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小邓沉默了片刻,说道:“故事内容都是刘总的,我只是做简单的工作,能值两百万圆?”
“房票高了就值,失败了就不值。王诚说得很好,咱们的利益是一致的。”高煦道,“不要妄自菲薄,相信自己有真才实学,有工作能力。”
小邓似乎心情好多了,说道:“谢谢刘总。”
高煦道:“那你随意,我不管你休不休息了,这里还得忙一阵。”
过了一会儿,小邓的声音道:“刚才的事,能不能别说出去?”
高煦手上没停,寻思了一会,这才转头一脸认真地问道:“刚才有什么事?”
小邓松了一口气:“那好吧。”
高煦道:“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咱们,或者对韦婉说,你们都是女孩、更好开口。说不说那是你的事,帮不帮是咱们的事。”
小邓应了一声,想上来帮忙,但被高煦拒绝了,因为这些东西自己收拾、更有条理。她只好坐在床边上玩手机。
到了半夜,高煦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重要的物品。他便与小邓一起拧着包和箱子,打开了卧房的门。
只见杨盈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外。高煦心情有点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头又是一软。
杨盈抬起头一看,便站了起来,说道:“刘刚,你不要走。”说着说着,眼睛里又流下泪来。
高煦有点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他的目光稍微回避,犹自理智地想了一下事情的过程真相,便冷静地好言说道:“现在城市里那么方便,只要带上钱、能住的地方很多,你不用多想。我走了啊,你先冷静冷静。”
他说罢将钥匙递了过去,杨盈没接,他便当着她的面、放到了餐桌上。
高煦走到门口,回头又多看了一眼这套房子。住了很长时间的家,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发现自己是个有点恋旧的人,哪怕只是一年多的家,此时此刻心头竟有几分微妙的感触。当然这一切心情与杨盈无关,只是这套房子。
俩人下楼取了小银马,高煦把东西都塞进后备箱,然后坐上驾驶室,招呼小邓上车。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收拾好了,我现在送小邓回家,然后找间酒店先休息一晚,明天去太仓。
妙锦很快回了消息:知道了。
高煦:杨盈气惨了,又哭又闹。
妙锦:不能怪我,她自找的。女人之间也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无论她到哪里说、都没有理由,只能在男人跟前才会蛮不讲理,撒泼胡闹。
高煦道:我还以为女人经常不讲道理呢。
妙锦:可能吗?
高煦:很晚了,你休息吧。我这边没事了。
他收起手机,启动小银马,转头问道:“你已经毕业了,不能住学校了吧?现在住哪?”
小邓道:“我家在苏州郊外,离这里有点远。刘总送我一程,只要能找到出租车的地方,我自己回去吧。”
“这么晚了,哪能这样?”高煦随口道,“上面的地图是触屏,操作跟手机差不多,你把地址输上去。”
汽车在夜晚的公路上平稳地行驶。这个城市有数以百万计的人口,但在晚上开车、会让人有一种孤寂感,好像整个城市都只剩这辆车上的人了。
高煦打开了车载电台,便是上次点歌那个台,不过主持人不是白天那位。
他听了一会儿,便随口说道:“其实现在大家的生活,呆的最多的地方,除了房间里,住所、办公楼、或者饭馆,然后就是这狭小的汽车铁皮空间。”
小邓道:“也有些人不开车的,会坐轨道车、地铁、公车。”
“那倒是。”高煦笑道。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时不时聊几句,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们不再提卧室里烦乱中的误会,也不说杨盈了。
果然如小邓所言,她家真的有点远。高煦估摸着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这还是晚上交通很通畅的时候。终于靠近了目的地附近。
这是个小城镇,有各种各样的老房子,大多房屋上居然都没有灯光、完全一片漆黑,幸好路灯还亮着。就像一座废墟,似乎大多居民都搬走了。
高煦观察着车外冷清的景象,不禁好心提醒道:“你平时回家,别太晚了。咱们大明的治安确实不错,但这地方,晚上看起来有点吓人。”
“嗯。”小邓道,“刘总去了太仓,我也会去协助您的工作,直到您不需要我了。”
高煦转头笑道:“每月四千的工资,我现在还是付得起,你先干着吧。如果不想我这里干了,你再找工作应该也不难。《寻梦》上面打的副编剧名字,就是你最好的简历。”
小邓感激地说道:“刘总帮了我大忙,我心里很感恩。”
高煦摇头道:“人的际遇呢,确实挺靠缘分和运气。很多时候,咱们什么也看不出来。咱俩能合作剧本,只因你正好是第一个面试的人,不用感恩谁,都是无形中的机缘。”
“刘总说过这句话。”小邓道。
高煦笑道:“不错,年轻人记忆力很好。”
过了一会儿,车子到了一栋破旧的楼房旁边。这房子看起来至少几十年的历史了,前面有一道铁栏栅门,非常复古的东西。小银马的大灯从铁门照|射进去,正好照到楼梯入口处的几行红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无赖拖欠,天诛地灭!
高煦转头看了小邓一眼,不确定那些字、是否针对她家。
小邓已经解开了安全扣,转头道:“刘总回城吧,我上楼了,谢谢你送我这么远。”
她没主动说,高煦也不好让她难堪、自己去问,毕竟只是上下级工作关系。高煦便忍不住暗示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小邓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事,习惯了。”
高煦听她话中有话,他临时又“喂”了一声叫住。小邓转身道:“刘总还有什么事?”
“没事,你可以早点来太仓。白天的时候,潘总说了,那边还有奖项的事要关注。我去不成的活动,你代|表我去参加。”高煦道。
小邓道:“我明天就来,到时候联系刘总。”
“好。”高煦道。
高煦把大灯关了,坐在驾驶室呆了许久。此时已是凌晨时分,整栋楼房静悄悄的,许久没有任何动静和变化。
良久之后,其中有两扇窗陆续亮了,大概在七八楼上。高煦数了一下楼层,又观察了好一阵,一盏灯先灭,之后另一盏也灭了。这破败陈旧的小镇,再次恢复了沉寂,好像刚才从来没有人来过。
他重新打开大灯,调头离开了此地。
时间太晚了,高煦也不再给妙锦发信息,径直设置导航回市区。他拿起手机先订了一家酒店,便把车开过去。准备先入住了酒店、好好睡一觉,等到明天就去太仓。
大明春色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久仰大名
车子停在了太仓城外的路边,门一开,妙锦就俯身钻进了副驾驶室。
很平常的场景,她曾很多次这样出现。但是门一开就能看到她,倒让高煦莫名有一种欣喜的心情。妙锦拉上车门,转头笑着说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想我了?”
高煦说道:“还没见你穿过襦裙。”
他启动车子,这才又说道:“以前倒是经常想起你,却不能像现在这样,很容易就能见到你。忽然觉得挺幸福。”
妙锦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以后咱俩在一起更容易。”她顿了顿,恍然道,“对了,我伯伯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空?”
“韦忠明?”高煦转头道。
妙锦点了点头:“嗯。”
高煦有点意外:“只是做个电影,看这样子也就一二十亿的票房和版权收益,在韦忠明那样的人眼里怕是九牛一毛,没想到能入大人物的法眼。”
“可能是你跟韦家扯上了关系,谁知道怎么回事呢?”妙锦道。
高煦道:“那就本旬末,上午去吧。对我来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很多事都不是必要的。包括各方分账的协议、银行账户都落到纸上了,最多再和各方人士碰个头,简单一个会议,然后吃顿饭就了事。”
妙锦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不想趁机拓展人脉,把事业做大呀?”
高煦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很熟悉妙锦,所以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她的意思。他便顺着妙锦道:“没必要,差不多就行了。咱们之前说好了去埃及,这阵子就去。”
果然妙锦的笑容里,似乎多了几分满意的意味。
他又随口道:“人脉这东西,要有实力,还要做事才有点用,得看机缘,正好遇到能合作、能交换利|益的人。大多人都没啥来往价值,讲感情讲友谊也谈不上,闲聊互吹的玩伴罢了。”
刚说到这里,王思奇的号码闪开了手机屏幕。高煦连到车上,车载音响里就传来了清晰的声音:“刘总的电话怎么不好打通?潘总张总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您下一部电影要是有计划,有时间谈谈呗,这次保证容易拉到资金,好些人都主动问着想投钱。”
高煦转头看了一眼妙锦,俩人会心一笑。
“好咧,到时候我会考虑再次和王制作合作。不过最近我这边有别的事,信号常常不好,不好意思了。”高煦道,“现在就在开车。”
王思奇的声音道:“那好吧,记得常联系。”
过了一会儿,妙锦问道:“高煦,你准备住哪?”
高煦道:“之前你租那套公寓应该快到期了吧?我就不去了,先在酒店住一段时间,过阵子在太仓买套房子来住。”
妙锦想了想道:“也行,我家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店。”
“方便见面了。”高煦笑道。
妙锦轻声道:“你是什么意思嘛?”
高煦听她的声音又轻
又柔,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她虽然穿着青紫搭配的传统襦裙,但款式与古代已有不同,裁剪更巧妙贴合、能突出女性的曼妙身段(如果有此身材的话)。发型也有出入,妙锦的长发是披着的,脸上有妆,不过却让她的青春清纯与妩媚姿态,都融为了一体。脸蛋轮廓比较圆润,但下巴和嘴唇都挺秀气,主要还是神态气质与一般十多岁的姑娘迥异。
“好好看路。”妙锦含笑瞪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要不要换个更气派的车?”
高煦道:“不用,你那辆不够气派吗?有少数需要排场的场合,我开你的。平常这小银马挺好,熟悉顺手。要买的话,我只想要一辆像古代良马一样、操控很好的车。”
“我猜到你就会这么说。”妙锦说罢,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买了件小礼物,祝贺高煦。”
车子已经设置了自动辅助,高煦便伸手去接,“难道你要送我车?”
妙锦道:“我可不想给你选。”
他打开盒子一看,才恍然大悟,里面是一块江诗丹顿牌的瑞士腕表。高煦立刻戴在了手上,“啧啧”赞叹了一声,一副高兴的样子。
俩人在酒店里住下,妙锦晚上还是回家去了。
第二天她来了酒店,拿了好几件男式衣裳进房间。神奇的是,她从来没有量过高煦的身材尺寸,买的衣裤甚至内衣却都非常合身。
到了二十号,高煦便坐妙锦的轿车,备上一份高档的点心,去了韦忠明在太仓的别院。据说韦忠明在几乎所有大城市都有住宅。
仍旧是园林风格的复古院子,高煦猜测妙锦的父亲住那样的地方、就是跟着主家学的。
让高煦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头、竟然亲自迎出了门外。这老人正是韦忠明,高煦在视频里见过他的样子,大概能分辨出来。这个举足轻重的资|本家,表现得竟比韦承华还要亲民。
韦忠明的侧后,正站着妙锦的父亲韦承华,以及两个中年男子。
韦承华果然如妙锦所言,姿态非常恭敬,甚至有点弯着腰。若非高煦之前见过他,此时难以把他和富翁联系在一起。
高煦上前抱拳行礼,韦忠明伸出了手,高煦便立刻与之握手。韦忠明身体并不强壮,手上却很有力,久久地握着高煦的手,认真地注视着高煦道:“咱们国家需要小刘这样的年轻俊才,韦家也得有新鲜血液,才有能力多为社会做一些贡献。”
“久仰久仰。韦老先生过奖,晚辈不敢当。”高煦简单地回应道。
这韦忠明显然是当今明国、乃至世界上的人物。高煦仍很镇定,一副尊敬的神态,但并没有受宠若惊的表现。毕竟他什么人都见过,缺乏对未知人物的敬畏心,在他眼里,位高的人在本质上也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大家都是凡人而已。
韦忠明脸上已经有老年斑,眼神却一点也不浑浊,他向高煦轻轻点了一下头,这才放开手,转身介绍别的人。高煦一一握手招呼。
妙锦这时才走过来,一副高兴的模样道:“大伯伯,堂兄好。爹一早就来了?”
女孩在家族里似乎超脱了上下尊卑的旧俗,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韦忠明也笑着说了几句闲话。
“别站着了,咱们先去客厅饮茶,一会儿午饭做好,都在这里吃饭。”韦忠明道。
高煦道:“恭敬不如从命。”
韦忠明转头道:“小刘愿意登门造访,我是很高兴的。”
一行人进了客厅,韦忠明在上首的一张茶几旁入座,招呼高煦坐他旁边。而韦承华、以及稍年轻的人只能坐下方,因为是主人安排的,高煦稍作客气,便入座了。
接着便有几个穿着复古长裙的女孩,端着茶杯款款入内。这排场,让高煦仿佛回到了古代的大族家里。
妙锦喝了一口说道:“伯伯家藏了不少好茶啊。”
韦忠明转头笑道:“你想喝,就得经常来看望我。”
大伙儿都陪笑了起来,根本不敢轻易发言。
韦忠明回过头,对高煦感概道:“人老了,这些吃喝的东西都差不多的。”
高煦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倒不是伪装的,他来了之后、表现基本都是自然而然的真实情绪。他说道:“确实如此,医生也会管,倒是为了老先生的健康。不过茶还好吧?”
韦忠明道:“我那医生说,容易流失钙元素。”
“也不用全听,照这么说,什么东西都有点说法的。”高煦道。
韦忠明哈哈笑道:“这话我爱听。”
下首的人们一脸认真地听着,似乎想听出点弦外之音、或是平淡中的深意。但高煦和韦忠明应该心里都有数,刚才不过是闲扯罢了。不管什么人在一起,都得说点废话,好让气氛更自然些。思维也有限度,不能因为是有钱的人、脑子就能变得像人工智能一般了。
从没见过面的两个人,一下子又能说出几句有干货的话呢?
韦忠明终于说起了正话,“小刘刚做动画电影,一下子就能这么成功,我是挺佩服的。”
高煦随口道:“老先生严重了,我做的那件事无足轻重。一是偶然得到了挺好的创意,给了我冒险的信心;咱们底层没多少资源,能做成一件事,通常是确实得到了好东西。二是得到了韦家的资金扶持,否则仍然没有法子。对我自己来说,其实就是在赌|博。”
韦忠明认真地听罢,轻轻点头道:“你很坦诚。”
高煦道:“不是实在很有必要,我一般都说实话,简单省事。”
韦忠明笑了起来,似乎对高煦真正有了点兴趣,他接着不动声色道:“我听说,那五千万是小婉瞒着她爹、抵押贷款给你的,谈不上接受了韦家的扶持吧?”
这时韦承华转头看了过来,神情有点紧张,但已经分家了应该不至于吧?总之韦承华的表情很不自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但并不是年纪大的人、就定能轻易淡定。
大家都没有吭声,高煦也没急着马上回应。他闻到了茶香,气味确实有点稀奇。
大明春色 第一千零三十章 岁月无情
高煦心平气和地说道:“对韦承华老先生,我当然心存感激。抵押的房子是他的,放到了韦婉名下,而且现在韦老似乎也在那里居住。我的资金总归来源于韦家。
韦婉愿意帮助我,是基于私人友谊。而韦老与我刚见一面,不愿轻易投资,属实人之常情。但不管怎样,我直接受了韦婉的恩惠,间接接受了韦家的帮助。这份提携之恩,晚辈定不敢忘。”
他说得很诚恳,发自内心的情绪下、演技绝无半点掺假。这与“迫于身份高低”的就范表现,完全没有半点相似。
就像以前朱棣把高煦发配到云南,甚至有更多不太公平的决定,但高煦到老、也没有真正怨恨过父皇。如果不是朱棣的儿子,他在一个封建农业社会,能干什么?
这时韦承华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在那边主动开口道:“小刘年纪轻轻,有此心胸,难得难得。”
韦承华虽然在这样的场面很低调,却也应该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以前韦承华不太看得起的人,翻身就想打脸,也是正常。高煦的表现,确实也不是必然选择。
韦忠明那毫无浑浊的眼睛、耐心地观察着高煦,接着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还是年轻好。年轻人虽不是那么稳当,却有冒险进取精神。我的三弟老了,当然我也老了,岁月无情啊。”
真正的年轻人、恐怕难以体会到韦忠明此时的心境,但高煦能品味出来,他也曾经老过。
高煦忽然露出了微笑,说道:“我想起一件小事。”
“哦?”韦忠明饶有兴致地发出一个声音。
高煦笑着说道:“此前我还没辞职,天苏集团的同事见了小婉一面,便问我与韦家什么关系。同事发了个视频给我看,视频里有小婉陪着您参加晚会的场景。同事当场就断定,小婉不是您的情人,理由是您一向正直谦逊低调,美名天下皆知。您虽年长,却经历过时间的考验啊,必定是比年轻人更有名望的。”
“哈哈……”韦忠明顿时开怀地笑了出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妙锦也看着高煦,见他把主家简单地说得那么高兴,她明亮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仿佛在说话的笑意。
因为当年,高煦接触过太多位高权重的老头了。人老了,山珍海味吃不了多少,对女人的兴趣频率也很低,不少人开始看重名声。当然,高煦当年老了也不太在乎这个,但他懂这些,才能轻易地挠到韦忠明感兴趣的东西。
韦忠明转头道:“小婉这侄女特别懂事,我最宠的人就是她了。”
妙锦笑道:“多谢伯伯在人前夸我。”
韦忠明笑道:“人后我也夸你。”
韦承华道:“这姑娘,也不知道谦虚。”
韦忠明对高煦说道:“我与小刘挺有缘,好久没这么轻松自在过啦。有时候想要这样的感觉,只能装作一个普通老头,在闹市里才能体会到。”
“那是大家都尊敬兄长。”韦承华道。
韦忠明道:“以前咱们说的是上下尊卑、长幼有序,虽然现在咱们又说平等博爱法治,但传统的文化还在。”
高煦点头附和道:“韦老说的是。像我接触过的日本国人也是这样,社会与咱们相似,文化却仍如以前。”
韦忠明随口问道:“怎样的?”
高煦想了想道:“只要没有撕破脸,她们会对人非常恭顺谦卑,对人很客气友善,甚至会让人产生很受喜欢的错觉。可背过身去,说起实话可能就恰恰相反了。”
“好像是那么回事。”韦忠明想了想道,“几年前我跟着首相过去访问,为了签贸易协定,那边的首相、姿态确实太谦恭了,腰弯得仿佛是上下关系。”
韦忠明又道:“文化特质倒是没关系,只要在规矩上保持共识就行。现在大多有见识的人士反而更期望约束制衡,尊重平等。你看,最有权力的其实是大明国有钱的那些人,但精英人群的品行就是更好,见识更高远。”
高煦摇头道:“晚辈倒有浅薄的不同看法。”
“哦?”韦忠明道。
身边的人都异样地看向高煦。
高煦随口说了几句:“已经拥有荣华富贵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我认为不是无限度的欲|望和权利扩张,而是安全感。之前大明国发生过的多次战乱,可能让大家长了记性。而今的制衡与限制,让人们有了心理预期,可以有章可循。只要人们不主动去犯|事,就有了掌控感,便是安全感。”
这番话也是发自高煦之肺腑,当年他已是亲王,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以预期。但有一段时间,他仍然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彼时皇帝的权力、理论上接近无限大;皇帝只有一个,藩王勋贵大臣大贾却有无数。
他顿了顿又不动声色道:“大众与精英,个人觉得不能用道德评判。”
韦忠明怔了一会儿,“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不置可否(似乎不太认同)地说道:“弗朗机人的著作,曾有类似的观点,不过大家求同存异嘛。”
高煦道:“晚辈不过是一家之言,信口胡诌,贻笑大方了,您不必在意。我平素最喜欢看书,但都是纸上谈兵。”
“不,你说得有道理。”韦忠明道,“就算没道理,你只要心里有东西,也可以说。列祖列宗能成功实行宪政,彻底结束大战,各种学派也有功劳,当时学派很多,多样的思想出现,产生了自我进化。另外那时国际上发生的大事,对咱们也有不小的影响。”
高煦点了一下头,沉吟道:“我想起了一个考古节目。”
韦忠明兴致勃勃地抬起头道:“你说。”
高煦道:“讲的是在非洲生活的人类先祖,当时有很多分散的族群,有的灭绝了,有的延续下去了。考古学家研究那时留下来的石刀……当然是全手工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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