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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这位姑姑,是很聪明的人,她极少说话,但是深得大公主信任,这只能说明,她说的每一句都是有用的话。只是少有无用的奉承。这种是大公主喜欢的风格。
半晌,大公主才冉开双目,摆了摆手让那小婢去了,望向无忧道,“贵族门庭的所喜和所悲当真是同一个。”
无忧一时摸不透大公主话里的意思,不敢贸然接话,便静然相陪,作倾听状。
大公主一时也不再说话,手里翻弄着一只小小的荷包,又托腮发了一会儿呆,向姑姑道,“一会儿,我们去瞧瞧她吧。这样的事情,若是在帝都中传开,到底会辱没王府声誉。”
无忧虽然不知道大公主说的是谁,又同大公主手中的这个荷包有何相关,心上好奇的很,神色上、却未尝带出来一分。只是规规矩矩在一边听着。
须臾,发觉大公主从荷包上移起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挥了挥手让人将桌面理了理,向她道,“在王爷有如夫人之前,这屋子里都能很好地照进阳光,同所有的殿室都不一样,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是这世上最最尊贵的女人这件事儿是真的。然后,那女人入府,怎么回事,我明明跟王爷说我不会在乎,只要他开心就好,却是从那一日开始,都觉得这屋子不再亮堂了。算算从那时到现在真的是很久的时间了。偶尔,我在想,我为什么不让它再次亮起来。可更多的时候,我都迁就地想,只要王爷喜欢。你说这样的心思王爷他是真的理解么。”然后无忧看见那种像传说中彼岸花一样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悲伤与那个笑意,似乎是一生都不会同时出现,一个刚刚出现就萎败,一个随后兴起。
来王府的这段时间,无忧与王妃能说上的话,不过寻常。很少能像这样吐露心声。无忧忽然想起刚刚蝶儿还在说,最近王妃已经很少因为这位如夫人动气了。那些不过是假象而已。大公主与庶民一样会有期待,亦会有失望,唯一不同的是当大公主失望的时候,她有办法让更多的人也同样失望。
无忧向大公主行礼,恭敬道,“在这府中何人的存在意义不是大公主赋予。有人活得福气,也是大公主的恩赐。”
大公主见婢子盛过来的花含丹过来,才稍稍坐得正,接过那香露来,丢进嘴巴里,又复成了之前的姿势。闭上眼睛,慢慢又出了一个笑容,口吐兰花,“你一个小丫头,嘴上的功夫却不逊人。”
无忧一本正经道,“只有真言才能脱口而出。无忧说得自然,只因说得是实话。”这一次无忧说的是真的。起码在这王府之中,任何人的荣耀都要在大公主身上获得,连那位没见过几次面的王爷亦是。所以大家都不想离开,可能靠近的方法又是这样的难。
王妃说要去如夫人的院子时,无忧心上动了动,这样的事,本该叫那位如夫人过来的听大公主训斥的,可是大公主现在竟想亲自过去。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一是大公主手中并无此事涉及如夫人的真凭实据。二是,大公主还想在王爷面前继续贤惠,连训诫如夫人,也是礼仪第一。
无忧抱了公主的手炉,发现里面的香又换了新的。但仍然不是那日在王爷身上闻到的那种。
王妃已经转过脸来对着还是一脸懵懂的无忧道,“无忧见过她一次了吧。”
无忧赶紧点头。
王妃探了一口气,并没有在多说什么。可那一瞬,无忧已经在她眸中看到了万叶离树。她扶着姑姑的手一直向前走。无忧只是安静地跟着。
忽然,大公主顿了下来,整个仪队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无忧听到大公主温柔的声音,“人生啊,似乎总会出现一个失望。那个失望其实长了好久,从前,你不知道它的名字,还以为它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于是你对它特别的好,然后等着它长大,直到有一天,它一下子开花结果,才让你看出来,它原来并不是你的得到,而正是它让你失去了很多别的,或简单或重要的东西。”
这次连姑姑也没有来挽救这场沉默。无忧知趣地不动不话地那么站着。心底在想,也许从今而后,再不能无视那位如夫人了。她们的矛盾很有可能让她有机可乘。
来到侧王妃的屋子,无忧算是又吃了一惊,装点最是轻简不过,看来如夫人已经早知道王妃会过来,一直是跪候大公主的。看看周围的婆子丫头也是一脸惨淡颜色。
大公主也不说话,只是瞧了一眼给自己摆好椅子的婢子,道,“二小姐不在么?”
如夫人跪行过来,“浓儿不懂事,求姐姐宽宥。”
大公主反倒是如常神色,“好妹妹,你想想,这种事,若不是我去管,便得是王爷去管,那样反倒要伤了你们的和气。”说完,向姑姑使了个眼色。
姑姑打袖中取出荷包来。矮身递给还跪在地上的如夫人。轻轻叙述道,“这是如夫人的妹妹花浓送给大世子的荷包,于礼不合。”
侧王妃一见那个,一时撑不住,委顿于地。
来看这样的戏码,委实有些遭罪。可也一定要认真看,毕竟大公主一半儿的心意是要送给自己的。
惊恐,颤悸,慌乱,这些无忧也划算着在珠眸之间,一点点闪转出来。想要成了大公主信得过的人,不仅不能让她有所顾忌,更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妥妥躲进了她的权势之中。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似乎自己还在期待着这样一次、可以表演给大公主这些的机会。
忽然,无忧隐隐嗅到了一种味道,并不强烈,似乎一直徘在屋中,那是王爷身上特有的一种熏香,不同于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也不同于一般。





金枝夙孽 第八十四章 惊回
惊恐,颤悸,慌乱,以上种种,无忧也按着划算着在珠眸之间,一点点闪转出来。想要成了大公主信得过的人,不仅不能让她有所顾忌,更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妥妥躲进了她的权势之中。
说不上来,自己罢身其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似乎自己还在期待着这样一次、可以表演给大公主这些的机会。
忽然,无忧隐隐嗅到了一种味道,并不强烈,似乎一直徘在屋中,那是王爷身上特有的一种熏香,不同于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也不同于一般。
心里那股子得意劲恍然之间变得澄静,如夫人不仅一早就跪在这里了,还应该是早见过了王爷,而且是王爷给她出的这些个主意。不管那个叫浓儿的到底做了什么,在王爷这里都已经得了原谅。而大公主来这里,也一定有人去报了,之所以迟迟未至,不过是算计好了时间,大抵是在大公主要动手时出现,扶大厦于将倾。
一切不能说不周密。而大公主已经陷了进来。
小的时候,无忧喜欢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娘亲就问她,你最先喜欢的是哪一个,之后喜欢的又是哪一个。
无忧给娘亲指了。
然后,继续发愁不知道要在它们之中选择哪一个去参加府中的宴会。
娘亲一开始只是笑,后来就对她说,后一个吧,如果你是真的喜欢第一种,又怎么看得进去第二种呢。眼下的这个情况,与无忧小时候不知道选哪件衣服是一样的吧。王爷早已经移情,因为他的眼睛里面已经看进去了如夫人,而且也只看得到那位如夫人。无忧想,王爷之所以没有再行纳妾的原因也出来了。一切皆因这个女子。
无忧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她脸上有着跳动的日光。那颗心也会跳得更加热烈吧。
大公主瞥了一眼在下面悲悲切切的如夫人,面色平静,说出的话来却是字字铿锵,“若是在别家,你我姐妹一场,又同知心于候爷,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我们身份地位尊崇无比,家事即国事,此事若得传扬出去,有伤风化,让候爷颜面何置。正所谓,失刑当刑,失死当死,即便是妹妹身上的过错也是马虎不得的。”语毕,传下令去让人褫去外裳罚跪。
今日雪晴云静,照得室中殊样明亮,更见得大公主不动声色的平静。于这个结果,在场的人想必不会意外。这位如夫人的妹妹与大世子鸣棋到底是谁勾引的谁,大公主并不想知道内中真相,鸣棋是候爷与大公主心尖上的人,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无忧在心中亦是苦笑,有些人沾到、就已是错。
深吸一口气之间,鼻端已有清楚的异香扑入,看来王爷马上就会推门而入。
无忧一时情急,来不及向王妃耳语,扑过如夫人身边道,“大公主体恤夫人,一定要请夫人起来好好说话,不然。夫人还当真要劳王妃亲自来扶么。”
一句话出口,左右正要执刑的女司、都有些不知所措。
满室静得落针可闻,就知道所有人都糊涂起来了,大公主的意思向来无人敢于忤逆。她们显然已经被无忧的反常举动吓傻了。
无忧已经顾不了许多,几乎是硬拉着扶起的如夫人。然后摆出微笑如常的样子来。却是在拼命咬牙,撑着这位如夫人并不想直起身来的力量。
与此同时,门上响起脚步声。屋子中一时因无忧,安静下来,也就听得到外面必须是十人以上弄出来的动静。不高不低传来的是王爷的声音,“夫人是在做什么,看来,我来得不巧啊。”听到王爷的声音无忧的一颗心总算落地。她猜得没有错。而所有人都开始了第二遍糊涂,连给王爷行礼问安都忘了,只是那呆呆地站着。
到底大公主经过风浪,也见过大世面,看了无忧一眼,已然带笑道,向王爷行礼,带得一屋子人也忙恭下身去,王爷亲自伸出手来扶大公主,要救如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大公主起了身,才接王爷的话道,“就是不巧,佩星正想与妹妹说些体己话呢,偏偏王爷这个时候来。”
说到“体己话”三个字的时候,声调轻柔如棉,眼波向王爷转去,未见一分的惊慌。王爷拉住她眼神,情深回望。
倒是如夫人身上有些抖,无忧出了好大的力气扶紧她。她一定很是失望,本来想让王爷看到的是另一番场面。
王爷在那个时间点儿上进来,少不得会看出一些眉目,但眼下,这出才是真正的喜闻乐见,于是并不点破,只是随着大公主的轻柔袅音点下一个头来,乐得装傻道,“别人家的女人们总是乱成一团,可见我是个有福之人,你们一双儿竟然情同姐妹。”
然后,他走近大公主,拉过她的手,假装理也不理无忧扶着的如夫人,轻着声音问,“手怎么这样的凉。”又看了一眼大公主左右,“王妃出来怎么穿得这样少,若然是有一二闪失,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左右都吓得忙忙垂头,不敢出声。
大公主将她的目光从被王爷握住的纤纤细指上挑起,如清流徐徐到王爷的眼睛,“不怪她们,是我一时心急来瞧妹妹,想着这几步道儿,就这么出来了。倒是妹妹穿得单薄,竟像是吹了风的样子。”然后那道目光很是意味深长地转过无忧,再转过如夫人,最后汇成一汪浓切的关怀之意,终是顿在如夫人身上好久。
室中变得很是安静,如同万古山川之上的皑皑白雪。可又分明喧嚣了这世上最最深重的情感,一切真心假意皆在眼神之间,任意游走。
而那位如夫人,只是站在大公主与王爷你来我往眼中,像一只飘零的叶子,虽然是挂着笑意,但是分外的飘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并不容易。最后还是王爷出言打破如厮寂寂,“之前瞧着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怎么我一来反倒是冲了大家的兴致。”




金枝夙孽 第八十五章 恍如
室中变得很是安静,如同万古山川之上的皑皑白雪。可又分明喧嚣了这世上最最深重的情感,一切真心假意皆在眼神之间,任意游走。
而那位如夫人,只是站在大公主与王爷你来我往眼中,像一只飘零的叶子,虽然是挂着笑意,但是分外的飘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并不容易。
最后还是王爷出言打破如厮寂寂,“之前瞧着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怎么我一来反倒是冲了大家的兴致。”
不得不说,王爷装傻的功力是一流的,不仅亲自配了这出戏,还将下一步也提醒了出来。如此一说,室中原本心提到嗓子眼儿的众人,也都跟着陪笑起来。
王爷投向大公主一眼,似是极力赞扬的目光,那样的目波如吹在睛云上的风,鲜鲜历历,让大公主不自觉一时沉醉,就像时光那么轻易地回转到与他初识的那一瞬,那是很多时候细细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模糊的眸光,现下却觉得轻晰如昨。
大公主陷入这轻沐芬兰的眼神之中,似已躲避了一生的时间,又恍然醒转,“还是王爷知道我们。”
王爷唇边带笑,仍不看向如夫人,只向大公主道,“我倒惦记你那里的一口温茶了。”轻轻语音,让人忽觉已是风暖鸟声碎语的春暖之时了。
大公主眼中映入室内开得正好的水仙,光色点点之间含藏无尽的神思,倒让人看不清其中的重点了,那一笑虽点染了兰意融融却被细细小小的看穿、带重了心事。可抬眸时,两颊的笑意却一点点变得红润起来,连点个头,也会让人觉得是这般的风致无二。
大公主怎会不明白王爷的意思,他在保护他的如夫人,当即揭穿绝尘而去,会是最糟的想法,现在能做的只是笑得更美。
王爷的意思是与王妃一同离开,然后从始到终都没有多瞧如夫人一眼。这是对王妃不以深究的盛意回还。
大公主亦看了一眼,娇弱不胜,尚于几分震惊的如夫人,抿唇道,“可妹妹看着像是病了,王爷还是留下陪妹妹吧。”心中模糊地想着,他已经为她做到了这般,她倒宁愿他骗得她天衣无缝,不会像这样一切清亮亮地只在眼前转着。
她这样想得心伤时,王爷已经更近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哦,这么半天,我倒了忘了。”他言下之意,是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瞧过如夫人一眼。
大公主在王爷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丝丝冷笑。又转过一点点身子来,“妹妹不舒服着,王爷还有心调笑。”
王爷看了一眼如夫人。
如夫人得了目色,慌忙挣脱了无忧的手,过来向大公主行礼,“妹妹并无恙,只是多时未与姐姐并着王爷一起相聚,喜极了罢了。”
语毕,室中又静了一重。
王爷并未出声,大公主也好似只是在酝酿,如夫人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喉头,继续道,“姐姐为家国操心,王爷从来诸多挂念。今日里王爷若是不若平常诸多政事,自然是应当去王妃那里。妹妹愚钝,这些从来都是心里所想。却笨在嘴上,姐姐面前难为心声。今日里借了王爷的话说出来,才觉得痛快。”
不过是倏然一瞬,如夫人已经做出诚然动情的样子来。
大公主那边却静下面色来。如夫人猜不透她用意,有些发窘,可是下一瞬,大公主脸上的笑意,却似月满中庭一般,几能照亮人世间所有晦暗一般,“这样的心思,姐姐自然是与妹妹一同的。倒是让妹妹先说出来,让姐姐这心里翻江倒海。我们都是为了王爷好,哪里就分了主次。不过是让王爷能专心政事就好。”
话了了,握住如夫人的手一紧,目色的笑意骤然一缩,又缓缓放开,“真的是我的好妹妹。”
出了如夫人的院子,大公主看转过身,紧紧盯看着身边的伟岸男子,神色上升起几分说正经来,说出的话却是,“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这一句在此情此境中十足的话里有话。
王爷听了微浸一笑,长臂一伸已经将大公主揽进怀中。语声低低,“余生,我都是你的良人。”
大家赶紧低头,不敢去瞧。
朦朦细雨从天而降,冲得他们身影恍如隔世。
无忧心上淡淡地想,王爷的终极利器原来是在这里,并不是稀里哗啦的说辞,而是这温暖的胸膛。大公主的身子本来一挣,但王爷不肯放开,似乎又加了力量。最后,大公主伸出手环住了王爷的腰。
随着众人知趣退下的无忧,远远走开了,又轻轻回过头去,天地之间那小小的一双人,拥在一起,却动了太多的心思,是好还是坏。
回去的路上。无忧脸上还是热的,今天的惊吓真是不小.仅是褫去衣服羞辱如夫人下跪,会成为王爷心上的刺。但是让王爷撞见去了犀利的温和版,又另当别论。比如像这样换回一场温柔。
听到蝶儿说大公主说不定会赏自己的话,无忧摇了摇头,自己是帮了她这么一把,可是大公主身上这点闹心的事,自己也看了她的全套。
两相权较,终究觉得不是好事。
正好,今日街上人有些多,马车行得不快,让混乱的脑袋放松下来。看到外边这些人事时,总能让无忧觉得松下一口气来,看他们活得简单,仿佛觉得自己也简单了。
正觉得是不可多得的惬意,又听蝶儿在那里嘱着,“姑娘可不要大开轿帘,当心吹了风,刚刚见姑娘都出了细汗了。”无忧伸出手捂上她的嘴巴,“不许说话,这风很温一点都不冷,不信你试试啊。”
蝶儿一时呆住了,又欣慰地笑笑,“真想这马车一直走下去,好久都没有看到姑娘这样笑了。”
无忧抬眼与她眸光对视,蝶儿眼里已蕴出泪来,忙低下头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蝶儿知道姑娘是在惦记着小公子的事情,想说要不要去问问看。被无忧看过来的目光打住。




金枝夙孽 第八十六章 赠酥
无忧正觉得是不可多得的惬意时,又听蝶儿在那里嘱着,“姑娘可不要大开轿帘,当心吹了风,刚刚见姑娘都出了细汗了。”还不等她话音落去,伸出手捂上她的嘴巴,“不许说话,这风很温一点都不冷,不信你试试啊。”
无忧是有多久没有调皮过了。这样猛然调笑起来,连蝶儿一时呆住了,醒过神来时,却又眼泪汪汪起来,偏偏还要挣扎出笑意来,反倒添了别扭,“真想这马车一直走下去,好久都没有看到姑娘这样笑了。”
无忧抬眼与她眸光对视,蝶儿眼里已蕴出泪滴来,忙低下头去。
无忧也不将她揭穿,只问着她与小南,一同绣的帕子可是得了。
蝶儿这才忍回泪去,可表面的泪能忍回去,心里的泪却一直流不停,连她都是这样,姑娘心里更是不知道如何,那一切想要的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是在茫茫处。想要斗倒的并不是简单人,要做的也就会是很大的一张网。而姑娘又是这样的单薄孱弱。越是这样想就觉得是陷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全身上下已经浸出层层的寒意来。
窗外的风越吹越大,原来无忧已经将轿帘挑起来更多。
世事繁华后一拥而入进视线。从前也是这样的一条街,没想到心里冷清的时候,任是如何的喧嚣也激不起心中的浪来。
看到姑娘不可多见地笑。她也跟着笑。
北风穿透这些繁华哀号着从轿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原来是天下又覆了云。路上原本就下了雪,这下子更滑了,轿夫们走得很慢。平日里只有一刻钟的路,竟然花了半个时辰。无忧到了此时也再不能用笑意掩下心里的伤。她想,贤儿不知道在爹爹那里呆不呆得惯,那人一向对他严厉。而他又胆子极小。
想到了贤儿又不由得想到三姐姐。然后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很累,给老太太并着大太太请过了安,只喝了些粥,就躺下了。
好像不大的功夫,她就开始睡得很沉,就像连平日里在梦中都会知道要隐藏住自己的那个灵魂也那样地沉睡了下来。然后又渐渐觉得自己要醒来的欲望在长大,还没有救出贤儿,连在爹爹那里的贤儿,她都不知道是祸是吉。然后忽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由于太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原来天还黑着,她躺下也没有多大的功夫。蝶儿惊慌地过来看。无忧只是说,还要练字,便披衣起身了。
可提了几次笔,却并不能真的写出什么,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脑子全是贤儿。贤儿闹出的事非同小可,三姐姐也并未送过来信,无忧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也就越发地不敢去问。
蝶儿知道姑娘是在惦记着小公子的事情,想说要不要去问问看。被无忧看过来的目光打住。
这些时,唯一能劝得住无忧坚持的事,就是一切终归还未到至绝境。她还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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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无忧在书室候了好长的时间,大公主却是迟迟未至。心下那些担心又踊跃起来,越发觉得自己昨日里的做法欠了考虑。
这个念头还未完,珠帘已经被打起,弥姑姑扶着大公主走了进来,今日里大公主一身银红出风添福添寿的锦祅,衬得肤白胜雪,不敢再多看,忙福身行礼,一双水葱般纤纤手掌伸到无忧面前来。
这等事从未有过,无忧心上难免要犯些嘀咕,状似不经意却露出了在忐忑的马脚来。伸出去接大公主的手有点抖。
大公主凝了一眼无忧眼中的诧异,别开目光看向书案,“愿我身边之人,是可信之人。”
无忧知道大公主在提点昨日里的事情,扶着大公主向座上坐的时候,亦是没有想好要说的话。
只因怎么说都是个错。昨天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大公主的想法,她于大公主来说到底是不是那个可信之人,这些她不清楚。
正在她惊疑不定,一颗心忽上忽下反转不停时,大公主安然落坐,笑看向她,“这是你对我的好,也是上天对我的好,昨个儿晚上我已经打算这样想了。”
无忧定了定神,忙道,“昨日里是无忧鲁莽,抗上违命。”
大公主笑道,“好了,我还没有糊涂到认为你真有什么错。”
无忧能猜得出大公主最后还是会给她机会,但实在不相信一切会这么轻易了结而没有得到一个下马威。
一个时辰习字下来,大公主还是从前的样子,只做不说,一切都要无忧自己领会。那件事再没经由大公主口中提出。偶尔听到大公主再次提起那位如夫人,也依然不提那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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