边的小书房取来笔墨纸砚,好奇地问:“大姑娘,你要写信?”
栗海棠羞窘地红了脸,解释:“陈嫫嫫,我虽然学过两年规矩,但族中有规矩女子不允学文习字。我是瞧这玉佩上的花纹漂亮,想画出来绣在荷包上。”
“嗳,对对对,八大家族里的女子除非选为奉先女,否则一律不准学文识字,瞧我这脑子怎么忘了呢。该打!该打!”
陈嫫嫫恍然明白,笑着轻拍自己的老脸。又瞧着白玉佩上的纹饰,感叹:“这花纹的确好看。”
她也想绣个漂亮的花样子呢。可惜她身份卑微,哪配得这富贵的花纹。
栗海棠轻笑不语,指腹仔细摩挲着白玉佩上纹饰的凹凸,握笔的手同步在宣纸上一笔一画在宣纸上勾勒出来。
海棠认真真地画,陈嫫嫫默不作声地研墨。
屋门敞开着,老嫫嫫和小丫鬟们屏声静气的忙里忙外,即便搬运沉重的瓷鱼缸进来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午后的阳光把站在门口的男人的影子映在地上,男子的俊朗容貌成功吸引住小丫鬟们,每次从他身边路过时都忍不住偷瞄一眼,羞红的脸连忙垂下,匆匆离开。
“珅哥儿怎么来啦?”
陈嫫嫫放下研墨的墨石,喜出望外地迎上来,接过栗君珅递来的食盒。
栗君珅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罐,说:“我来给海棠姑娘送疮伤药膏。刚才听院子里的嫫嫫们说,今儿海棠姑娘没扶墙也能走几步。”
“哎哟哟,珅哥儿有心啦。快请进吧。”
陈嫫嫫提着食盒,热情地招呼栗君珅进来,请他坐在栗海棠对面的椅子上。
“珅哥儿坐着,我去泡茶。”
“陈嫫嫫不必忙,我坐坐便走。”
“那怎么行。外面风寒,这一路走过来不喝点热茶去去寒气,万一染了风症可不是闹着玩的。珅哥儿坐,我去泡上好的茶来。”
“多谢陈嫫嫫。”
栗君珅是出了名的谦和公子,不仅小丫鬟们倾慕他,连老嫫嫫们也极为尊重他。所以,尽管他让陈嫫嫫别客气,但陈嫫嫫仍亲自泡茶,又亲自端来。
浅呷口茶,栗君珅欣赏宣纸上的画,问:“你画玉佩的纹饰做什么?”
栗海棠吓得手一抖,笔下勾勒的墨痕突然加粗,原本纵横交错的细柳线条变成粗粗重重的。
她气呼呼地瞪着对面的男人,羞恼地指责:“大公子,你毁了我的画。”
栗君珅笑了,撩起袍摆抖抖,拍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辨驳:“我一没抢你的笔,二没动你的纸,何来毁画一说?苍天有眼,你如此冤枉我可不好?”
栗海棠鼓着包子脸,瞪圆大眼睛,指责:“大公子,谁让你突然出声吓唬我,害我手抖毁画的。不行,你赔!”
这娇憨又不讲理的小女儿气势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觉得可爱得紧。
“赔?”栗君珅挑眉,“怎么个赔法?”
栗海棠把笔递给他,理直气壮地说:“当然赔我一张一模一样的画。”
接过毛笔,栗君珅瞧着那鬼画符似的,嫌弃道:“你这画技真不怎么样。我即便闭着眼睛画也胜过你百倍。”
“哼!那你来画呀。”
栗海棠不服气,把白玉佩递过去,“你能画出来,我亲自下厨做吃的。”
栗君珅眼睛放光,瞧瞧小手掌心的白玉佩。
“一言为定!”
“你先画出来再说吧。”
栗海棠觉得白玉佩上的纹饰非常稀奇,如果栗君珅能画出来,也一定能认出其中隐含的文字。
栗君珅根本不看白玉佩上的纹饰,润过毛笔后直接在崭新的宣纸上勾画,一笔一画仿佛由心而发,驱使着手动。笔触于纸上行云流水,繁复堆叠的花纹一气呵成。
栗海棠惊愕地眨眨曜黑杏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宣纸上游走的笔锋。
一笔勾勒出花团锦簇,栗君珅放下笔,拿起宣纸吹吹使墨迹快干。
“和你画的相比,我画的如何?”
栗君珅目光温柔地欣赏小姑娘鼓鼓的包子脸。
栗海棠把白玉佩托在掌心,“我怎么知道你画的是不是这块玉佩上的纹饰呢?我要先验看验看。”
栗君珅宠溺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耐心十足地等待她一边摩挲玉佩花纹,一边在画上寻找相对应的笔画。
陈嫫嫫在旁边静默地守着,不经意间回头瞅了眼门口,却发现一个人影闪过,指着那人影逃走的方向大喊。
“快,抓住她!”
院子里忙碌的老嫫嫫听到这声叫喊,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儿朝着那个匆匆闪出院门的人影跑去。
术尽荣华 第18章 强大靠山
那逃跑的人慌慌张张,脚被绊了下,摔倒在地。
脚力颇好的老嫫嫫们跑过来一瞧,摔在地上的人正是栗夫人身边的红人。
“王嫫嫫?”
众人一声惊呼。
王嫫嫫尴尬地爬起来,老脸皮不自然地抽抽几下,心里筹谋着该如何为自己辨白。可被人追上也不能装作路过,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这群人回到奁匣阁。
栗海棠正在专心地验看花纹,栗君珅神情淡然的品茶,时不时掀眼睑欣赏小姑娘专心的娇俏模样。二人全然不在意tou kui的人是谁。
陈嫫嫫站在屋门外檐廊下了望,想瞧瞧那个胆大包天的tou kui人到底是个什么货?竟敢私入奁匣阁监视奉先女,简直可恶!
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嫫嫫被迫回到奁匣阁的院子,回头啐口抓她回来的老婆子们,她才愤愤地走近正房。
陈嫫嫫眉头皱起,心想王嫫嫫是族长夫人的心腹,这老货又最爱搬弄是非、口舌如簧,万一得罪了她告到栗夫人和栗燕夫人面前,那就是跳进黄河也难证清白,这该如何是好呢。
正在犹豫不决时,陈嫫嫫听到身后茶杯重放在桌上的声响,吓得她转身扑通跪在地上。
同一时间,王嫫嫫也吓得俯首跪在地上,嘴里求饶着:“珅大爷饶命!饶命!”
栗君珅用帕子擦掉手指上的茶水渍,无视跪在面前求饶的王嫫嫫,反问陈嫫嫫:“奁匣阁里下人们的规矩,你背了多少?”
陈嫫嫫谨慎开口:“回大公子的话,老奴已熟背奁匣阁的奖惩规矩。”
栗君珅满意地点头,说:“既然如此,对于无故私闯奁匣阁,窥探奉先女行事的下人该如何惩治,不用我来教你吧?”
陈嫫嫫垂首躬身:“老奴即刻领人惩治。”
王嫫嫫吓得瘫软在地上,想到奁匣阁里的那些残暴的惩治规矩,光一个无故私闯的罪名便能让她性命堪忧,更遑论窥探之罪,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狗急跳墙,兔急咬人。
见栗君珅不仅不维护她,连情面都不顾及,王嫫嫫心一横,竟挺直腰板大声威胁:“珅哥儿,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你也算是我的主子,怎能不顾忌自家的人呢。”
栗海棠放下宣纸,看向王嫫嫫,平静地说:“不管你是谁的人,没有主子的吩咐私闯奁匣阁就是坏了规矩。你敢来坏规矩,我就能处置你。你如果不服气,我即刻去向栗夫人禀告,若夫人给王嫫嫫求情,我便请八位族长商议改了奁匣阁的规矩。”
王嫫嫫哼笑讥讽:“哼!大姑娘才当上奉先女几日,就不把我家夫人放在眼里。不知道是哪个没眼色的东西敢背后调唆,或许正如栗燕夫人所说的那般,大姑娘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栗海棠认同地点点头,说:“王嫫嫫说得对,那些没眼色、爱背地里调唆主子,现又跑来tou kui我的人确实该好好惩治惩治。”
王嫫嫫惊愕地张张嘴巴,偷瞄眼沉默不语的栗君珅,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她轻蔑的嗤笑一声,趾高气扬地说。
“不知大姑娘凭什么如此不识好歹。打狗还要看主子呢,即便我是个下人,我的背后可是栗夫人。”
“今日栗大姑娘已是八大家族供养的奉先女,连各位族长都要精心维护的先人侍婢。她又出自栗氏族,身为栗氏族族长的嫡长子,我便是她的靠山。”
栗君珅公然宣布自己是海棠的靠山,并且依奁匣阁的规矩惩治王嫫嫫,无疑让海棠与他之间的关系蒙上一层迷雾。
栗海棠沉默了,看着栗君珅为她主持公道,看着陷害过她的王嫫嫫被一群老嫫嫫们按在院子的地上挨板子,听到王嫫嫫那嘹亮的杀猪般嚎叫。
靠山?
这个靠山似乎很强大呢。
栗海棠心思百转千回,终究心底有个温润悦耳的男声在回荡:去当奉先女,我保你性命,你帮我报仇。
这魔鬼般的声音将她想要依靠栗君珅的想法击得粉碎,栗海棠甩甩头把不该有的念头摒弃。
院子里的杀猪嚎叫终于引来栗夫人和栗燕夫人,她们由小丫鬟扶着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栗夫人瞧着被杖打得臀部鲜血淋淋的王嫫嫫,心里又气又疼,又觉得自己仿佛被打了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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