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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郎中处理伤口,朱高煦不顾身上到处都在淤痛,全程看着,下令郎中用煮过的工具把铁丸取出来,用煮过的水反复清洗伤口。
此时的医疗条件有限,铁丸没伤到内脏,也不一定能万事大吉;能不能挺过伤口感染这一关,只看王斌的命了!
……太阳从地平线渐渐落下时,燕军诸部陆续返回了各大军营。朱高煦听到了不少消息,联系到一块儿,大概就是燕军虽然略占上风,让官军付出了两三万人伤亡的代价,但并没有完全击溃官军主力。
其中又有些传言,什么官军大溃,仓皇逃入真定城,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算云云。朱高煦觉得不太可信,官军若是真的“大溃”了,那肯定就不是死伤两三万那么回事!
官军步兵极多,在这种双方已经靠近决战的情况下,如果全面崩溃,还有十万人都能进城么?十几万人一乱,挤那个城门口,什么景象,朱高煦一想便知!何况后面还有好几万燕军掩杀。
于是他判断,正因为今天燕王没能大获全胜,大伙儿才又住帐篷,而不是住真定城里。
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人,传令朱高煦即刻前往中军大帐议事。他换了身衣服,盔甲也暂时不穿了,便赶着前往中军。
战争之恐怖,一天之内、在弹丸大的地方上,就能死几万人。燕军同样付出了惨重代价,光是朱高煦统领的燕王左护卫马队,骑兵伤亡恐怕不下一千人!
但他靠近大帐时,却听见了里面传出来“哈哈……”的笑声。不管怎样,毕竟一战干|死敌军主帅、斩杀无数,大获全胜的宣传套路,那是必须的,能鼓舞燕军士气、让大家更加相信造|反会成功!
朱高煦走进去,众将纷纷侧目,笑声也停止了,时不时有人赞道:“高阳王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真乃勇猛无双!”“燕王有虎子,如虎添翼……”
他上前先对燕王执军礼,留心观察,果然察觉燕王脸上貌似高兴、眼睛里却仍然充满了忧虑。
别说燕王,就连朱高煦都明白,拿不下真定,燕军便还困在北平地区,连滹沱河也无法突破;而且这种打法,燕军根本耗不过官军……耿炳文原来有十几万人,但大明朝何止十几万军队?
这时燕王的声音道:“此役头功,高煦当仁不让。”
朱高煦听罢,心道:我已经是郡王,拿军功有啥用?从郡王往上是亲王,但这个和军功没有关系,只和出生有关系。只有一条路,老爹是皇帝!
他便马上说道:“父王,百户王斌、韦达冲杀在前……”
燕王回顾左右笑道:“俺儿会打仗,也会统兵,这便急着替部下请功了!俺有高煦,如多一臂膀。”
众将只好陪笑了一阵。
朱高煦想着那两个千总是燕王的旧部,马上又道:“千户陈刚等将,突围时断后,勇猛不惜命,不然儿臣等皆被平安掩杀。千户张武死战不退,支撑中路,儿臣军才免遭分割之险。此二人,皆有大功!
此役若非诸将用命,儿臣不能阵斩长兴侯,连性命与全军将士,恐怕也要折损在重围之中。”
虽然那陈武在背地里诟病朱高煦,但朱高煦也不想计较了……本来也没什么真正的仇怨,又刚刚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什么都看开了!朱高煦觉得自己在军中建立威信之后,陈武应该就会服气。
燕王听罢便说道:“有功者,俺中军会论功行赏擢升,你让他们等消息便是了。”
朱高煦抱拳道:“儿臣遵命。”
燕王又问诸将,攻取真定有何良策?张玉、朱能等说了一些法子,但燕王都不置可否……眼下官军守在城里,燕军又没有携带攻城器械,想攻城无从谈起,谁能谋划出什么攻城之策?
何况以燕军现在的人马,数量依旧比不上真定城内的官军,就算有攻城武器,这兵力对比又如何能攻城?
众人在中军大帐商议了一阵,都已疲惫,燕王便挥手叫诸将各自回营了,他却向朱高煦看过来:“高煦,你陪俺就近走走。”





大明春色 第四十六章 两头牛
北方秋季的夜晚,凉意侵体的感觉已经十分明显。
篝火中的柴禾,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几声嘣响。偶尔有小队将士,从不远处列队走过。夜色渐深,周围不算嘈杂,却也不像乡村夜晚那么安静,大片的火光让这平原上有繁华的错觉。
燕王伸手拉了一下斗篷,慢慢地走在前面,他没有说话。稍稍靠后跟着的朱高煦,也是沉默不语。父子二人非常有默契、安安静静地走着。
没有任何激烈的表情,燕王的情绪很平稳,但是应该有很多复杂的东西交织在一块儿。这么久没说话,他必定是在思考着什么、想着什么。
朱高煦揣测着父王的心思,有些能猜到,有些猜不到。
诸如燕王对战事前途的忧心,这是一定有的,起兵以来,劣势从来没改变过。以朱高煦亲历这段时间的见闻、和对燕王朱棣的了解,他甚至相信:如果建文帝不逼那么急,燕王可能不敢反。
朱高煦也想到了一些事,诸如世子告他下毒。
他觉得,这事儿只要没有真的毒死世子,燕王是不会追究的,尤其在这种时候更不会计较。
以燕王的老练心智,甚至会认定朱高煦连毒死世子的想法也没有,否则给世子解毒就是多此一举;更不会在路上危急关头、世子自己要放弃的情况下,却让两个兄弟先走。
燕王肯定是明白这些的,否则他就不是燕王!
朱高煦心道:最能造成实质后果的地方,是燕王对自己的看法。燕王肯定不会有“次子肌肉发达头脑简单、为人非常厚道无心机”这样的判断。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朱高煦本来就不是那种忠厚老实人,能演成那种人?
一个人活在世上,能连续演一天两天,可是要演一月两月当真很难,一年两年、十年更是几乎不可能!何况朱高煦如果要打定主意演戏,还不能只在燕王面前演,要随时随地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演!否则这么亲近的关系、那么多人看着,总会把纰漏传到燕王耳朵里。
与其画虎不成反类犬,让燕王更加猜忌朱高煦演戏的目的和用心,还不如不演!
就在这时,燕王忽然站定,仰头望着天空的星星。朱高煦也站在那里,跟着抬头看一眼,琢磨看星星能有啥感悟?
燕王转过头来,说道:“世子身体不太好、多病,高煦勉力啊。”
朱高煦听到这里,心里顿时一紧张。
燕王看了他一眼,又沉声道:“高煦跟着俺征战,重围之下死战不降,你是最忠心的。”
朱高煦心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处境么,我要是能投降,为啥非要去死?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燕王的意思:你和世子相比,俺更信你……现在父子二人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朱高煦杀了那么多官军将士,客观上他更忠心燕王,至少在靖难期间是这样的。
正因为是事实,才更加可信!如果说话的人不是燕王,朱高煦差不多就真信了,还会对光明前途充满幻想吧?
……但是,靖难之役后呢?可能燕王的想法是现在胜败未卜、风险还很大,想那么远的事、没谱的事无意义。只不过朱高煦不那么认为罢了……他对靖难之役的认识、和此时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儿臣忠于父王,此乃天经地义。”朱高煦忙着先答一句,省得思考太久了、会让燕王觉得他又在玩心计。
“嗯……”燕王随口哼出一声,尾音拖得比较长,似乎是赞同之意,又似乎有什么深意?
刚才父子俩一起走动,沉默了很久,不知燕王在想些啥;反正朱高煦也想了很多很多,现在父子俩开口说话了,他也思量妥当了很多事儿。
朱高煦便道:“儿臣乃郡王、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皆受父王及皇祖恩惠,岂能不忠?何况儿臣身体肤发,受之父母,更受父王养育之恩,孝发自于心。”
他见没有外人,便又一脸诚恳道,“有父王在,方有儿臣。父王文治武功,必能靖难功成,彼时君临天下,以嫡长子为皇储,更能稳固大明江山社稷。社稷稳当,儿臣之富贵,才能稳当;不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儿臣乃太祖之孙、燕王之子,只想拥有咱们该得的荣华富贵,不想有非分之想。为了保住父王和儿臣拥有的一切,儿臣也会竭尽全力,辅佐父王!”
朱高煦拒绝燕王的暗示“承诺”,并非一时头热,他左右权衡了很久的……什么承诺,鬼才相信!打江山的时候,很多君王动不动还要和人“平分天下”呢!中国历史那么长,见过皇帝主动送一半江山的吗?
与其为了一个画饼,表现出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还不如以退为进,先不做那出头鸟。
这时候燕王的“许诺”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江山还不是他的!如果这种许诺在朱棣真的当了皇帝之后,还可以稍微当真……
朱高煦忽然想起一个故事,说是记者问一个老农,如果有两套房子愿意捐献一套么,老农说愿意;又问如果有两头牛、愿意捐献一头么,老农立刻拒绝了,因为他真的有两头牛!
“嗯……”燕王又用同样的口气、同样的节奏,稍稍拖长尾音哼出一声。
朱高煦知道燕王不会马上相信,但是朱高煦准备锲而不舍,用诚意的态度多次地、反复地念叨,次数多了应该会起到一定作用的……那传|销洗|脑之术、还有广告策略,其中有一种就是反复念、反复念,他吗的一段广告能一次性反复念五遍,念到你潜意识深处去!
燕王转过头来,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高煦有勇有谋,真的无心权位?”
朱高煦抱拳道:“父王,儿臣只爱良驹、美人、富贵,权位那些东西实在无趣得很,又累又没意思。儿臣爱骑马、爱射箭,觉得体内力气无处释放,干那些事舒服,还能得到父母、美人的夸奖,又能自强自保不为歹人所乘,何乐不为?”
“哈!”燕王抬起手,用手指了一下他。
朱高煦想起刚刚才说过,就算不为权力,也要努力辅佐。当下便道:“之前在大帐中议事,父王问攻取真定之策……”
“高煦有良策?”燕王立刻看着他的脸。
朱高煦沉吟道:“真定城有官军不下十万,还有盛庸、平安等诸将,白天的表现看来也非等闲之辈。咱们兵力不如官军,想用武力攻城,几乎不可能。”
“嗯……”燕王又哼了一声,口气有微妙的区别。
朱高煦继续道:“想拿下真定,只能谋取。儿臣听说武定侯郭英也在军中,郭英与耿炳文的威望身份相差无几,皆是跟着皇祖打江山的老将,仅存之人。
时主帅耿炳文亡于战阵,能统率号令真定城诸军之人,一定是郭英!”
燕王点头道:“高煦说得没错。”
朱高煦道:“武定侯郭英说起来还是咱们家亲戚。他的次子叫郭铭,妻子是徐家的人,便是咱们母妃娘家之人……上回儿臣看望母妃,随意聊了些家常,母妃提起过,大概是怎么亲的……”
燕王接过话,说道:“俺知道的,那郭铭之妻,是你们母妃之堂姑。郭铭之岳父,便是魏国公徐达的亲叔父!”
朱高煦伸手挠了一下侧脸,点头道:“对,对,大抵就是这么变成亲戚的。父王何不派使者入城,佯作议和,私下劝劝郭英?当今朝廷奸臣刻薄宗室勋贵,可劝郭英弃暗投明,投亲戚共襄大事!”
“不太好劝……”燕王沉吟片刻,又道,“不过可以试试,反正俺们只有一口话,既不出兵也不出粮。何况此时燕军军临城下,俺得拿出法子来,总比在众将士面前束手无策要好。”
朱高煦忙道:“父王英明。”
燕王仰头看了一会儿,说道:“时辰不早了,回去歇了罢。”
朱高煦便抱拳道:“儿臣告退。父王也早些进帐歇息,秋夜风凉,父王乃全军所望,定要将息。”
燕王点了点头。
朱高煦回到自己这边修建的营地,叫人在盆里泡几根柳枝,好作为明天刷牙的工具,拍打一下、树枝纤维就和毛刷一样,就地取材十分便捷。接着他便钻进帐篷睡了。
或是刚才面见燕王时,不敢轻视,脑子想的很多,以至于脑部活动量减不下来……居然失眠,久久不能入睡。朱高煦辗转反侧,今天白天拼命打仗,本来已经很疲惫了,却睡不着,滋味更加难受。
前世的历史,就像一个梦魇,缠绕在朱高煦的心头,让他从来没有真正放心过!
燕王这个次子,史上似乎是学习燕王、依样画瓢造侄子的反,然后被杀|全家、全部部下、以及稍微有一点关系的文武官员。下场非常之惨。
朱高煦琢磨的是:如果这一世自己不造反,会被放过吗?
这是个十分深奥的问题,他倾向于依旧会被干|死,但并不能完全确定……还没发生的事,如何能断定?




大明春色 第四十七章 角度与结果
次日一早,依照军中习惯,朱高煦等大将先到中军见燕王,然后回来与诸部将聚到一块儿碰头。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大家便散伙,各干各事。
朱高煦觉得,显然没什么事的。官军缩在真定城,燕王手里连器械都没有,注定最近没有什么军事行动。
他连盔甲也不穿,坐在大帐篷的上位,等着大伙儿来走个过场。
等大伙儿都来的差不多了,张武忽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到了面前。朱高煦看过去,只见他满面通红,好像喝了酒一样!
众将也纷纷侧目,议论纷纷。
张武总算开口了:“末将说错了话,请高阳王责罚!”
朱高煦若有所思,随口道:“张千户今日刚开口说话,说错了甚?”
张武道:“末将前几日说高阳王打仗无章法,昨夜细想一番,觉得自个错怪了高阳王!”
“哦……”朱高煦发出一个声音来,有恍然之意。周围站的部将都没吭声。
张武继续道:“打雄县时,那晚咱们夜袭南军大营,未免被发现,没打火把。那时本来就看不清楚,诸将找不到高阳王,实属寻常。末将不该错怪高阳王!
夜袭军营,战场本就会混乱不堪。高阳王不知诸部都在何处,下达军令无法清楚细致,诸将本该听从高阳王的意思,设法自行调遣。末将不该墨守成规,不知变通……
军中有上下尊卑之分,各把总、百户应择其尊上者之令,听之。末将不该说高阳王之军令稀里糊涂……”
朱高煦听罢,淡定道:“咱们在一块儿时日不长,难免有些误会。世事便是如此,从不同角度看待,往往结果是不一样的。张千户能领悟就好。”
张武拜道:“末将追悔莫及,自觉狼心狗肺!”
“言重了,言重了。”朱高煦道。
张武苦着脸摇头道:“末将在背后说高阳王歹话,不料高阳王竟然在燕王面前,极力为末将请功,末将……唉!”
没吭声的众将听到这里,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刚才张武说了半天,大伙儿大多十分困惑,直到现在才释然了,有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哦”的声音。
张武一脸动容,“在真定城下,高阳王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咱们能斩获立功,皆因高阳王勇武。高阳王却极力说末将等居功至伟,这份胸襟,末将不得不服,又想自己所作所为,顿时羞愧万分!请高阳王受末将一拜!”
大明军队的身份,逐渐很固化了,又是世袭,卫所将士想稍微改变一下身份,那是难如登天!大伙儿跟着燕王,不就是提着脑袋想通过军功,改变一下身份?所以靖难战争中的军功,对武将们非常重要,简直是他们搏命的唯一期待。
朱高煦走上前,学着燕王的力度,实实在在地抓住张武的胳膊,往上一提:“张千户起来说话。”
有力的肢体接触,能让人感觉到诚意,那是轻飘飘作模作样的礼节、无法达到的效果。朱高煦从燕王那里感受到了,又依样画瓢学到手一个社交技巧……而且燕王的演技朴实无华,往往假戏中又有真的东西,所以他演得连自己也信,朱高煦领悟了一些。
朱高煦道:“张千户,你计较那些口舌之争作甚?咱们在真定城下,被上万人围困,性命危在旦夕,随时都在死人,谁和咱们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还不是自家兄弟!你没调转刀枪拿枪捅|我吧?”
“哈哈……”众将一边笑,一边又面露苦涩的表情,仿佛想到了陷入重围的绝望处境。
张千户摸着脑袋陪笑道:“末将哪能如此……”
“不就对了!?咱们这些弟兄豁出命死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有啥看不开的?这世上,究竟是以命相交重要,还是几句闲话重要?以后别提了!”朱高煦一脸诚恳道。
众将也跟着渐渐情绪高涨了,大声说着,“高阳王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夺官军帅旗,实在是勇冠三军!”“王爷什么人,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俺们踏实跟着王爷干罢……”
“好,好了!”朱高煦抬起双手道,“今日无战事,诸位都各回各营,布置好自己的军务,莫要太放松警惕,几里开外就是敌军,可不是万事大吉了。”
“末将等遵命。”大伙儿纷纷抱拳道。
打发了部将们,朱高煦便收拾了一番,在帐外随便找了几个亲兵备马,随从侍候,便出营去了。
朱高煦轻装简行,径直去了前锋营,邱福便在那里驻扎。这两天没战事,但将领之间走动走动,交流一下打仗心得,还是可以的。
守营的将士通报后,把朱高煦引进军营。到了军帐外,邱福已出帐迎接了。
“邱将军,我叨唠了。”朱高煦抱拳道。
邱福笑道:“高阳王愿来,蓬帐生辉!请!”
“请!”朱高煦稍微客套道。
这邱福是燕王手下的心腹大将,出身燕王护卫将领,与燕王的另外两个心腹张玉、朱能的地位是差不多的。之前在北平起兵,燕王依靠的将帅,只有他们这些人。
朱高煦观之,见邱福长得身宽体壮,脸上有肉,看起来倒是和名字一样,颇有福相。邱福的气色比一般武夫要好,脸上没那么粗糙干燥,黝黑的脸色泛着光泽,黑中暗透红色。
此人的眼睛也很明亮,眼神很好,见面一下子就把目光投到了特别的东西上,便是朱高煦腰间挂的刀鞘。
俩人进帐推拒了一番,在板凳上挨着坐到一块儿。
朱高煦径直说道:“我早就想来感激邱将军的,拖了一整晚抽不开身,直到今日才过来。”
“高阳王咋那么急?感激俺啥?”邱福道。
朱高煦道:“昨日我陷入南军重重合围,平安、盛庸等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若非邱将军接应,我已人马力竭,如何能活?邱将军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朱高煦故意夸大邱福对突围的作用,强行认他的恩情……这种世故,朱高煦前世就明白的,就像一个心理陷阱:有恩于人的,反而更用心对待人,比如父母对子女;受恩的,反而左右看恩人不顺眼,比如欠钱的人对债主。
所以朱高煦一个劲说邱福有恩于自己!
果然邱福十分受用,嘴上却道:“哪里是什么恩,俺不过是奉命干自己该干的事儿。”
朱高煦道:“我不这样认为,正面燕军多路,不止邱将军一部。却唯独邱将军拼死奋战,动摇了官军步阵,我方能逃脱重围啊!不然今日邱将军还能与我说话,怕是只能以无头尸首相见了……昨日一战,邱将军居功至伟!”
邱福脸上的红光越来越明显。
邱福欠身过来,用自己人的口气低声道:“燕王几个儿子,俺反正看高阳王最顺眼!俺们刀枪硬干,高阳王为燕王提着脑袋尽忠,论孝心、忠心,在世子府瘫着的世子能比?在燕王府屁|颠着娘亲前娘亲后的三王子能比?”
这邱福还真敢说!朱高煦差点没笑出声来。
俩人相谈甚欢,过了一会儿,朱高煦见邱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这才反应过来。他当下便取下佩刀,“唰”地一声拔出雁翎刀扔到板凳后面,把刀鞘递了过去:“邱将军瞧瞧,耿炳文的佩刀刀鞘。”
邱福拿在手里细看,又用手指去摸,赞道,“啧啧,他娘|的!封了侯的武将就是不一样,真他娘|的有钱,瞧这上头的宝石金边……漂亮!好看!”
“邱将军喜欢,我送你了。”朱高煦笑道。
邱福忙瞪眼道:“那怎么成?!这是高阳王阵斩大帅、武功夺来之物,俺怎可夺人所好?”
朱高煦摇头道:“这玩意不算稀奇,我又不好,何来夺人所好?”
邱福也跟着摇头,却依然把刀鞘拿在手里:“稀奇不稀奇,这东西是长兴侯统率大军时佩戴之物,便是挂到墙上,来了军中兄弟、亲朋好友,也可以说叨说叨来历的,岂不脸上有光?”
“那是那是。”朱高煦笑道,“不过邱将军拿着最适合了,方才我说过的,此战能击|毙敌军大帅,邱将军居功至伟,你拿着有何不妥?”
“那……俺就不好推辞哟!”邱福恬着脸笑道。
“哈哈……”朱高煦笑了一声,“拿去,拿去。邱将军一向英雄气概,怎地那么忸怩!”
朱高煦坐了一会儿,意思说到了,便告辞离开军营。
……
当天晚上,有个燕王护卫中的将领,不知从何处搞到了一坛酒,左右无事,便叫上以前燕王护卫军中的几个老兄弟一起享用。
酒过三巡,张武便说起了高阳王不计前嫌、为他请功的事,感概良多,因为今天一早燕王说要升他的官。
提到高阳郡王,大伙儿少不得又说起阵斩长兴侯耿炳文的事,这事儿实在太带劲了,应该是最近最值得谈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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