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国舅听闻这金何来说国库南坡修得抖陡,就知道他说的是太后的大库,心上一阵阵痒的紧,也更加断定此人必然是与太后有关。对着如此的弦外之音咽了咽口水也跟着这金何来一起跑题到那国库上面去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发抖,算是平心模样,“听壮士的,意思是亲到过国库了?”
这金何来马上机警异常地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会有那种事呢?我怎么能够去过国库重地呢?”
金枝夙孽 第三百四十章 水仙
国舅听金何来说,国库南坡修得抖陡,知道他必是去过的,也更加断定此人必然是与太后有关。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发抖,“听壮士的意思是亲到过国库了?”
这金何来机警异常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怎么会有那种事呢?我说的是在梦中,是梦中?梦过罢了!”
他越是极力否认,国舅越是一准认定,这个金何来,必须是太后眼前新晋的红人,然后,想起妹妹提过几次,那伶人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仿佛就在嘴边,可这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让人着恼。端起茶盏的手,给热水烫一下,却忽然福至心灵,想起,那人的名字正是叫金可来,跟眼前这个叫金何来的人,只差了一个字,在他们之间,必定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理出如此头绪的国舅,急不可耐开口之前,欢喜的,咬了几次舌头,才焦急地说出心上的话,“我与壮士一见如故,今世虽然到了此时此刻才得以相见,想来,前生必是至交无疑,现在更是越看越觉得面善,如果壮士不嫌弃,我可否唤壮士一声贤弟?你我以兄弟相称,也好说话方便。”
金何来一笑,“贤兄有如此之心意,小弟也就斗胆,攀个高枝,尊国舅一声兄长了。”
国舅那厢早已喜笑颜开,高声称道,“我的好贤弟!你我说话,再不必有所隐瞒,既是知心的兄弟,就该当开诚布公。敢问,好兄弟刚刚提到的那个要事,到底是什么?”
金何来在这个国舅终于提起底气,开门见山一问的当口,却忽然捧起手遍边的香茶来慢慢品起,微啖进去一口之后摇了摇头,“这茶,送来的时候,装茶盒子里面的锡里子破了,吹了些尘土进去,都不鲜了,改日,我让人送些好的,给贤兄品品,那又新又鲜的茶,细里的味道。要说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虽然是进京来找我们的门路求得好处去,却瞧着我们不懂,南边那茶的细里之处,时不时就要大胆包天的将我们糊弄一二。贤兄下一次得了他们敬奉,可也不要就立马给了他们好脸色,还需看看他们心意是否实诚,别惯的他们越发的大了胆子去。”
在这金何来侃侃而谈的期间,一直企图,将话题重新引回正事的国舅,几次开口,都被金何来浸在品茶神思中一心将他指点的样子搞得,不好真的说出话来,将他的意兴打扰。
金何来自话了半晌,高高向上挑起的眼神,微微垂落一点,刚要再说个什么,有小婢前来续茶,此时,桌子上摆着瓶水仙,水底子里映衬着枝叶纤纤,将光色投在那伸来续盏的手上,更显得那只手,肤白若芷脂。国舅本还想着,只听管事说了句,他是泼皮,还厌卷不已来着,可这么一听他谈吐,却觉得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物。
若然是泼皮也必是上可通天的泼皮。他妹妹虽然贵为皇后,却因为大公主的原因一直不得皇太后欢心,平日里麻烦甚多,自己若然是从金何来,身上找出那通天梯来,少不得要让妹妹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自己却对这人一无所知,听他能细致挑出这些南边过来的鲜茶的毛病,更加觉得,此人见多识广,自己要献上去的那个殷勤,并不如何容易成就人家欢心,还琢磨着,这样的事,到底是要如何个了结?忽然凝到金何来冲着前来续盏的小婢呆呆发愣的样子。
国舅本来一片云雾的脑子忽然像是给拔出了万丈金光来,也将目光向着婢子脸上瞧去,此时婢子续杯的手,将离未离那茶盏,正被那金何来状似无意的按实在手心里。
婢子脸上出现惊怕之色,一双柳眉紧紧蹙起的模样,亦看得国舅心神一荡。
细细思量起来,自己似乎从未在府中见过此女子,又扫了一眼管事,管事明白他问意,但着实无法在此时当面回答什么。只得低下头去。
国舅瞪了他一眼,听到两声轻咳嗽之声从耳边响起,才转神瞧到,金何来已经靠回椅子背儿去。而婢子一经金何来放开手,便如鱼儿得水,急慌慌逃了去,竟然都没有给自己续杯。
但他早在这个发现之前,已经捧起茶盏,眼下,只得装得像是其中有茶一般,微呷了一口,向管事道,“你还戳在那里杵着什么?还不快叫人准备下酒菜?我与我这前生失散多时的贤弟,也好边吃边聊。一醉方休。”
金何来将那雪白袖面再挽一遍,道了声,“且慢!我与国舅要说的是件天大的事,你们暂且退下。”
因着他是生人,那管事有些犹豫,被国舅瞧了一眼,慌忙退身几步,再躬个身走开。
金何来本是一身痞气,动作粗放,一见众随从被贬退,马上换了副高贵气质出来,国舅见状由不得肃然起敬,“承蒙金老弟看得起,愚兄有幸倾耳一闻贤弟金语指教,真是三生有幸。”
金何来点了个头,“国舅可知道公主为何在国舅之前的纳妾礼上,力压四座独独出了十万雪花银之重的礼金?”
国舅想了想,道,“大公主其人,极好面子,吃穿用度一尽铺张,那是从小惯了的,十万两在她那儿,不过是点小银子。”
金何来凝起目光来,“国舅的身份却是她的眼中钉,她要是还当那是小钱的话,就绝不该花在仇家身上。”说到此处,他面色越发凝重,国舅直觉他要说出了不起的要事来,越发屏气,他的声音已起,“对于国舅这种,她记恨起来想要生啖其肉的人,亦能送十万两的银子礼金,只能说明,大公主得那个些个银钱好似风吹土,而送给国舅,这种,她半只眼睛瞧不上的人虽至十万两,在她看起来,也不过是点屁钱?”
国舅闻言心上一震,只觉得他分析得在理。
金何来又道,“你道,她一个大公主位份上的俸银能有多少?可大公主府上下几千口人,哪有一样是将就的。这些真金白银又是从何而来的?”
国舅动了动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定要听出,那个了不起的天机是什么才肯罢休?
可说到此处的金何来,却并不着急将其中内情点透,只是一顿咋舌才道,“道理虽然在这明面上,我却不知,国舅我的好贤兄,有没有这种打算。”
金枝夙孽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金道
金何来道,“她一个大公主位份上的俸银能有多少?可她府上有几千口人,哪一样是将就的。这些真金白银又是从何而来的?”
国舅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只等他续下下文?
说到此处的金何来,却不将内情点透,只是一顿咋舌道,“道理虽在明处,却不知国舅如何打算。”
国舅那想闻听下文的心思急如火焚,冷不丁,又被他岔开话锋,只得接上去表个态,“你我既是兄弟相称,愚兄有如何的心思,也不会瞒于贤弟你。贤弟有如何的想法,但讲无妨。”
金何来凝神,向着国舅做个略略思索的表情,顾虑疑问犹豫,诸般般情绪皆在眼角处翻滚一番。就在国舅已经按捺不住情绪时,才一气呵成,说道,“小弟只想问大哥一句,可想囤成自己的富贵。”
国舅一愣,“此话何意?”
金何来似乎有些为难,“此语乍然听起来,是有些挑拨离间,兄弟虽然没念过太多的书,却跟在富贵人身边,瞧了不少事儿,瞧过几次,那几分几寸上就是致命的火候,才敢斗这个胆,同贤兄你说的。国舅此一时正在盛时,皇后看重,委以心腹事,为此能多多担待国舅的缺点,但若他日太子登基,天下清平。国舅可试想,你那位好外甥,第一动手斩尽诛绝的,你觉得会是谁呢?”
谈及长远来看的荣辱兴衰,国舅脸上已经变得凛然正色,“我那太子外甥,虽然是个心软的好孩子,但也十分听他母亲的话,将来他若是能登基,只要皇后对他说起,今日大公主的有意难为她母亲与我的事,他必会听了他母亲的话,先拿大公主开刀。”
金何来抿唇而笑,将手摆了摆,“国舅要是那般想,可就是真的大错特错了,国舅请想,皇后做出的几件大事,包括在南堤筑坝那几件事,虽然讨得皇上的欢心,缩短工期,说是天意加持,但现在,闹得民怨沸腾。新官上任三把火,来日,太子荣耀登基,为讨天下万民爱戴,只恐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会是国舅您,今时今日,国舅越是承了皇后的意思,担了那些大任,也就错得越多。”如此小声说至此处,忽然又放声道,“咔嚓!国舅的脖子,可经不得那圣人心思算计。”
他这样猛然提起音量,惊得国舅,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动了动唇,却已发觉金何来挑了挑眼角,一片真挚诚色,从其中来,“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国舅请想,国舅虽是皇亲贵胄,其实,不过仰人鼻息,行动掣肘,不若亲自挖开一条黄金道来,握得大显命脉!到时,皇后对待国舅爷,再不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国舅被这金何来生生将心事戳得正好,好生激动了一会儿,“贤弟与我一见如故,当真我今世贵人,莫不是,我前世行了什么大德,才求得我们今生见面?贤弟所说皆是至理箴言,句句切中我要害,愚兄那皇后妹妹性情刚烈,翻脸无情,我虽身加天恩,但也少不得要看她脸色,我这个兄长在她面前,是没有半分底气,但是他替我拦了许多窟窿也是真的。可假设,我当真想,自立门户,让她刮目相看,又该当如何做法?”
金何来飞快掠了他一眼,“怎么,国舅从前对此竟然没有一个打算。”
国舅苦笑两声,“现下,我那太子外甥之事,已经忙得我焦头烂额,哪有时间,计思长远。”
金何来一脸恨铁不成钢,颜色鲜明,“国舅一颗忠爱之心,皇后却见得并不分明,今日早朝还说,要将国舅主管的漕运权力下放出去。赢得满堂朝臣喝彩。”
国舅去执盏的手抖了抖,直漾出半盏茶来,这才瞧到压在书案上的密信,那是皇后的笔迹,想来,说的就是此事,他由打心底涌上不痛快来,“我那个妹妹从来雷厉风行,能做出这么这等大义灭亲之事,也并不出人意料。”说完,像是给谁在心上横刺了一刀,要他见分明,一点点的血流四溢,终于忍不住再次求望于金何来,可这金何来话锋一转,却说到自己身上去了,“国舅出身世家,不知小弟事事难处,想当年,家父为奸人所害,在回京述职路上,船覆而亡,我母子三人流落帝都街头一十二载,终得贵人相助,混得衣食温饱。”
国舅虽无心这些事,但听他深情提起,也只得跟着感叹,“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贤弟有今日所成,也算可告慰金大人遗志。”
金何来是继续愁眉不展,“其中苦楚,不可尽言,唯向国舅道上一句,卿须怜我尚可无家。”
国舅蒙了蒙,瞬间反应出来,他的意思,是在向他要刚刚那个小婢。仔细想想,那玉腕雪荷面容的小婢,倒真是让人心上痒丝丝的。咬了咬牙,心一横,“愚兄不知贤弟喜欢何种姑娘,今日便斗胆做一回那乔太守,点出鸳鸯谱来。哪怕是点错了呢,也是愚兄的一点心意。”
金何来拂面之手顿了顿,看向国舅,“兄长恩情重如山,只是不知,我兄长那弟妹……”
国舅对上他目光,“如此卑贱身份的姑娘,不用贤弟真的就娶她做了正房,只是送给小弟做个侍妾,就已是他的福分。我那新新的弟妹,贤弟也是见过的,就是刚刚的那前来续茶的小婢子,不知贤弟可否中意于她?”
国舅明知会正中下怀,还故作一脸疑问,怕他不允之色,金何来眼中升起,满意笑意,“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弟这就收下贤兄美意了。”他还想再说什么?国舅也留了一手,“贤弟身份贵重,如果此一番回去,这么贸贸然带回去个卑贱丫头多有不妥,愚兄先代替贤弟将那丫头收留在府中,吃穿用度一应是夫人标准。直到再为贤弟琢磨出来一处正经别院,再将她移送过那边去安置,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国舅这座所谓的送金何来别院,不过是想留下那让金何来垂涎的丫头,用以做个威胁。金何来明白他意思,微微翻了个白眼儿,也不好强行将人带走,只得点头道谢,又去吸茶。
国舅见他耐得住,不肯求自己要人,急得抓耳挠腮,忍不住又提,“刚刚兄弟所说的金道,让人在心中艳羡,愚兄真真忍耐不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名堂。”
金枝夙孽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五尺珊瑚
国舅这所谓的,送金何来别院,是想留下那让他垂涎的丫头,用以威胁。金何来明白他意思,微微翻了个白眼儿,只做不懂一般道谢,又去吸茶。
国舅见他耐得住,不肯求自己要人,忍不住又提,“刚刚,兄弟所说的金道,愚兄真真忍耐不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名堂。”
金何来听问,表情一瞬如万千花开,仿佛是一提起他口中的金道,就已经让他忍俊不禁!
国舅只得耐下心思,一本正经的等他笑完。
半晌之后,他前仰后合得尽了,才拍了拍一旁的桌案,“到了此时,国舅仍然以为,我刚才提的大公主富可敌国是妄语无凭吗?”
国舅闻言忙摇了摇头,“她那排场,与我在这帝都之中,并列穷奢极侈的两大高峰。她与我的用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在这上面,并不喜欢瞒人,说起来,我与那大公主唯有在此一桩事上,都是敞亮人。其它的她可都喜欢玩阴的。”
金何来又是一笑,“可国舅在这帝都之中名声,对比于大公主如何?”
“这个……”国舅神色一暗,“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名声,是顶着风都能臭出八百里去。天下人都道,这帝都之中的进项有三分之二,都进了我的府库之中,其实,哪里有那般的道理,我要是能得三分之一,就已经要被我的妹妹念叨上几出。那市井之中将我说的如何黑烂之心,可说到那位大公主倒一直在议论她穿戴她用度,都是觉得那是她分内所得,说来世事不公至斯,我实属那易冤体质。”
金何来一笑,“既然世人皆只看到大公主清白,可她那巨额用度到底何来?”
国舅一怔,又慢慢释然,“不过是些太后赏赐,助她硬撑。可她那外人瞧不到的聚宝盆里,独缺了五尺高的红珊瑚……她……而我……”
国舅正说得起劲被金何来出语,劫过了话头去,“依国舅所言大公主吃穿用度,极尽奢靡,是仰的太后恩赐,可大公主是比国舅多出来的那一块中的门人与私兵,又是以何为费,难道只是那些世人皆以为忠烈的王爷的区区官俸吗?“
国舅一时语塞,“这个我倒不曾想……所以它的来处是……”
金何来将中指竖起,勾了勾,国舅蛮乖巧地附耳过去倾听。
“卖官鬻爵。”四个字说得再清楚不过。国舅一听如同五雷轰顶,自那椅子上跳起来,“好啊!竟还有这种事?她顶着一身清白之名。行的却是连我这等外戚恶人都不齿做的下三滥事。我还道大公主虽然穷奢极欲,结党营私,欲取帝位而代之。却必定与这位向来忠义,也瞧不上大公主做派的王爷无关,实实没想到,这夫妻窝里,乌鸦是一般黑,竟将大显官爵变卖。中饱私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我这就上殿,告发他们去。”
见他作势欲起身,金何来也不拦他,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么笑,笑得刚走到厅门口的国舅又停下脚步,回望金何来,“贤弟所笑何事?”
金何来将大腿一拍,“小弟是笑贤兄还是小孩心性。这个事若然是敢做,必定是周密异常,岂可让国舅请你抓住他把柄,另则,便是国舅的那位太子外甥又是何许人也呢!”
国舅一时糊涂起来,此时是说正事儿,怎么忽然将话锋转到他那太子外甥上面去了?但看金何来无比正经,看不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只得边寻思边答道,“那小子只读圣人书,清正磊落,最看不得不平事,上次还为这个,求他母亲莫用刑,有妇人之仁……”
金何来听他语罢,于空中击出掌来,“国舅到了此时,还只看得出这些的话,小弟就奉劝贤兄行乐需及时,否则等到太子上位,革故鼎新,第一个要办的人就是你这堂堂国舅,来个名利双收。”
国舅闻言抖了抖眉头,这样的提法,他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无法拿出证据,驳这金何来的说辞,他能有今日,全靠妹妹是皇后亲手提携,而今明显有了私心的妹妹,第一确保的,还是他那太子外甥地位。金何来看看他纠结眉眼,知道火候已到,压低音量,“小弟一开始提到的所谓金道,其实本就是握在国舅手中的东西。”
国舅一脸茫然。
金何来继续释疑,“如今国舅手中的漕运权利虽废,可还握着西河进奉朝廷岁贡的大权。光是那些随侍的官员,个头总有从三品之大,国舅只要发卖出几个,就已是数目可观。金何来彻底点透谜底之后不再出声。国舅看向金何来的目光全是想要点头又后顾无限的意思。国舅心想若是一般的中饱私囊,也算是无可厚非,遍目这大显又有几人绝对干净。
大显入主天下,帝国肇始,纳了许多前朝旧臣,遗风旧故颇多,风气既是如此,他又独占皇后妹妹的优势,得了不少好处,可谈及卖官鬻爵,动摇国家根本,天子变色的罪过,他还真有点怵头,那看似一本万利的买卖,好是好,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恐怕连他那位及中的妹妹,也要给掀将下来。不得不让人顾虑多多。
金何来眯了眯眼,“我此番来找国舅,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一位西河贵族托我做个中间人,想托于国舅以黄金四十万两买一个小小六品官职,他本想走王爷的路子,再经从中作用大公主导到国舅身上。只是小弟与国舅有几次眼缘,觉得国舅有鸿福之相,必是命里含和天赐转机之人,才冒着得罪大公主的风险,前来游说国舅,国舅请想,与那岁贡相关的职位,虽然官高,但其实并不在国之中枢之上,且官位众多,这眼前不过是个小小六品,就价值黄金四十万两,这其中油水可见一斑。今上文治武功,目光长远,更重军事,并不常向这纳贡之事瞧,才将此清闲又含极油水的活,给了国舅。若国舅不当此良机,赚得些真金白银,走走你那太子外甥的门路,他日再想做他好亲亲的舅舅可就来不及了。
况且,国舅即便不思及长远,至太子登基之时,也要顾虑眼下,九皇子崛起,如今,他们圈在局中奋力争夺皇位,国舅更应独善其身及早为自己打算,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金枝夙孽 第三百四十三章 母珠
金何来语重心长道,“若国舅不当此良机,赚些真金白银,走走你那太子外甥门路,可就来不及了。
况且,国舅即便不思及长远,也要顾虑眼下,九皇子崛起,如今,他们圈在局中争夺皇位,国舅更应独善其身为自己打算,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完,伸出手拍拍国舅肩头头,“如此大事当然不能要国舅现在就一口咬定个什么,来日方长,只是希着国舅早做打算,时不我待。小弟之语一番妄论,只请国舅三思。”说完,起身要走,国舅已动了三分心思,亦觉有更多地方不妥,留下个活动话,“贤弟所说兹事体大,且容兄三思,以保无患。只是贤弟此一去,叫愚兄如何再觅弟踪迹?”
金何来一笑,“贤兄莫急,明日我还要带贤兄去个好地方,也好让贤兄去瞧瞧那些银子来去的走法。到时,我的国舅好贤兄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犹豫不决了,现今小弟落脚地就在云中驿馆,此时虽与贤兄投机,却还有一桩未了,王爷说妥的生意,三家纷争着一个位置,将那白银抬起了十万两之多,我现在是一手托四家,得去问问王爷意思才好定夺。”
国舅动了动唇,心中万般怀疑,又夹杂着万般不甘,再添上些万般的抓耳挠腮,简直想要发足狂奔上一场,方能,解了心中激进难熬情绪,知道是真的留不下金何来,依依不舍相送到府门口。还在望着金何来大摇大摆离去背影若有所思,管事已经在他身后出生声,“老爷要不要去查查这人的底细?他这样忽然前来不可轻信。”
国舅哼了一声,又忽然转身,“马上派人这就跟上去看看他去处,王爷的办公之处可不是一任一人都能进的去的,看看他被如何对待,一切也就一目了然了。”
管事连忙点头下去安排。
国舅再转头,看那个影子给瞧得不见了,叹了口气,猛然,给蹲在身后抱着密信高高捧起的小厮,吓得一跳,抬起脚来,狠狠将他踹倒,“你这不长眼的东西,鬼一样的跪在这里,要作死啊!”
那小厮吓得跪地磕头犹如鸡啄米。国舅瞄了一眼自他手中脱飞出去的,用于他与皇后密信往来的特殊信笺,哼了一声道,“还不快拿上来!”
小厮忙连滚带爬去拾起,再恭恭敬敬递上去,国舅接了信,直向屋中去,将那空无一字的密信,在白日里依然遍点的猪油灯盏上烘烤一遍,信笺上的字迹方显现出来,“大公主已向皇上求得与飞营家联姻,速做应对之策。”
国舅嚼了嚼鸣得姻缘四字,品将出其中深意,惊了一下,这大公主好生的反咬一口,若然是鸣得小小年纪,可求娶的飞云家女子,除了自己十二岁的女儿飞营云婉,就再没有旁人正和那年岁。自己才放出鸣得有龙阳之号的恶名,这边又巴巴送上女儿,简直是猛打脸给大公主看,自讨苦吃。
他将密信狠狠摔在地上,怪只怪自己糊涂。只恐他终究会如被牵累的事,从他说给皇后那样的想法时,皇后早就看出了端倪,但却为着抢夺珍宝,制造迷雾重重,由了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去,也不加提醒。此时想想,那个金何来话中的道理,半分不差,他不过是皇后与太子眼中的一颗棋子,一日对他们有利,一日得以炙手可热。只等那天下既定,从前他们吩咐下来的事,好的不论,只管将那些错的,一应推到他身上便了。皇室又何时讲过骨血亲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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