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大公主却摇头,“他既是我的亲外甥有些事,就由不得只由他来决定。比如是不是继续做我的外甥。或者是要做点其它的什么。不过今天看来,我这个外甥有些意思。”
鸣棋声音微沉,“也许兄长来之前只想看看热闹,来之后见到了某人才改变了主意。”
大公主虚怀若定一笑,“那也是,受利的终究也会是大公主府。意思是一样的。”
“我觉得大兄长这次是认真地要同母亲生气。”
大公主已经再提起笔来,“刚刚画这画时间太久,眼睛乏了,他既然来了,便是同我没有什么。你也要改变兄长的想法,我可不会帮你。比起你一生要得到的东西,这个会是最简单的不是么。”
鸣棋点了个头,是同的意思。可他没有要离开的姿态,好像是闲坐着,只等看无忧的笑话。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闲着也是闲着,非要赖在此处的想法无换,
无忧只能咬牙上前,向大公主述了前情包括如何到的别院,又如何从粉倌手中得来金带,亦说到城门验检与遇到善修世子才得以免检等等事无具细一一描述得清楚,方献上那条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金带来。
弥姑姑靠过来亲手接了过去。
又献给大公主,大公主将那金带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打量着上面的金丝龙凤的纹理,颊边升起明明笑意,“皇上的东西就是这样,无论到了哪里,都会让人眼红心跳。哪怕是落入了戏倌之手。我倒瞧着那些守城的人无有建树,要是拿发那般的东西,又岂会走天家的城门。”眼风随即一挑,似在欣赏着无忧的反应。
室中几个人的目光都聚无忧身上。
没有觉得恐惧,也没有觉得委屈,脸上只是一贯的恭谨,大公主可以任意对她做些什么,而她在大公主眼中,只能维持一个无怨无悔的忠诚才是对的。如此,就真的没有什么能说的了。她想,她得好好沉默一会儿了。
最后,是大公主哭笑不得的疑问,“这个么,是我意味深长的恶意,我在等着无忧歇斯底里,可是无忧的平静,是什么意思?”
这下子就不能不回话,“将这个看成是殿下的性格,日后会更加习惯。”死死抓住衣角,此时的答话当动心思,亦要堂堂正正。虽然危险,也要赌一次。自从踏入王府,这样的赌几乎日日都要有一次。她似乎已经有些习惯。只因,如果不是这样的惊心动魄,她几乎不知道活着的感觉。
大公主嗔目,“无忧何敢说这个。”
无忧心中大跳了一下,却不得不撑下去,现在离弦断掉还太远,“无忧是抱着掉脑袋的勇气说的。”
室内幽昙一般的香气于无见处汇成一气,静入弥深处一般,似乎还要再静下去,大公主终于璀然一笑,“你最好是保护好你的脑袋,我要了它,可没用。”
如此,算是逃过一劫么。
金枝夙孽 第九十一章 丝愕
这样很好,忽生忽死,如果不是这样的惊心动魄,无忧几乎会意识不到自己是还活着的。
大公主嗔目,沉声道,“无忧何敢如此无理。”这是无忧第一次见大公主脸上变幻出生气的颜色来。
无忧心中大跳了一下,却不得不撑下去,现在离弦断掉还太远,她只得咬牙坚持,“无忧只敢在明察秋毫的殿下面前说这样的话。奴婢也爱惜自己的性命。”因为早已经打算是要破釜沉舟,所以那般如同万丈悬崖一脚蹬空的感觉,渐渐也觉得并不是真实的。
室内幽昙一般的香气于无见处汇成一气,静入弥深处一般,似乎还要再静下去,大公主终于璀然一笑,“你最好是保护好你的性命,我要了它,可没用。”然后,摆摆手让无忧出去。显然一切都被无忧猜中。所有的变化,都是试探。大公主对她的好奇才刚刚开始。
如此,算是逃过一劫么。
退出书室时,好久不敢迈步到阳光下,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想着,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真是让人觉得莫名热血。她不会自暴自弃的,一些都要试试,就像今天,一开始真的是站到了绝地了,但还是逃出生天。
转过长廊,看到在那儿观风的鸣棋,规矩行礼,也并没有迈步,配合着他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恭敬等着。
他转过头看了无忧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看风了,“我母亲对于你,看起来绝不会是帮助而是危险。这个事实,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迷惑的地方了。”
半晌,身后无声。无忧并不说话。
鸣棋回头看了看无忧脸上的淡然,一丝错愕渐渐化成好奇,“看你这个样子,是清楚得很,怎么不想办法离开?要不然,我就真得怀疑你是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无忧垂首回话,“那只是鞭策。”
四周一片安静,只余他们对视的目光在闪动。他珠眸闪动,玲珑剔透,仿佛可以洞穿这世上的一切。
无忧从鸣棋静止起来依然让人感觉得出危险的眼神中,做了个一福身,“世子有要事在身,奴婢不敢再多扰,这就告……”
鸣棋换了个姿势,看向无忧,“这是我对你的新看法。绝对的不简单,而且还能够吸引更加不简单的兄长的注意力。难道之前的猜测是真的。美色当前,连兄长也会扰乱心神,变得不那么淡定了。”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无忧做何反应。
无忧心上实实地吓了一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鸣棋是从哪里看出了这样的苗头,表情上依然做得静如止水,不慌不忙道,“世子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善修世子,无忧不敢扰乱世子视听。”
鸣棋抬手挑动一下眼前的树枝,有去年的陈叶落下,“不是啊,在我这里不分主次,都一样重要,一个是哥哥,一个也许是更重要的人。对啊,是最重要的人,再黑暗有所图的人生,也总会有最重要的人。从小的时候起,我就总是跟兄长一样的眼光。而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几乎能想到他在想什么。他对你似乎格外看重。这是真的。”说完自笑,像是很赞成自己的说法。
无忧规矩地笑了一下,对着面前煞有介事还一味向里面钻研的鸣棋说,“世子看起来就很爱善修世子。”一切不过是客套。
鸣棋点了点头,又向外吹了一口气,“你确实是与众不同的,我现在这样对他,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在讨厌他,必要时还会对他用些什么样的手段。你,只有你是不同的看法。而且从你的眼睛中我似乎还能看出另外的意思来,你是说我在掩饰我对兄长的喜欢。我这个等同于闹脾气。”
无忧垂眸,“奴婢不敢揣测世子心意。”
他摆了摆手,“揣测吧,多少也揣测一下。之前也不揣测过很多次了么。看你每一次都将母亲的心意揣测得恰到好处,要揣测我的也没有多难。”
这样的话无忧明显不好再回。他也不要答,只是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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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看着鸣棋伴着马车离开的许荡,向善修道,“看来,鸣棋世子也是为了这女子而来。这么多年来,难得看一次鸣棋世子这样着急,属下已经看到马身渐汗,想必是从很远的地方赶回王府,听说了消息,又不辞辛苦赶来这里。”
善修看着手中的缰绳,想着,从前鸣棋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这种情况下,是男人都会去救的。”
许荡回看向善修,“世子,本来我们没有太多的机会,可现在似乎有了呢。鸣棋世子也终于有了会珍而重之的人。”
善修目光仍在远处,半晌,才转过目光,许荡似乎是被自家世子特别的目光惊了一下。那是太少出现在世子眼中的目光,就像是特别地看不懂自己,甚至有些不可能找得到答案的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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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摒住呼吸沉入池中,热水涌上来,将自己包围。
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水波在自己眼前曳曳漾动,那么的金光闪闪。明明都闭眼了,可还像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一直在不停闪动的光。
从外祖父一家出事的那天起,文无忧就已经死去。在他们面前,文无忧可以死去,可是做为罪臣余孽的文无忧就绝对不能死去。
这也是自己的最后一点执著。
如果说,这是在这世上自己最后想做的一点事也并不过分。
慢慢地,就像是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还有这尘世。所有的期待离她而去。所有的痛苦也是。
直到蝶儿惊慌失措地将她从水里拉出来。然后,所有的水珠就那么一下子从她的魂魄里面被抽离而去。
魂魄回归这个身体的感觉,好像就在刚刚感觉到了一次。
任蝶儿给自己披好衣服,然后反身就紧紧抱住蝶儿,笑一笑,“我没事,吓到你了吧,其实这样也不错,希望大公主对我的试探都是用在明面上的。”
蝶儿亦紧紧扶住自家姑娘的手,心里一阵热烘烘的暖流融过,想了想,“姑娘还真能笑得出来。今天这几位公主世子的一一的露出了手段。姑娘又要做事,还要生出防他们的心思来,真是辛苦。”
金枝夙孽 第九十二章 乱梦
直到蝶儿惊慌失措地将她从水里拉出来。然后,所有的水珠就那么一下子从她的魂魄里面被抽离而去。
蝶儿声音里面已经能听得出轻颤来,“姑娘这是在做什么,无论是太太,小公子还是蝶儿可都不能没有姑娘啊。”
无忧听出她声音里抑制不住的轻颤,心中涌起一阵过意不去来,那样泛着莹绿光色的魂魄,倏然而回归这个身体每一处的感觉,好像就在刚刚切实地被体体验了一次。若是那样沉下去,她就对不起他们了啊。
任蝶儿给自己披好衣服,然后反身就紧紧抱住蝶儿,笑一笑,“我没事,吓到你了吧。其实这样也不错,希望大公主对我的试探都是用在明面上的。”
蝶儿见了刚刚那一出,觉得非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才行,“可奴婢担心的是刚刚。外面的事总有办法可想,奴婢是怕姑娘想不开,有自毁的想法。”
无忧就在蝶儿的怀里大声地笑,“死实在是太简单了,那才不是我的风格。”
蝶儿亦紧紧扶住自家姑娘的手,心里一阵热烘烘的暖流融过,想了想,“姑娘还真能笑得出来。今天这几位公主世子的一一的露出了手段。姑娘又要做事,还要生出防他们的心思来,真是辛苦。”
无忧慢慢松开抱住蝶儿的手,仍然笑着,“你也不要太小看了你家姑娘我,在他们身边久一点儿,也学得到几分玲珑。善修世子脾气有点大,却胜在离得远,对我纵然有什么不满,也不能一下子伤到我。鸣棋世子倒是阴阳怪气,发起威来,抵挡不了。可我毕竟是大公主身边的人,他也不好将我如之何。总之他们个个都将我看得紧,大太太倒是害不得我了呢。这下放心了吧。”
蝶儿其实并不能真的放下心来,但她还是安慰地点头。扶着无忧起来,看着无忧若无其事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挑了一会儿花色,无忧似乎才起了一些睡意,蝶儿扶侍着无忧上床,自己伏在床下迷糊了一会儿。
恍惚中发现书案边是姑娘的身影在习字,还觉得是自己睡迷糊了,揉了揉眼睛重新看过去,才发觉并不是梦,姑娘真的是坐在桌前临帖。
窗外天色还黑得浓重。连自己每天只做和一个等字,都觉得浑身乏累,姑娘在王府还要计动心思。可以说得上是身心俱疲。
眼圈一热,险些要掉下泪来,赶紧悄悄爬起来,取过披风来。微微咳了一声,提个醒,然后小心翼翼走过去,给姑娘披得仔细了,又默默立在身后。
那轻触在无忧肩上的温暖,仿佛是娘亲在下雪的日子向无忧手上轻呵的气,无忧心头氤氲起往事,便如一直藏在心中的河奔涌决堤,一冲而下,在心里密密下起了一场雨,没有出声,因为怕止不住泪水。
又临了一会儿见姑娘搁了笔,才出声道,“现下时候还早,姑娘现在躺一会儿才是。明天也有许多事情要姑娘费神劳心。”
无忧点了点头,拉蝶儿上来一起睡,两人并不说话,只是握着手。唯一能让无忧觉得安稳的状态。
半个时辰里一直都是亦梦亦醒。
一忽梦到,自己见到了娘亲,娘亲拉着她的手要她快放下现在要做的事,要她一起去到庵堂里面,再也不要在这污浊的尘世间害人害己。
一忽又梦到,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揭在人前,所有的人都厌弃的目光,都在说她人长得很好看,心却是黑的。每天就只知道算计别人,还只是在小小年纪,可怎么得了。
然后,她被抢去了所有穿上最最破旧衣服,弓着身子,藏在角落里,接受所有人的唾弃,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五姐姐,大太太,焕离,她们都在她面前开心地笑。然后是鸣棋,善修,再有的,就是像是等在她视线之外的全天下。
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隐约传来蝶儿的声音,显然是听到她起床的声音。因为刚刚做的那个梦,她出了一头的汗,一双手因为用力都握出了指甲的痕迹来。那样的梦,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等到蝶儿给她梳好头发,才算得上是真正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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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倒水丞里的水回来,正待将水丞放在桌子上,抬头看到弥姑姑已经脚前一步进了书室。
其实,弥姑姑寻常书室来得并不多,因为王府虽要打理的事情实是太多,大公主避在这里寻清静的时候,那些主意基本上都是弥姑姑在拿。今天,一大早就在这里出现,看来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无忧向大公主并着弥姑姑行礼,然后无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放下水丞时,听大公主在问弥姑姑国舅家的事。无忧认真将毛笔摆正,又开始收拾宣纸。想不听到她们说话,很困难,所以顺便听了一下,原来当朝地位最最显赫的国舅已经有了三房妻妾,这次要入帐的是第四房。
到了国舅这个年纪,娶妻已经娶出了心经,于是乎,这一次对外只是说都是由发妻张罗的,只因膝下子息单薄。已有两个儿子的国舅,喊冤的手法真的是太过谦虚。可无忧想不出这样的私事,弥姑姑为何郑重以极地告诉给大公主。转念想到,那个存在的可能非敌即友。
再默默放好笔搁,继续安静本份做个背景人,反正她们能放开量说的,也必不是要瞒自己的。
此时弥姑姑正亲手将茶承给大公主,大公主接过轻呷了一口,就放开手了,道,“你是说,这也是国舅的试探,我派去的人,我送去的礼,我对他的贺词,这些也要被当成是我是否支持他的依据。他如今也是学得这样的猴精,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要看我的意思了。”
弥嬷嬷轻声回道,“在他还没有得到大公主的认可之前,肯定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国舅其人从来如此。”
大公主微微夹起视来静了半晌,“控制不住的不知天高地厚啊,让无忧去吧。”
金枝夙孽 第九十三章 菲薄
无忧默默在一边充当背景图时,弥姑姑正亲手将茶盏承给大公主,那茶盏子一打开,幽幽茶香便在一室浸润开来。吸进了人心肺之中,如同被小儿的手轻轻浣洗过一遍般地舒服。
大公主接过去,低头轻呷了一口,就放开手了,弥姑姑赶紧接回去。大公主微微抿唇,道,“你是说,连这没完没了的纳妾也是国舅对我的试探。我派去的人,我送去的礼,我对他的贺词,这些也要被当成是我是否支持他的依据。他如今也是学得这样的猴精,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要看我的意思了。皇后可正是着宠呢。他在这上又来了远见。也不怕白费力气。”
弥嬷嬷轻声回道,“在他还没有得到大公主的认可之前,肯定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国舅其人从来如此,眼睛里只看得到最高最上面的人,其它对他有异议的人,他倒还没瞧得上眼。兼之从没有在朝中行过事,难免奇奇怪怪,做起事来不顾首尾。但于我们也是好事。回敬给他的,无非是同他一般的模棱两可罢了。”无忧想,自己猜的从来不错,弥姑姑虽然一直极静,可真要是到了大公主纠结的问题上,她定然会是个最好的谋事。
大公主微微夹起眸子来,盯着眼前开得正艳的花,静了半晌,“控制不住的不知天高地厚啊,我懒得见他那副样子,让无忧去吧。也让他好好琢磨。”
弥姑姑一时也有些没料到大公主会让无忧去这件事,略踌躇,“可无忧的身份。”
大公主轻然一笑,像是找到了乐趣一般,“是我的伴读女差,并不是一般的女差,皇上一向是知道的,我很重视读书与写字,能陪在我身边的伴读女差怎么会差。这样的身份可供这位国舅好好解读我的心意。想想已经觉得有趣。”
弥姑姑应了声,“是。”
无忧听得真而切真,可是一开始还是紧着自己,想要若无其事,后来才想到,那样也太容易让人看出破绽,她也就会被大公主彻底看透,于是便放下那重心锁,干脆让自己任由着性子发起怔来。这样的好事,于她来说,该当是这种情绪的。
大公主看了一眼在一边微微发怔中的无忧道,“不用有太多顾虑,国舅原本就很奢侈,所以席面会不错。但也要细心一点,毕竟,我今后要看待他的态度,会从无忧的见闻里来。”
无忧抬起一半的目光正看到大公主金玉满堂福纹锦衣到腰身处,道,“是。”侧头看向弥姑姑时,她还是一贯的表情,微微含着笑意。已向大公主回着,“女差去国舅府的事情,奴婢这就去安排。”
说完,用眼神向无忧做了示意。当先向大公主敛身,然后退了出去。无忧也向大公主行了礼出来。跟在弥姑姑后面一路走出了些距离,弥姑姑才停下来等她。
无忧向她行礼,知道弥姑姑等她的意思是要告诉她接下来做什么。这样一边向弥姑姑走过去,一边挪出神思来想,这样终究是好事还是坏事。而一颗如同在热油里滚的心,已经由刚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极度震惊,变得平常,甚至在想到这会不会又是大公主的另一个试探。
走到弥姑姑近前,还是先行了礼,垂首立定。
弥姑姑轻声说了自己的意思。
原来是要给无忧做衣服。其实,除了量尺寸需要无忧,其它的一切都是弥姑姑在安排,无忧等着就好。
出了制衣坊,转过了一重榭,一带环水的桥中,弥姑姑停下了下来,无忧知道她这才是有重要的话要说,静静候着。
弥姑姑一时没有说话,顺着她望的方向望去,是王府的一带奇石错落,“姑娘不必有什么负担,到了国舅府中一切只要随意就好。咱们府上与二公主府上的二位世子也会去,他们与国舅儿子一向交好,所以只是以个人身份而去的。”
无忧乖巧点头,“大公主对无忧恩重如山,只是无忧愚钝怕是有负大公主信任。心中实是忐忑。”
弥姑姑还是从来一样的笑容,“姑娘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公主从来都看重书室之事,此时郑重提了姑娘是伴读女差,意义已经非比寻常。姑娘此后再不可妄自菲薄,虽说不至于跋扈,但也要当得起女差的身份。”她并没有将一切点透,但是目中的意思已经升腾出了些许。
无忧忙点下头来,“弥姑姑提点得是,如今倚着大公主身份不同,如何的行事,都会三思而后行。”
弥姑姑脸上再不添其它表情,只是如常道,“只有一点,絮言给姑娘,做为候府的姑娘会说“是”的事情,做为王府的女差却可能要回避。这一点姑娘是清楚的吧。”
无忧点头道,“姑姑说的极是。”
弥姑姑这才轻轻揖礼离开。又过了一会儿,蝶儿轻手轻脚从假山后面转过来,一边回身看向弥姑姑离去的方向,一边道,“姑娘做了侍读女差么,之前只是普通女差,现下向世人昭告姑娘是伴读女差,应该就是大公主的人,应该是件好事吧。”
与她安静对视了一会儿,无忧轻道,“也许吧。”又向她安慰地笑,“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可以狐假虎威是最起码的。”
三日后,新衣服已经做得,穿戴好了,揽镜自照。是制同于宫中女差的样式,隐有几分大气,细瞧之下镜中人少有的陌生起来。比起华丽的绣饰,无忧倒觉得,自己更喜欢袖口处简约的设计。
晚上坐在灯上分析了一下,国舅与大公主的立场:一个是想在大显打出盗洞,中饱私囊;一个是想在大显打造万年基业,取今上而代之。当然会是水火不容。
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大公主即使很讨厌国舅,也不得不适当容忍,因为国舅外戚势力的存在,就是用于牵制大公主与二公主慕得天下的野心。为了让皇上安心,大公主对这个国舅,自然也只能以礼相待。但是,只要看看这次去祝贺的人是自己,就会知道这个以礼相待的程度了。
金枝夙孽 第九十四章 静寻
晚上,无忧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灯下仔细分析了一下,国舅与大公主的那个并没有多难的双方立场:一个是想要国库当中打出盗洞来,中饱私囊;一个是想在大显之上另打造出一个万年基业,取今上而代之。两个立场如此相悖逆,当然会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两颗能吃肉的队伍。没得选,无忧是要跟定大公主的。
然后自己在心中笑自己。什么时候,自己终是成了同他们一样的人,血海深仇将一切简单变成重重漩涡的险滩。
这么一整天下来,她从不许自己闲着,只因那样连呼吸都会觉得是罪过。她凭什么能轻松地活着。
想到那样的从前,心中就会起一种痛。
又马上压下来,想这些是没有用的。唯有改变。记忆中惯看的平和,反而成了再也看不得的伤。一想到就会惋惜得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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