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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吴高点了点头,问道:“天黑之前,能攻灭这股叛军吗?”
大将有点迟疑,说道:“这股叛军十分勇猛,悍不畏死。若用骑兵正面冲阵,末将又实在有些舍不得。请侯爷再调步军增援。”
吴高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再有一兵一卒增援。天黑之前,拿下这些叛军!不然就撤退。”
“末将得令!”
吴高又好言道:“赵将军干得不错,本将必上书为你请功。你可见机行事,不用太过贪功,此时只要胜一仗,便是最鼓舞人心的事了。”
“末将谢侯爷栽培!”武将大声说道。
吴高观望了一阵硝烟深处的战场,便调转马头,带着随从骑兵很快离开了。
下午申时,官军全部主力都渡过了小河,前锋已经到东南方向的官道大路上了。大军各营,今晚可沿着官道上平坦的地形扎营。
吴高回到中军,诸将陆续迎上来,顿时周围一阵拍马奉承之声,“侯爷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末将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说好说。”吴高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斥候营武将脸上,“来宾县过来的敌军到何处了?汉王军可曾改变路线?”
那人抱拳道:“禀侯爷,上午收到过奏报,下午尚未有消息回来。不过几个时辰之间,敌军也走不了多远,应该还是沿着原先的方向继续行军罢!”
吴高在马背上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林,好一会儿没有吭声。
忽然有部将说道:“末将知错了!”
吴高收回目光,循声看了那人一眼。吴高顿时明白是甚么意思了,这个武将就是几天前多次劝吴高走洛清江一线的人;当时许多将领都是这个主张,但此人劝得最积极。
官军走洛清江北上,显然是个错误。吴高麾下这股大军之前只到昆明城转了一圈,又跟着张辅来广西了,从来没和汉王军交手,显然诸将有点低估汉王的狡诈。
吴高却是见识过的。汉王常常会不循常理,干些叫人预想不到的事出来。
“你们劝归劝,最后决定的人不还是本将?事已至此,不必多虑了。”吴高说了一句,又语重心长地叹道,“人要知进退。”
一脸惭愧垂下头的部将道:“末将谨记侯爷教诲。”
吴高指着官道路口两侧的平缓山林,说道:“后卫今夜部署在官道两侧,准备好伏击。”
后卫指挥使顿时惊讶地说道:“这股叛军已经残了,他们还敢过来?”
吴高冷笑道:“你见过一万多人、就敢径直攻打十万大军的人吗?对付疯子,防备一下不是坏事!”
……
天黑之后,官军步骑陆续退却了。
对于受了伤败退的一方,黑夜对王斌部实在是非常友善的。因为在这种有树林、水泊的地方,地形稍微有点复杂,夜战实在不是甚么轻松的事。
黑漆漆的晚上,人都看不清楚,将领们无法掌握战场的情况,各部的联络也相当困难;一些胆小的士卒,还会趁夜逃跑。所以若无必要,已经胜券在握的一方,大多不愿意发起大规模的夜战,没必要冒险赌运气。
湖泊之间的陆地上,到处都点燃了火把和篝火,水面在火光中闪闪发光。伤兵的呻|吟痛苦之声,无孔不入,到处都隐约可闻。
斥候骑兵已经派出去了,一些人正在悄悄地尾随打探官军的动静,一些人去了北边,摸索周围有没有伏兵。各营将士暂且没动,都坐在原地休息着。
烧水的铁壶“咕噜咕噜”地响,白汽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王斌沉默地坐在一堆火前,这时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纸上写着右长史侯海的字迹,下面还盖着长史府右长史的印。
他仔细看了几遍,才重新收入怀中。一张皮肤黑|糙的凶狠圆脸,此时在摇曳的火光中阴晴不定。





大明春色 第四百七十二章 恃宠而骄
八月初七晚上,朱高煦在桂林府城南面的军营里,便得知了王斌去进攻吴高部的消息。
朱高煦一晚上都没睡好。
王斌率领的前锋军战败是注定的事,朱高煦对胜败没有一丝期待;他在尽量让自己面对现实之余,又隐隐带着一丝侥幸,希望的只是王斌部能死里逃生,免遭全军覆没的厄运!
吴高麾下有十万大军,不可能给王斌一点获胜的机会;如果吴高真的那么无能,“靖难之役”时,朱棣就不必要用离间计对付吴高了。因为愚蠢的庸将在敌方反而有好处。
这样的等待,相当煎熬。朱高煦仿佛在等待着宣判的结果,一颗心悬在半空,一直不能落地;他实在放下不那一丝侥幸的机会。
桂林府南部地区的风景很好,平坦的大地上,青山绿水,十分清晰明净。
第二天早上,朱高煦骑马走上官道时,却无心欣赏美景。或许风光景色的美妙并不重要,真正能打动人的只是自身的心境。
到了下午,各部人马开始扎营,并派人到四面去筹办一些粮食。朱高煦终于再次得到了王斌部的消息。
果不出其然,王斌的前锋军大败,将士伤亡走散了近两千人、辎重军械丢失大半!但好在他们避免了覆灭……王斌等人在败退之后,利用了一处湖泊地形抵抗到天黑;他们趁敌军退兵,连夜朝西北方向撤退,终于才脱离了战场。
在一栋瓦顶民房里,诸将传阅了这份奏报,大家都沉默着。一些人留心观察着朱高煦的神态。
朱高煦被晒成了古铜色的脸,一会儿泛红、一会儿泛白,怒气压抑在其间。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缘故,他现在竟然还隐隐有点庆幸。王斌部虽然损失不小,一时半会儿已难以重新参战,但至少绝大多数将士活下来了;只要人还在,假以时日,仍可恢复战力!
但一时的庆幸,并不能掩盖朱高煦的恼怒。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一场败仗,却给整个战局带来了严重的影响。
汉王军的首战失败,士气必将此消彼长。
本来吴高军到处逃窜、麾下的将士必定有沮丧情绪,但他们的首战大胜,又会让吴高重新赢得将士们的信任……如果主帅不被信任是十分糟糕的情况,军令传下去会被质疑,执行部署时也更可能出现问题;战阵上就像赢家通吃,连续获胜的主将优势只会越来越大!
况且朱高煦的中路军兵力不足,对付吴高、之前就处于逆势;现在王斌部一万多人战力大损,数日之内难以恢复,朱高煦只剩下不到六万步骑了。
简陋的堂屋里一阵死寂。朱高煦绝口未提王斌,他终于开口道:“明日拔营,中路军诸部仍沿原先的安排,继续南下!吴高未调重兵灭掉王斌部,敌军还是想跑;吴高的第一个目的地,必是贺县。照距离来看,咱们能在平乐府附近截住他们。”
赵平抱拳道:“王都督的人马尚在洛容县以北,在吴高军到达平乐府之前,他们恐怕无法赶来了。咱们人马不到六万,若靠近敌军,吴高会不会拼命?”
朱高煦沉吟不已,他觉得有这个可能。
现在吴高军向东行军,汉王中路军向南偏东方向行军,两军朝着同一个地方走,距离越来越近;而桂林府南面地区,视线比较开阔,道路很多。如此一来,斥候来回时间短,打探彼此的军情就更加容易了,朱高煦有多少人马难以再掩藏。
朱高煦寻思了一会儿,便断然道:“那也得拖住吴高!待盛庸军到达梧州、然后北上;那时吴高军要是还没到贺县,咱们便能以优势兵力,对吴高军展开决战!”
风险确实不小,朱高煦却下定决心冒险。否则放吴高军十万人去了江西的话,将来湖广大战,说不定这股敌军还能赶到参战;彼时汉王军将更加势弱。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朱高煦已认定,此时的冒险是值得的……
从八月初八到初九两天,断断续续从洛容县那边又传来了一些奏报,有随军文官的信、也有守御府北司武将的禀报。渐渐地,朱高煦了解到洛容县之战的具体细节了。
他觉得陆凉卫指挥使陈贞,颇有些将才。遂派人去前锋营中,命令陈贞暂领前锋军兵权,召王斌回中军述职。
初九日傍晚,大军择地扎营。朱高煦召集军中文武,又把王斌召来中军行辕。
朱高煦坐在一间破旧堂屋上的方桌条凳上,周围的大将文官侍立两边。等了一会儿,便见王斌从门口的亮光中,走进了采光不好的屋子里。
王斌径直跪到地上,磕头道:“末将不听王爷军令,在吴高军前大败,罪有应得,请王爷发落!末将绝无半句怨言。”
朱高煦听到这里,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变化。但他马上更是怒不可遏,“砰”地一掌拍在木桌上,指着王斌大骂道:“他|娘|的!你是不是觉得为本王挡过铳丸,命是捡回来的,便可以目中无军法,恃宠而骄了?!”
周围的人们听罢顿时侧目。
朱高煦愤怒异常,大吼道,“来人,给本王拉出去……”
“使不得!”赵平立刻打断了朱高煦的话,抱拳道,“请王爷三思!王都督虽有败绩,却有功劳,功过相抵,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侯海也赶紧说道:“若无王都督迷惑敌军得当,吴高怕怕是不会中计走洛清江了。下官也请王爷看在王都督的功劳份上,从轻发落。”
朱高煦怒道:“军法不容情,岂能如此算了?”
诸将随之纷纷求情,大伙儿都一个态度,没有一个落井下石的人。这王斌平素也不怎么好相处,与很多人关系都不好,但此时忽然求情的人却很多。
朱高煦见状,怒气未消,大声道:“王斌!本王看在诸位弟兄给你求情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拉出去给我往死里打!即刻免去王斌都督官职!”
王斌一声不吭地跟着几个军士出去了,既不说谢,也不喊冤。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声,却不闻王斌的惨叫。
朱高煦道:“他|吗|的,这王斌就是头倔驴。下回再犯这种错误,谁劝本王都没用了!”
众人纷纷说道:“王爷仁厚。”
朱高煦愤愤地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刚才那堂屋有点黑,却至少对着一扇正门。里面的土墙屋子、更是黑里咕咚;窗户非常小,天还没黑,屋子里便只好点上油灯了。
这时妙锦走了进来,说道:“我给汉王把饭菜端进来吧。”
朱高煦招手道:“妙锦先去办另外一件事,我那包袱里有云南带来的药,治外伤那瓶,你去给王斌拿去。”
光线不太好,看不清妙锦的脸色,她似乎欲言又止,终于开口低声道:“以前我以为高煦是性情中人,不过别人说你狡诈倒是真的。”
朱高煦沉声道:“没法子。我若公然徇私枉法,军法就没用了;但我杀鸡儆猴,也不能拿王斌动手!
乍看起来,本王有几十万追随者,但里面什么心思的人都有;而王斌不同,不管他有多少能耐,至少就算我战败了的时候,他要死也不会背叛我。”
妙锦道:“我去找药。”
朱高煦接着又叹道,“古话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将之才哪有那么容易铸就?都是用尸山血|海练出来的将才。所以当年本王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保住盛庸等人。洛容之战,若是盛庸平安瞿能任一人带兵,肯定不会出这种差错。
王斌此人,在‘靖难之役’中冲锋陷阵十分勇猛,可我觉得,他目前最多做个卫指挥使能干得不错,再大的兵权就不可靠了。”
妙锦从布包袱里找到了一只药瓶,打开闻了一下又塞好木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朱高煦独自坐着,手肘放在旁边黑漆漆的桌面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出声,陷入沉思的他,仿佛入定了一般。油灯的光很弱,此时如果有人进来,还不一定能发现屋子里坐着人。
……夜幕降临了,王斌趴在帐篷前的篝火边上一言不发,牙齿紧紧咬着。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额上青筋很明显地鼓着,一副出神的模样。
这时妙锦走到了火边,脸在纱巾后面看不清楚。但王斌一眼就认出了她,军中就只有她一个女子。
妙锦拿出一瓶药来,在王斌面前蹲下。她把药瓶放在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汉王亲自叫我送药过来,云南药治外伤很有效。”
王斌没吭声,好像没听见似的。
妙锦站了起来,忍不住又转头想说甚么,却忽然看见王斌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懊悔痛苦之色、似乎还有些后怕,只是没吭声。
她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甚么也不必说,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大明春色 第四百七十三章 近在咫尺
平乐府城,数面环水一面环山。只有东北方向的丘陵地形比较开阔。
如同很多城池建造在江河汇流的地方一样,平乐城正在漓江和乐川水(茶江)的交汇之处,有水运之利。乐川水从城北环绕,在城东汇入漓江;漓江水又环绕城南。城外的东南面,还有一道横贯东西的山脉,山脊屏障着平乐城东南角。
八月初十下午,汉王军主力就到了平乐府北面,抵达乐川水西岸的一个渡口附近。这里江心有几个岛屿,便于架设浮桥。
但大军无法马上渡河,浮桥此时尚未完成。
盖因在乐川水上、前锋人马没能及时找到足够的船只;他们从漓江找到的民船,要经过平乐府城,竟被平乐府的官船拦截,至今未能划到乐川水来。
前锋军曾派使者去府城劝降,可惜官府见吴高军十万人已到漓江南岸地区,不仅拒绝投降,还把汉王军使者送去了吴高大营!
朱高煦闻讯大怒,当众便脱口道:“不识抬举!那知府以为,吴高军会保护他们吗?”
部将们面露愤慨,有人道:“待灭了吴高,俺们把平乐府也夷平!”
朱高煦这才渐渐收住怒气,不动声色道:“与我大明百姓无关。”这些武夫,如果不约束他们,那是相当可怕的。
“驾!”朱高炽拍马向江边奔去,诸将也陆续跟了过来。他在江畔勒住棕马,望着江心葱葱郁郁的岛屿。清澈的江水上,将士们正在忙着架设的浮桥。
不一会儿,前军武将王彧迎了上来,下马抱拳执军礼。
朱高煦径直问道:“何时能架好浮桥?”
王彧道:“末将下令乐川水上游的弟兄连夜把船划回来,舟桥到明晚应能通行大军。”
“明天中午前架好!”朱高煦不由分说地下令道。
王彧咬紧牙关,抱拳道:“得令!”
朱高煦观望了一阵,便回位于乐川水西岸村子的中军行辕去了。右长史侯海和武将们见礼罢,继续议论着甚么。朱高煦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犹自寻思着自己的事。
想得太多,特别是在入眠前还想事儿的话,脑子太活跃,就很容易失眠。这两天朱高煦毫无例外地、再度失眠了,此时的精神也不太好。
平乐城附近的江河形势,落在图上,就好像一个歪歪斜斜的人字形;城池在“人”字的右侧,东南方还有一道山脉。
现在的吴高军,就在“人”字形的下方;他可能要到“人”的右方来,因为南边没大路,地形也不便于行走军队。据探马的消息,最早要明天中午,吴高军才能到达漓江南岸。
如果朱高煦军不是因为渡乐川水迟了,他便理应比吴高先到达漓江北岸!那样的话,汉王军据江对峙、防守江边,凭借山川就能迟滞吴高一阵子。
但如今看来,朱高煦觉得,当自己的人马主力抵达漓江北岸地区时,吴高已经渡过漓江了……
汉王军虽然保持着积极进攻的姿态,但现在朱高煦麾下的人马不到六万;如果摆开与吴高决战,胜算并不大。一旦战败,朱高煦的分进合击、就会变成被各个击破的局面。
所以迟滞吴高军、拖延会战的时间,等到盛庸军出现吴高的南部地区,那时候才是决战的时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报!陆凉卫指挥使陈贞、都督盛庸军报!”
朱高煦立刻抬起头来,说道:“快送进来。”
自从朱高煦离开庆远府荔波县之后,这还是中路、南路大军的第一次直接联络。朱高煦从侍卫手里拿过两份军报,拆开来看,自然先看盛庸的书信。
从信中的内容看来,盛庸在此之前曾送过一次信;但朱高煦没收到,不知道路上出了问题。这一次,盛庸派人走来宾县东边、从山路绕行过来的。
信使在洛容县东边,找到了前锋军败军陈贞部。陈贞便派人护送,小队从桂林府、阳朔县那边的道路,绕过吴高军的斥候活动区域,终于送到了朱高煦的中军行辕。
朱高煦仔细读了盛庸描述他行军的日期和地点,又对照着地图心算了一遍。他估算盛庸军目前离梧州府、大概还有四天左右的行程;而七万余众的大军规模,行军从梧州府到贺县,至少要七天!
算了一小会儿,朱高煦便得出了判断:如果接下来十一天内、不会遇到连绵的雨天,盛庸主力将于十一天后,即八月二十一日左右到达贺县……
朱高煦早在几天前就猜到吴高必定想去贺县。所以他占领一些驿站之后,便派人从驿丞的衙署里搜查卷宗公文,查出贺县等地的驿道距离;又派斥候探马,跑马估算附近各条道路的远近,以对照纸面上记录的信息。
所以他现在脑子里记得,从平乐府到贺县的驿道长度、官府的册子上是二百三十里。
如果坐视吴高军正常行军,吴高将于五天后,即中秋节前后到达贺县!盛庸军主力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这或许也是吴高决策先走贺县的理由。
一旦吴高到达了贺县,他南下可以去广东布政使司的广州府;还可以先走山路去韶州府(韶关),然后去江西布政使司……
朱高煦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此役的战略目标,尽力歼灭吴高军,最少应该把吴高军驱赶去广东布政使司方向!
否则湖广的大会战是不是应该打,就得重新考虑了。
朱高煦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把盛庸的军令给在场的大将们传视。他接着看陈贞的奏报。
陈贞接替王斌兵权后,离着吴高军将近一百里远、尾随行军;他又把伤兵留在一个寨子里,留下一个百户队保护伤兵,率前锋主力继续向东进军。等吴高军离开乐平府城附近之后,前锋军便能与朱高煦的中路军主力会合。
……八月十一日下午,朱高煦麾下的军队陆续从浮桥渡过了乐川水。前卫王彧部未能在中午之前修建好浮桥,但也比他起初说的“最早晚上能通行大军”提前了不少。
果不出其然,此时吴高军还未全部渡过漓江,不过大部人马已经到了漓江北岸。
这时两军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双方的军队都位于平乐府城的东边,中间隔着一道绵长的山脉;山脉西头直抵漓江江畔。
陆续有斥候就近回来了,到中军禀报军情。
朱高煦很快了解到,吴高军一部人马、已经率先占领了靠近城池那边的一处山脉高地。
“去前军传令王彧,立刻进占城东山脉。在敌军前锋的东边择地立营,修建工事!”朱高煦当机立断道。
“得令!”拿着令旗的亲兵应了一声,拍马冲出中军队伍。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朱高煦下令大军各路人马,选择地方扎营;诸部今夜大概会在乐川水东岸的丘陵地、靠近前锋军营地的区域扎营修整。朱高煦又询问了当夜值的武将,有关明哨暗哨与探马的部署。
两军相距恐怕只有十来里地,情势已相当紧张。不过,今天应该还不会爆发大战,吴高不可能下令十万大军晚上出击;否则敌军没走到地方,可能阵型就乱了。今夜汉王军只消防备敌军奇兵袭营。
朱高煦安排了一阵,便带着亲军骑兵,骑马亲自赶去王彧的前锋军营地。
他们爬上绵长的山坡路,来到东西延伸的山脊上。太阳已经快下山了,王彧的五千人马还在忙活着挖沟壕、修土墙。
朱高煦先沿着山脊往西面看。官军前锋也在这道山脉上,就在西边远处;不过山形高低不平,在此地不能看见敌军。
他的目光移动,望着南面。在脚下这道山脉的南边,山脚下是一片狭长而平坦的土地,官道大路也在那里。
官道南边,地形开始起伏,大量突兀的山矗立在大地上……这种突兀的群山,十分有特点,好像是石灰岩组成;朱高煦率大军经过桂林府南部地区时,曾看到过类似的山形。
一道长长的山脉阻隔,南北两边的地貌便迥然不同。
“拜见王爷!”王彧赶了过来,执军礼道。
朱高煦挥了挥手道:“你们尽快构筑好营地,好叫将士们歇一阵。”
王彧抱拳道:“末将遵命。”
朱高煦又道:“你在此地,主要办的事,是派人盯住吴高军主力的动向。如果敌军优势兵力来攻,王将军可伺机从山上撤离,向大军主力靠拢。”
王彧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明白了。”
……在汉王军西南面仅十里地之外,吴高军大摇大摆地扎营,显然他这次并未有回避决战的迹象。
朱高煦军主力走出融县那边的山区后,地势便比较平坦了,大军行迹难以掩藏。何况两军已经追逐了很多天,此时吴高肯定已经搞清楚了、朱高煦大概有多少人马。
吴高用兵小心谨慎、冒险精神不足,但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拥有接近倍数优势的兵力,没有道理惧怕这样的会战。
吴高这回应该愿意、痛快地和朱高煦摆开对决,而朱高煦当然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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