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夏浅秋
清浅唇角微凝,“一首诗。大海,花和房子。”
连澈目光掠过眼前一脸得意的女子,“哦,原来这一条条像蛇一般的,就是大海。”
“你!”清浅狠狠瞪了他一眼,将画纸从他手上抢了过来。
她远眺窗外轻暖的阳光,“幸福的人,都会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房子旁边开上一块地,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抛却束缚,抛开烦忧。和心爱的人生生世世相守,岁岁年年相爱。”她伸出手,眉眼中沉凝着一份向往与迷醉。
连澈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凝着她,心中不禁生了闷堵之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女子是否也会将这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其他男人?
“你可是想去?”看着清浅如水的眉眼,连澈淡淡地问。
“我想去。”清浅微微一笑,道,“和你一起。”
连澈将桌上的画纸转向了自己,一手执笔,开始在纸上落墨,片刻工夫,一幅墨海图便在他笔下栩栩呈现。放下画笔,连澈一手抓起画纸,甩给清浅。
清浅忙用手接住。
待她小心翼翼展开画卷,不禁微扬了眉。未想到他的画技是如此绝妙,竟将自己原本粗陋的画作渲染得颇为入境。
整幅画幽静深远,虚实相生。轻卷的海浪层层而至,细描墨染间,似有涛音随风递送。
见清浅一脸神往地盯着画作,连澈一把将之夺了过去。
清浅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干燥温热的大掌便已顺着她的脖颈滑至衣襟处。她敏感地打掉了他的手,略显无措地别开了眼,“今日医女已来看过,伤口无大碍。”
“都有过多少次了,这个时候才害羞,不嫌太晚?”连澈低头看向眼前女子,嗓音沉哑了几分。
清浅从他悬深似海的眸中读懂了他的念想。转过脸,她拿起圆桌上的画,准备收起来。
刚转身,就被连澈擒住手臂,朝他怀中一带。画纸瞬间落了地,而她双手则抵住他的胸膛,再度别开脸。
连澈微叹了口气,“这都别扭多长时间了。”
清浅咬了咬唇。她在浣衣局两个多月,虽说慎行司里遭遇的那事已相隔许久,可仍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不知他是否知道。
连澈环上她的腰,指尖挑上她的一束发丝,顺着弧度轻撩向下。
感到她不再那么僵硬抗拒,他轻轻拿开那双抵在自己胸前的手。
大掌猛地将她朝自己一压,清浅瞬间贴上了他的胸膛。连澈指尖嵌上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鼻息间缠绕的全是他淡淡的龙涎香气息,这熟悉的味道,不觉让她眼神迷离了几分。
温软的触感落向她的额头。连澈细碎轻柔的吻,从她的眉间缓缓移向了眼睫、脸颊。
吻停至她的唇角处,连澈指尖轻抚上她的脖颈,大掌轻轻一扣,霸道地不容许她有任何躲闪的余地。
他轻柔如羽的触碰,融化着她的微绷瑟缩。一番辗转厮磨,待感受到她的细微变化后,连澈唇齿间的纠缠由绵软转为炽烈,吮吻亦渐渐急切而疯狂。
不再满足于唇间的缠绵,男人舌尖挑开了她艰涩尽褪的贝齿,滑进了她的嘴里。这般气息相缠的吸索,让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压抑与隐忍,终是有了些许的舒缓。
尽管怀中女子并未回应他的亲吻,但她身子给出的真实反应,仍是让他愉悦。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55章 难舍长离情初醒(2)
他的额轻抵上她的肩,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将女子微乱的发丝整理了一番,随后将她拥入怀中,静静感受着只属于他和她的温存。
殿外,一名侍婢匆匆而来,急切地说要见皇上,却教池宋拦在了门口。待问明女子来意后,池宋径自朝内殿而去。
池宋微垂了眼眸,行至连澈身侧躬身一揖,“皇上,惜妃娘娘的侍婢求见,说是太后娘娘正在永宁宫让惜妃娘娘罚跪,已跪了有一个时辰了。”
连澈闻言颔首,池宋识趣地退至了殿外。
连澈目光落向怀中女子,嗓音微凝了几分,“朕过去看看。”
清浅点了点头,从他怀中直起身子,“嗯。”她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画卷,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待连澈走后,她跨出重华殿,朝自己的厢房走去。缓缓推开雕花木门,她看了眼一切如旧的房间。
原本想就此远离皇宫,但似乎老天不肯眷顾她。百转千回,她仍是回到了那人身边,回到了这座冷漠且充满危机的宫殿。
此番,她唯一收获的,便是那人的些许不同。
清浅将画卷细细收在柜子里,径自靠上床榻。
刚跨入永宁宫的院落,连澈便瞧见院中正跪着的浅蓝衣裙的女子。快步行至她身旁,他瞥了眼竹烟略显苍白的脸,径自朝殿内走去。
见得皇帝来了,众妃嫔忙止住与太后的谈笑,纷纷向他行礼。连澈微微颔首,几步跨至太后身前,朝她施了记礼,“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眉眼一弯,浅笑吟吟地示意他在自己身旁落座。连澈顺意坐下,接过了侍婢递来的茶,“母后近来身子可好?”
“甚好,每日有你这些妃嫔陪哀家谈笑,哀家自是心神愉悦。”眸光轻轻扫过殿内的众妃嫔,太后唇角微扬了几分。
连澈淡淡一笑,“能让母后身心愉悦,自是最好。”
看了看殿外跪着的女子,沈如月上前一步,朝太后福了福身子,“母后,惜妃妹妹跪了也有一个时辰了,您的气也该消消了。”
慵懒地靠上椅背,太后目光落向装有自己最喜爱的茶具的木盘,顿了片刻,她将眸光移向殿外略有疲色的女子,微叹了口气,“罢了,去让她起来吧。”
听得太后之言,竹烟的贴身侍婢兰翠忙快步行至竹烟身前,略显吃力地将她搀扶起来。
竹烟微蜷着双膝适应了片刻,在兰翠的搀扶下,缓缓朝殿内走来。
她在太后身前顿住脚步,乖顺地福了福身子,“臣妾今日不慎将太后娘娘最喜爱的茶具打碎,是臣妾的错。多谢太后娘娘宽宏。”微垂着头,她不卑不亢地道。
见她颇为谨慎谦和,太后点了点头,“嗯,近日宫中也发生了不少事,浣衣局失火,颐妃大病。你便抄写一份佛经,替皇上祈福吧。”太后瞥了眼身旁的云芳,示意她将新的佛经拿来。
不消片刻,云芳便将新的佛经递至竹烟手中。她接过佛经,忙朝太后施了记礼,“臣妾定当悉心抄写,为皇上祈福。”她轻轻抬起眼眸,扫了眼坐于太后身旁的连澈,径自退到了一旁。
连澈侧过脸,将目光落向太后,轻轻一笑,“母后甚为有心,儿臣多谢母后挂怀。”
待其他妃嫔走后,他与沈如月一道陪着太后用完晚膳才离去。从太后处出来,连澈并未回重华殿,而是去了竹烟的玉萝宫。
踏入芬芳满园的庭院,未让宫人通传,他便径自踏入殿内。瞥见纱幔后静坐于软榻上轻抚膝盖的女子,他几步行至她身前。
“还是很痛?”连澈坐上软榻,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膝上。
竹烟轻轻摇了摇头,“不痛,只是有些微肿难受。”
连澈便轻轻施以掌力,替她将双膝内的淤积驱散,“如何了?”
竹烟甜甜一笑,“嗯,一点也不难受了。”
他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些许,微叹了口气,“你总是这般迁顺。”
在这暗潮涌动的后宫中,他最放心不下的人便是她。她没有高贵的出身与家世,秉性又纯良温厚,尽管自己给她的宠爱已是不少,但也不能保证时刻都可护她周全。
听得他这般言语,竹烟却是扬起脸,将指尖轻触上他微凝的眉,“瑾之,能名正言顺在你身边,已是我最大的心愿,你不必介怀。”竹烟眸光灼灼。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裹于掌心,眸光挑向窗外的月夜,不再言语。
下午在厢房休息了一阵,清浅无聊之余便走出房间,在院落里散步,却发现四周的宫女与太监并未对自己的出现表示诧异,想来是连澈已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静静躺回榻上,她将目光探向窗边。连澈今夜是不会回重华殿了,应是在竹烟那里过夜吧。
近来,宫中打更的太监每每路过景月宫时,都会听得宫内传出凄厉瘆人的声响。每次太监都会加紧脚程,快速通过此宫。
清冷的月华笼至大殿上,将之映衬得更加肃寒。一抹身影不紧不慢地迈着轻雅的步履,踏至这座让人生寒的宫殿。
连澈进到内殿,目光落向床榻上盖着锦被神色沉静的女子。
听得响动,女子侧过脸,目光落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男人。她唇角轻扬,“大夜晚的,皇上怎会有兴致来看臣妾?”
连澈脸上露出一抹不耐之色。
宿锦掀开锦被,缓缓朝床下走去。寂静的房间内,除了铁链冰寒刺耳的拖曳声,便只剩她微浅的喘息之音。
她倔强地看着他略略不耐的模样,希望能从他眸中窥到一丝怜惜之情。
他是自己见过的最睿智果敢的男人。在幽黎国时,她便常常听自己的父王提起他的种种事迹。从那时起,她便对这个男人存了一份崇拜与幻想。
此次,她自愿成为和亲的公主,亦是为了能亲自来到他身边,感受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
自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便爱上了。原来这个睿勇的男人,竟还生了一张倾世无双的容颜。
虽然自己与他只有一夜露水情缘,但外界都盛传她受他专宠。其实在那日之后的许多天里,他都没有再碰过自己。
对于此事,她也曾猜测过,碍于自尊与羞涩,却始终没能问出口。
她一直在想,待自己替那人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便要和之前的一切断绝往来,一心一意只做他的女人。
思及此处,她眸中不禁映出点点光耀。那零碎璀璨的华彩中,透出的是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执着。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56章 难舍长离情初醒(3)
微眯了眼眸,她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你给我的第一夜,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连澈不为所动,“那夜的人,不是朕。”他淡淡地说,如水的嗓音冷寒疏漠到极致。
听得此言,宿锦浑身一震,身子亦是虚软地朝后踉跄了几步。她吃力地扶上床栏,死死盯着周身倾散着寒凉气息的男人,一字一顿开口,“什么意思?”
皱了皱眉,连澈眸中的不耐与冷戾更甚方才,“那夜是暗卫扮作朕的模样,与你一夜欢情。”他不紧不慢地幽幽开口,就似在说着今日的天气。
沉默了半晌,宿锦仰面大笑。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脚上的铁链被拉扯得频频作响。
还未靠近连澈,她便停在原地,那铁链已被她拉至最大距离。皮肉在大力撕扯中翻开了些许,鲜血顺着锈迹斑斑的铁链蜿蜒一地。
此刻,她已不知还能问他什么,他的每一个回应,都足以让她痛到死去。
连澈看着眼前沉痛至极的女子,嗓音微沉了几分,“作为一国公主,你为何要私通部族,且选择苏清浅为线人?”
宿锦心中一个激灵,他为何如此在意那个女官?
她心中忽然生了一抹幽怨的恨,咬牙冷笑,“莫以为苏清浅那个傻瓜换了假的军报给接应人,我们便不知了。我已将亲眼看到的那份,再度给了他。”
连澈并未惊讶,只将眸光挑向不远处,一字一顿开口,“可惜你不知,那份军报在送进殿内之前,便已被调换过了。如今你的接应人已拿着你给的军报出关了。老实交代朝中与你对接的官员,否则,朕便灭了你的国家!”他忽然走近女子,眉目沉凝地俯视她,“而你,将会有许多饥饿难耐的男人,等着你!”轻魅的嗓音从他喉中逸出,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音。
“给你三日时间,好生考虑!”连澈拂袖,转身朝殿外走去。
看着他冷漠决绝的背影,宿锦噙着泪珠,用尽全力嘶吼道:“你根本无心!”
这时,连澈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眉梢微扬几许,走了出去。
玉萝宫。
斜斜倚在软榻上的竹烟,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安。方才连澈陪她到二更天,本以为他会留宿,他却起身说有事要走。
她虽甚为乖顺地应了他,心里却藏了一份疑惑。
一连好几日,清浅都没有再去重华殿,连澈也未再来看过她。由于并未恢复之前的女官职务,她便一直闲养在偏殿的厢房内。
不必在连澈身边伺候,她每日歇息的时辰也提早了些。
夜里睡梦中,她迷迷糊糊感到脸颊上似有微痒的触感。
她皱了皱眉,张开略显艰涩的双眸。眼睫颤动了几许,借着微亮的月光看清来人。
此刻,连澈正坐在她的床榻边,修长的指尖轻抚着她沉静的容颜。背逆着月光,她并不能很真切地将他眉眼中的情绪看清。
清浅撑起身子从被衾中坐了起来,将他大掌轻握着放于自己的腿膝上,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连澈伸手替她将衣襟拢好,淡淡道:“朕明日将去紫塘山祭祖,要离开几日。这几日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清浅点头,将握住他大掌的那只手紧了紧。
“朕不在的这几日,你就在重华殿,莫要到处乱跑。”他一手环上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软软倚上他的胸膛,清浅带着睡意轻吐出几个字,“嗯,我会的。”他灼热的胸膛与强袭的心跳,让清浅觉得心安又沉醉。
片刻工夫,她便再度甜甜睡去。
听到怀中女子均匀沉稳的呼吸声,连澈轻轻吻上她的额角,缓缓将她放平躺下,又替她拢好了被角。
他再次瞥了瞥她安宁沉静的睡颜,起身朝厢房门口走去。
翌日清早,皇帝的仪仗便从宫中而出,太后、连曦、连彦、连奕也都随之同行,而本应同去的皇后因突染重疾,无法参加此次祭祖,便留在了宫中。
一夜安睡到天亮。清浅从锦被中懒懒爬起,只觉房间内仍残留着那人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她深深呼吸一口,穿戴好衣裙,翻身下床。
套上绣鞋,她将目光落向了窗外。四下,往来而过的宫女与太监,皆因皇帝出行变得空闲许多。
用过早膳后,清浅将连澈手绘的那卷墨海图拿了出来,轻轻在手中展开,细细地打量着。
雕花木门被人轻轻推了开来。随着细碎的步履声踏入,清浅敏感地转过头看向来人。
心中微微一惊,她忙放下手中的画卷,朝来人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沈如月淡淡瞥了瞥她,在身旁嬷嬷的搀扶下,径自在圆桌旁落座,“嗯。”
清浅替她倒了一杯水,递至她手中。
沈如月接过,将房间打量了一番,眼梢挑向床榻上摊开的画卷,她唇角一扬,“那幅画是皇上御作吧?”
清浅回头看了眼画卷,低头一福,“回皇后娘娘,正是。”
皇后不是重病吗,怎会突然来了她这里。
指尖轻轻抚上耳际的发丝,沈如月淡淡开口,“像皇上这般优秀的男子,宫中女子若有机会靠近,想必无不为之倾心。”她的指尖顺着发丝缓缓滑下,摘了腰间的龙凤绣花荷包在手中把玩。瞥了眼立于身前的女子,她松开荷包,轻笑,“可如今,惜妃是他最为宠爱的女人。”
清浅心里微微一紧,忙应道:“皇后娘娘,奴婢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皇上将你护养在重华殿,旁人虽不知,可怎瞒得过皇后娘娘。”立于沈如月身侧的嬷嬷不紧不慢地开口。
清浅瞥了眼优雅饮茶的沈如月,不再开口。
沈如月将茶盏放在桌上,整了整鎏金绣花的衣袖,“本宫也不想绕弯子,便直说了吧。想来你也不愿一直隐于皇上宫中无名无分。既是如此,本宫可助你扶正,给你一个妃位。”
清浅忙福了福身子,“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果然是个聪慧伶俐的人儿。”沈如月淡淡一笑,在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身。眸光移向窗外开得正浓的牡丹,她微眯了眼眸,道:“你看这窗外的花儿生得多美,但若被谁采摘了去不知所踪,可就不好了。”
盈盈一笑间,她径自搭上嬷嬷的手背,向房门口走去。
“恭送皇后娘娘。”清浅静静立在原地,看向那抹渐行渐远的华贵身影,眸光深邃。
这女子绝非善类。她今日前来与自己说这些,就是想用名分作为交换条件,希望自己能助她扳倒竹烟。
皱了皱眉,清浅只觉心中隐隐闪过一阵心悸。
泪倾城:冷君独宠(全3册) 第57章 夜行深宫策暗手(1)
此时,连澈的仪仗一行,已到达帝都近郊不远处的紫塘山祭祖祀堂。整理一新的厅堂内,贡奉着苍玄国开国以来的十一位皇帝。
宫人将祭品一一摆放于皇帝牌位下,且把厅堂内的十一盏宫灯悬于大厅之上,点亮了大殿内的烛火。
连澈身着月白龙袍,端肃站于最前方,手执香火施礼。在他祭拜完后,众人才一道向各位先祖行参拜之礼。
此次紫塘山祭祖,除了皇后因病留于宫中,其余妃嫔全数到齐。隆重的祭祀大礼结束后,大家聚于别院的大厅用午膳。
用至一半时,太后瞥了眼一直坐在连澈身旁细心替他布菜的竹烟。
她接过云芳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唇角,悠悠道:“皇上去惜妃宫中的次数最多,为何至今一点喜讯也未传出过?”
听得太后一番话语,围坐于桌前的众妃嫔皆将目光投至竹烟身上。竹烟微垂眼眸,停下了手中动作,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碗。
太后遂将目光转向执筷淡笑的连澈,微叹了口气,“皇上,这后宫,你可要雨露均沾。”
放下筷子,连澈目光轻轻掠过围坐的妃嫔,一笑道:“母后莫忧心,儿臣会的。”
“怎能不忧心?这惜妃的肚子一直无动静,哀家亦是一个孙儿也没有,你往后可要多去皇后宫中走动走动,她才是你的嫡妻。”太后眉间轻凝,嗓音微微焦灼了几分,“自上次彤妃有孕后,时间已过去许久,这后宫中竟无一人传出有孕的消息?”
太后此话一出,席间的众妃嫔皆露出点点哀怨之色,竹烟更是眉目沉凝了几许。她确是拥有连澈宠爱最多的女子,可一直未有身孕,却也是她心中的郁结。
连澈淡淡瞥了眼身旁将脑袋压得极低的女子,从容看向面色微沉的太后,微微一笑,“母后莫要恼心,若凤体抱恙,便是儿臣的不是了。儿臣还年轻,子嗣这事,不着急。”
“唉,你这孩子,皇嗣乃固国之本。”太后轻挑眉梢,略显无奈地开口。
连澈仍是淡淡笑着,“母后,儿臣定会让你抱上孙儿。”
“罢了,哀家就等着那一天。”太后执起筷子,目光淡淡扫过众人,示意大家不必拘谨,继续用膳。
此次出行因是祭祖,故众人有各自的一间厢房。晚膳过后,连澈的各妃嫔便陆续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则独自一人行至院落中,远眺着月色,沉凝片刻,才回到自己的厢房。
见连澈靠在房中的软榻上小憩,池宋轻轻推门进来,行至他身旁躬身一揖,“皇上,九王爷求见。”
连澈缓缓直起身子,淡淡道:“宣。”
片刻后,连彦手拎一只精致的酒坛跨了进来。他掀了衣摆一跪,“臣弟见过七哥。”
连澈忙起身用手臂将他一扶,“快起来。”
连彦扬了扬手中酒坛,轻笑,“臣弟今日带来了七哥最爱的千醉红。”
“哦,那朕定要畅饮一番。”连澈眉间一扬,几步行至圆桌旁坐下。
连彦执起桌上的酒杯,斟满酒递至连澈手中。见对面男人即刻便将手中的酒全数饮下,他淡淡一笑,“臣弟自小爱好酿酒,新研品种不计其数,七哥却仍是最爱这一款。”
“嗯,这千醉红的口感香浓醇厚,回味悠长,确是朕的最爱。”
连彦不由得凝出了一抹笑意,心中却微有疑惑。此次祭祖,比往年提前了些时日,并未按从前特定的日子前来。
“七哥,计划是否提前了?”将酒坛递至他面前,连彦替他再次斟满酒,小心翼翼地问。
连澈淡淡一笑,目光浅凝了几许,“想必某人现在已迫不及待在筹措了。”
连彦将自己杯中的酒一口饮下,定定看着眼前沉稳淡凝的兄长,眉目深暗了几分。他并不是步步为营的帝王,却善于攻心,颇为大胆。他处理事件的方式看似甚为冒险,却又尽在掌控。
思及此处,他心中不禁微微一凛。
与连澈共饮数杯后,二人已渐渐有了轻灼的微醺之意。连彦轻眯眼眸,忆起儿时往事,“臣弟自小便与七哥一同长在太后娘娘身旁,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七哥总会谦让臣弟。太后娘娘总说,七哥懂事早。”
连澈淡淡一笑,径自品着手中美酒,并未言语。
“自小,臣弟便以七哥为榜样。”连彦深吸了口气,眉目深邃,一字一顿地道:“七哥,求你将苏清浅赐予臣弟。”他的语气诚恳而认真。
执着酒杯的手停在唇边,连澈眸光挑向眼前表情执着的弟弟,嗓音微微沉凝了几分,“你爱她,但她不是你能碰的女人,考虑清楚自己的位置,你保不了她。”
连彦嗓音略有焦急,“七哥……”看着眼前神色威肃的男人,他终是未再开口说什么。
许是因一直身居高位,性子又寡淡,他鲜少向连澈讨要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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