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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这样的话,如果出在别人口中,最多只是一个惊奇,可却是从前睥眤天下的大公主说出的。无忧真的是被惊到了,也想到,这个是要有答的。于是很是认真再认真地说,“如何写字,到如何穿衣,再到如何与人说话,都是在月余之间从殿下这里学到的。殿下对无忧的指点润物无声。连无忧身上的灵动也是见了大公主才越发真切起来。”
大公主笑出声来,“倒是你嘴巴甜,又将这功劳推回来给我。”
后来,大公主累了,无忧才告退。
下楼的步子要比平时慢,鞋尖上的簇簇纠缠的金丝映来的雪光,耀人眼目。能这么从容,只因为无忧不相信鸣棋能禁得起清等。最好是他自己禁不住先走了。那样会省却很多无用的心思。
然而,他今日似乎格外有耐心。竟然徒手在楼下堆着雪人。一分一分地堆起,又一分一分地欣赏,兴趣盎然。
无忧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才提起步来向前。
鸣棋听到她脚步声,回看她,目光挑得别有意味。在这府中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就像他们早就约好的,她来了,他等到了她一样。
无忧默默在心里盘算,到底要如何应对,才能无可挑剔。
这人已经直直走上前来,拉起她就走。
幸而,无忧对此已预见多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吓。
被他拉到僻静处,等他放了手,还能向他完好行礼。
这一礼,似乎让鸣棋额外地想到了一些什么,眼角的笑意点点浸染,袖在金丝织锦里的手抬了抬,“罢了,我是来看你问安的?”又一声轻笑,神情恢复往日的不屑道,“不是一直都想得很多么,不可能现在一下子就想得这么少的。”他对她的怀疑,从来都这样直白。也一早认定,她心有算计却只口不出声罢了。
无忧起身,又轻轻抿嘴,并不去接那些怀疑的部分,只挑简单的来回答,“除此之外,无忧想不出世子还有什么要看的。”他说二,她就只说一。他如果说一,她也可以默然无声。
这反应,太平淡了,也太超然了。鸣棋忽然觉得,是自己小看了这丫头。
鸣棋挑起目光来,歪了歪头,了然一切地问,“昨天听到一切了吧,为什么都没有告诉给你兄长。”
这是无忧早料到他会问的部分,而且也早早备好了应对之策,连现下不兴波澜表情也是演习过几次的,是以有条不紊回话,“昨个出府时,无忧是听到了世子说话,奈何无忧一直都愚笨得很,一则没有听清,二则听不大懂。回到家时,实在不知道,能告诉给兄长的还有什么。”
鸣棋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又忽然闪转眸光,“虽然,确实应该听不懂,但饶是我想糊涂,也不能真的相信那个不懂,你要怎么办?”他的挑视如一只静静射来的箭,虽然无声,却必定锋利。
无忧只是静静听着,也任那箭一样的目光将自己射中,却并没有任一反驳。面对他的历来的挑衅,无忧也是历来的放置不理。
从前成效都很好,他会自己无趣。
鸣棋倚在背后的山石上,一脸的兴致盎然,“他是你的兄长,你不可能不关心他,至于没有告诉他的理由。”顿了一下,无忧还在想,他能想到的什么什么危险的想法,他已经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将身子向无忧靠近,“原来你是在喜欢我。”
无忧心上虽惊了一下,但最近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不知道是不是亦得了历练,目光仍然静静无波,“无忧也喜欢王府的山石。”他果然是要语出惊人的。单纯而简单地欺负她不行么。
鸣棋的表情不屑了好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无比笃定,跟她强调着,“不要口是心非。”
她仍是单纯的平淡有礼,“世子的感觉是错觉。”
他一脸好奇,“礼法之说,于候女,不应该是挥之不去的么!”
无忧垂下眸光来,连送重的神色,也只是浅浅一带,“候女的礼法是在心里,因为是庶女,所以会是在更深的心里。”





金枝夙孽 第八十章 原来
鸣棋的那句“原来你是在喜欢我。”本来是一下子就让人听出是绕过真心的戏言的。可在那一刹,他眼中冒出一瞬间清澈的光来,须臾之间竟似一场旋杀终尽,繁华纷落,那道目光又变得更加的清澈。
无忧一颗心也随之重重惊了一下,惊得不是他说出这样的话,却并没有戏语之色,而是如果让人听到,传到大公主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但最近受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不知道是不是亦得了历练,无忧目光仍然静静无波,“无忧也喜欢王府的山石。”心下暗暗地恨,他就非要语出惊人的。单纯而简单地欺负她不行么。在这一瞬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冤。
他看了她半天,像是从她的表情上理解出了什么,然后有些小气恼,“你这个表情,是在说你很委屈,被一个王子喜欢让你很是委屈。”他目光紧紧盯住无忧,“难道你喜欢的是善修。不过,这么轻易比较就能知道,我比他强得不是一点半点。也是,看你现在回答我话的劲头,像是泼天的富贵也看成是身外之物一样呢。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或人能让你奋不顾身么。忽然有点想知道这些了。”
无忧觉得话题像是说远了一点,干脆顺着杆子向上爬,只要让他高兴便是,“无忧太过愚笨,以致于并不懂得如何聪明地过活。”
鸣棋的表情不屑了好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无比笃定,跟她强调着,“所以你就口是心非。”
他却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对付,看他平时的样子,不像是个会跟自己这样一个小女差多说半句的人。今日里,却似乎有抓着她不放的意味。
她想,更不能刺激到他,是以,仍是单纯的平淡有礼,“世子的感觉是错觉。”
他一脸好奇,“礼法之说,于候女,不应该是挥之不去的么!而礼法那种东西好像说过,女差会想主人之所想,急主人之所急。现在女差是要置主人所想,主人所急于不顾了么?”
无忧垂下眸光来,连着带重了一丝神色,便到底也只是浅浅一带,“候女的礼法是在心里,因为是庶女,所以会是在更深的心里。”
他笑起来,“平日里也是这么对我母妃这么说话的么。”
无忧再次行礼,“无忧愚笨,让大公主生气的时候,确然很多。是大公主大人雅量,才能容得下奴婢在眼前越矩。”
还不容他再说什么,无忧已经福礼而去。极飘逸又雅致的背影转瞬消失在雪人之后。
鸣棋贪看了半晌。身边小厮来禀话的时候,还没有收回目光。又过了半晌,才应着,“我这就去见母亲。”拾起落在栏杆上的衣角,想想笑了一下,又向无忧离去的方向上瞧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唇,去见大公主。
****
无忧第一次见到永王,其实是又隔了一月之后的事情,已是渐近年时,府上到处张灯结彩,大公主日日也是摹得福字。
这几日,无忧习字的时间都不长,大公主总会去前厅陪永王,无忧便被留下独个习字。
无忧提笔落下两字又顿住,脑子里止不住地在想,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一次的这位永王。那样无可挑剔的男人。
行止之间,那些心上能生出的最好的幻想,都可在这一人身上找到。纵然上了年纪历了风霜,依然可以看出那些朝朝暮暮年月里的与众不同。
可在他与大公主的感情上面,无忧只觉得是看不明白。又完全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大公主给人的感觉是能嫁给永王何其有幸。永王也在只言片语之间透露出,得娶大公主感激涕零。
无忧分明只看了一眼半眼,却能得出如此体会,也许那些奇怪是这里。
想想又对自己摇头,你也知道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么,只是一种感觉,再没有其它,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断,心里支离破碎就将这世上的一切都瞧出了支离破碎感觉来了。
一日天气倏然转得极寒,永王特意前来看的大公主。
第二次见永王才得以细看,也就看出了更多的东西。大公主的眼光真的是不错,这位王爷虽是武将出身,但其实亦有一身的儒气与将气结合,不同于俗流。
二人相处之下,看起来倒是大公主对他对又敬又爱的感觉。
能让大公主敬爱的人当然不会是一般人。
其实,更让无忧印象深刻的是王爷身上独有的一种熏香味道。
纵然一身简单的家常袍子,身姿笔直挺正,英武之气在挑起的眉间,徐徐缓释,已是惊为天人。
王爷一拉过大公主的手,大公主的脸便有些微微地红。
脸红这个事……无忧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这位儒将,好像不太儒啊。
出去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园子里练毽子才是正经,心里算着昨天里踢到了几个,又暗暗在心下叹气,没有什么长进。抬眼时,前面的必经之路上竟站着一位美人在赏雪。偷看半晌,见她的目光总是飘向大公主的书室,才在她的美貌中回神,警觉起了她的身份,亦仔细看了看美人。
一袭桃红色的鸳鸯对锦,浓艳如清晨时桃花上给露水氤湿的花色,轻巧间铺满人的一双眼睛,让人不自觉带出感怜来。不光是衣色艳目,倒是上面细密的金线细细游走,经风曳动之间如同金泽水波,一漾一漾带出柔韵来。将衣襟处两衔云福鸟衬得栩栩如生,如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独抹出一带春色盎然来。如此脱尘出俗的女子。
无忧想着,自己与她同是女子,一见之下都已然有倾心之感,可以想像那些男子见到她时的样子,怕是要滴下口水来。
大公主也算美到了极致,但是却并不如此女到达出尘的地步,恍然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带衣影,不过是心中的美好,由此连呼吸上也轻了半分,生怕将她吹飞了似的。
其实,这么半天无忧与她几乎对视,只是她目光扬起,盯着书室的窗,竟然恍似全然未觉。




金枝夙孽 第八十一章 绮丽
无忧想着,自己与眼前丽人同是女子,可这么一见之下都已然有倾心之感,可以想像那些男子见到她时的样子,怕是要滴下口水来。
大公主也算美到了极致,但是却并不如此女到达出尘的地步,恍然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带衣影,不过是心中的美好,由此连呼吸上也轻了半分,生怕将她吹飞了似的。
其实,这么半天无忧与她几乎对视,只是她目光扬起,盯着书室的窗,竟然恍似全然未觉。
独独的一条路被这女子滞住,无忧只能琢磨着要不要绕行,那目光一点点缓缓放落到自己身上。美的让人窒息的瞳孔将自己看进其中。好像是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站在她眼前的。也就是说,刚刚她是全身心的瞧着楼上。楼上的人有大公主,与王爷,那么她的这份专注到底是赋予了两位中哪一位呢。
无凭无据之间,无忧已经倾向于这份真心是付向永王的。
因着贪想了一会儿,身子僵在原地未动,猛然听到女子身后有个声音斥着,“好生的大胆,见到夫人如何还不见礼。”
此时,寒风吹得人头脑清醒,无忧知道自己见到了王爷的如夫人。
之前,也只是听说过她,没想到她生得这般极致。对这些能记得这么清楚,还能一下子想出来是因为无忧没少在王府的人事上下功夫。而蝶儿也探来了不少,之前一直未能见到她,只觉得那些像是传说,而现在除了各种心思之外,也留有一种心思,她确实太美了,从很多的可能上都会成为王妃的悍敌。
连忙恭敬向她行礼,她看了一眼无忧身后唯一通往书室的路,又打量了无忧一下,微微抿起唇角,“你是从书室中来的。”
那声音,柔软得像是夏日里最嫩的一片叶拂过耳端。手也随之扬起。可从语调里似乎听出了漫天飘雪的寒凉来。
无忧顺着手势起身,然后再行了一遍礼,“奴婢愚钝,冲撞了夫人。请夫人责罚。”
这位如夫人在天光的斑驳里轻轻一沈,摇了摇头,“多漂亮的人儿,怎么舍得罚,倒是我占了这里的路在先。这里没有别的路,你从那边过来,看来是在姐姐的书室里当差。”这里是与传说相同的,传说里说,这位侧妃性子很好,而且这样的温和整整持续了十几年之久。
无忧陪笑,再行礼,“夫人过奖了,奴婢是大公主殿下的侍书女差。”
听她应了身份,这位如夫人的笑意又变得更加浓厚了几分,“姐姐这个时候总是不喜欢人打扰的,不知我来的是不是时候。”
这样的问题,无忧可不能答,只得据实相告,而这个据实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这位如夫人本来就知道王爷在上面。但是表面的过程还是要走的,是以,她垂下眸子来,恭谨道,“大公主与王爷都在室中。”
半晌,这位如夫人没说什么话,无忧并不敢向她面上看,只是本分地垂头瞧着自己的鞋尖。
“那么女差呢,女差的看法呢,我可不可以上去。或者姐姐平日里也提起过我么,我一直怕自己做得不好。现在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说话,却也知道,王妃一生是要对王爷好的,而我就要对王爷与王妃好。”她说到动情处,如珠的眸子闪起潋滟光色。
忽然嗅到,由打身后飘来的独特的熏香味道,心上一动,想到什么只做不知,轻轻应着,“回王妃的话,无忧来王府的时间不长,可也听过大公主殿下,称赞娘娘贤惠。且多有溢美之词。”
后面的脚步声靠得极近了,已经是到了、能听到的地步。面前的人不再问她什么,静了下来。
无忧像是刚刚觉察什么不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位如夫人慢慢向着自己身后望过去温暖的目光了,恍然才是惊觉王爷正在自己的身后与如夫人相望,乖巧地让过身去。
王爷与如夫人已是对面而立,如夫人福礼,还不待王爷做答,身后亦有轻轻的声音,“无忧先上楼去吧。”说话的是大公主,一旁伴着的,果真是王爷。
无忧恭恭敬敬行了礼,转身回了书室。一直没有听到王爷说话,倒是听到大公主笑叫“妹妹”的声音。无忧再次向他们躬身行礼,然后慢慢退走。边走边想,刚刚自己的回答合不合适,其实是冒用了大公主的话。这是冒险的地方,也是她期待的地方。是故意要大公主听到的讨好。当然也可以适得其反。谁知道呢,一切从来不过是天听由命。她只好赌一次,这次老天爷是要帮她一次的。大公主会喜欢。
坐在室中当真提起笔来,临帖。
蝶儿站在一边,用眼睛使劲向窗缝上瞄。
被无忧指使着向水丞注水。
蝶儿明白姑娘是不让自己瞧的意思,不敢再去瞧了。可是回去的路上仍然拘不住话,疑问道,“姑娘,那侧王妃很美是不是。”
无忧点了点头。
蝶儿没有说出的下半句,无忧是明白的,这么有力的竞争对手,大公主何肯放在身边碍眼。这真是一个问题,可不是无忧要想的。可到底自己是赌赢了还是输了,她想多半是赢了一次,如果做得错了,大公主会直接将她指回家去。至少现在一切如常。
马车颠了一下,又走得平缓。蝶儿见没有兴起话头,不死心地问道,“姑娘是在想什么,蝶儿怎么觉得,大公主其实还是要看王爷的眼色的。可是在这个位分上,王爷其实还只是个臣。君臣有别……”
无忧看向她,直接打断,“女子不过是以夫为纲,贵为公主也当如此。”见蝶儿仍然感慨,无忧忽然也觉得心底苍凉,那个要成为自己依靠的人,自己一开始就想利用他。那么他呢?对自己是不是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蝶儿看了无忧一眼,似乎是惊觉说错了什么,忙道,“姑娘回去当向三姑娘处去的。”




金枝夙孽 第八十二章 同一个
马车颠了一下,又走得平缓。蝶儿见自己的话没有兴起话头来,咬了咬唇,继续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姑娘是在想什么,蝶儿怎么觉得,大公主其实还是要看王爷的眼色的。可是在这个位分上,王爷其实还只是个臣。君臣有别……”当然,无忧也发现了这些问题,但为了稳妥起见,她只是平淡而对,不是必要时,她不会对别人的事情动过多的心思。
无忧看蝶儿似乎是产生了深深的兴起,知道必须减少她对这个发现的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佯装无感,然后直接打断她的话,“女子不过是以夫为纲,贵为公主也当如此。”
见蝶儿仍然感慨,无忧忽然也觉得最先劝不住的还是自己,心底之间苍凉涌上来的更多了一些。
那个要成为自己依靠的人,自己一开始就想利用他。那么他呢?对自己是不是也会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会那么生硬地生活在一起。不知道是走出了这段阴影,还是又创造了一个新的阴影退回到其中痛苦。失望一直这样紧挨着她。
蝶儿看了无忧一眼,似乎是惊觉说错了什么,忙道,“姑娘回去当向三姑娘处去的。姑娘托给三姑娘,小公子的事有些日子了。”
无忧在想,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掌控这一切。或是那只是一梦凌乱。
然后又马上逼自己镇定,她的心不能就这样四分五裂。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蒙受着一层细细的纱看着是一番景象,实则又是别一番,都不可太快绝断的。
回过神时,只是平然道,“贤儿的事现在还不急。”
蝶儿不解,“小公子的事情虽在候爷那儿,可不知道大太太会不会又做出什么名堂,伤了小公子。”
无忧都不知道要如何跟蝶儿说清楚自己的意思,总不能说,自己是怕得到坏消息,而不敢去问。
只因越是在意,就是承受不起那些背离,缓缓吐出一口气,状似不经意,“总想着能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好,贤儿再经不起这些反复。”心底早已泛起地限惆怅。如果不去害一些人,那想要好好见到娘亲、见到贤儿的机会几乎已经没有了。
也许她要做下的错事,会有很多。因挽回从来都是最难的。纷纷的雪花落满了街道,这几天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下起雪来,我曾问过贤儿最爱什么,他那时还是小孩子,衣食无忧,他说,他喜欢下雪。我心爱的少年,经历了太多的风雪的现在,你是否还依然能爱上这片片雪花。
心中想得千山杳杳,脸上还只是淡然平然。除了这个,实大没有什么表情来对得这个世间。
无忧这般态度的改换,并不像是通俗易懂的,蝶儿咬了咬嘴唇,又想说什么,看无忧已经转头挑开轿帘看向外边了,最后只得摆弄手指禁声了。
等了一会儿,无忧转过头,看向她,认真道,“刚刚你有没有觉察到,王爷身上的味道很是特别。”
蝶儿一时之间还理解不了无忧话里的意思,想了一会儿才道,“姑娘是说王爷用的熏香么,蝶儿觉得,大抵是龙涎香一类的。皇亲国戚都是用这个的。”
无忧知道蝶儿一向在香料上粗枝大叶,也不去纠正,只是自己安安静静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仔细回想。自己似乎是在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味道。她从来鼻子都很灵敏,但在府院之中,虽说也有几种香型,但总觉得这个味道是最最特别的。
可真要在一众味道里拾寻出什么,又似乎是找不到一点点痕迹了。那些就像是飘得再也寻不到的轻烟了。而现在这个也并不重要,她有的只是辉煌的仇恨,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了。
蝶儿见姑娘又没了反应,并不敢出声打扰,只得默默陪看着轿厢外面的一角热闹。这一天的雪似乎并不冷。
之后几日,蝶儿对如夫人一直很是好奇,可又不敢在府中打听个谁,乱说话。是以,一到无忧陪公主写字,不需要她的时候就去后园乱转。
转了半月,都没有再碰到那位如夫人。就有些懈怠。
无忧也只是随她,并不多说什么。
可有一日,才真的让她探出了一些东西,说这位如夫人是回疆人,性子没的有耐性,不仅对王爷体贴入微,对大公主更是如婆母般的侍奉着。偶尔碰到大公主心情不畅,惩戒一、二时,也绝不会告诉王爷。所以,大公主对她才一直提不起气来。之后的几年里这位如夫人,好像知道了怎么讨王妃的欢欣,被惩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更重要的是,自从有了这位如夫人,王爷再没动纳妾的心思。
无忧点着手指,眼前浮现的不过这位如夫人的委曲求全的种种。对于这样的事,无忧是不想听也不想想,随手拿起了笔,刚欲沾墨,便有小婢前来唤无忧,说是大公主让她过去内室。
准备换衣服回去时,无忧细细转动心思,像这样被大公主叫回是第一次,不自觉有些警觉。
蝶儿也惊得不轻,一路行去,无忧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随着那婢子入了装饰金壁辉煌的内室。
大公主正坐在椅子上,身后有小婢给揉着太阳穴。一眼可以看得出并不是什么气氛肃然。婢子连喘气都压着一拍。
平日里大公主讲究,静宜心性。这样动怒的时候都很少,今日里面上却隐隐有些怒色。所幸,那小婢手法到底得当,几下之间,那怒色已经转成了享受的舒服神色。
无忧刚要出声,被一边陪着的姑姑摆了摆手,给止住了。无忧向那姑姑颌首,然后乖觉向一边迈一步,静静候着了。
这位姑姑,是很聪明的人,她极少说话,但是深得大公主信任,这只能说明,她说的每一句都是有用的话。只是少有无用的奉承。这种是大公主喜欢的风格。
半晌,大公主才冉开双目,摆了摆手让那小婢去了,望向无忧道,“贵族门庭的所喜和所悲当真是同一个。”




金枝夙孽 第八十三章 那香
无忧刚要出声,被一边陪着的姑姑摆了摆手,给止住了。无忧向那姑姑颌首,然后乖觉向一边迈一步,静静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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